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迎語一大早神清氣爽、精神奕奕的踏進財務部門,笑容可掬的和財務部里的同事互道早安。女人的敏感,讓她總覺得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難道是她的衣服穿着不整齊嗎?
她低下頭審視自己的衣服,還算整齊,絲襪也沒勾破。今天出門時還故意選了一套硃紅色的俗氣套裝,黑框眼鏡也掛在鼻樑上,平常她怕大黑痣會易位,她還特別拍了一張相片放在鏡子前面,每天在黏上黑痣時都會再三比對。
既然自己一切都算正常,不正常的難道會是他們那些人嗎?
風迎語帶着一團疑慮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看到她私人秘書林紫娟臉上的訕笑,和外面那群人如出一轍,好奇心人人皆有,她當然也不例外。
“紫娟,今天大家怎麼全都怪怪的?”
“有嗎?”林紫娟當然知道為何每個人的行為會變得怪異,那是因為風迎語這個在外人眼中的醜八怪外加老處女,今天既然會有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帶着漂亮的玫瑰花,一大早就到她辦公室來等她。
這讓一些自認超級大美女的女同事莫不槌胸頓足。
風迎語既沒有金錢也沒有外表,擁有的只是顆聰明腦袋,這是男人最不需要的東西。
“回神了。”風迎語又連叫了她好幾聲,沒見她回答,只看她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只好用力的拍拍她的肩膀。
“啊!”林紫娟被風迎語的拍打嚇醒。“紫娟,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林紫娟趕緊搖搖頭。
“沒事就好,那你等一下把上個月的營業報表整理一下拿進來給我。”
“是的。”
風迎語不再理會她,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忽然被坐在她辦公桌後面的人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叫出來,“啊——”
左渝霽對她的反應不太高興,風迎語尖叫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見到帥哥才尖叫。而是因為害怕,從她不斷往後退,手還緊緊抓住門把的動作看來,她是有隨時準備逃走的打算。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原來外面那些人會有那般奇怪、曖昧又有些嫉妒的眼神,都是因為他——
“我不能在這裏嗎?”左渝霽抿着唇,聲音從齒縫進出。
“這裏是我的辦公室,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風迎語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一個狂妄無情、冷血冷酷的超級大混蛋,她在心裏暗罵著。
“既然這樣,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將是左氏的總裁。”
“你該不會是暗示我現在就可以遞出辭呈。如果是的話,請你離開我的位子,我現在就可以寫給你。”如果不是為了報答左家對她的恩情,她也不想來左氏工作。
“看起來你好像很不屑在左氏里工作?”他的話中儘是諷刺。
“不,我很喜歡在左氏工作,那是因為我有一個明理、體諒員工的好上司。如果將來上司換人,我想會有很多人和我一樣,寧願辭職。”她開始懂得反擊他,唯有這樣她才不會被他擊倒。
這是他教她的!
“那可不一定,如果這個上司換成既年輕又英俊的大帥哥,想進左氏的人一定會暴增。”
“只會自我膨脹的人真是既可憐又悲哀!”她又穿起針衣,如刺蝟般扎着別人,也刺傷自己。
“風迎語,你竟然敢取笑我!”左渝霽站起來,一步步朝她走近。
風迎語的思緒又回到十二年前,他也是這樣一步步的靠過來,然後撕裂她身上的衣服,難道他現在又要對她做出同樣的事情嗎?
她的背已經全靠在門板上,無路可退,身體不斷地顫抖,臉上益發蒼白,額頭冷汗直冒。她拚命的咬着牙,一句求救的話也說不出來。
還距離她三步遠的左渝霽看到她的不正常,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害怕成這個樣子,她以為他會把她怎樣嗎?
難道……十二年前因自己一時氣憤、衝動,在她的心靈造成無法抹滅的陰影和傷害?
“你……”左渝霽竟然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是安撫她?還是安慰她?
