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沈之浚帶着石井晴海回到他的住處,先倒了兩杯酒,將其中的一杯酒遞給她。然後走到她對面的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

“先喝點酒,壓壓驚。”

石井晴海接過他手中一杯金黃色的液體。“謝謝你。”她喝了一小口,感覺到好辣、好嗆,然後就握在手中。

沈之浚則是一口喝光杯中的酒。“你的皮包里有什麼重要文件?”

“我的護照、旅行支票……重要的東西全都在皮包里。”現在的她真的是無助極了。

“你說你是從日本來的,你的中文怎麼說得這麼好?”

“我有二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或許是因為如此,我從小就學中文。”

“你說你來台灣找同學,難道你沒先聯絡你同學嗎?”

石井晴海搖搖頭。“我拿了她寄給我的信到她工作的地方找她,結果等了一個下午,人也沒見到。誰知道我剛離開她的公司,走到路口就被搶了。”

“你等了她一個下午,她都沒時間見你?你大老遠的從日本來找她,她連見都不見你,這同學還真無情。”

“不是這樣的,是我沒先連絡她,況且她公司的人說她在開會,不能被打擾。”

“開會?”沈之浚忽然想起林秘書提及有人等了他一整下午的事。“你同學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女的。”

女的?

沈之浚恍然大悟,他妹妹之凌之前是到日本念書,而她的字跡一向潦草不堪,她一定是把“凌”和“浚”給看錯了。“原來等了我一個下午的人就是你!”早知道是這樣的一個大美女,他就不會讓警衛把她趕走。

“我等的人不是你。”

沈之浚臉上泛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然後拿起一旁的無線電話,按下了一組電話碼。他十分有耐心的讓電話鈴聲在電話線的另一頭響着,雖然現在才晚上六點多,但在美國卻是清晨六點多。他這個一向習慣晚睡晚起的妹妹一定還窩在被窩裏。

沈之浚就這樣拿着電話,讓電話鈴聲響了將近十分鐘。電話才被接通。隨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一聲聲怒不可遏的聲音,沈之浚習慣性的先將電話拿得遠遠的,等怒罵聲停歇才再度將電話拿到耳邊。冷冷的問聲:“你罵完了?”

“老哥?拜託,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沈之凌一聽見沈之浚的聲音,就算想繼續抓狂也無可奈何。

“我當然知道。”

“知道你還打!”

“那得問你了。”

“問我?”沈之凌的腦袋瓜根本還混沌不清,怎麼能明白他沒來由的話。“我又做了什麼事惹了你大少爺?”

“你人都到美國去了,沒事留我公司的地址給你同學做什麼?”

“我同學?”電話那頭忽然有短暫的靜默,接着傳出的是一陣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聲。“你是說是石井晴海!”

“你叫石井晴海嗎?”沈之浚朝着她問。

石井晴海朝他點點頭,完全弄不清他這通電話到底是打給誰?

“她說她是叫石井晴海。”

“是的,她是我同學,你快讓她和我講話。”沈之浚在電話的另一頭高興的叫着。她實在沒想到石井晴海真的會跑來台灣找她!

沈之浚默不吭聲的將電話遞給她,然後退到窗戶邊抽起煙。

石井晴海忐忑的從他的手中接過電話。“喂!”

“晴海,我是凌子。”凌子是她在日本念書時用的名字。

“凌子,你現在人在哪裏?”

“我在美國。”

“美國?”她來台灣找她,她竟然人在美國。

“晴海,你來台灣找我,是不是為了找你母親的事?”在大學時,她們住在同一個宿舍。兩人的感情特別好。因此沈之凌也聽過她提起石井晴海想到台灣找親生母親的事。

“嗯,你是去美國玩嗎?什麼時候回台灣?”

