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琦紫嵐正襟危坐地坐在風雲樓小廳的桌前，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
沒理由軒大哥看到她從樹上掉下來還那麼小氣，軒大哥一向最疼她的。除非他發現真相了?琦紫嵐在心中暗叫不妙。
忽地，一陣腳步聲由門外傳來，琦紫嵐悄悄地向門外一瞄，只見歐陽軒正板着一張臉走進風雲樓。
“軒大哥……”琦紫嵐可憐兮兮地叫道。以他目前盛怒的情況來看，她實在沒把握這招管不管用。
“為什麼故意將樹枝震斷?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歐陽軒在迴風雲樓的路上已經盡量緩和自己的情緒了，他不希望嚇到嵐兒。可是一回到風雲樓，火氣不知不覺又上來了。
“我……”琦紫嵐吞吞吐吐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釋。
“嵐兒，我不想打你。”他知道嵐兒在樹枝上時，趁公孫煜不注意，故意施暗勁讓樹枝產生裂縫，讓樹枝由於不停地上下震蕩而斷裂，使公孫煜錯覺樹枝是突然斷掉的。
“我……我只是想嚇嚇那顆蒜，誰讓他不安好心!”琦紫嵐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雖然我不知道他藏的是什麼壞心眼，但我知道他請我吃東西一定是另有目的，所以才故意嚇他的。我當時有把握樹枝斷裂時我不會讓他接到，自己也不會受傷；軒大哥，你知道我有這個能耐的。”琦紫嵐越說越理直氣壯。
“那你知不知道若你真就這麼落地，有好幾根細枝可能會划花你的臉?”若不是他及時從半空中將她接下，現在她的臉上可能已多了好幾道傷口。
“我……沒注意到。”琦紫嵐聲細如蚊蚋。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不小心，軒大哥，謝謝你救了我。”琦紫嵐終於抬起頭看着歐陽軒，表情十分認真。
眉頭一松，歐陽軒因生氣而僵硬的臉部線條頓時如往常般柔和。“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嗎?”
“因為軒大哥擔心我。”琦紫嵐知道歐陽軒十分關心她。
“你希望我時常為你擔心嗎?”歐陽軒將琦紫嵐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不希望。”琦紫嵐搖搖頭。
“所以……”歐陽軒等着琦紫嵐接話。
“所以我以後會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讓軒大哥擔心。”只是注意安全，可不是以後都不整人哦!
“你這隻小狐狸!”歐陽軒識破她的鬼計，笑着輕斥道。
“小狐狸的道行終究沒有老狐狸的道行高，什麼把戲到了軒大哥你這隻老狐狸的眼前，都被你一眼看穿廣琦紫嵐知道歐陽軒不生氣了，馬上放心地與他抬杠。
“那是因為我比別人了解你。”
“哦?那軒大哥覺得嵐兒是個怎樣的人呢?”琦紫嵐一臉興緻勃勃地看着他。
“你呀，是調皮搗蛋、喜歡以惡作劇為樂的淘氣鬼一個。”
“怎麼，我除了使壞，就沒其他優點啦?”琦紫嵐皺着眉，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嗯，好像是沒有。”歐陽軒忍住笑意，認真地點點頭。
“啊!大哥真是這麼認為啊?”琦紫嵐覺得十分沮喪。
“傻瓜，做你自己就是你最大的優點!”
歐陽軒不客氣地大笑，令琦紫嵐一時手足無措地紅了臉。
“正午了，我們該去吃飯了。”歐陽軒拍拍她的臉蛋。
“我吃不下耶!”琦紫嵐眨着雙眼，無辜地望着歐陽軒。
“誰教你吃了那麼多點心!”
“不吃白不吃嘛!更何況那些全是我愛的糕點，不吃太可惜了。”琦紫嵐倒是沒有半點後悔的感覺。
“是噦，不吃白不吃這話是你自己說的，那咱們現在再去白吃一頓吧!”不給琦紫嵐拒絕的機會，歐陽軒硬拉着她走出風雲樓。
***
“軒大哥，好無聊喔!”琦紫嵐一把推開義樓的門，大聲地喊道。
“嵐兒，又怎麼啦?”歐陽軒對琦紫嵐這突如其來的推門，一點也不感到訝異。算算日子，琦紫嵐住在擎天崖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日子裏她幾乎兩三天就會上義樓找他抱怨一次。
擎天崖真有那麼無趣嗎?那可不見得，自從這琦大小姐住進擎天崖開始，就將她整人的功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搞得擎天崖上上下下哀聲連連。
“天呀!我的鞋!”
