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日的午後,窗外艷陽高照,田羽潔待在冷氣房裏,書桌上的電腦屏幕發出冷冷的光線,她卻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寫出半個字,整天就只是對着窗外晴朗的天空發獃。
搞不清楚自己哪裏不對勁,田羽潔只是覺得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緻。
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倒了一杯冰紅茶,然後又晃到客廳打開電視。不經意看到一支沈傑拍的飲料廣告,想起最近幾天蒂蒂拍戲回家興奮地對她大談沈傑,感覺兩個人好像相處得很融洽。
至於田羽潔想知道夏子澈的近況,蒂蒂倒是一直輕描淡寫,直說夏子澈有點冷酷,感覺令人害怕。
關掉電視,她走到陽台去喂喬琪吃東西,叫了好幾聲始終不見它出現。田羽潔感到有些不對勁,穿了拖鞋,就衝出家門到附近尋找。
在狹小的巷子裏,田羽潔一邊走一邊眺望別人家的圍牆和院子,忽然看見前方有個女孩抱着一隻貓,感覺上似乎那隻貓就是喬琪。
田羽潔趕緊迫了上前,那個女孩似乎聽見背後有腳步聲,也突然快跑起來,轉眼間,只見她迅速閃進一間屋子裏,整個巷弄已不見她的蹤影。
田羽潔蹙起眉宇,怎麼會這麼奇怪?她只好一戶一戶按起電鐘,由於在非假日的上班時間,好幾戶人家都沒有人出來應門。最後,她不知不覺走到夏子澈的家門口,按了電鈴才赫然想到夏子澈有可能會出來應門。於是整個人跳了一下,立即轉身要跑掉。
夏子澈打開門,望着門外空無一人,不禁有些納悶,發現到她逐漸離去的背影時,大聲叫說:
“你什麼時候變成愛惡作劇的小學生,按了電鈴就跑?”
聽到夏子澈的聲音,停了下來。田羽潔回過頭望着他,她尷尬地微笑。
在烈艷陽光下,夏子澈反射地微蹙起眉宇望着田羽潔,表情倒是非常平淡。
田羽潔不好意思地走了回來。
“你有沒有看見我家的貓,身上有黑色和棕色的條紋?”
夏子澈沒有回答她,瞅着她臉上的眼鏡、身上的T恤、膝蓋上破了好幾個洞的牛仔褲,和腳下的拖鞋,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聽說劇組下午到翡翠灣拍戲,你怎麼沒去?”分明知道她不是蒂蒂,故意問的。
田羽潔想了一下,覺得沒有辦法在他面前繼續隱瞞下去,遂直截了當地說:“去拍戲的那個人不是我,是我妹妹。”
望着她清澈明亮的跟眸,夏子澈還以為她會對他說謊呢,沒想到她卻這麼誠實。
“喔,那天去PUB,我吻的是你,還是她?”夏子澈凝視着她,故童問。
田羽潔徽偏着頭,瞅着夏子澈,帶着揶揄的口吻回道:”你這個人很隨便吧,連吻了誰也認不出來。”
夏子澈嘴角忍不住揚起,突然取走她臉上厚重的黑框眼鏡,笑說:“現在吻吻看,不就知道是不是你了?”
田羽潔眼前模糊一片,抗議叫道:“眼鏡還我啦。”
她手才往前伸,就被夏子澈一把拉過去,兩個人站在陽光下盛大的巷弄里,夏子澈的唇靠近田羽潔的唇瓣——
“喔,喔,喔!你們是色情鬼!色情鬼!”
剛被夏子澈吻住,田羽潔隨即聽到他背後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對着他們大叫。
夏子澈回過頭有些不耐煩地對着瑪麗蓮說:“你怎麼又跑出來?你暑假功課寫完了嗎?”
瑪麗蓮冷哼一聲,懷裏抱了一隻貓,表情挑釁地看着夏子澈,故意吐舌頭。
“無聊,我才不寫咧!”
