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原本喧鬧的包廂瞬間鴉雀無聲,大家的目光全落在我跟東的手上,東正牽着我走進包廂,陳翔捱近學姊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哪知?”學姊也一頭霧水。
正在唱張雨生《我期待》的浩銘,則以很假的假音高唱着:“SayGoodbye……SayGoodbye……”
浩碩則把毛巾丟在雙胞胎弟弟浩銘的臉上。“現在什麼時候你還唱SayGoodbye,小兔卡歌。”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宣佈?”小馬把麥克風遞給東。
東靦腆的傻笑,眼睛眯成一條線,我則眼神飄浮不敢停在任何人的臉上。
浩銘左右張望,把小馬的麥克風接過來。“現在是怎樣?別告訴我們,你們要在百日內完婚。”
“唱你的歌。”東拿起毛巾丟向浩銘。
“等一下,我到現在還有點不能進入狀況,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浩碩的眼神來回於我跟東之間。
“拜託,我跟四姊早就看出來了。”陳翔得意的咧着嘴。
“對啊,我們兩個早就討論過了。”學姊點着頭對陳翔露出會心一笑。
“我也早就看出來了。”浩銘趕緊補上一句。
“現在是怎樣?搞小集團喔!”浩頂用衛生眼白了大家一眼。
東的手機突然響了,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手機的螢幕上,上頭出現了兩個字“小柔”,東猶豫着該不該接。
“喂。”東還是接了。
“我不在家。”
“跟浩碩他們在一起。”
“有事嗎?”
“你來幹嘛?”東口氣有些不悅。
“我為什麼不能來。”小柔的聲音從手機及門外傳了過來,推開包廂門的正是小柔。
小柔的出現流露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把原本熱鬧的氣氛搞僵,東關上手機走向門邊,“你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為什麼你朋友的聚會不能有我?”小柔以眼淚攻勢發難。
“我們已經分手了。”
“誰說的。”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鬧到你回到以前愛我的你。”
小柔的話刺痛着我,雖然東對她的感覺過去了,但仍讓我感到不舒服,我害怕失去東,與其有失去的風險,寧可不讓這段愛情萌芽。
“我想跟你談談。”小柔當著大家的面把東帶走,只留下一屋子的詫異表情及東的手機和一包紅色的萬寶路。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始終處放低潮狀態,無聲鬼關切的看了我一眼。“要不要去喝一杯?”
“現在?”我問。
“不現在難道是明天嗎?”
“不好笑。”
“我本來就不是搞笑的料。”
他的話逗得我哈哈大笑,每次把我弄哭的都是東,把我逗笑的卻是無聲鬼,兩人間的反差,常讓我弄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喜歡那種得不到的感覺,觸摸不到若即若離的痛楚,前段戀情在心上烙印了抹滅不去的傷痕,怎樣才能讓我忘記那段下堪回首的過去?
為了怕忘記前男友,我從來不敢把他拍過的煙丟掉,往往等到下次見到他時,才會把舊的煙蒂倒掉,換上新的煙蒂。在感情的路上,我下斷靠着自虐撐下去,早就忘了什麼叫做心痛,因為它早就沒跳動了。
喝着酒悲痛的情緒一涌而上,我開始嚎陶大哭,無聲鬼手忙腳亂的拿面紙幫我擦眼淚。
“你別哭了啦!別人還以為我把你肚子搞大,又不願意負責任。”他掩着嘴說。
“你很討厭。”我想哭又想笑。
“討厭最好,我就怕你喜歡我。”
“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我可不想被潑硫酸。”
“我也不想。”
“什麼意思?”
“我也不想被潑硫酸?”
“不懂。”
“如果小柔潑你硫酸,我又跟你在一起不就會被潑到。”
我想打他出氣,有時覺得他令人好笑又好氣。突然很想抽根煙,我從皮包里拿出了紅色的煙盒。
“你什麼時候改抽萬寶路?”無聲鬼多疑的看了我一眼。
“哪是,這是東的煙。”我心虛的解釋。
“我想抽一根。”
“不要……”說時遲那時快,小馬已經從煙盒中抽出了一根。
“這是什麼?”
我想阻止,但他的動作更快,紙條在他手上攤了開來。
愛情酸澀痛苦,我不願你受苦,想陪在你身邊,沒有多餘空間,愛情沒有忌妒,唯一只有祝福。
脆弱的愛情,經不起挑釁,有一種情緒,將倍受打擊,愛給否無盡,全靠愛維繫,如不能成全,請把我忘記。
或許一切將,歸去來兮。
“東很喜歡你。”無聲鬼問。
“是嗎?”