這叫聲肯定是在花園裏行走，而踩到爛泥巴的受害者所發出的哀號聲。
好端端的，花園裏怎麼會有個坑，而且裏頭全是爛泥巴?
這當然就是琦紫嵐的傑作，她在花園裏經常有人走動的路段挖了洞，倒了水進去，然後將挖出來的土撥回去，用樹枝攪拌一下，再蓋上一些干泥土，若不仔細瞧是絕對不會注意到這些陷阱的。
而這些爛泥坑還不止一個，通常走五步就出現一個，踩到的人也只有自認倒霉。因為琦紫嵐一定會理直氣壯地說：“誰讓你們這些人走路不帶眼睛!”
“啊——我的衣裳！”
這一定又是有人被水淋濕的慘叫聲。有時琦紫嵐會故意亂傳話，一會兒說魁首要見林總管，一下子又是大領主要見三領主，一時之間，命令滿天飛。
而那些奉命前來的人，都會發現房間的門沒關好，留了一條縫，只要誰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誰就倒霉，因為門一推開就有“甘霖”降下；幸運點的不過是淋了一身的清水，運氣差的將會享受一盆加了墨汁的混水!
當然，琦紫嵐又有她的理由了，“這就是你們這些人不懂禮貌了，難道你們不知道進別人的房裏要先敲門嗎?若是敲了門就會知道裏頭沒人，連這點基本禮貌都不懂，傳出去豈不是給菁龍社惹笑話!”
反正，不管琦紫嵐怎麼做，都有她的理由，不管闖了什麼樣的禍，鬼靈精的她總能輕輕鬆鬆地拗過去，而且還拗得很有道理，讓他們個個無從責怪起。
不過大家雖然被整，卻沒有人會真正生氣。相反的所有人都愛極了琦紫嵐，並且都爭着要疼她呢!
而她這些鬼點子倒都還無傷大雅，因此歐陽軒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有加以制止，反正只要她開心就行了!而且他相信她有分寸。
因此這些日子來，擎天崖的氣氛熱鬧了許多，被整的人哭笑不得，在一旁欣賞的人則是開心極了。想到這裏，歐陽軒不禁笑了起來。
“軒大哥，你有沒有在聽人家說話嘛!自己一個人笑個什麼勁兒?人家好無聊，你都不陪人家玩。”琦紫嵐賴在歐陽軒的腿上，扯了扯他的衣襟，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有，不過你瞧，我還有這麼多事要處理，沒辦法陪你玩，等過些時候我不忙了，再帶你下山好嗎?”歐陽軒情不自禁地將臉貼近琦紫嵐，沉醉在她髮絲間淡淡的清香里。
“好，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喔!咱們來打勾勾。”琦紫嵐對歐陽軒這般親密的動作完全視而不見，像個孩子般的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
歐陽軒嘆了口氣，合作地伸出小指與她勾了勾，作為他們的承諾。
“那我不吵你了，我自個兒出去玩，晚上見了!”琦紫嵐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離開了義樓。
而離開義樓后的琦紫嵐閑晃到馬廄，正巧看見一名小廝在為兩匹馬上馬鞍。
“這位小兄弟，你在忙什麼呀?”琦紫嵐一臉笑意地走向那名小廝。
“嵐……嵐兒小姐，您怎麼有空來……”小廝一臉驚恐地看着琦紫嵐。他對她的“事迹”不只早有耳聞，還親眼見過好幾回。今兒個讓她給遇上，不曉得自己會是怎麼個慘法?
“無聊嘛!所以到處走走噦!要不要幫忙?”是誰要下山?這些日子來一直都待在山上，她快悶壞了，說不定她能趁這機會下山去玩玩呢!
