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湯伯凱的勢力還真的不能輕忽，那名拍下貝兒照片想賣錢的八卦雜誌記者果然音訊全無，更不用說貝兒的照片會曝光。
這件事當然落幕了，但是她仍然挂念著一件事，她忘不了湯伯凱一臉落寞，只因為貝兒從來不肯喊他爸爸。
這是他惟一做不到的一件事，而她想為他做點事——她比較有把握完成的事——讓貝兒喊他一聲爸爸。
她滿腦子都是貝兒大聲喊他一聲爸爸，而他感動落淚的超級芭樂戲，那種畫面如果能在她手中實行成功，那她會很有成就感的。
“來，貝兒，喊一句媽媽給我聽。”她坐在貝兒旁邊，看着她畫畫。近來貝兒不再畫那種只有線條、又亂又丑的圖形，她漸漸的能夠畫一些小鳥、小花之類的圖樣了。看到貝兒的進步，她也感到欣慰。
“媽媽。”貝兒很大方的喊著。
“那爸爸呢？”
“爸爸。”貝兒一樣轉過頭，對她甜甜的喊。
“貝兒，我是媽媽，我不是爸爸。”她拿出早就收集好的剪報，全部十幾張全攤在桌上，有影視紅星、政商名流，當然還有湯伯凱的照片啦！“貝兒，哪一個是爸爸，你找出來給我。”
她的一番苦心被貝兒當作遊戲，她隨便挑出一張就遞給她。
“不是，這個是劉德華。”湯總裁和劉天王只有眼神像而已。
貝兒又隨手拿了一張。
“不是，這是竹野內豐，他是日本帥哥，，你爸爸是中國人。”她再望了望貝兒第三次的成果。“不是啦！那個是阿扁總統，你爸爸是總裁，不是總統啦！”她拍拍額頭。貝兒不會連她爸爸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吧！“貝兒，如果你是故意不知道你老爸的樣子，那可真有點惡劣喔！畢竟是他養你的。”
貝兒張大眸子聽她說完，忽然說了一句：“我知道啊。”
“你知道！”她坐直身子。“那你剛才是故意耍我的喔！”
貝兒在十幾張剪報中摸著，最後將湯伯凱的剪報拿給她。
喲！開竅啦！
“他是誰？”她緊張的手心裏冒着汗。
“湯總裁。”
貝兒一個回答讓她重新捧回地獄裏。都怪她三不五時喊他湯總裁，忘了一邊還有一個小丫頭隨時學習模仿。
“不對，湯總裁是我叫的，你要喊他爸爸。”她指著剪報。“這個人是你爸爸，你看到他要喊爸爸。”
“不要。”貝兒扭頭過去，一點也不領情。
“不要的話，我以後就不喜歡貝兒了，也不跟貝兒洗澡，不跟貝兒相親相愛了喔！”威脅恐嚇一個小孩子雖然有失磊落，不過挺好用的。
經過長長時間的沉默，貝兒終於不情不願的開口：“爸爸。”
她跳起來，賞貝兒一個熱吻。
“貝兒好聰明喔！不過你要叫得開心點啊！”
“爸爸、爸爸、爸爸……”貝兒叫了一連串的爸爸。
貝兒退讓了，她很開心，也有點擔心，萬一貝兒對著每一個男人都喊爸爸呢？
“貝兒，爸爸叫什麼名字？”她指著剪報問。
“湯總裁。”貝兒想也不想的就說。
問題果然來了。
她愁眉苦臉的說：“貝兒，你爸爸不叫湯總裁，叫湯伯凱，懂了嗎？”
“懂。”
她可不相信貝兒的回答，說不定她的懂只是用來應付她的。
“爸爸是湯伯凱，媽媽是你。”貝兒很順暢的說。
“貝兒……”她動容。“貝兒愛不愛媽媽？”
貝兒點著頭。
“貝兒愛媽媽，也愛爸爸。”
她說了！貝兒說了她愛爸爸了！
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好想讓他親耳聽貝兒對他說。
“貝兒，我們找爸爸。”她拉着貝兒，向金嫂交代一句：“阿姨，我帶貝兒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
她知道今天湯伯凱會在廣告試映會的現場，她急着想讓他聽到貝兒喊他爸爸，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比起他對柳雲絲所做的一切，她的所為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她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她喜歡他，就這麼簡單，沒有什麼大道理。
**
*“今天的廣告試映會務必要辦得成功，不要以為這是第二波的廣告就掉以輕心了。這次的新款內衣可以賣得很好，我對自己的設計有信心，而且我對你們的行銷宣傳能力也有信心，我相信大家的努力一定會有回報的。”湯伯凱舉起手上的酒杯向眾人說：“來，我先敬大家一杯。”他將酒一仰而盡。
