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真的是個奇怪的人。一開始以為他是很有禮貌而的人,可是沒想到他話很多,講的內容也很精彩,我聽着聽着就忘了時間。”
莫子文坐在病床的床緣,將在咖啡店遇到那個長發男子的事講給羅彥存聽。
羅彥存聽完,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莫子文斜睨着他。“你就只有嗯這個字想說嗎?”怎麼差那麼多?同樣是男人,羅彥存比起那個長發男子就這麼不會說話,這麼不會表達。
“我要說什麼?”羅彥存覷她一眼。
“你為什麼不像他一樣健談就好了?”莫子文嘟着嘴抱怨。“才見過兩次面,我對他多少有些了解,和你相處這麼久,我卻對你一點也不了解。”
羅彥存瞅着她問:“你似乎滿喜歡他的?”
“對呀,他比你可愛多了。”她笑着說。
“我的書你帶來了沒?”
莫子文怒瞪着他。“你至少表現一點吃醋的樣子好不好!”她搶過他正在倒水的熱水瓶,幫他倒了一杯熱水。“你躺回去,不要起來。”
“我已經好很多了,你不要再把當作是病人,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喝完水之後說。
“你不要故意轉移話題。”莫子文一逕瞪着他。
轉移話題的明明是她,羅彥存感到好笑地瞅着她。“你想我應該怎麼辦?你這麼喜歡他,我應該哭嗎?”說著,把她的頭髮輕輕挽至耳後。
她凝視他笑着的眼,不禁把額頭靠在他肩上,“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
羅彥存露出笑容,正要親吻她的頭頂,她卻猛然抬起頭瞪着他說:“可是,你卻這麼可惡,始終都不肯把你的感情表達出來。”
他皺着濃眉納悶地瞅她,被她陰晴不定的心情搞得一頭霧水。
莫子文望着他的表情,突然掩嘴笑了起來。
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真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快點把我的書給我吧。”他語氣不耐煩地說。
“你生氣了?”莫子文微偏頭,瞅着他的眼問。
“我沒有。”
“你沒有生氣,眼睛為什麼會出現灰色的雲?”
“什麼灰色的雲?”
“就是下雨前,天空會出現的雲呀。”莫子文從袋子裏拿出他要的書給他。
“我沒有生氣,你忘了嗎?剛剛生氣的是你。”他提醒她。
那才不是生氣,我是在對你撒嬌。“莫子文睨着他說。
撒嬌?他不禁蹙起眉來。
“原來你真的不懂。”莫子文誇張地嘆了一口氣。
他無奈地笑了笑。他是真的不懂呀。
莫子文按照咖啡店男子畫的地圖去到那家洗衣店,遇見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女人--五官雖然不是很深,可是每一個部分都像是仔細打造出來的精緻藝術品。剛開始也許不覺得特別,看久了卻覺得非常耐看的那種漂亮法。
莫子文心想: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那個男子剛分手的女友吧。
然後,莫子文小心翼翼地對她解釋:自己在咖啡店不小心被潑到咖啡,衣服送到這家洗衣店,要拿的衣服又是長得什麼樣子……
那女子十分有耐心等莫子文講完,眼底閃着笑意瞅着莫子文有些不安的樣子。“你不用解釋得那麼清楚,好像怕我不給你衣服似的。”說完,便去找莫子文要的那件衣服。
過了不久,她把衣服遞給莫子文,然後說:“錢,小狄還沒有付。”
小鍬大概就是指咖啡店的那個男子吧。“喔。”莫子文連忙掏出錢付了。
“小狄總是說得很負責的樣子,可是說完之後,他常常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收了錢之後,她突然這麼對莫子文說。
“什麼?”莫子文有些納悶。
“你當心不要被他騙了,他很會說話。”
“你可能誤會了,我和他只見過兩次面,不是多熟的朋友。”莫子文一副急於解釋的模樣。
“你給他電話了嗎?”她笑瞅莫子文突然問。
莫子文倏地想起今早去要地圖的時候,確實把自己的電話留給了他。不過,她是基於彼此可以做朋友的心態才留電話的,並沒有其它的意思。
“他會約你出去的。”她望着莫子文默認的表情說。
“我和他只是朋友。”莫子文再度強調。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也是這麼想,那時候我有個不錯的男朋友,可是不像小狄這麼會討人歡心。”她垂下長長的睫毛。
莫子文可以感覺她想掩飾眼底的哀傷,突然間,莫子文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瞟一眼莫子文,又說:“我想給你警告,要你千萬別愛上小狄,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不過,對愛情,就算給予警告也是沒有用的,你說對不對?”