風迎語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走出這個陰影,她不能再讓這個如鬼魅般的陰影纏繞着她。
在心中默念十秒后,她用力深呼吸,放開抱在胸前的雙臂,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左渝霽,聲音粗啞的說:“你沒事的話,是不是可以請你先離開。”
“你告訴我,剛剛是不是想起十二年前我對你做的事?”他試探的問。
“你放心,你對我的影響力沒那麼大。”風迎語否認着,她並不希望他會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內疚。如果他因為內疚,想對自己負責,她就永遠無法擺脫掉他,這個夢魘也會永遠跟着她。
“請你出去,讓我靜靜。”風迎語側着身,拉開門。
左渝霽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然後跨步離去。風迎語一等他離開她的辦公室后,馬上將辦公室的門關起來、上了鎖。整個人虛弱的滑坐在地板上,無力的靠在門上。眼睛落在一旁已經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上,她認出這種黑玫瑰是種在左園花圃里的改良品種,一般花店不容易買到。
這會是他專程帶來給她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
剛剛開完董事會,如預期中的順利通過新任總裁的任命,會議中通過在下個月三號,左氏集團成立三十五周年慶時,舉行新舊任總裁交接儀式。
左渝霽隨着父親回到總裁辦公室,開始做一些移交的工作。
“爸,我想在正式交接之前,先到各個分公司去看看,了解一下每個分公司的營業狀況,還有工廠的生產情形。”
“我也正有這個打算,畢竟你對整個左氏集團除了美國分公司的營運完全了解之外,其餘公司主要項目紡織、航運、百貨等等是你完全不熟悉的。”
“嗯,我想明天先到台北幾間工廠看看,再到台中和高雄分公司走走,至於歐洲及東南亞的幾個廠和分公司,等我接任后再安排時間。”
“讓迎語陪你去吧!她對那幾個地方都熟,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問她。”左漢明打着如意算盤,想趁這個機會讓他們兩個好好單獨相處。
“陳總經理或劉副總都行,我想他們對那幾個地方也很熟悉。”
“陳總和劉副總有他們的工作,迎語是最好的人選。渝霽,你們以後共事的機會很多,總不可能都避不見面吧!我相信迎語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
拐着彎罵他公私不分!左渝霽明知道這是父親的激將法,但,他還是被說服了。“跟她一起去就跟她一起去。不過你要去告訴她,不准她再穿那種三O年代的套,俗斃了。”
如果可以最好連那個黑框大眼鏡也換成隱形眼鏡,再把那個難看的大黑痣點掉,免得礙眼,帶出門也比較不會那麼丟臉。
“這我可沒辦法答應,她有她的自由,如果你不喜歡,你也可以去穿更俗的衣服。我記得你爺爺的房間裏還有幾套西裝,你不妨試試看,或許會合身。”
“要我穿爺爺的衣服,還不如殺了我!”
“我無所謂!”左漢明一副跟他沒關係的樣子。
***
左渝好臉色凝重、目露寒光,一副極想殺人的表情,他的手緊緊的抓着風迎語的手,將她用力的丟進車子裏,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疾馳而去。
一整天他已經受夠那些恥笑的眼神、指指點點的言語,雖然不是針對他,他依然無法忍受。
今天一大早他們從公司出發先到五股的紡織廠巡視,首先在會議室里聽各個主管報告,那時他就已經注意到每個人看風迎語的眼神中充滿了恥笑。
後來在廠長的帶領下,參觀了工作的第一現場,看看大家工作的情形。
他們每走過一條生產線都會出現兩種聲音和眼神。第一種是對他愛慕和欣賞的眼神,及處處稱讚他英俊瀟洒、帥勁有加的讚美聲;而另一種則是對風迎語厭惡、恥笑的眼神,以及對她外表喋喋不休的評論。
左渝霽聽到別人對她的批評聲時,曾特別去注意風迎語的表情反應,然而她始終是面無表情,態度一樣泰然自若的聽取廠長對他們做的報告。彷彿被討論的人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左渝霽真的不懂,她為何能忍受別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嗎?還是她的知覺神經早已麻痹?