田羽潔望着她懷裏的貓味,就是她家的喬琪,不禁叫道:“那是我家的貓。”
“誰說的!你家的貓有寫名字嗎,這是我撿到的貓,所以是我的。”瑪麗蓮蹬了田羽潔一跟,猛然轉身,立刻沖回家去。
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夏子澈只好聳聳肩,語氣無奈地說:“青春期的少女,誰知道她在想什麼。”
話才剛說完,忽然有輛紅色敞篷跑車疾駛進入,然後緊急煞車停在夏子澈的家門外。
方芸夢坐在駕駛座位,望着夏子澈說:“上車吧。”
夏子澈瞅着田羽潔,似乎有些遲疑。
方芸夢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將臉上的墨鏡推到頭頂上,語氣嫵媚地說:“不是說好要去吃海鮮嗎,我人都準時到了,你還等什麼,不快上車?”
田羽潔從夏子澈的手裏搶回自己的跟鏡,覺得自己繼續站在這裏根本是自討沒趣,只好笑了笑說:“改天有空再把貓還我吧。”
說完,她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回去了。
夏子澈凝視她的背影,聽見身後的方芸夢不耐煩地叫着他,他只好回頭坐上車。
他們順着這條小巷弄的方向,越過田羽潔,迅速地往前疾駛,不久即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田羽潔凝視着地上微微飛揚的塵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嘆了口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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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陽光從窗外射人。田羽潔睜開眼睛,感覺到空氣里充滿夏日悶熱的氣息,她慵懶地翻了一個身,似乎沒有打算起來的樣子。
聽見一連串的電鈴聲,田羽潔露出煩躁的表情,等了許久沒聽見蒂蒂去開門,電鈴倒是兀自響個不停,她只好起身去開門。
走進院子裏,田羽潔拉開大門,赫然一大束的粉紅玫瑰花出現在她跟前。
“情人節快樂!”
“啊?“田羽潔挑起一邊眉毛,露出納悶的表情。
“請問你是蒂蒂小姐嗎?”送花的小弟笑着把花推給田羽潔。“請在這裏簽名。”
田羽潔一頭露水地捧着花束,還沒搞懂是誰送花給蒂蒂,突然蒂蒂從客廳衝出來,望着一大束的粉紅玫瑰,誇張地捂着胸口,發出陶醉的叫聲:
“好漂亮喔!”
蒂蒂一把抽出花里的卡片,望着卡片露出興奮的表情,本來要直接叫出聲,瞅了送花的小弟一眼,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快速地簽收之後,親密地拉着田羽潔進屋。
“是沈傑送的。呵呵!”蒂蒂笑得合不攏嘴,眼底散發燦亮的光彩,似乎沉醉在愛情的甜美情境中。
田羽潔把花推給她,只見她開心地捧着花束在客廳里跳起舞,一邊還不忘對田羽潔得章地說:“今天晚上他還特地請我去五星級大飯店吃情人節大餐呢。”
話說完,蒂蒂忙着找花瓶要把花插起來。
田羽潔覺得自己根本沒睡飽,又踅回卧室補眠去了。
隔了一會兒,蒂蒂哼着歌愉快地出門,說是要先到美容院吹整頭髮,然後約了朋友去逛街買新衣服,她走了之後,整間屋子頓時變得非常安靜。
就在田羽潔快要睡着、半夢半醒之間忽然又聽見電鈴聲,她火大地,心裏想着該不會又是誰要送花結蒂蒂吧,不禁氣呼呼地跳下床衝去把門拉開——
眼前突然冒出一大把白色的玫瑰花,田羽潔不耐地叫道:“有完沒完呀!”
夏子澈愣住,望着她怒氣沖沖的樣子。
“我不知道你討厭玫瑰花。”
發現是夏子澈,田羽潔怔了怔,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不知道是你。”
“要不然你以為是誰?”他笑問。
田羽潔瞅他一眼,看着眼前一大束的白玫瑰,不禁蹙起眉頭,疑惑地問:“你送我花幹嗎?”
他把花推到她面前,眼底露出溫柔的笑容,嘴上卻說:“因為無聊。”一種不太在乎的語氣。
這是什麼答案!田羽潔垂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子澈低下頭,輕輕覆住她的唇,非常溫柔地吻着她,就在夏日早晨的陽光下。
隔了一會兒,夏子澈放開她之後,他們互相凝視着彼此,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然後,田羽潔忽然噗哧笑出聲——
看着她無法抑止的笑容,他疑惑地問道:“笑什麼?”