博群的員工也舉杯敬他們的總裁。
“范宇呢？”他向離他最近的一名員工問。
“應該在休息室休息吧！他剛才好像很緊張，雖然他裝得很冷靜，不過他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那名員工向他報告。
“他是新人，難免會緊張。”他明了范宇的緊張，畢竟他在他身上已經砸下大筆的廣告宣傳預算，如果這次的廣告不能獲得很大的迴響，只怕他的心裏也不會好過。“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去看一下范宇。”
他邁開步伐往休息室走去，還沒到休息室前，就聽到了好大的爭執聲從休息室傳出來。
他皺緊眉頭。這家飯店的安全管理做得真差，連有人闖進了范宇的休息室還不知道，萬一范宇在這個緊要關頭出了差錯，他一定要飯店負全部的責任。
憶及上回范宇被一群不良少年纏住一事，他心一凜，大步的往休息室走去。
“小宇，你別這樣不講人情，大家都是好哥兒們，你現在有錢了，竟然不願讓我們兄弟分享，你這樣太不應該嘍！”“我現在怎麼可能會有錢，毛頭，你敲竹杠敲錯人了。”范宇的口氣很冷淡。
湯伯凱站在休息室門口，卻不急着進去。至少目前的情形還用不着他出面干涉，但是他還是先撥了電話通知飯店派人過來，以防萬一“小宇，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我們怎麼是在敲你竹杠，你忘了我們以前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現在你快紅了，當然要照顧一下我們這些哥兒們。”說話的人不是剛才的毛頭，是另外一人。
“是啊，你也不想想，以前只有我們理你這個娘娘腔，要不是有我們罩着，你早被別的男人拖去奸了，哪有可能還能站在這裏當廣告明星。”又一人插話。
“夠了！”范宇被激怒了，大喝一聲。“毛頭、金魚、拉麵，我再跟你們說一次，我和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聯了，我有我的生活，我不想再和你們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和我們一刀兩斷，從此各不相干。”毛頭冷冷的說。
這樣最好……”
休息室忽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而范宇的聲音也不見了。
湯伯凱急忙撞開門，衝進休息室，只見桌子、椅子全倒在地上，而范宇被他們三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們幹什麼！”他大喝一聲，衝上前，一把拽住最上面那個人的衣領，將他拉下。“全部給我起來。”
“湯先生……”范宇在最底下痛苦的發出聲音。
“你們再亂來，我會請飯店人員送你們上警察局。”看那三人的模樣，應該對警察局並不陌生。
聽他這樣說，帶頭的毛頭聳聳肩，將范宇拉起來。
“我們只是鬧著玩的，我們跟小宇都是老朋友了，小宇，你說對不對？”
毛頭的口氣很明顯的就是在威脅范宇，他倒要聽聽看范宇怎麼說。
“小宇，是這樣嗎？”
范宇在三雙眼睛兇狠的瞪視下，沉吟片刻，才道：“不，我跟他們並不很熟。”
“范宇，你好樣的……”三個人一聽范宇打算和他們撇清關係，火起來，又要圍上去給他一頓拳頭嘗。
這時，飯店人員適時趕到。
“湯先生。”
“這三個人騷擾我公司的模特兒，該怎麼處理，你們自己拿主意吧。”三言兩語，他就把問題推回給飯店人員。
“對不起，湯先生，這裏讓我們來處理就行了。”
領頭的飯店經理勾勾手，身後的保安人員便衝上前，分別將毛頭、金魚、拉麵給制伏住。
“我不想這件事傳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不怒而威的聲音一出口，飯店經理連忙點頭領命去。誰也不想惹這位有錢有勢的內衣王子發怒。
毛頭三人被架走時，還留下一大串粗魯的髒話和咒罵：“范宇，你給我記住，我們一定會找你算帳的！湯伯凱，你以為你撿了個寶，你自己問問他，他以前幹了什麼事……”
令人厭惡的聲音終於消失，湯伯凱搖搖頭，才轉頭看范宇的情形。
“小宇，你受傷了嗎？”范宇刷白了一張臉倒在地上的模樣，令他擔憂。
“沒……沒有。”范宇結結巴巴的說。
“你的臉色不太好，我看待會兒的試映會，你不用出席好了。”他蹲在范宇的身邊。