“我現在在美國念書,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回去。不過你別擔心,我會叫我老哥幫你找母親,你這段時間就先住在我老哥那裏。”

“你老哥?”石井晴海看一眼倚在窗欞旁吞雲吐霧的男人,雖然今天他無意間幫了她,她卻沒有把握他會為自己再找麻煩。

“就是剛剛打電話給我的人,他叫沈之浚,是齊碟科技公司的總經理,找人這種小事是難不倒他的。”

原來他才是總經理,原來總機小姐弄錯了名字。

“這樣好嗎?”

“沒問題的,你把電話拿給我老哥,我來跟他說。”

“好吧,你先等一下。”石井晴海走過去,將電話交還給他。

沈之浚才一接過電話,之凌如連珠炮的話馬上霹靂叭啦傳來。

“老哥,晴海就麻煩你幫我照顧了。她這次到台灣是要找她親生母親,我知道一向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你。你就幫幫她找她母親啰。”沈之凌一說完,馬上將電話給掛斷,連讓他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沈之凌對自己老哥太了解了,他雖然讓人覺得他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她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絕非是冷血無情的人。若不是他親眼見到母親在他的面前自殺,他也不會如此的怨恨父親和搶走父親的那個女人。

石井晴海看着沈之凌忍着怒氣的臉,心想他並非如沈之浚所說的那樣願意幫自己。他們非親非故,他也沒有理由幫她。

“對不起,我不該麻煩你,我馬上就走。”

石井晴海忍着痛楚難耐的腳傷,轉過身提起自己的大行李,往門口的方向去。

沈之浚的聲音在她的後面冷冷的傳出。“這麼晚了你能去哪裏?”

“我……”石井晴梅啞然了,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又沒有半毛錢,她真的不知道她能去哪裏?甚至連日本她也回不去。

“況且你身上的錢都被搶了,你又能去哪裏?”

石井晴海還是默然無語。

“這麼晚了,你今晚就在這裏先住一晚,再怎麼說你也是之浚的同學,我不能讓你流落街頭。”

石井晴海聽完他的話,如在一片漆黑的汪洋大海中,看見一座燈塔般,重新燃起了希望。

“謝謝你。”還有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她對她真是充滿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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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沈之浚先帶她到警察局報案,又去了日本在台交流協會補辦證件手續。待一切辦妥之後,已經快到中午了。

“謝謝你。”石井晴海誠心的向他道謝。

一個早上他開車載着她連續跑了好幾個地方,幫她填了好多的資料。她雖然會說中文。而日文中的漢字也和中文極為相似,但這不代表所有的中文字的意思她都懂。如果不是有他的幫忙,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之浚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不知道她已經開口說過多少次的謝謝。雖說禮多人不怪,但聽多了有會讓人覺得煩不勝煩。

早知道她和之凌那個魔女有關係,打死他都不會去管這檔閑事,現在也不用淌這趟渾水。

算了!看在她是個美女的份上,個性也並非像之凌是個惡女,就算是做做好事。

“我帶你去吃飯。”

沈之浚選擇了一家平常較常去吃的餐廳用餐,他們被服務生領到靠近窗戶的旁邊。

沈之浚大約翻了一下MEMU。“我要一客菲力,五分熟。”

石井晴海翻看着MEMU,客氣的只點了一份牛肉炒飯。

“兩位請稍等。”

沈之浚待服務生離開后才抬起頭看向她。“你有什麼打算?”

若想要找回被搶的皮包,已經是不可能了。護照補發下來也不會那麼快,如果單是用錢能解決的問題,倒是最為簡單。

“既然不能馬上回日本,我希望能利用這段時間試着找我的親生母親。”這是她一個人飄洋過海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灣最主要目的,若是這樣就回去,不知仟么時候才能找到她的母親?

“找你母親?”沈之浚想起昨天在電話中聽到之浚提起石井晴海來台灣的目的。“你知道你母親住在哪裏嗎?”

石井晴海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有你母親的相片、信物或什麼嗎?”

“我只有她一張二十幾年前的照片,但放在皮包里一併被搶了。”那是她從父親那裏偷來的惟一一張相片,如今被搶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母親總該有個名字吧?”