“我差點心動了。”
“什麼?”夏子澈似乎沒有聽清楚。
她抬頭望着院子裏茂密的龍眼樹,陽光從葉與葉之間穿透落下,滿地都是細碎的光影。
“要不是多少了解你,我差點就要以為我們戀愛了呢。”她說。
“你有多了解我?”夏子澈斜睨着她,揶揄地問。
田羽潔淡淡地微笑,聳了聳肩。
“你對女人不都是這麼溫柔嗎,情人節應該會到處送花吧。”
“你吃醋嗎?’
“我幹嗎在乎!”田羽潔自己心裏卻想,如果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又何必提呢?
夏子澈忽然露出認真的表情,態度嚴肅地說:“我對你是特別的。”
瞅着他深遣的眼眸,田羽潔不禁蹙眉,覺得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只是想撩撥她的心緒。
“我才不信。”她沒有必要相信像他這樣交往複雜的男人。
他收回視線,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就算了。”
總之,夏子澈一點都沒有想要向她解釋的企圖,對於經常在他身邊出現的方芸夢、邢麗嫚或是其他女人,他也似乎完全不在乎田羽潔是怎麼想的。
兩個人就這樣忽然沉默下來,田羽潔望着懷裏這束白色的玫瑰花,心裏翻攪着複雜的情緒,明明是昂貴而美麗的花,在她眼裏卻覺得廉價庸俗極了,只因為擁有它的女人不止她一個。
“你在想什麼?”
田羽潔聳了聳肩,露出淡然的微笑,沒有回答他。
夏子澈從口袋裏掏出煙叼在嘴邊,問她:“我肚子餓了,想不想去吃早餐?”
本來想就此拒絕他,然而這樣不是更加顯示她是在乎他的嗎?田羽潔微偏着頭想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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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街道充滿夏日的氣息,田羽潔和夏子澈以悠閑的步伐走在紅磚道上。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時間會過這麼快。一開始,他們只是說好一起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兩個人又去喝了咖啡,在連鎖的咖啡廳里消磨時間直到中午,興緻不錯,又決定一起去吃意大利麵,吃完之後,還去逛了附近的唱片行和書店,買了一些雜誌和CD之後,已經是黃昏時分。
這期間,夏子澈的手機響了好幾次,田羽潔每次問他是不是有急事,他總是語氣輕鬆地說:“沒什麼重要的事。”最後,還乾脆把手機給關了。
當他們走到一家連鎖的超市前面,夏子澈驀地興匆匆地說:“晚上,我做菜給你吃吧。”
“你會做萊?”田羽潔懷疑地問。
夏子澈也不回答,扯着她走進超市,開始採買起來。
後來,回到夏子澈的車上,後座全是他們採買回來的食物,生牛排、被薩、香腸、啤酒、生菜抄拉、滷味、起司、優酪乳、雪糕……全是一些不太搭調的食物,卻足夠一整個籃球隊球員好幾餐的分量。
夏子澈把車開進一棟市區豪華高級住宅區里,進到地下室的車庫時,田羽潔睨着夏子澈的側臉,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們到這裏來幹嗎?”
“我在這裏有間公寓。”
“喔。”田羽潔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麼。
把車停好,他們搭電梯到二十二層樓。一進到公寓裏,只見客廳空蕩蕩的,木質地板上一件傢具也沒有。
田羽潔眼底閃現微笑,取笑他說:“這是你平常幽會的場所嗎?”
夏子澈沒有回答,直接把她帶進其中一間卧房。門一打開,田羽潔忍不住發出驚嘆的聲——房裏左面的牆有一整排的柜子是爵士CD,右面一整排則收藏了偵探小說,正好都是田羽潔喜歡的東西。
靠窗有一張黑色的書桌,桌上雜亂地堆着一些書,還有一台電腦。
“這裏是我平常工作的地方。”夏子澈說。
其實他從來沒有帶任何一個女人來過這裏,他對田羽潔也許真的比較特別,但他並不打算對她多作解釋。
田羽潔望着整面牆上的爵士CD,忍不住露出陶醉的表情,開心地抽出其中一張比莉哈樂黛的演唱版專輯,放進音響里。
空氣中飄來低沉沙啞的歌聲,田羽潔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望着書櫃裏的偵探小說,眼底閃現興趣盎昂的神采。
夏子澈不禁露出微笑,拉她起身說:“晚餐怎麼辦,要看小說得等做完晚餐吧?”
田羽潔抬起眼望着他。
“你不是說要親自下廚嗎?”