接下來他們又去了泰山的工廠,討論聲比五股廠更加熱絡,甚至於不避諱的當著風迎語的面就討論了起來。
左渝霽的忍耐已經超出極限,如果要他和風迎語繼續巡視別的地方,他鐵定會發瘋。
令他如此抓狂的另一個原因是如果他真的和她結婚的話,他根本受不了別人如此批評他的妻子,高傲的自尊不容許他的女人被人如此指指點點。
他以幾近一百五的車速馳騁於高速公路上。
風迎語對他的反應一點也不在意。對剛剛自己引起的討論聲,她可是滿意極了,她又何必因別人對她的恥笑辱罵感到生氣。
如果因為異樣的眼光和惋惜的聲音,讓他放棄讓她陪他巡視其他分公司,或是讓他直接向左爺爺提出毀婚一事,她的目的才算真的達到,眼前的只不過是剛開始,不過很順利。
她的唇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淡得令人不易察覺。
左渝霽將車開下高速公路后,放慢速度,注意着馬路兩旁有沒有服飾店或百貨公司。終於讓他看見前面約五十公尺的地方有一間百貨公司,他將車開過去,停好車后,先行下車,繞過去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下車。”
風迎語無所謂的下了車,“我記得我們現在應該去基隆巡槐貨櫃管理廠才對。”
“去他的巡視。”他氣到風度、修養全沒了,抓起她的手走進百貨公司,直接往女性服飾的樓層走。“你現在就去挑衣服,不過我警告你別再挑像你身上穿的這些老氣套裝,否則我會一件一件把它撕掉。”
“我的衣服夠多了,不需要再買。”原來他是嫌她身上的衣服太過老氣和難看,他還真大方呀!
“我叫你買你就買。”左渝霽的脾氣全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激怒了,他記得小時候自己是個冷靜過了頭的人,就連爺爺對他的懲罰,他也一副事不關己,今天被她激得理智全失。
然而這好像還不是第一次,十二年前他也是因為她的話,差點強暴了她。
“如果我不呢!”風迎語果真和他扛上了,他們所在的周圍已經聚集許多看好戲的人。
大家只要一看到俊拔、瀟洒的左渝霽和十分抱歉的風迎語,為左渝霽惋惜的聲音就不斷的傳人他們兩人耳中。
風迎語倒是無所謂,把這些話當做耳邊風。
左渝霽可就不一樣,他心裏在想,以後他若真的娶了她,是否也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消遣的話題?
天呀!他到底做了什麼孽?他爺爺要這樣整他。
“這位帥哥,你長得這麼英俊,還怕交不到女朋友嗎?像這種醜八怪怎麼配得上你。”一旁的女人說著說著,整個人就在眾目睽睽下黏了上去。“不如你把她甩了,讓我來當你的女朋友好了。”
左渝霽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甩開黏在他身上的八爪女。
“你不選,我來幫你選。”
左渝霽拿起柜子上的衣服,只要她差不多可以穿的全都拿,每個專櫃小姐亦步亦趨跟在他的後面接收他遞過來的衣服。碰到他這種客人,每個專櫃小姐臉上的笑容都比五克拉的鑽石還要璀璨。
約莫半小時后,左渝霽的後面跟着一堆專櫃小姐,提着剛剛結好帳的衣服。
“這些衣服都給你,回去之後你把你所有的衣服都丟掉,我不希望明天再讓我看見你穿那些衣服。”
“左渝霽,你沒有權利命令我做任何事。”她可不再是六歲的風迎語,被她欺負連吭也不敢吭一聲。
“你說我沒權利,你該不會忘記我是你的誰吧!”他又逼近她,每當他被她氣昏頭時,他總是一步一步的欺近她。
又來了,他又一步一步的靠過來了。
風迎語告訴自己不能再退縮、不能再害怕,否則她一輩子都抵抗不了這樣的夢魘,走不出如鬼魅般籠罩着自己的陰影。
“你誰都不是!”她強迫自己抬起臉、挺起胸迎向他。
“既然你有如此嚴重的健忘症,那就讓我來提醒你,我是你在六歲時就已經訂下的丈夫。這個事不容改變,你永遠也別想擺脫這個關係。”
