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好月圓,新婚夜。
楚府內外張燈結綵,瀰漫著濃濃的喜氣。
今天的新郎官是眾家兒郎最欣羨的對象,因為他不但娶得杭州人人亟欲攀附的杜家女,還一次得娶三妻,好不快活。
可惜本該得意的新郎官卻是一臉的抑鬱,好似家中辦的不是喜事而是喪事。
楚殷揚內心滿是掙扎的站在楚家內庭,一雙眼一下子飄左,一下子飄右,不知該往哪一邊走去。
唉……
提起腳跟,往左跨了一步,遲疑地回過頭瞄了一眼右側廂房,心中不禁再嘆了一口氣,旋起腳跟,朝右跨前兩步,卻再次停下,他實在走不下去,因為杜凌兒就住在右側。朝左擔心杜凌兒尋晦氣,朝右違背自已心意,左右為難的楚殷揚重嘆了一口氣,索性在庭中石椅坐了下來。
霍地一聲,他站起身來,既不左也不右的朝外走,可才行至內外分野的石階處便又停下腳步,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若真到醜奴兒房裏過夜,難堪的將不只是杜凌兒,就連夏翎羽也跟着面上無光。
煩躁不已的楚殷揚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陣子後,他緩緩的睜開眼,毅然的推開左側廂房的房門走了進去。
頭蓋紅色喜帕的夏翎羽雖然看不見,但猜得出來人是楚殷揚,因而略略揚高了頭,靜待他掀開蓋頭。
拿起案桌上的桿秤,楚殷揚緩步的走近喜床,撩起紅色喜帕,露出新娘一張嬌羞絕美的芙蓉面。
"楚大哥……"儘管心裏欣慰楚殷揚的用心,可是夏翎羽卻因此更為憂心,"你先來我這兒,杜姊姊會不開心的。"
"別管她,咱們先喝杯合巹酒,晚些我再到她房裏去。"選擇在杜凌兒房裏過夜,算是給足她面子了。
"這樣好嗎?"夏翎羽仍心有顧忌,不免輕嘆了口氣。
"我已經決定了,就這樣了。"楚殷揚舉起手,制止夏翎羽再繼續勸說,順便為她取下沉重的鳳冠。
他走回案桌,放下桿秤,端起合覃酒,再重新走回直床,坐到夏翎羽身邊,將其中一杯酒遞給她,然後兩人依禮喝下酒。
"楚大哥,師兄今晚可有來?"放下酒杯,夏翎羽再也忍不住地問出一直盤據在心頭的挂念。
"曉升因事纏身,不克前來,所以今早已經讓人送來賀禮。"崔曉升是他們的大師兄,也是師門的繼位之人,更是夏翎羽心中之人,所以聽聞他沒來,夏翎羽不禁黯然。
她與師兄曾約白首,但是為了報恩,她堅持嫁進楚家,背棄了彼此的誓盟,雖然師兄什麽也沒說,但她知道自己是傷透他的心了,否則他絕不會不來的。
"原來如此。"
"別難過了,曉升今晚雖然無法趕來,但他保證再過一陣子一定到楚家作客,到時你一樣可以見到他。"
"嗯。"夏翎羽微微頷首,然後強作歡顏的抬起頭,望着楚殷揚輕道:"楚大哥,時間不早了,你該到杜姊姊房裏去了。"
"再等會兒吧。"一想到要去面對刁鑽的杜凌兒,楚殷揚就覺得渾身無勁,連動都不想動。
"楚大哥,別這樣,杜姊姊已經夠排斥我了,你就別再火上加油,讓她更容不下我,好不好?"