“你真的敢吃我煮的食物?”夏子澈反問她。
田羽潔挑了挑眉覷着夏子澈,搞半天,他們兩個買了一堆食物,可是居然都不擅長下廚。
後來,他們在廚房憑着以往鮮少幾次的下廚經驗,好不容易煎好了牛排,做了生菜沙拉,還烤了被薩,總算完成他們的晚餐。
沒有餐桌,他們隨興在客廳的本質地板上鋪了一塊桌布,把食物一一擺放上去,夏子澈還不忘從他的藏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
夏子澈把酒倒進高腳杯里,遞給田羽潔。“情人節快樂!”
田羽潔微偏着頭,他們這樣算是情人嗎?管他的!她輕輕把酒杯和他的相碰,發生清脆的聲音,她開心地說:“情人節快樂!”
他們就這樣坐在地上吃起晚餐,姿勢雖然有點滑稽,牛捧也煎得有點硬,但是他們卻吃得津津有味。
田羽潔嘴邊不小心沾到一點黑胡椒醬汁,夏子澈故意用手指抹去,放進自己的嘴裏,臉上還露出頑皮的笑容。
田羽潔覷着地,覺得他明明是個男人卻像小孩一樣。
後來,雪糕吃到一半,夏子澈靠過來吻她的唇。輕柔的碰觸漸漸變得激情火熱,田羽潔感到有點喘不過氣,微扯着他的衣袖想推開他。
夏子澈離開她的唇瓣,轉而將唇埋進她的頸窩,貼着她柔細的肌膚輕輕噬咬,下顎的鬍渣也微微磨蹭着她敏感的肌膚,而他的右手沿着她腰側動人的曲線溫柔地撫摸。
感到一陣酥麻,田羽潔不禁輕顫了一下,眼底閃現迷醉的神情,低聲問:“你喝醉了?”
“你呢?”
“沒有。”她清楚地知道,兩個人之間奇妙的吸引力不是因為酒的關係。
“就算醉,也是因為你。”他說。
然後,夏子澈抬頭含住她紅嫩的唇瓣,熱情的舌尖不住在她口中翻攪,然後他的手放肆地鑽進她的上衣,粗糙的手掌撫摸她潤滑的肌膚……
她沒有推開他,感覺他的手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罩住她美麗的胸部,她跟底流露一抹迷濛的色彩。
夏子澈忽然將她推向身後的地板,不耐地扯去彼此身上的衣服,他們裸裎之後,四目相接,眼底流露出難掩的深情,似乎誰也無法抑止這樣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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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來,田羽潔像一隻慵懶的貓咪般在被窩裏伸了伸懶腰。想起昨晚她和夏子澈在客廳堅硬的地板纏綿的畫面,不禁感到羞澀,也有些好笑。
忽然聽見斷斷續續爭吵的聲音,田羽潔這才發現夏子澈早起床了,她身邊已空無一人。
然後,她發現原本應該散亂在客廳的衣物,此時正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邊的桌椅上。她起身把衣服穿戴整齊之後,推開門即聽見一陣吸塵器的聲音。
“田小姐,早安!”關掉吸塵器,夏子澈的助理阿邦禮貌地對田羽潔打招呼,隨即又問道:“請問你吃中式還是西式的早餐?”
田羽潔蹙起眉宇,納悶夏子澈怎麼不見了,還來不及問阿邦,就聽見書房裏傳來爭吵的聲音,好像是夏子澈對着某人忿怒地說:
“我說過不準刪,你沒聽懂嗎?如果真的照你的說法改,那戲還能看嗎?”
望着田羽潔疑惑的表情,阿邦主動解釋道:“夏先生正和製作人、導演討論劇本,因為戲裏的女主角突然閃電結婚,決定退出演藝圈,所以他們正傷腦筋該怎麼把有關女主角的部分作刪改。”
“喔。”田羽潔淡淡應了一聲。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早餐你是用西餐還是中餐?”
田羽潔疑惑地瞅着他,問:“你是?”
