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上官魂焦躁地來回踱步,臉色陰沉的嚇人。

無言早已服下左冷棠特製的解毒聖葯--蜜羅漿,依冷棠的說法,不僅是普遍常見的毒,甚至是劇毒鶴頂紅也能保其平安無事。

可是無言的情形不對,她昏睡着,睡得極沉,呼吸極淺,不仔細注意,那樣子像死了一般。

“冷棠呢?”再也隱忍不住,他低喝。

身旁侍候的小廝雙腳一軟跪了下去。“回爺的話,二爺已在回堡的途中。”上官衣擺一撩大咧咧地坐下!方才已渡了真氣護住她的心脈,若冷棠無法及時趕回,他也無能為力。

“上官,”煒君倉惶地推開房門,焦急之色顯而易見。“她還好嗎?”

上官對他過於關切的樣子更為惱怒,他冷冷一哂。“只剩一口氣,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冷棠趕回。”

“蜜羅漿呢?”煒君劍眉一挑。“你沒喂她?”

上官真的火了,他咬緊牙根一字一吐。“煒君,容我提醒你,無言是我的人,你會不會太多事了?”

煒君對他沒來由的怒氣感到愕然,旋即他嘆氣。

“我認識她爹,我父親和她爹頗有交情。”

雙眸危險地眯起。“你說清楚一點。”

“她本名水袖,是白骨門前任門主的千金,她父親任振昊和我有數面之緣。”“任振昊?”上官喃喃重複,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任振昊是白骨門前任門主,白骨門就是他一手草創,名震漠南!他個性剛烈倔強樹立不少仇家,六年前任府遭人滅門,一把無情火燒光御劍山莊,無頭血案至今真兇未明。

“她是任振昊的女兒任水袖。”煒君告訴他。

上官若有所思地看着煒君,他們三人雖相互信任一同建立龍堡,但都有默契不追問彼此的過去、來歷……

只要他們不想提。

“放心!我不會做出對龍堡有傷害的事。”煒君輕道:“我和白骨門前門主最後一次見面也是七年前的事,更何況白骨門門主換成了辛不悔,怎麼會再有交集?”

上官目光調回昏睡中的水袖身上,心中遭到不小的震撼,她是白骨門的千金,為什麼會對辛風藍拔刀相向?事有蹊蹺,他得查個明白。

“我第一次認出她時我簡直不敢相信,任振昊一家四口連他的義弟五人,應該早死在那場殺戮中,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人。”

煒君低聲道。

“她的左胸口,有個寸許的疤痕。”上官抬眼,眸中蓄滿風暴。“是長劍傷過的痕迹。”

“你是指任水袖的命是撿回來的?”傷口在左胸口,又是利器傷過,煒君緊皺眉峰,任水袖還真是大難不死。

舔舔唇,上官答非所問。“她是中了辛風藍的暗算--餵了毒的回雁鏢。”他揚起桌上極小的雁型兵器。

“任振昊死後未滿一個月,辛不悔就登上門主寶座。”煒君反覆推敲。“你認為會不會是辛不悔下手滅她一門?”

上官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她是證人,當面問她再清楚不過。”

煒君憂心地在茶几旁坐下。“她看來不太樂觀。”

他的話踩中上官的痛處,上官暴喝:“冷棠人呢?要你們請冷棠回來,這麼久也沒看到人影,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若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全部人頭落地給她陪葬去!”

身後的侍僕們嚇得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唯唯諾諾地站在上官背後。

“你火氣幹麼這麼大?”煒君安撫。

僅是搖頭,上官一看見水袖失去生氣的臉,他就煩躁地無以復加。

“上官……”煒君正想開口就被匆忙闖進的僕人打斷。“兩位爺……”他上氣不接下氣。“二爺回來了。”

話聲方歇,門檻內便踏進了風塵僕僕的左冷棠。上官尚未吭聲,煒君已然發難。

“冷棠,快過來看看水袖!”煒君焦急地道。

左冷棠放下藥箱,示意兩人讓出空間,他坐下為任水袖把脈。

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等待他的回應。良久,冷棠縮回手,挑起英挺的眉。“如何?”上官問。

“脈象很亂。”左冷棠回答。

“她是中了暗算。”上官用指尖挑起回雁鏢遞至他面前。“傷在右脅,這鏢上淬了毒。”

左冷棠伸手接過,刀面上藍汪汪一面,他湊近鼻子嗅嗅,眉峰緊鎖。

“她已經服下蜜羅漿,可是不見她傷勢好轉。”上官的音調里出現前所未有的憂心。

“這毒……是絕魄,”冷棠微笑,神色仍沉重。“並非不能解,只是難以調養。”