“不，湯先生，我可以的，我沒問題。”湯伯凱給他機會，讓他能夠擺脫過去的陰影，他絕對要把握這個機會。
湯伯凱注視著范宇的臉，發現他的表情很堅決，他只好點點頭。
“好吧！我讓你去。”
“謝謝湯先生。”范宇感激的拉住他的衣袖。
他順勢使力將范宇拉起來。
“小宇，你跟他們三個有什麼過節嗎？你以前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上？”他考慮了片刻才問道。
范宇聽他這樣問，臉色更慘白，他抖著聲音回答：“我……沒什麼把柄在他們手上，那是他們亂說的。”
他的直覺告訴他，范宇沒有說實話，但是時間緊迫，他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沒關係，你不想說就別說了。”他拍拍范宇的肩頭。“準備一下，該上場了，今天有媒體會來採訪，你別緊張，自然表現就好了。”
**
*一個異常俊美陰柔的男子俯卧在床上，美麗的晨曦灑落在他裸露的背上，一抹足以勾人心魂的笑容噙在嘴邊。他沒睡，半眯的眼睛盯着他身邊的女子起床、走進浴室沐浴，然後在他面前換上新的胸罩，換下的紅色蛇紋內衣翩翩落在他的枕頭邊。這一切，男子全部以他那對迷人的眼睛看在眼底，男子近乎膜拜的目送著穿上淺灰色套裝的女子走出門口，然後男子笑了，笑裏帶著很多的濃情——“女人的美麗千奇百樣，美麗的女人選擇愛自己，也讓別人愛。”
方牽著貝兒的手，夾在一堆記者里，看着這支有點情色意味的廣告片，她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不由得佩服起湯伯凱選角的眼光。范宇真的帥呆了！當然他的帥和湯伯凱的帥不同，他那種帶點陰柔的中性美正好遊走在兩性之間，他可以像個男人，同時又可以像個女人，男人、女人都會被他迷住。
台上的廣告片一播完，范宇露著笑容揮手步上了台，所有的記者都搶著擠到前頭髮問，她和貝兒也因此被撞散了。
“貝兒，貝兒。”
她四處張望，尋找貝兒的身影，當她看到貝兒被人群往前頭擠去時，她心都涼了。要是貝兒又出什麼錯，她肯定會被湯伯凱宰了。
“各位記者朋友，剛才你們所看到的影片就是我們第二支的廣告，廣告中的男主角就是這位范宇，這次邀請各位前來，也是想請各位給這支影片一些意見，或者是各位對范宇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出來。”試映會的主持人站在范宇身邊，對著記者們說。
“請問湯伯凱湯總裁有來到現場嗎？如果有的話，可不可以請他出來亮亮相？”
方冷眼的瞄着她身邊提出問題的女記者。喲，香水不用花錢買的啊！
“不好意思，湯先生希望這次試映會的重點放在廣告和范宇身上，廣告以外的私人問題，湯先生不願做回答。”主持人將事前湯伯凱交代他的話向記者們說。
方聽到現場一片竊竊私語，好像有人覺得很可惜，無法看到湯伯凱和范宇兩個不同味道的帥哥一塊出現。
“來，各位記者朋友有什麼問題，現在請開始發問。”主持人沒忘記他的職責，重新控制住場面。
“請問這次廣告的訴求是什麼？”
“拍這支廣告之前，湯先生與我討論過，這次主要的宣傳對像是新時代的都會女性。現代的女性是很有主見的，不論是對工作、愛情和身體，都擁有絕對的自主權。女性的美麗可以是很多方面的，不論是光着身體、只穿着內衣，或者是換上工作制服，都有不同的美麗，所以女人的美麗，應該由自己愛起。”范宇落落大方、有條不紊的講著。
他一定會紅！連她都被他迷住了，她相信再過一陣子，范宇這個名字會在大街小巷裏傳來傳去。
才垂下的頭在一個想法晃過後又迅速抬起，她將范宇的五官看得更清楚點。
訝異在她眼中迅速成形。
不可能！
方訝異的發現，貝兒根本就是范宇的縮小版。
難怪她與湯伯凱一直覺得范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把貝兒和范宇聯想在一塊。
難道……完了！貝兒呢？不能讓她和范宇站在一塊，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發現他們有多相像。
她拚命往前頭擠去。
“好可愛的小女孩，她是范宇的什麼人嗎？是不是來獻花的？”
“她與范宇長得好相像喔！”
聽到這些話，方的臉覆上了一層寒霜。她還來不及將貝兒找回來，貝兒已被半抱半拉的拱上了台。