“不……不用了，三領主要下山，我得趕緊準備好。”說完，他便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替馬繞上韁繩。
“喔，那你忙吧!”等他忙完了，她再動手好了。
琦紫嵐見小廝將一切都準備妥當后，便立即跳上其中一匹馬，一手則拉着另一匹馬的韁繩，往集英山莊的偏門而去。
“哈!那顆蒜，我先走一步啦!這匹馬是留給你的。”看見在偏門外等候的公孫煜時，琦紫嵐便將另一匹馬的韁繩丟給他，而後得意地馳騁而去。
“三領主，這……”原本要隨公孫煜下山的一名侍衛慌張地看着他。
“你去告訴魁首，說嵐兒姑娘下山去了，我會帶她到鎮上的客棧等他。”公孫煜鎮定地吩咐完，便躍上馬狂奔而去。
下山的一路上，公孫煜只見守衛個個一臉驚恐，卻不見琦紫嵐的身影，直到抵達山下，才看見她正悠哉地坐在馬背上，似是在等待着誰。
“那顆蒜，你會不會騎馬呀?不過是一刻鐘不到的路程，怎麼你卻花了快一個時辰?”琦紫嵐極其誇張地抱怨。
“我又不知道你在等我，當然是慢慢走噦!你要等我也不早點說，否則我馬上就追上你了。”公孫煜故作一臉驚訝地看着她。
“是嗎?”琦紫嵐擺明了不信他的話，“你要上哪兒去?”這才是她真正感興趣的。
“你問這幹什麼?反正那又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希望這個方法能奏效，總之只要拖到歐陽軒出現就行了!公孫煜暗自祈禱着。
“笑話，天下哪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想唬我啊!”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總之那裏是不準女人進出的，我看你還是打消念頭，自己去玩吧!只要你別跟着我，你愛去哪兒都成。”
“什麼地方是女人不能去的?除非你是要去……你要去妓院?!”琦紫嵐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睜大眼睛。
“既然你知道，那就識相點，別跟來。”
“休想，你今天若不帶我去見識見識，我就整得你叫爹叫娘!”呵!妓院耶!她可是從來都只是聽說而沒見過，趁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非得開開眼界才行!
“你要跟，我讓你跟就是，可千萬別拿我尋開心啊!”公孫煜聞言，二話不說，馬上妥協。
“算你聰明!那我們就走吧!”話一說完，誰知公孫煜又在一旁鬼叫起來。
“又怎麼啦??她頗不耐煩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上百花坊之前，我想先上悅來客棧吃點東西，你應該不介意吧?”對付這種鬼靈精的人，果真是用不得一般的方法，幸好他是騙她要上百花坊，否則肯定沒法子將她騙進客棧。
“你這人真麻煩耶!百花坊那兒沒東西吃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悅來客棧的烤鴨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不嘗嘗你可是會後悔的!”
琦紫嵐偏着頭考慮了一會兒，“好吧!上回在那兒只住了一晚，倒是沒機會吃到什麼好東西，今兒個就去吃吃看好了。”語畢，雙腿一來，她的馬便率先奔向前去。
***
琦紫嵐和公孫煜一前一後地進了客棧，他們一坐下，公孫煜便點了一桌的菜，像是餓了好幾餐似的。
“你點那麼多做什麼，你中午沒吃飽啁?”光看到那些鴨啊魚的，她都看飽了，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你吃就是了，管那麼多做啥?”
不知怎麼地，琦紫嵐看見公孫煜眼睛突然發亮，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下可慘了!站在門口的，不正是軒大哥嗎?
“當家的，這麼巧，你也下山逛市集呀!不如你陪她逛逛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公孫煜為了自己日後的安全，裝作一副與歐陽軒巧遇的樣子，招呼了幾句便溜之大吉。
“軒……軒大哥，你怎麼有空下山?”琦紫嵐低着頭，顯得有些心虛。
歐陽軒板著臉，一言不發地走到桌前坐下。
琦紫嵐見歐陽軒一臉嚴肅，也不敢再多說話，只是低着頭，靜靜地坐在一旁。忽然，眼前的碗裏多了一塊烤鴨肉，她高興地抬起頭，看着歐陽軒。
“軒大哥，你不生嵐兒的氣了?”她試探性地問。
“你明知道我會生氣，為什麼還要溜下山，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該如何向琦前輩交代?”
“我……我以為有那顆……呃……公孫煜帶着我上百花……呃……帶我玩，應該不會出事的。”好險，差點就說漏嘴，要是讓軒大哥知道她原本打算上百花坊的話，他不毒打她一頓才怪!
“你要上哪兒去?”
“軒大哥你要帶我去玩嗎?”琦紫嵐興奮地問道。
歐陽軒無奈地笑笑，“既然都下山了，我就陪你逛逛吧!”
看到歐陽軒的笑容，琦紫嵐這才放心地摟着他大叫：“軒大哥對我最好了!”
“好了，先吃點東西吧!瞧你瘦得只剩把骨頭。”說著，他又替她夾了一些菜放進碗裏。
“若是吃點心，軒大哥肯定沒我會吃。”琦紫嵐驕傲地抬了抬下巴。
“傻瓜，光吃點心怎麼會長肉呢?”