就算他以前有多想跳脫這個枷鎖,就算她長得多醜,只要衝着她那頑抗、倔強、不服輸的個性,他就要征服她,讓她明白誰才是老大、誰才是主人、誰說的話才算數。
“你不會的,你根本不想娶我,我也不要嫁給你。”風迎語沒想到她不但沒有成功激退他,反而造成反效果,她該怎麼補救?“我收下這些衣服,你是不是可以去改變這個事實。”
“風迎語,我告訴你太遲了,我決定在下個月三號公司周年慶及新舊任總裁交接時,舉行我們的婚禮,我會打電話到瑞士請爺爺回來為我們主持婚禮。”
“你……”風迎語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報復她。她走過去,從專櫃小姐手裏接過袋子。“既然這些衣服全是你送我的,我就有權處理這些衣服。”她將那些衣服一袋一袋的送給在一旁看熱鬧的人。
“如果沒事的話,本小姐要走了。”風迎語在他還處於錯愕的狀態下,高雅的從他眼前離去。
左渝霽發現她已經消失在眼前,轉過身找尋她的人影時,已經不知她的去向。
該死的風迎語,我一定要你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否則他就不叫左渝霽。
沒想到她是那麼不想嫁給他,原來他也沒打算娶他,畢竟沒有人可以逼他做任何事。但是現在他一定非娶她不可,為了一口無處可泄的怨氣。
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
隔天——
左氏集團每一個樓層都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只見許多人三三兩兩團聚在一起討論着今天報紙上的新聞。
這則新聞之所以會引起左氏員工如此關心,原因是事件的男主角正是左氏下任總裁,女主角則是左氏集團的財務部經理——左渝霽和風迎語。
最能引起大家討論的是報上所寫的,左渝霽將於下個月三號新舊任總裁交接時,完成他與風迎語的婚禮。
如果左渝林娶的是個漂亮女人,或是企業聯婚,都還不會令大家感到不平。偏偏他將要娶的人竟然是那個醜女人。
引起風暴的女主角今天並未到公司,左漢明饒富興味的看着事件中的男主角,一臉淡漠的坐在辦公桌后看着文件,他的冷靜讓人有一股風雨欲來的前兆。
“爸,你沒事的話,是不是應該留在家裏陪陪媽。”左渝霽低着頭,也知道他父親睜大雙眼看着自己。
“是你媽要我來問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在下個月三號,把你和迎語的婚事辦了?”今天一旱田欣芸一看到報紙上的消息,馬上就打電話到瑞士給公婆,他們會在這幾天就回來台灣。
“報上不是都寫得很清楚嗎?”左渝霽今天一早看到報紙,也嚇了一大跳。
昨天在百貨公司只顧着和她吵架,沒注意到圍觀的人群中竟然有報社的記者,而且還被拍了照。“那就是真的嘍!”左漢明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你爺爺要是知道他盼了許多年的希望終於成真,他不知會有多高興。”
“爸,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你說完可以回去了。”他下了逐客令。
“左渝霽,你搞清楚這裏是我的辦公室。”
“我很樂意把這間辦公室還給你,在美國我還有一間更舒適的辦公室。”言下之意是他回美國還樂得輕鬆。“沒事的話,我還要去巡視其他的地方。”
左渝霽將文件闔起來,收進公事包里,不再理父親。他走到外面和秘書交代了下,就搭着主管專用電梯直接到財務部所在的樓層。
他直接到財務部經理辦公室,問也沒問的開門就衝進去,結果裏面沒人。他又旋身出來,閑坐在位子上的秘書,“林秘書,風經理去哪裏了?”
“風經理今天沒來上班。”她照實的回答。
“沒來!”她竟然敢沒來上班!