“我只知道她叫高雅祺,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她一直想多知道一些關於母親的事,但父親雖然疼她,卻從不肯告訴她一點點關於母親的事。就連母親的相片也是她從父親那裏偷來的,名字更是大媽告訴她的。

“台灣雖然不大,但也有二千三百萬的人口,要找一個人有如大掩撈針。”

“你願意幫我嗎?”石井嘻海知道想找一個人是很難,伹她卻不得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只希望他肯幫忙。

這時服務生送上了他們的餐點。

沈之浚拿起刃叉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幫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好處?”石井晴海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個商人,沒有代價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沈之浚故意將自己說得非常市儈。

“代價!”石井晴海想了一下,終於明白他的意思。緩緩的漾出了甜美笑容。“你只要幫我找到我母親,我可以給你一筆錢當成酬勞。”

沈之浚的心被她臉上無邪天真的笑容深深震撼着,那一張白皙無瑕的瓜子臉,有着如天使般純真的笑臉。

從昨晚到現在,她總是擺着一張愁容滿面的臉,殊不知她一笑起來竟有如此超強的致命吸引力。它竟然有一種想要她的衝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但他明白那不是愛,因為他早已是個沒有愛的人了!

“沈先生、沈先生。”石井晴海喚了他好幾聲,他卻都沒有反應,只好伸出手輕拍着他擺放在桌上的手,他才回過神來。“沈先生,你怎麼了?”看他的神情不太對,她有些擔心。

“叫我之浚吧!叫沈先生聽起來怪不舒服韻。”

“之……之浚。”石井晴海有些結巴的叫出來。

“我的名字很難叫嗎?”沈之浚對她叫得結巴有些異議。

“不是。”

“那是我的名字很難聽?”

“不,你的名字和凌子的名字一樣好聽。”

“既然這樣,你卻叫不出口。”

“我只是不習慣。”石井晴海因害羞而將頭垂得低低的。

“既然我們在未來會有一段日子住在一起,我可不希望我的屋子裏住了一個彷彿是陌生人的人。如果你打算繼續住在我那裏,你就得習慣。”沈之浚幾乎是在一秒鐘前才做的決定,他會幫她找到母親.而她得付出的代價就是她自己,他要她當自己的女人。“晴海,你說是不是?”

石井晴海高興的抬起頭,眼神中露出喜悅燦爛的光芒。高興的問着:“沈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肯幫我找我母親,是嗎?”

沈之浚聽到她又是沈先生的稱呼,忍不住拉下了臉來。

“之……之……浚。”石井晴海像個小孩子似的,吐吐舌尖,再叫一遍。“之浚,謝謝你。”這一次順口多了。

“還有我要你知道,我幫你做的一切都會索討代價,所以我不想再聽到你無時無刻的向我說謝謝。”

“啊?”

“吃飯吧!飯都涼了。”沈之浚指着她面前的那一盤炒飯。

“喔,吃飯。”

石井晴海知道他願意幫她找她的母親,她的一顆心簡直高興得要飛了起來。

沈之浚則在心裏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從不為自己找麻煩,這是他第一次破例。他知道並不是因為她是之浚的好同學,更不是因為之浚那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或許只因為她那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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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浚先找了一個一家頗負盛名的徵信社幫忙找人,否則單憑一個名字,就想要從二千三百萬人中找出來,根本不可能。

“高雅祺”這個名字或許也可列入菜市場名一百名之林,一查出來或許也有上百個、甚至上千個。況且,她母親也有可能不在台灣,或者早巳剩下一堆白骨也不一定。

沈之浚拿了一些錢和這房子的備用鑰匙一併交給她。“你可以出去走走,這附近有許多的百貨公司,吃的也很多,我去上班時,你就目己打發時間。”

他的房子是大安路上的一棟大樓,緊鄰忠孝東路頂好商圈,無論是在交通上、飲食上、逛街購物上都極為方便。且同一棟的大樓還住了不少的政治界名人,安全上自然也比其他的地方好。

