第十章

第十章

梁家一隅的烈焰,將黑藍色的夜空映得發亮。

家僕、婢奴及官府遣來幫忙的侍從,自個小井及池塘排列至正廳的上房,一桶水接着一桶水,往着了火的房子潑去,卻毫無成效。

火苗蔓延得比救火的速度快上一倍。

在忙於滅火的嘈雜聲中,有一突兀的女音高聲喊着:「你們愣在那幹什麼?快進去救人呀!快呀!」

她急切不安的聲音,換來的回應是一張張畏怯的臉孔。

那火燒得實在太快、太猖狂;周旁的房間都未必保得住了,誰相信房裏的宋微兒還能存活?若就此莽撞的進去,別說救人,恐怕連自己也出不來了。

令人不解的是,這火是如何引起的?負責巡夜的小廝,早確定府內所有的燭光在人夜后皆已熄滅,怎麼可能在這三更天,於微兒的房內突然冒出一把火,且轟然蠻燒得讓人措手不及!

「可惡!你們動作快點!微兒那傢伙一人睡,怎麼也醒不來哪!」

梁惜夕領教過微兒的睡功多次了;她歸納出微兒會自動醒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肚子餓了,一是睡飽了。現在火這麼大,就算嗆醒了她,也已動彈不得。

見眾人猶是佇立在原地,惜夕氣急敗壞的上前拉住一名侍從,「你,進去!進去救人!」

「小姐……」侍從面容扭曲。他也是有家有室的人,怎可教他如此冒險。

「快呀!」惜夕使勁推他。

「惜夕,算了。」一旁久未作聲的梁勝覺開口勸阻女兒的無理要求。

「爹!」惜夕哭喪着臉,不相信父親竟放棄營救微兒。

眼前橙紅色的火光,襯得梁勝覺一臉亮紅。

他怎麼對得住死去的好友?等自己亦百年之身後,他拿什麼險去見他們?

口口聲聲要栽培微兒……還攜她至雙親墓前一拜,竟就令她葬身火海……

而這火來得這麼急,一看便知又是一場謀殺。又是文教天他們……這群叛黨,至令還不放過這個小孩……

「老爺,」管家拭着額邊流得不停的汗,請他們遠離火場些。「二少爺覺得這裏太危險了,請您還是回房歇息吧!他會妥善處理的。」

「怎麼處理?微兒都被你們害死了啦!」梁惜夕低頭掉淚,心中懊悔不已。自從那晚拜過堂后,她還沒跟微兒說過話;而且早上還任公主一干人欺負她……

「老爺,看來這上房是保不住了。」

梁勝覺懂得管家的意思。火勢已開始延燒至兩側房間,且傷及結構,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他搖了搖頭,已不忍再看下去。

「微兒……」惜夕啜泣低喚。微兒怎麼可以死呢?她是她唯一認可可以當她大嫂的人哪!微兒……

「怎麼回事……」

梁勝覺和惜夕聞聲同時回頭。「大哥……」

梁惜少由着腰,」臉疲憊。行動結束后,他心中莫名不安,即刻趕回來;遠遠地便看見自己府中着了火。

「大哥,微兒死了……」惜夕握住惜少的手臂尋求安慰,未料竟觸及一抹黏濕,她轉移視線,驚見惜少左肩胛至手臂一片血清。

「大哥,你受傷了!」

而梁惜少一聽到微兒已死,腦中轟然被炸開來似的。他驚愕地望着火場,正是微兒的房——他想也不想,躍起身沖向火場!

「大哥」

「惜少,別衝動!」

但梁惜少意志堅決,儘管身上已有重傷,仍奮不顧身,一心救出微兒。

見此情景,眾人一片驚嘆;熱火熏得人淚濕。

「哇!好大的火哦!梁哥哥為什麼還要往火里跳呢?」

繼之而來的清脆嗓音,更是令大夥錯愕不已。

惜夕雙眼瞪得銅鈐般大,「宋微兒!你怎麼會在這裏……」

宋微兒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她全身沾滿泥污,髮絲紊亂糾結,裙擺還撕去了三分之一,整個人邋遢不堪。

她覺得還是阿音對她最好,不因為她是女的而改變態度。她說:「我和阿音跑到城外玩兒去了,現在才回來……」

「宋微兒!」梁惜夕氣得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她為她那麼擔心、大哥為她不顧危險衝進火場,而她卻還那麼逍遙自在!「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受了傷,還跑進火裏面救你!」