“說明白。”

“我說過,只要有一口氣在,沒有人我不能救,也無毒是我不能解。絕魄雖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但一來她功力深厚,真氣壓抑毒性擴散,二來你們又讓她服蜜羅漿暫緩毒性!所以性命無虞。”冷棠瞥了水袖慘淡的面容一眼。“只是它毒性太烈,就算救回也會掏空身子,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

“她武功會廢了嗎?”上官語氣凝重。

“只要她安分守己別妄動更氣,休養兩三個月後,應該沒啥大礙。”冷棠潦草地開下藥方。“煒君,抓藥的事麻煩你了,今天晚上我不能離開,以免有突髮狀況。”

煒君點頭,抓起藥方如旋風般卷出大門。

“我留下來。”沉默許久,上官道。

冷棠瞅着他半晌,輕嘆。

“你知道她的身世了?”

眸光一閃,上官自嘲。“看來我是最後知道的人。”

“怎麼會出事?”冷棠避重就輕。

“下午我去了薩城一趟,探探白骨門的虛實,順便一會辛風藍,誰知道無……水袖會衝動行事。”話題一繞又回到原點。“你早知道她真實身份。”上官悻悻地道。

“你誤會了,不是煒君告訴我的。”冷棠爾雅一笑。“是我自己卜卦問出來的。”

“卦象還顯示了什麼?”上官了解冷棠未卜先知的能力,心中的不快令他口氣無法轉好。

“劫數。”冷棠起身撣撣長袍。“我只能這麼說。”

“你在說廢話!”上官怒道。

“是你和她兩人的劫數。”冷棠無奈地道。“卦象顯示大凶。”

心莫名地一揪,上官惱怒地背過身。“夠了,我不想再聽你那些沒頭沒腦的話。”

冷棠盯着他頎長的背影,捻指而算,唇邊不禁苦笑。命定呵!

???眼皮好重!任水袖在無邊黑暗中沉浮,四肢乏力,酸軟地不像她自個兒的。一道暖流從背心散入百骸,減低了她的痛楚。

“水袖。”低啞的呼喚在她耳邊回蕩。

“爹……”水袖睜開眼,刺眼的陽光逼得她不得不再度闔眸。

“把帘子拉上,全都下去!”低啞的聲音怒斥。

“爹……是您嗎?”水袖低喃。枯瘦的手被巨掌緊緊握住,她再度睜眼,看見的是一臉倦容的上官魂。

他仍是那套黑衣,不曾換下。

水袖皺眉,她不喜歡上官穿黑衣,那顯得他好陰沉。

“你總算醒了,我還以為左冷棠那‘聖手修羅’的招牌砸了呢!”上官說話有些氣虛,他為了幫她逼出毒性,耗去他大半真氣。

水袖硬撐着身子起身,眼前的男子雖不狼狽,卻依然可瞧出他的疲憊。

“什麼時候了?”月余以來她傷病不斷,連開口說話,腰部都傳來劇痛。“你昏迷一天一夜了。”上官似笑非笑。“你再不醒,我會宰了左冷棠。”是她神志還不夠清楚吧,怎麼覺得他說的話好窩心。

“我……沒事……”她虛軟地道。

“你當然沒事,”他自然地為她整理髮絲。“我的真氣幾乎全給你了,要取我性命,這是個不錯的時機。”

頭好昏,水袖混沌一片無法思考,她吃力地扭過頭。“你不必管我死活的。”定定看着她,上官臉色變了色。“你人在龍堡的地盤上,我不會放任你出事不管。”

自嘲地冷笑,水袖眸光渙散沒有焦距。“我早該死了,活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我救你不是為了聽這些廢話!”上官表情陰騖。

水袖空洞地笑了兩聲,隨即被嘔血的劇咳所取代。

上官眉宇深鎖。“你該躺下休息。”

“無所謂!”蒼白的柔荑抹去唇邊血絲。“活不活着,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兩樣。”

“我不喜歡聽你說這種話!”低沉的聲音壓抑,上官俯身逼近她。“你的命是我的,要死要活應該由我決定,從你允了我的那天開始你就送出了自主權!任--水--袖!”他一字一吐,說得咬牙切齒。

他不容許他費盡心思救回的小命任她糟蹋。

“你叫我什麼?”嬌軀一震,久違的名字令她輕顫。

“任水袖!”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上官雙臂環胸冷冷地打量她。“白骨門前任掌門任振昊的掌上明珠。”

微挑的眉峰擺明他的譏諷。

“你……都知道了,”微弱的聲調有如蚊蚋。“你還騙我說你沒調查我。”“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竟敢懷疑他。“我犯不着騙你,是煒君認出你,昨天你昏迷時他告訴我的。”