“喔,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夏先生的助理,叫我阿邦吧。”
田羽潔瞄了一眼乾淨的客廳,昨夜杯盤狼藉的模樣已不復存在,而她和夏子澈也彷彿作了一場甜美的夢,醒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樣。
“我……夏子澈會忙到什麼時候?”田羽潔問。
“嗯,這我也不清楚。不過,劇本昨天就該改好了,只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一直聯絡不上夏先生,所以今天一早他們就趕來了,我想應該很棘手,不會太快結束吧。”阿邦解釋。
田羽潔瞅着緊閉門扉的書房,語氣沮喪地說:“那我還是先回去了。”
“你要回去?”阿邦露出不安的表情,瞅着田羽潔。“夏先生特別交代我要好好招待你,你真的不吃早餐?”
夏子澈忙得分不開身,卻交代他的助理招待她,那她在他眼中又算什麼?昨夜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嗎?還是他只是把她當作陪宿的小姐?
想到這裏,田羽潔嘴角不禁露出嘲諷的笑容,覷着阿邦。
“你的工作還真辛苦,連我吃不吃早餐也得管。”
阿邦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只好說;“我幫你叫計程車吧。”
“不用麻煩了。”田羽潔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田小姐,你該不會生我的氣吧?”阿邦忐忑不安地看着田羽潔,擔心不小心得罪了她,萬一她向夏子澈抱怨,他可就慘了。
她對夏子澈不滿,卻也不該把氣出在阿邦身上,田羽潔笑了笑,搖頭說:“沒有,我並沒有生你的氣。”
阿邦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立刻拿起電話幫田羽潔叫了一輛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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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起雨,田羽潔整個人縮進沙發里,嘴裏咬着洋芋片,低頭翻看擺在膝蓋上的書籍。不過,說是看書,她已經好一會兒沒有去翻動書頁,她的眼睛一直停在某一行的字句里,正確地說,她根本就是瞪着它發獃吧。
從夏子澈的公寓回來之後,田羽潔一直處在恍惚的狀態。心情起起伏伏,一會兒為著極端無聊的小事感到開心,一會兒又忽然感到哀傷,情緒變換得連自己也無法掌控。
惟—可以確定的,田羽潔明白自己戀愛了,她無可救藥地愛上夏子澈。戀愛應該是件幸福的事,然而,這次她愛上的對象——夏子澈,心思卻如此捉摸不定,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整個人難免患得患失了起來。
說是修改劇本,隔了一天夏子澈總該忙完了吧,也不見他打電話來。兩家距離不到一百公尺,親自過來說一聲也可以,這樣完全沒消息,到底算什麼?
想到這裏,田羽潔葛然發現她居然像戀愛中被動的女人痴痴等着對方,不禁猛地站起身,心想他不來,她總可以主動去找他吧。
田羽潔穿上球鞋,撐了一把傘蹦蹦跳跳地走出門。沿着巷弄一整排綠陰散步過去,雨絲細細綿綿地灑落,她的心情忽然又變得極好。
快走到夏子澈的家門時,田羽潔隨手摘下一小朵鄰居種的桂花,放在鼻尖輕輕嗅聞,清香淡雅的氣味襲來,她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瞅見夏子澈家暗紅色的大門,田羽潔臉上難掩興奮的心情,然而還沒走上前,卻先看到有個女人站在夏子澈的門外。
仔細一看,原來是邢麗嫚!瞅見邢麗嫚焦急地按着他家的電鈴,隔了一會兒,夏子澈打開門,出現在邢麗嫚的面前。
望着夏子澈,邢麗嫚情緒十分激動,一句話也不吭,忽地緊緊摟住夏子澈。
夏子澈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輕拍了拍邢麗嫚的背部,不知道低聲對她說了什麼。田羽潔只見他們靠得很近,似乎愛戀不舍地緊緊相擁在一起。
田羽潔臉上的笑容霎時凝住,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走上前還是逃開,只能一直呆愣地望着他們。
半響,隔着一段距離,夏子澈才忽然感覺到田羽潔的存在,他露出訝異的表情,似乎有些慌張,然而邢麗饅卻毫無所覺,依然緊摟着夏子澈。
“羽潔!”
聽見夏子澈的叫聲,田羽潔卻猛然轉身往回跑去,沿路胡亂踏到好幾攤的水潼,泥水飛濺在她的牛仔褲上,她完全不在乎。
回到家裏,雨傘怎麼收都收不起來,田羽潔乾脆氣憤地把它丟在院子裏,手心裏的桂花早巳在不覺中被她揉爛了。
眼淚不爭氣地淌下時,她負氣地用手背抹掉。不準哭,她警告自己,根本不該為了那個渾賬傢伙掉下任何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