“聽說他是個不擅於表達情感的人,你是個作家難道看不出他文字中的意義嗎?”
“他放不下小柔?”這是我第一次對東的事情表示意見。
“東是否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無聲鬼看着紙條。
“我跟你應該沒什麼吧!”
“你認為我們之間沒什麼嗎?”
“有什麼嗎?”我看了無聲鬼一眼。
“沒什麼。”他頗為受傷的回答。
昨晚我徹夜難眠,腦袋一直繞在東跟小柔身上,東的手機沒帶走,無法與他連絡,很想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我對自己很沒信心,就算東表白說喜歡我,仍無法讓我安心,畢竟年齡的差距不容許忽視。
隔天學姊來電問我有沒有東的消息,東離開后沒跟我連絡過,這種事情早該料到了,愛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痛苦。
心裏一有事我就是這副死樣子,完全寫不出東西來,只能坐在電腦前面發獃,我想打電話給東,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手機螢幕切換在東家裏的號碼跟待機狀態之間。
電話響了,沒有來電顯示,我的心狂跳,是東,一定是他,以我的直覺,雖然學姊常說我沒什麼直覺,這次我肯定直覺是對的。
深呼吸,沉住氣,先聽他說。我接起電話,輕喂了一聲。
“我是小柔。”
我整個人怔住了,她怎麼會有我的手機?
“你幫我開個門,我在你家樓下。”
這回不是嚇一跳可以形容,簡直讓我頭皮發麻,她到底想幹嘛?連我家住哪她都知道,未免太恐怖了吧!
“有事嗎?”半天我才擠出一句話。
“我想跟你談談東的事。”
小柔進門后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環顧四周,像只剛掠奪了別人地盤的母獅,在新地盤上來回走動,眼尖的發現上次我們去泛舟時的照片,拿起相框仔細端看。
我把剛煮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觀察她臉上的表情,她緊鎖的眉頭許久才鬆開,口氣一轉。“好羨慕你們可以跟東一起去玩,他從來不帶我參加你們的活動。”
“之前東不是也帶你來和我們吃過幾次飯。”
“那是我一直求他,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他再也不願意帶我跟你們出去。”
要加入我們不難,但被排拒在外后,想再進入卻比登天還難,小柔為何不能加入我們這群,大家應該心知肚明,聽說她常會在大家興頭上潑大家冷水,當場甩頭就走,東對她百般忍讓,常會放下大家追了出去。
這種戲碼不知上演了多少回,直到最後大家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為止,後來東發覺如果繼續讓小柔加入我們的活動,他將失去這群損友。
我不知該如何答覆她的問題,小柔曾經因東回答得不好,而把東的臉抓花了,我可不像淪落到花臉的命運。
“昨天我跟東上床了。”小柔說。
我的心“砰”一聲被炸得粉碎,身子往後退了好大一步,靠着牆才能站穩腳步,小柔得意的笑着,看着她臉上的笑容,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笨蛋,被他們要得團團轉。
“東如果對你有意思,他就不可能跟我上床了,你醒醒吧!東是我的,誰也別想碰。”
我什麼都不想聽,心情無法平復下來,眼前下斷浮現小柔以勝利者自居的笑容。
夜來了,把溫暖的陽光帶走,我的心漸漸冶卻,坐在地板上眼神渙散的停滯在遠方,日月星辰體貼的替換着對方的車勞,愛情卻不容許有替代品出現,我下願意當任何人的替代品。
任由手機在桌上哀號,現在的我下想跟外界連絡,如果來得及阻止,我想叫一切回到原點,回到學姊生日前,甚至還沒認識東以前。
學姊在答錄機中留話,在她掛掉前,我接起電話了。
“喂。”無力的回答。
“你要嚇死我啊?”學姊不禁抱怨。
“我沒事。”
“手機也不接,電話也不接,連小馬都不知道你在哪裏?害我們差點要報警處理了。”
“沒那麼誇張吧!”
“你吃晚餐了嗎?”
“還沒。”
“我們去浩銘那裏吃飯。”
“可是我怎麼去?”
“叫小馬載你過來。”
“我不想老是麻煩他。”
“我看你是不想被東誤會吧!”學姊揶揄我。
“我跟東沒什麼?”
“又怎麼了?他昨晚是逼不得已才會跟小柔走,你別想歪了
“今天小柔來找我。”
“什麼?”