“瞧我這不是肉嗎?”琦紫嵐邊說，邊舉起胳臂，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臂。
“好啦，快放手，再捏就要淤青了!”歐陽軒趕緊扳開她的手，疼惜地揉着她剛才捏的地方。
兩人在客棧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才離去。
“大哥，那我們現在上哪兒去?”步出了客棧，琦紫嵐立即問道。
“上百花坊。”歐陽軒想也不想便回答。
“百……百花坊?!軒大哥，那……那是妓院耶!”琦紫嵐不敢相信歐陽軒會到那種地方，還以為是他一時說錯了。
歐陽軒卻笑道：“是啊!”
“可是……可是……”琦紫嵐這下可慌了，雖然她是很想去見識見識，可是怎麼軒大哥會對那種地方也有興趣呢?
“你不想去?那我讓葉雨送你回去，我一個人去。”歐陽軒很“好心”地提議。
“要，我也要去’!”琦紫嵐急急說道，讓軒大哥一個人去，說什麼她也不放心。
歐陽軒躍上馬，伸出手，“上來吧!”
“可我也騎了一匹馬來……”雖然她很想坐在歐陽軒溫暖的懷抱里，但她看着自己騎來的那匹馬，有點猶豫。
“葉風和葉雨會照顧它，上來吧!”
“嗯!”聽歐陽軒這麼一說，她立刻眉開眼笑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掌中。身子一躍，她人已在歐陽軒的懷裏。
於是，一行四人便前往百花坊。
***
“唷!真是稀客，歐陽大爺今兒個怎麼有空到小店來，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呀!”百花坊的老闆薛大娘一見是歐陽軒，立即上前迎接，“這……這位小姑娘是……”這就怪了，歐陽軒來喝花酒，怎麼還自己帶個姑娘上門呢?該不會是要將她賣到這裏來吧!瞧她臉蛋長得倒是不錯，就是身子單薄了些。
薛大娘開始仔細地打量起琦紫嵐來。
歐陽軒一眼便看出薛大娘眼神中的意思，沉聲道：“嵐兒不會礙着你的財路，你最好也別打她的歪主意。”言語中充滿了警告意味。
“歐陽大爺，我怎麼敢呢!”薛大娘聞言打了個冷顫，慌忙賠笑說道，“歐陽大爺要找哪位姑娘服侍您呢?”薛大娘戰戰兢兢地問，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他，不僅往後店別想開了，說不定連她的人頭都不保。
“一間上房，把坊中的紅牌全叫出來。”
“是……來呀，快替歐陽大爺帶路。”薛大娘立刻扯開嗓門大聲地吆喝。
不一會兒，歐陽軒所在的房間裏，已站了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你們幾個聽着，好好服侍歐陽大爺，知道嗎?”薛大娘話一說完，便退出了房。
門一關上，所有的姑娘都爭着要坐在歐陽軒身旁。
“歐陽公子，讓鶯鶯來替您斟酒。”
“公子，還是讓燕燕來吧!”
原本對一切感到新奇不已的琦紫嵐，看見一堆女人都往歐陽軒身上貼，氣得冷哼一聲，別過頭不看他們。
這一幕落人歐陽軒眼底，“你們去服侍他們倆吧!”歐陽軒指着站在一旁的葉雨和女扮男裝的葉風，反正他要的結果已經達成了。
“魁首!”葉風一雙含怒的眼睛看着歐陽軒。
歐陽軒哈哈一笑，又道：“既然人家不領情，你們就全找他吧！”歐陽軒指向葉雨。
見所有的姑娘都圍着葉雨，琦紫嵐的怒氣這才稍稍平息，馬上興味盎然地觀看着粗枝大葉的葉雨讓一堆女人逼得手足無措。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只見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看起來比琦紫嵐小一兩歲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桂花羹進來。
她一個不小心，撞上了圍着葉雨的燕燕，一碗熱騰騰的桂花羹全灑了出來，其中有一大半全倒在她自個兒的手上。
“啊——燙，好痛，好痛!”那個小姑娘傻裏傻氣地叫着。
“死傻姑，瞧你做了什麼好事!我的衣裳全讓你弄髒了，非給你點教訓不可!”燕燕一揚手，一個巴掌就要向傻姑的臉上揮去。
琦紫嵐見狀，趕緊趨前將她擋開。
“很疼吧!來，姐姐幫你擦擦藥。”琦紫嵐蹲在傻姑身前，輕輕地執起她的手，從錦囊里拿出一盒白色的藥膏，溫柔地替她抹上。
“你這個下人，竟敢這麼大膽!不要命了是吧?”燕燕以為琦紫嵐是歐陽軒的丫環，不甘心讓區區一個下人害她在姐妹們和客人面前出醜，氣得舉手又要打人。
“住手!你們全部都給我出去，把薛大娘叫進來。”歐陽軒冷冷地開口，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派怡然自得。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裏呢?”琦紫嵐對身後那個要打她的女子視若無睹，輕聲地問着。
“我叫做傻姑，是傻姑的阿爹帶傻姑來的。”傻姑回道。
“你爹把你賣到這兒來?那你喜歡待在這兒嗎?”