莫子文點點頭。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她說,然後轉過身背對莫子文。
莫子文走在街上,不知自己該明白什麼,不過有一點那個咖啡店的小狄說對了,這個女子對戀愛十分認真,顯然小狄不是這樣的人。
對了,女人對愛情總是看得那麼重,她自己不也一樣?關於愛情,警告真的是一點也不管用,要不然知道羅彥存有那麼多缺點,她也不會一直愛着他了。莫子文想。
這時候,街上天空的雲飛得又高又遠。唉,這明明是別人的愛,懷知道自己為什麼也跟着感傷起來。莫子文抬頭望着大樓與大樓之間的天空。
莫子文,名宣,小安三個女人姿態不雅地趴在一塊橘色的地毯上,一邊吃披薩喝可樂,一邊聊到名宣和潘尚文分手的事。
“好險名宣沒有懷孕。我有個很要好的專科同學就是因為懷孕,男友卻不願負責任,結果害她不得不墮胎,最後也和那個男的分手了。”小安突然有感而發地說。
“這種事最讓人氣憤。”名宣不禁忿忿不平地說。
“其實他們也可以結婚的,那男的雖然大學畢業才一年,但工作穩定,收入也不錯;我同學懷孕的時候,偏偏他公司同時給他一個到德國出國進修的機會,他為了把握出國機會,堅持不願娶我同學。”
“太惡劣了!”名宣脫口罵道。
莫子文沒有那麼激動,倒是有些疑惑地問:“為什麼你同學不跟他一起到德國?”
“德國物價那麼高,更何況人生地不熟,要是我也不去。”名宣不悅地說。
“這些不是最根本的問題。”小安喝一口可樂,繼續說:“那家公司里爭取那次出國機會的人很多,但名額只有一個,而且強調只給沒有家累的單身漢。”
“所以,他為了出國就不娶你同學?”名宣不可思議地叫道。
小安點點頭。
“那男的真是可惡。”莫子文不禁罵道。
“一旦遇到危害或阻撓事業發展的情況,再惡劣的事男人也做得出來。”小安以篤定的語氣說。
其他兩人聽完,不禁感嘆地沉默起來。
過了半晌,小安覺得氣氛太沉重,左手撐着頰,右手把披薩塞進嘴裏,臉面向名宣,轉稱話題說:“名宣,我幫你介紹新男朋友,好不好?”
名宣喝一口可樂,“我現在對談戀愛,聽完你同學的故事後更沒興趣了。”
“我最近常看到潘尚文到公司等你下班。”莫子文把下擱在手背上覷着名宣。“他想和你重修舊好,你呢?真的打算都不理他?”
“和他重修舊好?還不如換一個情人比較妥當。”
這句話是小安說的,名宣只是沉默地聳肩,吃着披薩,沒有吭聲。
“為什麼?”莫子文問小安。
“根據我的經驗,會分手就表示彼此之間的問題一直無法完善地解決,會複合通常是因為不舍往日的情分,但是兩人之間的問題卻懸而示決,繼續相處下去,就只有往怨偶這條路上走了。”小安說完一串的話,喝了一口可樂,強調說:“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和舊情人複合的。”
莫子文偏頭想了一下。“你說的還滿有道理的。”
名宣突然舉起右手,“我也同意小安的話,所以除非我和潘尚文的問題有重大的突破,否則我是不會再理他的。”
小安誇張地笑起來,“呵呵,難得你會贊成我的見解。”
“如果愛情這門學科有考試,你的成績一定是A,你知道為什麼嗎?國灰你經過一再的試驗,就好像考過很多模擬考一樣的考生,簡直就是愛情的高材生。”名宣以一副取笑的口吻對小安說。
莫子文聽到她的比喻,不禁咧嘴微笑。
小安才不管名宣那種明褒暗貶的說話方式,她只選擇她喜歡聽的,所以她還是很高興地呵呵笑了。
笑完之後,小安突然正經地說:“嗯,我呀,我最近覺得結婚也很不錯。”
“不會吧?”名宣猛然坐直身,俯瞅着小安,“你在開玩笑?”