“小柔來找我。”
“我要聽八卦,現在馬上過去接你。”學姊匆促掛上電話。
來到浩銘的店,我們挑了一個角落的位子,人倒霉的時候連吃頓飯都會碰到豬頭經理,沒搞錯吧!這是我朋友的店,他來光顧個什麼勁,搞得好像浩銘是他朋友似的。
“快說,我要聽八卦。”學姊要我別動怒。
“小柔昨晚跟東上床了。”
“什麼!”學姊的眼珠快要掉出來了。
“你小聲一點。”
“噢,怎麼可能?”
“沒有的話小柔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還真好騙,她隨便說說你就相信。如果我說陳翔跟浩碩兩個人搞同性戀你信不信?”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那就對了,東跟小柔絕對不可能。”
浩銘忙了一陣子后,終於有空過來我們這桌。“東等一下會過來。”
“東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這個問題,學姊幫我問了。
“他是要過來拿手機的,我沒告訴他你們在這裏吃飯。”浩銘使壞的笑着。
“剛好可以證實小柔說的話。”學姊拍案叫絕。
“證實什麼?”浩銘發現學姊話中有話。
“小柔早上去找莉莉,說昨晚東跟她上床,如果是真的,東等會一定會帶她來,否則一定是小柔亂講的。”
等東之前,學姊又講了幾個出國發生的笑話,我只是敷衍的強顏歡笑着,心中忐忑不安,東會自己來還是帶着小柔出現?這個問題反反覆覆煎熬着我。
東來了,站在人口處,身邊還帶個人,被屏風擋住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東跟浩銘聊着天,學姊也拉長了脖子往櫃枱望。“浩銘很煩耶,有什麼話可以聊那麼久?”
“對啊!明知道我們很緊張,還這樣?”我忍不住也抱怨了起來。
“是你緊張吧!我只是想問他跟小柔的事。”
我對愛情沒有信心,心才會糾結着,如果對東有信心,我應該下會相信小柔的話,也不會因她的話而心情不好。
隨着浩銘手指的方向,東詫異的看着我們,並回頭跟被屏風擋住的人講話,然後走向我們,跟在他身後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無聲鬼。
“現在是怎樣?各玩各的嗎?來吃飯都不用通知一下。”東才坐下來,就抱怨聲連連。
“不就男人玩男人的,女人玩女人的。”學姊看了東跟無聲鬼一眼。
“等浩銘下班,我帶你們去一家不錯的夜店。”無聲鬼對東說。
“你不知道東是夜店王子嗎?哪需要你帶路?”我酸溜溜的說。
“莉莉,你也可以啊,東是夜店王子,你就當夜店皇后。”浩銘拿了幾副碗筷過來。
“是年紀很大的皇太后吧!”我瞪浩銘,誰要他多話。
“哇,你現在是怎樣?火氣這麼大,要不要叫瓶啤酒降降火?”
“不用了。”
“你們不是要問東昨晚跟小柔……”浩銘的話被學姊適時塞進口中的割包遏阻了。
東看着我跟學姊使着眼色,“我跟小柔什麼?”
“上床。”浩銘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說。
無聲鬼口中的茶差點噴了出來,為了不噴出來卻嗆得半死,我直覺反應拍着他的背部。
“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被浩銘剛才的話嚇到。”
“有什麼好嚇到,你們男人不是一衝動起來,誰也攔不住。”我忿忿不平的指桑罵槐。
“你說的不像男人,比較像野獸。”無聲鬼的食指左右一晃,比出“不”的手勢。
雖然我沒有直視東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注視着我,大概不知道我為何這麼生氣,不管他跟小柔有沒有上床,我就是很介意小柔這麼說,她憑什麼有資格這麼說,以她是東前女友的身分嗎?