「救命啊……」宋徽兒反手扳着惜夕的雙手,卻仍呼不過氣來。「是他自己要進去的,又不是我命令他進去……」

「你還說-.」惜夕更加用力,像要勒斃她似的。

「惜夕,放手。」梁勝覺制止借夕粗蠻的動作,「你在這吵也沒用。」

惜夕見微兒臉色發青、半吐着舌頭,急忙放開手。「快把我大哥喚出來!」她將微兒拉前兩步,恐嚇道:「如果喚不出來,那你就糟了!」

宋微兒撫着脖子猛咳,邊喊道:「梁哥哥,快出來呀!」

惜夕拍她的肩,喝道:「大聲點!」

微兒皺眉摸摸被拍疼了的肩膀,十分無辜。瞄見梁惜夕眼中冷冽的寒光,趕忙圈住嘴巴,用盡全身的力氣喊:「梁哥哥,微兒已經在這裏了,你快出來,要不然微兒就糟了!」

惜夕斜眼瞪着她,要她照這樣繼續喊。

而因擔憂梁惜少的傷,隨之趕來梁府的桑中約和薛上臣,聽得宋微兒的叫喚,循聲而至;並詢問梁勝覺現況:「梁伯父這……」

惜夕抓着桑中約的手求道:「桑大哥,你快救救我大哥!」

不待桑中約下令,薛上臣立即輕功一使,飛進濃煙、大火密佈的房裏。

「不會有事的。」桑中約沉聲安慰眾人。

今夜的行動還算成功。但由於他們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傷亡比想像中的大。

其中梁惜少為護盟友而為之擋了一刀,回到桑家后,卻不願接受治療,執意立刻回來梁府。桑中約大致安置好傷者后,不放心他的情況,便偕同薛上巨也來到這裏;想不到剛好趕上營救梁惜少。

「糟了!」

隨着這一聲糟了,着火的房間屋頂開始下塌,怕會就此埋了屋中兩人!

眾人屏住氣息,凝視着火場的任何變化。房屋為烈焰燃得扭曲變形,漸化為灰燼……

「大哥……」惜夕已開始不抱希望。

火場接連爆出幾聲巨響,房屋迅速崩塌!

「啊!」有人率先發現,就在屋宇完全塌陷的同一刻,一道黑影倏飛而出!「出來了!」

梁勝覺和桑中約同時鬆了口氣,這才發現額邊儘是冷汗。

薛上臣扶着半昏迷的梁惜少,來到眾人身前。

「梁哥哥……梁哥哥….:」宋微兒看着全身遭煙熏、意識不清的梁惜少,這才知道事態嚴重。

周遭聲響早已難人耳的梁惜少,唯獨清晰地感受到那聲聲輕喚沁入自己的心坎;他費了好大的勁抬起眼,發現可人兒確確實實完好地站在眼前;微微牽動欣喜的唇角,澀澀地吐出一句:「沒事……就好……」便昏厥過去。

見他突然合上眼,且癱軟地讓人扶着,宋微兒嚇得大喊:「梁哥哥,你不能死呀!」

梁惜夕怒地推她的頭,「烏鴉嘴,誰說我大哥會死……」

霎時,那邊滅火滅得力不從心;而這裏,救人亦救得一團亂……

☆☆☆

「不滿意喂你葯的人是我?」

桑中約捧着苦藥,看梁惜少才吞下第一口便捂着嘴猛咳,忍不住調侃道。

半坐在床的梁惜少咳了好一陣才順了氣,只怪自己心不在焉,才讓藥水給嗆着。他單手接過剛熬出來的葯,很乾脆的作兩大口喝乾。

待桑中約將碗盤放回桌上,梁惜少問:「其他人怎麼樣了?」

「其他弟兄的情況都很好。」桑中約唇邊閃過一抹戲謔的淡笑,「或者你想問的是另指他人?」

「沒有。」

「沒有的話,視線又何必一直透過我望向外面?」桑中約明知他心中挂念着什麼,偏偏存心吊他胃口。他回頭望望窗外,頓了好一會才說:「想見微兒?想問為什麼她還不來探望你?」

梁惜少神色有些黯然。他多盼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是微兒;但他卻只見到鬆了一口氣的桑中約,和未和他說句話便離開房閑的惜夕。桑中約談了他的傷勢,及火場的善後概況,他只是不以為意的聽着,心中懸念的全都是她……