"好,我不為難你,我現在就去。"為了不讓夏翎羽為難,楚殷揚只得站起身,勉為其難的往對面廂房走去。
"小姐,你今天是新娘耶。"杜凌兒的貼身丫環翡翠無奈的望着毫無形象的主子。
"新娘又怎樣?"埋頭大吃的杜凌兒連頭都懶得抬起。
"新娘子就該有新娘子的樣子,就算不含羞帶怯,起碼也該好好坐在床頭。可是你瞧你現在,比平常還粗魯呢!要是不小心讓姑爺給撞見,他不昏倒才怪呢!"哪有新娘子不等新郎掀蓋頭就逕自拿下鳳冠,狼吞虎咽的吃起案上的酒菜的?翡翠忍不住在心裏咕噥著。
"笑話,新娘也是人,也會餓好不好!"從昨兒起,她就為了今天的婚禮被整個半死,幾乎沒進食。今天更慘,只能像塊木頭坐在床頭,等楚殷揚來迎娶,進了楚家門,拜了堂,他又遲遲不進房,擺明了就是不想進房,她又不是腦子有問題才會笨笨的等他,當然先吃再說了。
"那你起碼等姑爺來再一起用呀。"
"他要是今晚都不進房呢?不用吃也不用睡啦?"杜凌兒斜睨了丫環一眼,然後繼續橫掃桌上的小糕點。
所以當楚殷揚推門進人時,杜凌兒正塞下最後一塊糕點,整張小嘴鼓脹不已,因而只能望着他,什麽話也不能說,因為她只要一開口,保證下起食物雨。
"看來你挺能自得其樂的嘛!"楚殷揚嘲諷地掃了毫無形象的杜凌兒一眼。不想與她同桌而坐,更不願碰及喜床,他只得倚窗而站,遙視她因為無法還口而瞪直的眼。
努力地咽著滿嘴的食物,發覺成效不大後,杜凌兒索性拿起桌上的合巹酒一飲而盡,幫助吞咽,折騰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清空口中食物。
"翡翠,你先下去。"杜凌兒接過翡翠遞向前的濕巾拭拭嘴角,便揮揮手遣退她。
"是的,小姐。"收下社凌兒拭過嘴角的毛巾,翡翠欠了欠身,"姑爺,奴婢先告退了。"見楚殷揚點了點頭,翡翠這才掩門退下。
"喲,這麼早就過來啦,該不會是被對面的轟出來吧。"翡翠一掩上門,杜凌兒就不客氣的反擊了。
"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刁蠻無狀嗎?"
"呵,我刁蠻無狀?那你幹嘛過來自找罪受呀?何不繼續留在對面的溫柔鄉呢?"
"你以為我不想嗎?要不是翎羽懂事,怕你難堪,求我過來,我才勉為其難的過來,否則就算你跪地求我,我還不屑踏進這間房。"若非新婦無狀,他也不想將話說得那麽難聽、那麽絕。
"是嗎?那你現在可以滾了,我這兒不歡迎你。"杜凌兒氣呼呼的指著房門口。"我杜凌兒什麽沒有,就有志氣,別人不要的,我也不要。"見他不動,她甚至跑到他身邊推他。
"你……"利眸射出寒冽冷光,意圖嚇阻她的張狂氣焰。
"我怎麽樣?"神經大條的杜凌兒非但沒被嚇退,反而不怕死的挺胸向前,繼續挑釁。"我一向想什麼就說什麼、做什麽,不像有些人,明明自己心裏嘔,不想留人過夜,卻說得冠冕堂皇,順道踩人一腳。更不像某人,明明被人推出房門,還死要面子的自欺欺人說對方懂分寸、識大體。"
"哼,你少將自己丑陋的心思影射到他人身上,別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善耍心機,嗜玩權謀。"他用力揮開她的手。
"你少惱羞成怒,這會兒大概只有那個醜八怪才會喜孜孜的把你當寶收容。"
"在我眼裏,你比奴兒更醜陋千倍,所以你根本沒資格批評她。"
"呵,你是不是瞎了眼呀,竟然拿那個醜八怪跟我比?"杜凌兒氣得拿起桌上的盤子丟向楚殷揚,卻被他不疾不徐的閃過。
"你難道沒聽過相由心生嗎?奴兒不過面殘,你卻是心殘,所以你比她更鄙陋、更礙眼。"
"是嗎?"杜凌兒眉兒一挑,"你要真那麽想,那你就去她那兒睡呀!我就不信你跟她睡上一個月,天天面對她那張比鬼還嚇人的臉,到時還說得出她比我好這種話來。"她撇撇嘴,嘲諷的冷嗤道。
"別說是一個月,就算是三個月後,我對你的評價一樣不會改變。"
"大話人人會說,有本事你就真到那個醜八怪那兒睡睡看呀,少在這兒光說不練。"杜凌兒高傲的臉上滿是不屑的神色。
"好,為了讓你明白你自己有多不堪,未來三個月我就跟奴兒同房。"怒瞪杜凌兒一眼後,楚殷揚便揮袖朝外走去。
"祝你好運,希望你不會淪落到同娶三個老婆,卻沒一個願意收留你,只能悲慘的獨睡書房。"杜凌兒嘲弄的話語才說完,正踏出門口的楚殷揚便砰地一聲,憤怒的摔門離去。
氣惱的楚殷揚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走進醜奴兒的房間。
已經積了一肚子氣的他在見著喜床上沒有新娘的蹤影,反倒是有着合巹酒的桌上擺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喜服及鳳冠時,心裏的活火山就爆發了。
"奴兒!"楚殷揚大聲喝着醜奴兒。
該死的!那個姓杜的刁蠻女給他氣受他認了,現在居然連奴兒都給他擺譜!