“貝兒！”她焦急的大喊，只見貝兒小臉綳得緊緊的，正與范宇的淡漠氣質相互輝映。
“范宇，這個小妹妹是不是你的女兒啊？”眼尖的記者發現了這兩人的相似處，隨便說了一句玩笑話。
這一句玩笑話讓她涼透了背脊，她有個不好的預感——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我跟這個小妹妹一點關係也沒有。”一臉尷尬的范宇連忙否認。
“沒有血緣關係卻長得這麼像，還真是很奇怪啊！”有些記者以為這是特別安排的高潮，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媽媽……”貝兒耐不住性子的放開喉嚨大叫。
方沖向台前，準備將貝兒抱下來帶離現場，在後台聽到嘈雜聲的湯伯凱已經早她一步衝到台上。
湯伯凱看到貝兒，臉都綠了，他的視線掃向台下，逮到他猜測會看到的人。
完蛋了！她的脖子縮了縮，被他眼神的冷冽嚇到了。
“爸爸……”沒忘記方在家裏教她的，貝兒一見他，便甜甜的喊了一聲。
“貝兒！”聽到想了四年的這聲爸爸，湯伯凱的眼裏閃著淚光，他蹲下去，展開雙臂。“貝兒……”
貝兒往台下看了看，得到方的示意，她撲進他的懷裏。
“爸爸。”
這一幕突如其來的發展又引來一陣討論。
“原來這個小女孩是湯總裁的女兒。”
“湯總裁不是將他的寶貝女兒藏得很緊，還不準讓他的女兒曝光，今天怎麼會這麼大方？”
“而且湯總裁的女兒竟然長得不像他而像范宇，難道這是特別安排的？就因為他的女兒和范宇很相像，所以湯總裁才啟用范宇這個新人挑大樑。”
種種的揣測紛紛浮了上來。
湯伯凱的視線轉到一旁的范宇臉上。原來那份熟悉感就是這樣來的，他不敢去想范宇和貝兒之間的關係，他怕抖出來的真相太殘忍、太難堪，會讓貝兒受到很大的傷害。
他感受着貝兒在他懷裏的體溫，溫溫的、軟軟的。她是他的女兒，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連老天爺也不能！
湯伯凱將貝兒抱在懷裏，站起來，環顧了全場一周，重新取回主控權。
“貝兒是我的女兒，我本來不願讓貝兒曝光，因為你們也知道我的身價有多少。”他苦笑了一聲。“身為名人之女，有時候也是很可憐的，我請各位高抬貴手，不要將今天的小插曲寫出來，畢竟這支廣告有太多可以寫的，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壞了各位與我和博群集團的交情。”
他說話的口氣平平淡淡的，並沒有一絲的火藥味，但是他略帶懇求的口吻，讓比較有經驗的記者壓下將這條新聞放在第二天頭版位置的念頭。湯伯凱不能得罪，博群集團更不能得罪！
大部分的記者都很識時務，除了有些菜鳥記者還是很鐵齒。
“令千金與范宇長得如此相像，請問湯總裁有何解釋？”一名菜鳥記者問了這個問題后還沾沾自喜。看吧！都沒有人敢問這個問題。
湯伯凱往後台的腳步被拉住了，他抱着貝兒，慢慢的轉過頭。
“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第一，人有相像，不足為奇，大驚小怪太無聊；第二，這是我家的事，與你無關；第三，今天的廣告試映會有很多題材可以寫，何必鑽牛角尖，除非你沒本事寫。”
他用很難得的嚴厲口吻颳了那名記者一頓，然後交代主持人控制好場面，便走回後台。
他都已經撂下狠話，應該不會有人再白目了。之後，廣告試映會還是繼續進行，但是沒有人敢再提出有關范宇跟貝兒的問題。
廣告試映會的焦點再度擺回廣告片和范宇身上，整個會場裏，大家各盡其職，若有所思的只有四個人——方和被趕出飯店后又找到機會溜進來的毛頭、金魚和拉麵。
***
“這是什麼？”湯伯凱慢條斯理的抬起頭，食指點著那個白信封。
“辭呈啊，你看不懂這上面這麼大的兩個字嗎？”方大聲得有點心虛。辭呈不是這樣遞的嗎？連續劇里都是這樣演的啊！
“我當然看得懂字。我是問你，遞辭呈幹什麼，要求加薪嗎？”他盯着她。
她搔搔頭髮。她哪有資格要求加薪，才做滿三個月呢！她回家想了兩天，認為她應該要為上次她差點破壞了廣告試映會一事負責任，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她還是有自尊心的。她做錯了事，是該請辭以示負責，他不提這件事，她只好自己開口了。
“我應該為上次的事負責任。”她吸了口氣，等待他的判決。
“那件事……你把它忘了。”媒體那邊，他已經動用關係不讓貝兒上報，至於范宇，他暫時不想追究。