“你幹嘛這麼震驚呀?結婚很正常。”小安睨着莫子文。“你說對不對?”
“你是想結婚,還是要結婚?”莫子文斜睨着她問。
小安清清喉嚨,“實際上,李敬豪已經向我求婚了。”
“真的?”莫子文興奮地她。
“你不會答應他吧?”名宣卻挑起一邊眉,狐疑地斜睨她。
小安聳聳肩。“我想請你們參加我的訂婚晚宴,所以我就答應他了。”
這算什麼理由?名宣不禁翻個白眼。
莫子文蹙起眉頭。“你是開玩笑的吧?”
小安嫵媚地笑了笑。“我可從來沒有當過訂婚晚宴的女主角,我當然很認真。”
莫子文瞅着她又問:“那你什麼時候結婚?”
小安偏頭想了一下。“嗯……”
名宣想起小安淘汰情人的頻率,真的很懷疑她和李敬豪的關係會撐得到他們結婚。“算了,我不是很想知道你什麼時候結婚,你結婚的前一天再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小安不禁瞪名宣一眼。
四月來臨,小安訂婚晚宴的前一個禮拜,莫子文與名宣特別選了一件輕柔飄逸的紅色絲質睡衣送給小安當訂婚禮物。
由於名宣決定不攜男伴獨自參加宴會,莫子文也就沒有硬性要求羅彥存一定得去。不過,在晚宴的前一天,莫子文還是隨口問羅彥存說:“我朋友訂婚,你明天有沒有空陪我一起去參加她的晚宴?”
“誰訂婚?”
“說了你又不認識。其實她是名宣的好朋友,我也是因為名宣才認識她的,怎麼樣?你去不去?”
他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你工作忙不過來就算了。”莫子文瞅着他,隨意地說:“反正,我又不缺人陪。”
“我又沒說不去。”
“真的?”莫子文眼底驀然閃現笑意,雙手勾着他的頸項。
他低頭要親她,她突然蹙眉說:“你不會現在答應我,明天卻忘記了吧?”
“我記性有這麼差嗎?”他有些不滿地睨着她問。
“去年的聖誕夜你就忘記了。”想起這個,莫子文仍有點耿耿於懷。
“上次,是你忘了提醒我--”
“這次,我可是記得提醒你了喔。”莫子文截斷他的話。
結果,臨到要去的這天晚上,羅彥存打電話到莫子文的公司,告訴她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晚一點才過去。
莫子文一聽,既不感到意外也不感到生氣,倒是有一點麻木了。
莫子文與名宣只好決定坐車到晚宴會場。出了公司大門,潘尚文像往常一般在大門前等名宣。
是為了方便,遂答應讓潘尚文載她們到晚宴的會場。
名宣堅持與莫子文一起坐在後座,根本擺明了把潘尚文當作送客的司機。一路上,她也只與莫子文說話,完全不搭理潘尚文。
到了晚宴的場所,莫子文走出車外,對潘尚文道了一聲謝謝,名宣則瞟他一眼,就拉着莫子文要離開。
潘尚文突然說:“你們先進去,停好了車,我一會兒就到。”
“小安又沒有邀請你,你憑什麼去?”名宣回頭瞅他,不客氣地說。
“李敬豪有邀請我呀。”潘尚文說。
“那不干我的事。”名宣冷冷地回他一句,拉着莫子文進屋。
訂婚晚在李敬豪所有郊區別墅時里舉行,賓客幾乎是二三十歲年輕的一輩,宴會的氣氛輕鬆且活潑。
莫子文與名宣一眼就看到小安空了一件低胸的晚宴服在眾多的賓客間來往穿梭。小安瞅見她們,連忙排開纏着她的賓客,向她們走去。
“笑得那麼高興,小心下巴掉下來。”名宣望着小安,取笑她道。
小安給名宣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放開名宣,抱着莫子文說:“我好高興喔,興奮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莫子文不禁微笑,卻聽見名宣說:“我雞皮疙瘩也掉了滿地。”
三個女人嘰嘰喳喳聊起天來,這期間,一直有賓客打斷她們的談話,前來為小安祝福,其中有個女人居然是一次莫子文在洗衣店遇到的那個。
她瞥了一眼莫子文,眼神與莫子文見到她時一般訝異,然後她對小安說了些問候與祝福的話,才走向宴會的另一邊,與她熟識的人談話。
莫子文呆望着她的背影,小安問莫子文說:“她是我專科時期的同學,你怎麼像也認識她?”