忽地,內室傳來的水聲引起楚殷揚的注意,讓他直覺的朝內走去。
認定今夜不會有人來探看的醜奴兒放鬆心情的一邊清洗烏黑的秀髮,一面回憶當年與夫君共浴時的歡樂時光。
因此當楚殷揚的斥喚傳進她的耳里時,她還當是夫君的輕聲呼喚,以致當她意識到是真的有人闖進她的房裏時,她已經來不及離水穿衣,只好屈起身子,讓白玉般的身子盡量地藏進水中,只露出一張驚惶失措的臉仰望來人。
"奴兒!"楚殷揚原本憤怒的情緒在面對醜奴兒的臉時,立刻被震驚給取代。他瞠大雙眼瞪着醜奴兒那張既是鬼叉也是天仙的面孔。
"啊……"意識到楚殷揚為何瞪大雙眼的醜奴兒驚慌的舉起右手遮住右半臉。
見他更加目眩神迷的模樣,醜奴兒這才意識到自己遮錯面了,忙換手撥發,讓天仙般的左臉藏在黑幕下。
"別……"楚殷揚連忙走向前,不顧醜奴兒閃躲的撩起她如黑絲絨般的黑亮秀髮,露出那絕美的左臉。"真美!"他伸出右手撫上她嬰兒般的細嫩左頰。"為什麼?你為什麽要隱藏自己美好的一面?"醜奴兒非但沒有被讚美的一醫悅,反而黯然的垂下臉。
"奴兒,回答我,為什麽?"以食指撐住醜奴兒的下頷,楚殷揚眼中滿是不解。
"啊……嗯……"醜奴兒嗯嗯啊啊了老半天,見他展露更加疑惑的表情,她索性閉上嘴,不再白費力氣。
"這樣吧,我教你寫字,然後你再用寫的告訴我原由。"楚殷揚說得興緻勃勃。
醜奴兒卻對他猛搖頭。
"不要?為什麼不要?"楚殷揚攢起眉峰,"以前你是我的奴婢,只要聽得懂我的命令就行了,可是現在你的身分不同了,不再只能聽不能說,因此你必須學著跟我溝通,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想要什麽,所以你非學不可。"醜奴兒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便指指他,又指指外面,最後指著自已比出穿衣的動作。
"你要穿衣服,所以要我出去?""嗯。"醜奴兒用力點點頭。
"有那個必要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經是我的人了?"他的手指順着她滑嫩的左臉滑下她細緻的肩,然後探人水中,激起一波波的水紋。
醜奴兒紅著臉,害羞的退避到角落,遠離被他碰及肌膚的危險。
指尖傳來的涼意讓楚殷揚知道不宜再逗弄醜奴兒了,否則她恐怕有染上風寒的可能。
"好吧,不逗你了,你趕快起身,以免受涼了。"說著他便轉過身子,卻無意離開。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一聞到奴兒身上自然的清香,他就依戀不已,捨不得離她太遠。
"啊……"她伸長手,輕扯他的衣袖,讓他回過頭來,然後纖指再朝外一比,擺明了要他離開。
"不,我不走,不過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醜奴兒眨動靈動的雙眼,不解的望着楚殷揚帶笑的眼眸。
"你點頭,我就面對着你,助你出浴;你若搖頭,我就背對着你,讓你自己着衣。如何,你要點頭還是搖頭?"見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便再次開口,"好吧,再多給你一個選擇,你若不點頭,也不搖頭,那我就……"見她圓瞠著大眼,他捉弄的頓了下話。"直接抱你出浴,圓房去。"他話一出口,羞怯的奴兒急忙搖搖頭。
"你確定不需要我的幫忙?"她激動的搖搖頭,一雙明眸滿是警戒。
"好吧,那我就不幫了,你趕快起來吧。"唯恐再拖下去她真會著涼,他不再逗弄她,君子的回過身。
遙望着掛在屏風上的衣物,醜奴兒既無奈又無措。
遲遲不聞出水聲,楚殷揚奇怪的偷偷往後一瞄,這才發覺她咬着唇,目光直視他的斜前方,順着她的視線一瞧,他終於明白她為何寧可在水中發抖打顫,也不願意起身離水了。