空茫的眼眸漸漸聚集生氣,水袖緊緊握拳。“我和白骨門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留我在此,只會徒增你和辛不悔的衝突。”

“他是你殺父仇人?”他肯定的意味多於疑問。

“辛不悔是我爹的結拜兄弟,狼子野心一夜屠盡御劍山莊,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上官不語,他早料到七八分了。

“放我和黎盈梅走吧!”水袖垂下螓首,巨大的道義包袱再次襲上她的肩頭。“你要的你拿到了,再不放我走,你會惹上麻煩。”

上官僅是揚眉等待下文。

“我砍斷辛風藍的左臂,辛不悔不會放過我。”盈盈水眸泛起霧光。“為了殺我,他會不惜和龍堡開戰。”

忽地笑了,上官的笑容狂狷且詭譎,他勾起她小小的下巴。“你是我的人,我倒要看看那老不死的有沒有膽來和我要人?”

淚……要奪眶而出了。

水袖吞下喉間的硬塊,她好久沒有被人納入羽翼下呵護,暫且不管上官魂的話里有幾分真,她都感動。

“不必了,”水袖閉眼,拒絕讓自己軟化。“我自己的恩怨我自己會處理,你還是放我自由吧!”

“我還沒要夠你,又怎能放你走?”上官封住她的唇,探索她誘人的甜蜜,舌尖滑入她口中與她交纏,邪肆地吞噬她脆弱的靈魂。

水袖沒有抗拒也無力抗拒,她已經活得好累,血海深仇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現在只希望依附他的溫柔。就算這男人無心也罷!

氣喘吁吁的嬌軀半偎在上官懷裏,雙頰暈上病態的紅,上官臉色不禁一沉,她的身子太弱,方才的親熱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不舒服?”伸手探向她過熱的額,上官皺眉。

“有點暈!”水袖乏力一笑,陷入半昏迷狀態。

“該死!”上官將她扶至榻上躺好,轉身走出房門尋找左冷棠。

自己的心情竟詭異的沉重。他低咒一聲。

???任水袖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她不斷發燒、嘔血,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連“聖手修羅”左冷棠都只能搖頭嘆息。

伸手探探水袖過燙的額,再為她把脈,冷棠吐出一口長氣,轉望臉色發青的上官魂。

“怎麼樣?”上官乾澀地問,眼角餘光掃到的是染血的白布,那紅,暗沉的令人心驚。

冷棠又是一聲嘆氣。

“你不是說她沒事的嗎?”上官怒道:“現在怎麼昏迷不醒?”

“早和你說救回她的小命沒問題,但會掏空她的身子,現在的問題不是絕魄,而是她身子骨太弱,恐怕撐不過。”

“撐不過?”上官冷笑。“我會砸了你聖手修羅的招牌。”

冷棠恍若未聞,他沉默半晌。“盡人事聽天命。”他起身收拾藥箱。“我會開最好的葯,能不能度過難關要看她自己。”

上官站在床側動也未動,宛如石像。

物品收妥,冷棠決定再點他幾句,終究解鈴還須繫鈴人。

“再好的葯,”冷棠喃喃自語,音量正好讓上官聽見。“也救不回沒有求生意志的人。”

上官一震,深沉的眸瞅向他。

冷棠知道他聽見了,孤傲的笑綻在唇邊,他欠欠身,轉身離去。

上官坐在床側,修長的指拂過她尖瘦的輪廓,水袖蒼白的臉色像沒有生命的娃娃。

他的心情很沉重,這種莫名的情緒像是憂心,他不曾為誰牽腸掛肚過,連親如手足的冷棠及煒君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更甭論擔憂了。

可是他擔憂眼前的女人!這個和他靈魂相仿的女人,從他看穿她的喬裝后,他就不想放手。上官靜靜坐在她身旁,直到夜暮低垂。

空茫的大眼眨了眨,對上黑暗中晶亮的眸。

“你醒了?”他聲音粗啞難辨,深夜中更顯突兀。“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身體的不適令水袖情緒沮喪,她咬咬牙,冷言以對。“我一覺不醒不是更稱了你的心?”

他意外地容忍她的放肆。

“這是剛煎好的葯,你服下吧!”