“哦,”莫子文回過神來說:“她家不是開洗衣店的嗎?我曾經把衣服送去那裏洗。”認識她的經過太複雜了,莫子文只簡略地回答。
小安突然低聲說:“她呀,就是上次吃披薩時我跟你們說男朋友很惡劣的那個同學。”
“真的?”莫子文一臉震驚。“你是說她……”
“嗯。”小安用力點點頭。
名宣語同情的說:“她好可憐喔。”
“對呀,”莫子文突然想起她最近還和咖啡店的男子分手的事,這句“對呀”說得比名宣更加感慨。
然後,潘尚文與李敬豪走過來加入她們三人的談話,潘尚文笑嘻嘻地說:“小安,恭喜你,敬豪已經請我當你們結婚時的伴郎了。”
小安花枝亂顫般地笑了,從侍者的托盤裏拿起一杯酒。“我敬你一杯。”眼神相當柔媚地瞅着潘尚文。
小安感覺到名宣因潘尚文的存在明顯不悅的神情,遂低頭對李敬豪說:“快把他帶開吧,要不然名宣快氣炸了。”
他們走開之後,名宣隨即對小安說:“如果他要當伴郎,你就別找我當伴娘。”
莫子文在一旁望着小安為難的神色,笑着對名宣說:“你為什麼要這麼介意潘尚文?你該不會對他還有感情吧?”
“對呀,對呀,”小安跟着附和。“你這麼容易就因為他而生氣,很難不讓人覺得你……”
“我才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介意。”名宣截斷小安的話。
“真的?”小安瞅名宣一眼。
名宣用力點點頭。“我才不在乎他哩。”
“那最好,那樣即使他當伴郎,你當伴娘,你也不介意,也不生氣了?”小安瞅着名宣頑強的臉說。
莫子文忍不住咧嘴而笑。
名宣正要回話,突然小安的臉色大變,瞪着名宣與莫子文的背後,她們兩不解地望着她,只聽到她驚詫萬分的叫道:“他怎麼會來?”
“誰?”名宣以為是小安交往過的舊情人,不禁好奇地順着小安視線回頭看。
莫子文也跟着回頭,笑着要說--
小安沒等她說,主驚慌失措地叫道:“糟糕!他怎麼會來,真的太湊巧了吧?他也認識敬豪嗎?”
“他是--”
“他就是那個惡劣的男人,就是害我同學墮胎的那個。”小安截斷莫子文的話,語帶不屑地說。
“都怪敬豪請的人也沒給我過目,你們看,慘了,我同學和他面對面了。”小安還要說,冷不防被名宣捏了一把。
“別說了。”名宣低聲給小安警告。
“為什麼?”小安不解,自顧自地又說:“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呢,羅、彥、存,因為他實在讓我同學太傷心,我同學沒去自殺都虧我那時候二十四小時盯着她,安慰她。你們看,真是不幸,我同學和他見面,兩個人還真尷尬。”
名宣又用力捏了小安一下。
“怎麼了?”小安狐疑地瞅着名宣。
名宣以眼神瞟了一臉獃滯的莫子文。
莫子文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猛然捉住小安的手臂,激動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怎麼了?”小安一會兒被捏,一會兒被緊緊揪住,滿臉疑惑,無辜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呀,有什麼不對嗎?”
莫子文忽然放開小安,眼底閃現無法相信的表情。
小安瞅着莫子文半晌,然後望着名宣。
名宣瞪着小安,咬牙低聲說:“你說的那個男的,現在是莫子文的男、朋、友。”
“不會吧?”小安掩住要驚叫的嘴。
悠揚的音樂響起來,小安與李敬豪甜蜜地跳起第一支舞,四周的賓客不禁讚歎地鼓掌。
莫子文無意識地跟着鼓掌,名宣瞅着她一臉獃滯的表情說:“現在這個場合不太適合追問,你別想太多,也許是小安認錯人了。”
莫子文睨着名宣,凄楚地說:“我不這麼覺得,小安連他的名字都知道。”
“也許--”
莫子文打斷她的話:“你別想告訴我也許那只是同名同姓。你比我還清楚,我們剛都看到他和小安的同學在說話。”
羅彥存與那位洗衣店的小姐這時已不在她們視線之內,因為小安與李敬豪一跳起舞后,人群一層層包轉他們周邊,名宣與莫子文站在最外圍,現在只能看到男男女女的背面擋在她們前面。
“平日看羅彥存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我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名宣不禁感嘆,接着安慰莫子文說:“現在發現還不算晚,還好他沒有那殘忍地對待你。”
莫子文聽完,臉色不禁變得慘白。她蹙眉瞅着名宣。“你真的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就像小安形容的那樣?”