"奴兒,你再不起身,我就要回頭羅。"不忍見她犯寒,他再次開口。
"啊……"醜奴兒發出制止的聲音,拒絕讓他回頭。
聽到牙齒互相打架的聲音,楚殷揚走向一刖,取下屏風上的粗布衣裳,然後朝浴盆靠近,無視醜奴兒伸長的手臂,直接將她從水中撈出,將她捆進展開的衣物里抱起,沉穩的走回卧房。
"穿回吉服,戴回鳳冠,讓我為你掀蓋頭。"雖然奴兒不過是個妾,但他的心卻不允許自己輕忽她,因此堅持依禮行事。
在楚殷揚熾熱的目光下,醜奴兒心慌意亂的將自己打理妥當,重新覆上喜帕坐在床沿。
掀了新娘蓋頭,喝了合巹酒後,醜奴兒拿出紙墨。
夜深了,夫君該休息了。醜奴兒在紙上寫下工整的宇。
"你會寫字?!"楚殷揚意外至極的望着醜奴兒。
她微笑地點點頭,再次寫下,夜深了,夫君該回大夫人房裏安歇了。
"怎麽?難道真如她所言,連你都不讓我在你房裏過夜?"剛被驚奇所取代的怒火再次竄出,楚殷揚的臉上霎時烏雲密佈。
醜奴兒愣了下,忽地眼泛笑意。
難怪他會紆尊降貴的出現在這兒,原來是被另外兩位夫人趕出房門!
"你笑什麼?"雖然不見她的笑容,可是他就是感覺她在笑。
沒什麽,奴兒不過是想起一段話。
"說來聽聽。"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搶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大君,您這算不算是一個娘子有床睡,兩個娘子爭床睡,三個娘子沒床睡呢?醜奴兒在紙上飛快的寫下。
"不算,因為我還有你這兒可以睡。"說著他便向後一躺,和衣躺在床上,大有他今晚睡定這張床的意味。
見他孩子氣的行為,醜奴兒搖頭失笑,少爺說得是,您還有這兒可以睡。既然少爺要睡這兒,那床就讓您睡了。將紙遞給他後,她雙手忙不迭地為他解著上衣,舉止輕柔的扶起他,為他脫去衣裳,直剩一件內衣為止。
楚殷揚拉住欲轉身下床的醜奴兒,"你要去哪兒?"床讓夫君一個人睡,奴兒趴在桌上睡就行了。醜奴兒重新拿起紙筆寫著。
"你忘了咱們才剛剛喝過合巹酒嗎?"他不悅地攏起眉。
承蒙夫君不嫌棄,可是奴兒擔心自己的丑顏會在夜半時分嚇著您。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燒傷的右臉,醜奴兒黯然的寫著。
"你現在才擔心不嫌遲嗎?"他嘲諷的睨她一眼,見她歉疚的低下頭,才又道:"我早已經被你嚇到麻痹,沒感覺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會被你嚇死的。"戀上她身上的清香,讓他決心擁她人睡。
見醜奴兒遲疑不前,楚殷揚不悅的沉下聲立,"過來!"眼見他板起臉孔,她只得乖乖從命。
她的龜速讓他不耐的伸長手,拉住她的小手,勁道一使,讓她跌進自己的懷中。
醜奴兒驚呼一聲,眨著如免般的受驚眼神凝望楚殷揚。
小小的床根本無法容納兩個人,所以她只能被緊緊的抱在他的懷中,動彈不得的疊在他的身上。
"為什麽藏住自己?"他空出以只手,將她的發往右邊撥,露出她絕美的左頰。"把理由寫在我的掌心上。"他將空出的那隻手伸向她。
見他堅持,醜奴兒只得以食指指尖在他的掌心上寫著,保護自己。
暖玉溫香在懷,加上掌心傳來的微微搔癢,讓楚殷揚難以集中注意力。
"我不懂。"他心有旁騖,能看懂才稀奇哩,不過不知情的奴兒卻誤以為他在追究詳細原因。
紅顏禍水,展露醜顏,可保自己不被侵犯。
哪個女人不想展露最美的一面給自己的心上人看?可為了留在楚家,她也只能以丑顏示人,否則公婆絕無可能容下她,但這理由不能說,她只好另找藉口搪塞。
"奴兒……"禁不起陣陣幽香的誘惑,楚殷揚情不自禁的吻了下醜奴兒絕美的左臉。
瞥見楚殷揚眼中的情慾,醜奴兒不禁羞怯的垂下臉。