她在意他的傷嗎?因為他的傷,她是不是又受到了不少責難……

「她……沒事吧?」

「她可慘了!惜夕和公主把你的傷都歸咎於她,這四天來她沒有一刻不挨罵的。」桑中約終於說出重點,「她一直守在床榻前看着昏迷中的你,期盼你早日醒來;不敢站也不敢坐,眼睛更是一下也不敢眨,怕一放鬆,她也會跟着昏睡過去。」

想起微兒那強迫自己不能睡着的模樣,桑中約不禁又笑了起來。微兒像個小孩,而小孩一日一為某事而執着,那股意志倒還挺感人的。

「那她……」梁惜少好不容易紅潤的面色又轉為蒼白。雖說他希望由自己的傷,能看出微兒對他有多重視;但他仍捨不得微兒受一點苦——

桑中約指着自己的腳旁,「她一直跪在這裏。」他勸過她不需要這樣的,但微兒堅持不這樣的話,她只要眨一下眼睛就會睡著了;不只如此,她動不動就捏自己的手臂或用冷水潑自己……總之,就是打走主意要清醒地守着梁惜少,直到他醒來——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桑中約回答:「撐不下去,還是跪得睡著了,一時半刻不會醒來,不過借夕見你清醒,已經試着去叫她了。」

「不要打擾她……」他想見她,但更希望她得到充分的休息。

「別擔心,叫不叫得醒還是個問題。」

桑中約真的佩服粱惜少,佩服他怎麼不求回收、如此全心全意地愛着宋微兒叫他趨前站在梁惜少右側,低聲道:「如果她真的醒了過來,同不同意合作個小計策?」

梁惜少不知道他想打什麼主意,但他一點兒也不想對微兒使什麼計策。「微兒很純真的,我不想騙她。」

「你愛她愛得這麼深,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了,耍點小伎倆,要她說點兒好聽話也不為過吧?」桑中約深知沒有人不希望感情是雙方面的,有付出、也有回收。

「你是指……」梁惜少不太明白他的話。

桑中約未有機會解釋,幾聲敲門聲響起。

「桑大哥,我帶微兒來了。」

桑中約扶梁惜少躺回原位,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就當你從來沒醒過。」

開了門后,見微兒跟在借夕後方;睡意仍濃,兩眼卻睜得大大的,喚他:「桑大哥……」

「進去試試吧!」桑中約面無表情,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

宋微兒重重點了兩下頭,走向床上已昏迷數日的梁惜少。

「怎麼叫醒她的?」合上門,兩人走開數步后,桑中約問道。他也聽聞過微兒一睡難醒的功力。

「不知道。」聳聳肩,梁惜夕也覺得頗不可思議。「我只是在她耳邊說有法子讓我大哥醒來,她的眼睛就張開了。」

桑中約滿意地點點頭,可見梁惜少的感情並非徒然付出。

另一方面,房內,宋微兒坐在床沿,俯視着木然躺在床上的梁惜少。

「梁哥哥,你已經睡好幾天,還不醒過來?」她握起他的手,輕聲說道:「小夕夕他們說只好試試最後一個方法就是梁哥哥聽到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的呼喚,就會醒過來了。」

將他溫暖的大手放在臉邊,她期盼地望着閉目不語的他,「所以你聽到我的聲音就會醒過來了,對不對?」

屏住氣,以為梁惜少聽到自己這樣說,就會張開眼睛同她招呼——畢竟自己一定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要不然他們何必叫她第一個來試!

可是床上仍無聲息。

「要不然這樣,那天你不是要我和你成親,現在我答應你,你就趕快醒來好不好?」她想這會兒他總該醒來了吧!「可是先約定好,你不可以像小夕夕那麼用力打痛我的頭哦!」

還不醒過來?宋微兒只好撤回條件。「好吧!我跟你成親,而且還隨便你怎麼打我,所以你趕快醒過來好不好?」

盯着他的眼睫瞧,他的眼睫動也未動。

宋微兒開始急了,她身上的籌碼就這樣而已,如果他不醒來,那不就表示梁惜少的心中根本沒有她一她搖着他平躺着的身子,「梁哥哥,你快醒來呀!他們說如果我叫不醒你,他們就要讓公主來試了。」