“喜歡啊!這裏有好吃的東西。”傻姑指着自己的胸脯和臀部，傻愣愣地回答。
琦紫嵐看着連自己被人欺負了都不知情的傻姑，心疼地問：“姐姐帶你到有好吃也有好玩的地方，那裏絕對不會有人欺負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要跟着漂亮的小姐姐，不過你可不能打我喔!”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打你。”
此時，薛大娘正巧進入房裏，傻姑一見是她，嚇得立刻躲到琦紫嵐身後，嘴裏喃喃地念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琦紫嵐立即站了起來，不悅地瞪着薛大娘，“你常打她?”
薛大娘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稀鬆平常的口氣道：“像她這種丫頭，不打是不會聽話的。”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立刻在薛大娘臉上響起。
薛大娘本要發作，但見歐陽軒在場，只得認了。
“這一巴掌是我替她討回來的。”琦紫嵐伸手進衣袖裏掏出一隻玉鐲，“我用這隻玉鐲贖她應該夠了吧?”
“夠，夠!”薛大娘畢竟是個識貨的人，一見琦紫嵐手中的玉鐲子，立刻看出那是上等貨，拿它換了饋；要買十個丫頭都沒問題。
她伸手就要收下，卻聽見歐陽軒刻意的咳嗽聲，硬是將手給縮了回去，“這位姑娘，您就把她帶走吧!算是幫幫我的忙，不收半文錢的。”
“葉風。”始終保持沉默的歐陽軒終於說話了，他以眼神示意葉風連同贖傻姑的錢一起付清。
“是。”葉風應了一聲，表示懂得歐陽軒的意思。
“嵐兒，走吧!”歐陽軒挽着琦紫嵐，離開了房間。
“軒大哥，我自作主張你不會生我氣吧?”琦紫嵐的另一手牽着傻姑。
“不會，但是下不為例。”若是她每見一個就收留一個，不用多久，菁龍社就會被吃垮了。
“是，下不為例。”琦紫嵐俏皮地說。
“是，下不為例。”一旁的傻姑也學着琦紫嵐的口氣，逗得歐陽軒和琦紫嵐相視而笑。
“軒大哥，以後咱們別到這種地方來了，好嗎?”根本沒什麼好玩的嘛!怎麼男人老愛往這種地方跑呢?以後花錢請她，她都不想再來了!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一堆女人圍着她的軒大哥轉，她就是不喜歡。
“不會了。”其實歐陽軒是故意帶她來這裏的，一方面是不希望往後她又一個人偷偷跑來，另一方面是要她明白，百花坊其實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有趣。
“嗯!那我們回去吧!傻姑，咱們一塊騎馬好不好?”琦紫嵐問着。
“好呀，好呀，跟小姐姐一起騎馬!”傻姑拍手叫好。
“不行，讓葉風看着她，安全些。”歐陽軒立刻反對。
“傻姑，你一個人騎一匹馬好不好?”
“不要，我要和小姐姐一起!”傻姑搖頭。
“好啦，軒大哥，我保證會小心的。”琦紫嵐哀求。
見琦紫嵐那惹人憐愛的神情，歐陽軒也不忍拒絕她，“好吧!”
“謝謝軒大哥!傻姑，快向大哥哥道謝。”
“謝謝大哥哥。”傻姑傻傻地笑着，對琦紫嵐的話言聽計從。
“來吧!”琦紫嵐牽着傻姑往後走。
“魁首恐怕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葉風篤定地道。
看着琦紫嵐親昵地牽着傻姑，歐陽軒忍不住苦笑。也許真讓葉風說中了，嵐兒這丫頭對感情本來就鈍了些，現在又多了個傻姑來攪和，恐怕更難了。也罷，六年他都可以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