“我的意思是……我被你搞糊塗了,是低廉小安不可能搞錯的。”
“我……”莫子文眼底透着驚慌,焦慮地說:“我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你叫我怎麼辦?”
“直接去問他,看他怎麼說。”
莫子文手抵着額頭,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名宣瞅見羅彥存排開人群,四顧之後朝她們走來,名宣說:“他來了。”
此時音樂正好結束,再響起時,李敬豪過來邀名宣跳舞,小安則與潘尚文共舞,成雙成對的男女也紛紛滑進舞池。
莫子文與羅彥存面面相對,他回瞥了一眼舞池裏的人群,問她說:“你想不想跳舞?”
莫子文忐忑不安地透過黑濃的睫毛覷着他。“我不知道你會跳舞。”有關他的事,她不知道的是不是很多?
“嗯,不是很會,但身體還稍微會移動一點。”他自嘲地笑了。
莫子文的眼底卻絲毫沒有任何笑意,甚至還蹙着眉頭瞅着他。羅彥存望着沉默不語的她,猜測說:“我遲到,你生氣了?”
莫子文撇開凝視他的視線,卻正好迎上那個洗衣店的女人審視他們的目光。
她朝他們走過來,停在他們面前,微笑地對羅彥存說:“我還有事,要先行離去。”然後,笑瞅着莫子文一眼,問他:“她是你的女朋友?~莫子文聽到羅彥存嗯了一聲,瞥一眼他臉上略顯的線條,莫子文睨着她說:“我叫莫子文。”
“范耘伶。”她點頭微笑對莫子文說。
氣氛十分尷尬,莫子文除了微笑以外,完全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
“我該離開了。”她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莫子文,隨即轉身離去。
莫子文微抬下巴,瞅着羅彥存,似在等他解釋。
羅彥存把雙手伸進褲子口袋裏,淡淡地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很久沒聯絡的朋友。”
“為什麼會很久沒聯絡?”莫子文盯着他的眼眸問。
她的語氣不像以往那種輕鬆的調侃,反而有着質問的意味,羅彥存挑起一邊濃眉斜睨着她。“你怪我不該和她失去聯絡?”
“我……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他聳聳肩。“難首你從沒有過很久沒聯絡的朋友嗎?”
“你不要用問題來回答我的問題。”莫子文生氣地瞅着他。
他不懂她為什麼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難道她還在不滿他的遲到?“以後我會盡量準時的,我知道你對我這方面的缺點很反感。”“啊?”莫子文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納悶的模樣。
“我會盡量改的,你不用那麼懷疑嘛。“他咧開嘴角,眼底露出笑意。
她望着他眼底溫柔的神情,他凝視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深邃。剎那間,莫子文忘了剛才問他的問題。
“你想不想跳舞?”他牽起她的手問。
“你別想轉移話題。”莫子文甩開他說。
“什麼話題?”羅彥存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一定要裝傻,那我就直接問。”莫子文緊盯着他問:“你和她是為了什麼原因分手的?”
“過去的事一定要提嗎?”羅彥存露出有些煩躁的神色。“你們女人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這些?我記得我從來沒問過你和葉明這個問題。”
“那不一樣。”莫子文地反駁。雖然有些傷感,她和葉明可是和氣分手的,不像他……
“哪裏不一樣?”他嗤之以鼻地反問。
對他無動於衷的表情,嘲諷的口氣,莫子文只覺得更生氣,她積壓的情緒不禁在瞬間爆發開來。“我沒有為他墮過胎!他也……”
莫子文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的臉驀地變得鐵青,臉上的線條十分冷硬。
“你早有答案,何必再問我。”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再看她一眼,他的聲音很輕,然而字與字之間夾着她從來沒感覺過的寒意。
然後,他就走了。
音樂還在繼續,快樂的聲音與熱鬧的聲音不停地交錯,人們笑里還是笑,莫子文一個人呆站在角落。
已經四月了,似乎這個季節,只有她的世界開始下起冰冷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