而這也是沈之浚當初選擇這裏當自己的狗窩最主要原因。

石井晴海從他手中接過鑰匙。“謝謝你。”

“我說過這一切你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你不必向我說謝謝。”沈之浚忍着氣的再次提醒她。“我去上班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了。”

石井晴海送他出門,彷彿他們是一對新婚不久的恩愛小夫妻般。接着她就捲起袖子,開始為他打掃起家裏,將他穿過未洗的衣服全都拿出來清洗。待家裏的清潔工作告一個段落時,她將流了一身汗的衣服給換下來,然後拿着他給她的錢和鑰匙出門去逛逛。

她打算為那空空的冰箱添一些食物,或許晚上還可以煮一頓日本科理讓他吃吃看。

雖然沈之浚口口聲聲說他所做的一切,都要付出代價。但在他還沒說什麼代價前,她也不能在這裏白吃白喝,不做點事來報答他,總會感到很不好意思。

而她從小到大又一向最不想虧欠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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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晴海一個人走在東區街上,她一邊走一邊記路。

沈之浚昨天一整天雖然帶她去過了很多的地方,卻一直都是坐在車上,她連認路的時間都沒有。

今天可是第一次自己出門,她可得記好,千萬別忘了回家的路。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想自己因為迷路,又要再去打擾他。

走着走着,她看見了一家百貨公司,這家百貨公司以前在日本也有,因為近幾年來的經濟不景氣,結束了營業。

石井晴海想也沒想就走進了百貨公司,從一樓慢慢往上逛,到達男士部時,她特地多逛了一下。後來當她走到一處領帶專櫃時,看見一條很漂亮的領帶,忍不住就買了下來。

拿他的錢買禮物送他,是否有點借花獻佛?

但管它的,買下再說。

離開百貨公司后,她又繼續往前走,終於在前面不遠處看見了一家大型的超市,她走進超級市場,準備將家裏空空的冰箱給填滿。

石井晴海慢慢的逛着超市,買了一些做日本料理的材料,又買了些飲料、泡麵、蔬菜、肉類等等,這麼逛了一圜下來,推車上已是滿滿一堆,足以維持個好幾天。

當她結完帳走出超級市場時,正巧看見一個中年婦女昏倒在地上,來往的行人雖多,卻沒有一個人過去關心。

石井晴海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關心地問她:“這位太太,你怎麼了?”

“我只是一時頭昏,沒有關係。”這位昏倒的婦人正是高玉蓉。

“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麻煩你扶我到一旁休息,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我扶你起來。”石井晴海費力的扶起她,到一旁服飾店外的椅子坐下,再回去拿自己買的東西。

“小姐,謝謝你。”高玉蓉感激地向她道謝。

“你不用客氣,我只是舉手之勞。”石井晴海這才懷疑起剛才的情況,她真不懂,為何這麼多人在旁看熱鬧,卻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幫她一下?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幫我?”

石井晴海點點頭。

“這幾年的治安實在太壞了,金光黨事件層出不窮,大家都怕了。”

“金光黨?”她在日本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名詞。“金光黨是什麼?”

“你不是台灣人嗎?”

“不是,我是日本人,兩天前才來台灣。”

高玉蓉一聽她是日本人時,心裏忍不住一悸。

石井晴海發現她一閃而過的異樣神情,有些擔心的問她:“真的不需要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不用了,能不能再麻煩你扶我到馬路旁,幫我攔輛計程車。”高玉蓉感覺頭還有些暈暈的。

“我送你回去吧!”她的臉色還這麼蒼白,讓她一個人獨自回去,如果人還沒到家前,又昏倒在半路上,那該怎麼辦?

“這不麻煩你嗎?”高玉蓉看一眼地上那兩大袋東西。

“不麻煩。”

石井晴海一手扶着她,一手提着東西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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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藥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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