這時不識相的豬頭經理髮現了我,朝這裏走了過來,我想藉故上廁所,不過這時起身太過明顯,看來躲不了了,面對吧!反正都離職了,怕什麼?我一生都在逃避,逃避感情,逃避挑戰,逃避喜歡的人,也逃避討厭的人。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莉莉,你現在在哪高就啊?”豬頭經理用酒氣衝天的嘴說話。
“我現在沒上班,在家當米蟲。”我據實以告,因為說謊不是我的專長,唬爛才是。
我討厭一種感覺,就是在最落魄的時候見到最不想見的人,例如你跟新男友在路上碰到了前男友,原本可以向他炫耀你的新戀情,可惜你的新男友禿頭啤酒肚,外帶酒糟鼻,當下只想切腹自殺算了。
“我就說外頭哪有公司好,當初你執意離職,根本就是意氣用事,年輕人多想想,衝動無法成大事。”豬頭經理沒看見我快翻臉了,繼續說教中。
“這位客人你喝多了廁所在那邊,要不要我帶你去。”浩銘起身發揮他對付醉漢的功力。
“我沒喝醉,一點兒都沒醉,我的酒量很好,你問莉莉就知道,我在公司聚餐從沒喝醉過。”
我翻着白眼低聲道:“因為都喝掛了。”
學姐則無法壓抑聲音的狂笑了起來,學姐的笑聲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另一個不速之客來到桌前,小柔。
“這下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聲鬼難得用對成語。
“我可以坐下來嗎?”小柔飄浮不定的眼神,環視着眾人。
“來者是客,坐啊!”學姐比着浩銘的位子。
“這是我的位子,我還有話要跟莉莉說。”豬頭經理硬把小柔推開,不讓她坐下。
“你幹嘛啦?”小柔狠狠的瞪着豬頭經理。
“先來後到懂不懂,現在年輕人一點禮貌都不懂。”
“你吃大蒜啊?”小柔咆哮。
“你怎麼知道?”豬頭經理搔搔腦袋對小柔傻笑。
“因為你的嘴很臭,說話很刺耳。”
“你有沒有家教?”
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用“家教”這詞,豬頭經理還不是普通的豬頭。
“我有沒有家教關你什麼事?”小柔拿起桌上的茶杯往豬頭經理臉上潑。
“啊,你這個……”
小柔把蹄膀塞進豬頭經理的口中,他嗯嗯啊啊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口中的蹄膀嘔了出來,接連着晚上吃的米苔目、客家小炒、薑絲大腸全吐在小柔身上,別說小柔尖叫聲連連,連我跟學姐也大喊噁心。
看見自己的衣服鞋子全佈滿了嘔吐物,小柔伸出修長的指甲,攻擊豬頭經理引以為傲的臉,現場只聽見豬頭經理的哀號聲及小柔高人一等的潑婦罵功。
東想阻止小柔,學姐在桌子底下拉住他,使着眼色要他別多事,沒錯,小柔來這裏鬧事都是因東而起,如果東跟小柔上床的事情是真的,日子久了或許有一天我會原諒東,但阻止豬頭經理被小柔教訓,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東的。
警察來了,救護車也來了,警車帶走了歇斯底里的小柔,救護車帶走了滿臉鮮血的豬頭經理,一切以杯盤狼藉收場。
幸好不需要我們到警局做筆錄,只是有必要時必須出面作證,無聲鬼嚷着好好的一頓飯沒吃到,卻沾染了一身腥。
“換個地方吧!”無聲鬼提議。
“也好,你們根本就沒吃。”學姐附議。
“我快下班了,看你們到哪裏,再通知我。”浩銘對着我們的背影大喊。
“知道啦。”
來到停車場,無聲鬼對學姐提出熱情的邀約。“聽說你一直想開我的車?”
“我,有嗎?”學姐不記得說過這樣的話。
“前幾天唱歌時,你忘了嗎?”
“我不記得了,那我的車怎麼辦?”
“開一台車去就好。”無聲鬼推着學姐的背朝自己的車走去。
我跟東只好乖乖的上了後座,學姐繫上安全帶,左摸摸右碰碰,無聲鬼建議。“開車很簡單,油門用力踩下去就行了。”
學姐深吸一口氣:“出發羅!”
開這種好車就像談一段遙不可及的感情,非得小心翼翼,絲毫馬虎不得,一個不小心會損失慘重。
“東,你還沒回答上床的問題?”學姐從後照鏡中問。
“我不會跟不喜歡的人上床。”東冷冷的回答,眼睛卻看着我。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小柔?”我不了解東對喜歡與不喜歡的定義為何?
“感情沒了,喜歡的感覺也會漸漸變淡。”
“如果小柔被關?你還要去日本嗎?”我問。
“小柔應該不會被關吧!反正她可以說她精神有問題。”學姐忿忿不平。
“我去日本,不只為了小柔。”東又看了我一眼,並伸手過來牽我,我想躲開卻被他握得更緊。“我希望你能等我?”
“等你幹嘛?”無聲鬼回頭問東,雙手巴在椅背上。
“沒你的事啦,東在問莉莉,又不是問你。”學姐扯着無聲鬼的手。
“噢”
“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我語重心長的說,年齡是女人的殺手。
“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把該學的全部學完,然後回台灣。”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年紀實在差太多了?”這是我一直想說,卻開不了口的問題。
“我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你的小說都可以有續集了,愛情為何不能有奇迹?”東凝視着我。
我看着東黑瞳般的眼睛,心裏明白這次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逃開了。沒有理由逃開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