兩人成親雖不過一年,可是兩人的感情卻極為深厚,因而他只要眼波一轉,她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想做什麽了。
他這會兒的眼神雖然不似當年他們恩愛時那般的灼熱炙人,卻也是差不多意思了。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愛則已,一愛便是傾盡心神的眷戀,所以這會兒她不免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可重獲他的眷寵,憂的是他若因此冷落兩位夫人,屆時又是一場大風波了。
"唉……"想着想着,她不禁嘆了口氣。
"奴兒,你為什麼嘆氣?"楚殷揚語氣不善的質問。因為他以為醜奴兒排拒他的吻。
"難道你不喜歡我吻你?"羞人的問題惹得醜奴兒頭垂得更低了,但也不忘搖頭否認。
"既然不是,那你嘆什麽氣?"挑起她嫣紅似桃花的玉顏,他再次印下深深的一吻。
為了安撫他不悅的心,她略略往他懷中貼近,讓他感受她的依戀,並拉起他的手輕輕寫下,奴兒是受寵若驚,才驚嘆的。
"奴兒……"有了醜奴兒的鼓舞,楚殷揚的手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驀地,奴兒在他懷中掙扎著,似要推開他,這才引起他的注意,抬起頭望着她像在控訴的眼眸。
"怎麼了?是我太粗魯了嗎?"心中頓時湧現的陣陣狂潮讓他理智盡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不禁擔心自己是否在無意中傷了懷中人。
她搖搖頭,拉起他的手,別……儘管極想重得他的寵幸,可是她卻不得不顧慮他的另外兩位夫人。
他以前說過,他只有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所以若是與他圓了房,他勢必會將心放在她身上,想必再也不會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到時……她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何應對公婆的譴責?又如何面對兩位夫人?
"今晚是咱們的新婚之夜。"被拒的楚殷揚緊攢雙眉,滿腔不悅的瞪視懷中人兒。
奴兒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所以……
"這種事情是不用心理準備的。"他沒好氣的掃她一眼。
他不也完全沒心理準備,卻無端栽進她的溫香里!
他並不是個重欲的男人,可就不知怎麼一回事,一見到奴兒那半面似曾相識的臉,和她身上那股縈繞在腦中的陣陣幽香,他就忍不住熱血奔騰,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直想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裏,讓她徹底屬於他。
眼波一轉,醜奴兒再次寫下,奴兒今天確有不便,請夫君見諒。
"不便?有什麼不便?"見她扭捏的模樣似乎真有難言之隱,所以他的臉色和緩了些。
女人家的毛病。醜奴兒咬着唇,滿臉通紅的不敢面對他的逼視。
"你癸水來了?"他的問話一出,醜奴兒整個人都漲紅了,什麽也沒表示的低垂著臉,絞扭被子。
"好吧,既然你不方便,我就不勉強你,不過你依然得睡在我身邊。"眷戀她身上的香氣,與細滑的觸感,他怎麼也捨不得放手。
見他堅持,醜奴兒只得乖乖的讓他緊抱在懷,動也不敢動,以免刺激到他,他會不顧一切的將她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