為了怕她臨時醒來,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吩咐小雙重新煎藥,以保持最佳藥性。慘白的唇動了動,水袖別過臉。“不用對我那麼好。”

“那麼你希望我對誰好?”上官平靜的反問。

眼眶頓時蓄滿淚水,水袖狂亂的搖頭。她不知道也不清楚。她只明白她的心防一點一滴在崩潰,他的好,她承受不住。

“別哭了,你現在不宜太激動。”瞧見她的淚,上官沒來由地煩躁起來。“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的聲音略帶哽咽,卻很累很倦。

上官遲疑一陣,走向房門。

“你沒有求生的慾望,”他在門口佇足。“我不喜歡。”

“……”水袖不吭氣,也沒抬頭看他。

等不見她回答,上官掩門離去。

隔着一扇單薄的門扉,兩人心情頓時複雜地難以釐清。

???水袖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

脆弱的身子骨遭病魔糾纏,稍微一動就感到頭暈目眩,不但使不上半點力,連下床都是問題。

更何況,她還聽見辛風藍已無大礙的消息。連番打擊使她幾乎承受不住。“小姐,該服藥了。”小雙端着葯輕手輕腳入房。

水袖伸出皓腕接過精緻的瓷碗,沒料到自己連拿碗的力氣也沒有,手一抖瓷碗硬生生摔落地面化為粉碎。

水袖臉色一變,盯着青蔥般的柔荑久久不語。

“小姐,不要緊的,再煎一碗來不就成了。”小雙婉言安撫。

“出去。”水袖低啞地道。

“……小姐?”

“出去!”水袖猛然抬頭,神色狂怒。“出去!”

“小姐!您現在的身子,小雙怎能放心出去?”小雙搖頭。

“我叫你出去!”水袖掙扎着起身卻跌下床榻,小雙手忙腳亂地扶起她。“出去,別管我!”水袖揮開她幫忙的手,獨自撐着桌沿坐上椅子。

“小姐,您還是回床上歇息吧。”小雙急道。

“出去!出去!別逼我動手!”水袖伏在桌面上喘氣,自己怎麼成了這副德性?

這樣的自己又怎麼報得了家仇?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小姐,不過就是碗葯,小雙再煎過就是了,您千萬別和您的身子過不去。”“我叫你出去!”水袖拔高聲音。“出去!”

“小姐……”小雙急得紅了眼眶。

“小雙……”沉穩的聲線傳來,上官魂似笑非笑的臉出現在兩人眼前。“你先下去。”

見到水袖狼狽的樣子,他不禁蹙眉。

“出了什麼事?”他問。

水袖不搭理他,咬着唇不吭聲。

“為什麼不服藥?”他再問。

水袖動也不動,仍是維持原來的姿勢。

瞥了滿地的碎片一眼,上官喟嘆。

“上床歇息吧。”

後者仍是無動於衷。

對於她的冷然心性,上官有些動怒了。“我在和你說話。”稍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水袖冷笑。“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喝了那些葯也不見得能好轉,別白費心機了。”“調養身子原本就不是一兩天的事……”“何必對一個禁臠浪費精神?”“任水袖!注意你的態度!”上官不悅。“殺了我吧!我不想再拖着這要死不活的身子了。”她的話徹底激怒他。“要不是你衝動行事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眯了雙眸,水袖覺得他的話十分刺耳。“我沒有求你救我。”她冷冷地道。上官只感到怒火翻湧。“不要逞口舌之能,任水袖!”“我逞口舌之能?”心情激動,水袖四肢發虛。“我說的是心底話!”

“心底話!”上官浮現譏刺的笑,沒想到他第一次大發善心就被人放在腳底踐踏,算他自取其辱。

水袖見他變了臉色,沒來由的心兒一縮,她甩頭搖掉這突兀的心虛。

“你可以收回你的虛偽一起滾出這兒。”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她依然嘴硬。“好,很好!”他怒極,俊美的五官染上血腥的狂暴,他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目光冰寒地令人打顫,突然,他欺身封住她的穴道。

“我倒要看看拔掉爪的貓能有多囂張,”他惡意一笑。“是你自討苦吃,任水袖。”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上官魂你不要落在我手上,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我恨你一輩子!一輩子!”水袖話方出口倏地噤口。

她馬上後悔了。

上官眼底劃過一絲受傷,旋即被殘忍取代。

他冷冷一哂。“我從沒冀望你會感激我,我若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便你,但,別忘了,現在有求於人的不是我。”

水袖含着下唇,處於方才的震驚中。她發誓她看到了,那一閃而逝的脆弱。上官陰冷地注視她,片刻,他絕裾而去。

瞬間,水袖像是被人掏空了,有個洞,永遠也填不滿,她倚着桌沿,步伐蹣跚地來到門邊。

淚……泉涌而出。她不知道她在哭什麼?難過什麼?

但看見上官離去前的神情,她的心就一陣絞痛,難道她真愛上了那個沒有心的男人。他的表情,像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任水袖心頭狠狠一揪,漫天無際的黑暗朝她襲來,水袖雙腳一軟;跌進無意識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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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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