“忘了！”她繞過桌子，往他身邊一站。“你怎麼可以忘了，貝兒分明和范宇有某種程度的關係，他們長得多像啊！”“我說忘了就忘了。”他的音量提高了些。
不知死活的她還一味的在他耳邊發表她觀察的結果：“我覺得啊，范宇跟多年前雲絲姐姐遇上的事一定脫不了關係，也許范宇就是輪暴雲絲姐姐的歹徒之一，你難道不想找范宇討回公道嗎？”
“夠了！”他大喝一聲，拿起桌上的辭呈。“你的辭呈我收下了，我會為貝兒再找一個保母。”
她愣住了，沒料他會說得如此絕情。她是想為上回的事負責，但是如果他挽留她，她還是會留下來的。
“你同意我辭職！”
“這不是你來的目的？”他瞄她一眼。
“是沒錯……可是你真的要我走？”怎麼會這樣呢？
“你自己要辭職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準的。”
“你管的事已經超過一個員工的職責了。”她關心這件事的程度令他非常困擾，她的關心已經將她對他的感情全都表現出來了，而她的感情……他要不起啊！
員工！她還以為她在他心目中是有些不同的，沒想到，他還是把她當作一名員工，而她這名員工還三番兩次冒犯他，若是以員工守則來規範，她不知道早被開除多少次了。
“我只是一名博群的員工……”她咬牙喃喃自語。
眼淚在她眼眶打滾的模樣令他懊惱，是他的口氣還是他的話令她想落淚？
“雲絲的事我來處理就行了，我也不希望你到處去說，忘了這件事對你比較好。”他淡淡的說。
她握緊拳頭。她可以原諒他答應她辭職的事，但她無法忍受被他懷疑。
“你要一輩子將雲絲姐姐當作你的責任是嗎？”她終於問出口了。
“也許吧。”如果雲絲失去他，不知道會怎麼樣。
在他的世界，只有雲絲姐姐一個人的存在，別人永遠踏不進他的世界。
好過分！他憑什麼不許別人到他的世界走一走。
看艾倪的那篇序時，她還嘲笑了她好久，怎麼取了這一個老八股的序名——“你的世界沒有我”……她從來沒有見過艾倪，當然她也不可能聽過艾倪的聲音，但是在此時，她卻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過來——你的世界沒有我……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他被那對裝滿水光的眸子震住了，他站起來，越過她的身子，走到檔案櫃前翻著資料。
她盯着他的背影好一會兒。如果她不開口告訴他，他會知道她愛他嗎？不可能的嘛！如果她永遠不說出口，那麼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永遠這麼大。不，她不是艾倪，艾倪選擇讓這份愛情與她一塊死去，但是她又不會死，依照她的面相看來，她活到八十歲都不成問題，她難道要守着這個秘密然後自怨自艾幾十年嗎？
她才沒有這個美國時間。
她衝上前，緊緊抱住他。
“妹妹，你幹什麼？放手。”他低頭看着那雙抱住他腰間的纖纖小手，拿着卷宗的手也抖了一下。
“你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說著：你的世界沒有我？”抱着他的腰的手說什麼都不放。
“什麼啊！”
“我問你，你的世界有沒有我？”他的背好寬好大，靠在他的背上，她覺得好溫暖，好想一輩子擁有這個溫暖的背和它的主人。
“你已經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只好選擇不痛不癢的話來答。
不要不要，可以出現在他生活里的人太多太多了，像金嫂、王媽，像王秘書、他的員工，還有那些訪問他的記者們，但她要走進他的世界啊！在他心底的那個世界。
他見她一直沒有開口，用力拉開她的手，轉過身來面對她。
“妹妹……”
她比他快一步，踮起腳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個吻。
“我要告訴你，你已經走進我的世界了。”說完，她扯開一個好美麗的笑容。就算真的要和他說拜拜，她也要從他那裏取到一樣可以當作紀念的東西，她選擇了他的吻。
“妹妹，我……”他被她的笑容迷惑了。
“不管你要說什麼，我都要讓你知道，我愛上你了。我說完了，再見。”她留下他，纖細的身子像陣風似的旋出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