扁了扁嘴,繼續說道:「我才不要公主成為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我要你最重視的人是我!因為……因為……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拍拍發熱的兩頰,有點不好意思。她說:「其實我最喜歡你了。真的,以前小夕夕逼問我最喜歡的人是誰,我都騙她說我最喜歡她,可是我最喜歡你哦!所以你也要最喜歡我才對啊!」

把自己的心底話都掏出來了,如果他還不張眼,她真的就沒轍。可是她一勁兒着急,根本沒注意到梁惜少為了忍住嘴邊的笑,而握緊了拳頭。

「不要啦!你快醒過來呀……梁哥哥……對不起啦!都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我應該待在火裏面讓你來救的……」她想,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梁惜少還在生她的氣……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

眼淚撲簌簌流下,宋微兒俯下身,兩手撫着他的臉龐,頭輕倚在他胸前,聆聽着他不急不緩的心跳,輕輕訴說:「可是……人家只喜歡你嘛……人家……人家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白天在一起、晚上也要睡在一起,而且,而且……人家……」

再抬起眼,近距離的看着她的梁哥哥……猶記得,第一次與他同乘棕馬時,也曾這樣看過他,當時……

當時這透露着薔薇紅色的美麗唇瓣,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地貼近……

這會兒,她亦忍不住主動吻上那唇……思緒早在前一刻便已縹緲;但迷濛間,她感覺到有人輕擁着她的腰、感覺到有人回應了她純稚的感情……

睜開眼,正對上深遂而盛滿柔情的雙眼。

「梁哥哥……」她的聲音虛弱而微啞,卻深動人心。

梁惜少萬萬沒有想到能聽到這一番真摯的話語,永遠也忘不了此時的悸動。他輕拂去她的淚,疼疲道:「微兒,不可以反悔——」

「反悔什麼?」微兒側頭想了一下,「哦——和你成親的事呀……」她皺了皺鼻,說道:「勉強答應啦!」

答應得還真勉強咧!

☆☆☆

梁宅上房着火一周后,在公主堅持下,眾人啟程回京畿。

在這之前,蘇家武館的掌門人蘇行,曾帶着淚眼汪汪的蘇歡歡登門致歉。

蘇歡歡表示,因為妒火攻心,所以才找人去教訓宋微兒;但萬萬想不到那些人竟會潛人梁府放火,惹出那樣大的事來,還害梁惜少傷得不輕。

針對這件事,因為梁家僅在財務上有些損失,且蘇歡歡亦已得到了教訓,所以梁勝覺並不打算同蘇家計較。

而受了傷的梁惜少甚至對蘇歡歡有些感謝;若不是因為那一把火,他也聽不到宋微兒的那番告自。

不過,梁勝覺對於那火的來源仍心存疑慮。畢竟蘇歡歡找來的小嘍羅怎能順利進入梁府,知悉微兒的房,繼而順利的放火?

梁勝覺認為事情或許另有一番原委。而他來不及查清楚,屋內便讓公主吵翻天了。

公主說什麼也不服惜少和微兒兩人親事的約定;她堅持打道回京,由她父皇做主。

梁勝覺拗不過公主的任性,只得同意。同時心中亦擔心回京後事情恐將生變。因聖上亦屬意招惜少為駙馬,若再經公主一鬧,直接下旨,那麼惜少想娶的是誰也由不得他決定了。

而梁惜少則提出應對辦法。他希望偕同梁勝覺提前回京,先向聖上稟告該事,相信能取得聖上的諒解。

於是,梁惜少和梁勝覺由幾名武師護衛,在前兩天便已先動身回京。

公主知道梁惜少兩人先行離去后,怒火大發,下令提早在令日啟程,且必須在回京之前趕上兩人。

宋微兒獲悉將離開「北大都」,回到更熱鬧的京城后,並無特別的反應。唯一捨不得的是她在這裏的摯友阿音。

她曾找過阿音數次,要阿音和她一起回去。但阿音認為彼此身世階層差別過大,且微兒即將嫁作人婦,她不想跟在她身邊打擾她。阿音決定回復以往單獨流浪的自由生活。

昨天,微兒和惜夕一起到破廟裏向阿音道別,惜夕亦拋下以往嫌隙,送給阿音一份禮物,阿上則告知將不來送行。三人離情依依,約好明年同一季節「北大都」再見。

梁府大門前停着十幾匹駿馬、三輛馬車,人來人往搬運着行李,頗為忙碌。

宋微兒、惜夕,和前來送行的桑中約話別。

宋微兒不斷地叮嚀桑中約要好好照顧阿音。

「一走、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哦,不可以再在大街上追得她喊救命!」

桑中約頻頻頷首稱是,覺得白己好像成了受人重託的保母。而他已經要薛上臣去破廟請阿音一同來送行了;但他主要目的則是送行之後,不論強迫與否,他都要將阿音帶回桑家,至於為什麼這麼做,他也不知道。

「啊!薛哥哥也來了。」宋微兒指着桑中的後方街口出現的人道。

桑中約回過頭,見薛上巨乃獨自一人前來時,心頭一陣下沉……

薛上臣來到他們身旁,向桑中約報告:「破廟裏沒有人住,連同衣物也不見一件,看來人已經離開了。」

「阿音走了?」宋微兒聽出薛上臣話中意思,遂皺眉指着桑中約的鼻子怒道:「我就知道,她最討厭你了!」

「我?」對於這莫名的指責,桑中約好覺無辜。可笑的是,他居然覺得微兒的話傷到他,不,應該說是阿音討厭他的這件事實傷到了他……

「沒錯!」宋微兒擦腰生氣。她就是擔心阿音一個人流浪會遇到危險,才叮嚀桑中約得好好照顧她;但阿音一定是因為「北大都」有這個她討厭的人,才急着離開。

「為什麼?」桑中約忙問自己哪裏惹到阿音了,他還好心想收留她哪!

正當微兒思索着原因,梁學紹已來催她兩人進馬車。

「該走了。」梁學紹冷冷地說。向桑中約和薜上臣點頭示意后,又轉身離開。

宋微兒被梁學紹的陰冷表情嚇了一跳,拍着心口鎮定自己。和惜夕一起上了其中一輛馬車后,她問:「梁二哥怎麼變成那樣?好可怕。」

「哼!自作白受。」梁惜夕懶得同情她二哥。

當發現微兒是女的之後,梁學紹曾意氣風發了好一陣。因為他認為一旦大哥心屬於她人,公主便會回頭接受他的感情;未料公主竟執意回京,請聖上下旨為她和梁惜少主婚,這對傾所有感情愛慕公主多年的梁學紹實在是莫大的刺激。

於是他又變得鮮少言語、不怒不笑,難以親近。

梁惜夕覺得一切都是他自已死心眼、不知變通、活該受罪!

「對了!你到底送阿音什麼束西?」宋微兒好奇地問。昨天梁惜夕將東西送給阿音,還不準阿立當場開啟,神秘兮兮的,害她一顆心牽挂在那禮物上,直想知道那紙包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梁惜夕眨眨眼,打迷糊仗,「好東西!」

她猜想昨天阿音拆開包裝后,一定氣得咬牙切齒。不過那可是她為阿音探了好多門路才弄來的舞娘服裝,除了花肚兜外,衣衫、連同曳地長裙全是多層透明黃紗製成的,穿在身上造成身段若隱若現,非常嫵媚冶艷-量阿音也不敢穿出門。

一想到阿音必是恨海難填、無處發作的模樣,她就想得意地笑。

「怎麼這樣!」見梁惜夕一個人笑得起勁,宋微兒更加好奇了。「快說嘛,」

「你自己想嘛!」

這種事若用想的就可以得到答案,她何必還問?

宋微兒嘟着嘴,拉她的衣袖,「那你至少告訴我梁二哥為什麼怪裏怪氣的!」

「知道那麼多幹啥?你又幫不了他。」梁惜夕橫她一眼。隨着馬車的規律搖晃,側躺下身子打算合眼小寐。

「這可說不走!」

「憑你那點腦筋?」梁惜夕知道「不自量力」這句成語該用在什麼地方了。

「不說是不?」宋微兒揚着下巴,「不說就不說,反正我也有你不知道的秘密。」

經她一句話,倒也輕易挑起梁惜夕的好奇。「真的?說來聽聽。」

這下換宋微兒拿翹了。「才不要咧!那是我和梁哥哥兩個人的秘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一聽到和梁惜少有關,梁惜夕哪能被蒙在鼓裏?她坐正身子,「條件交換?」

「可以,不過你得兩件事都告訴我。」還真能善用既有資源。

「成交,可是你必須先說。」

「沒問題。」

宋微兒立刻湊近梁惜夕的耳邊嘰嘰咕咕。只見梁惜夕的俏臉愈來愈紅,不敢相信微兒和她大哥之間已進展到那番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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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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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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