左渝霽眼中射出的怒火足以將整棟大樓化成灰燼。
SHit!真是個會逃避現實的混蛋。他忍不住在心裏咒罵她。
“你把她的地址抄給我。”
“這——”林紫娟有些遲疑,看他這副想殺人的樣,明天報紙頭版會不會再出現一則未婚夫殺死未婚妻的分屍案件。
“有問題嗎?”左渝霽的不悅和不耐明顯的寫在臉上。
“當然沒問題。”林紫娟吐吐舌頭,為了保住飯碗,只好對不起風經理了。她將風迎語的地址寫在一張便條紙上,交給他。
左渝霽拿着地址離開公司,準備去找她。
“麻煩你,我找十七樓的風小姐。”
“先生你貴姓?”這棟大樓最注重的就是住戶的安全,所以對來訪的人他們都要登記,且事先通知住戶確認之後,才會讓訪客上去。
“你就告訴風小姐,我叫左漢明。”左渝霽報出父親的名字。
“你先等一下。”管理員拿起電話,得到住戶的確認后,才放行。“左先生,你從右邊的電梯上去,出了電梯左邊就是風小姐的住處。”
左渝霽依管理員的指示坐電梯上樓,出了電梯就看見已經事先打開的門。他不禁蹙緊眉峰,她就這麼把門打開,不怕壞人闖進去嗎?
風迎語一接到管理員的電話,先將門打開,便回房間戴上眼鏡。這幾年來她已經習慣用這樣的面貌見人,只有獨處時,她才會卸下所有的偽裝。
她一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隨即從房間出來。“左叔,你找……”她的話在見到站在客店裏的人頓時打住。
“你大門沒關!”他原是要罵她,但,看到她和平常打扮不一樣,語氣不自覺的變了。其實她和平常沒什麼不一樣,不同的只是她平常穿的是老處女套裝,現在換成一套純白休閑服。簡單的改變,視覺上就差很多。
“你——”風迎語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左渝霽又一步一步欺近她。
風迎語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縮。“你實在很卑鄙,既然冒用左叔的名字。”
“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真慶幸他今天來這一趟,否則永遠無法見到她的另一面。“你今天為什麼沒去上班?”
“你會不知道嗎?”雖然說她並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和言論,但她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他。可,沒想到她連躲在家裏,也躲不過他的糾纏。“你來找我有何貴事?”
“你該不會忘記我們還有許多工廠和分公司還沒去巡視,你現在就去換套衣服,我們馬上出發。”
“對不起,我今天請假,你請別人陪你去。”叫她再和他處一整天,那還不如先殺了她。“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無故曠職、公私不分。”他的言詞充滿失望。
“去就去!”如果他不怕她的穿着再丟他的臉,那她奉陪。
風迎語心中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她轉身回房間,還將房門用力甩上,以示她的憤怒和抗議。
左渝好對於此次交手雖然略佔上風,卻沒有一絲勝利感。
風迎語進去不到三分鐘就換好另一套灰色套裝,式樣還真是土得可以。
“進去把衣服換掉。”左霽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一點也不驚訝。
這些日子兩人多次交鋒,他已明白她的脾氣和個性,他必須用另一種法,讓她服從自己的話。
“我沒其他的衣服。”她擺明了再換也是一樣。
“是嗎?”左渝打注意看着她的臉約三秒鐘后,突然往她的房間走去,拉開她的衣櫃,挑出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白襯衫。
“喂!你在做什麼?誰准你隨便翻我的東西。”她在一旁吼着。
“換上這一件。”他把牛仔褲和白襯衫丟在床上。
“絕不。”
“我再說一遍換下你身上這套老土的衣服。”
“我說過我絕不換。”她想把床上的衣服掛回衣櫃裏,但被他搶過去。“你別白費心思,乞丐穿上龍袍也不會變太子。”
“你不換是嗎?”他再問一次。
“打死都不換。”她的頭搖得如博浪鼓。
“很好,我很樂意為你效勞。”他一步步的走近她,不知不覺中,這樣的舉動似乎已經成為他威脅她的一種方式。
風迎語一聽嚇得往後退了三步,直到碰到梳妝枱,她雙手緊抱在胸前,她知道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你不要過來。”
左渝霽並不是真的想這麼嚇她,只是她太過頑強。“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自己換衣服?”
“換就換!”她搶過他手中的衣服,“不過我告訴你,我並不是怕你,只是不想跟你這種野蠻的史前人類計較。”在力氣上贏不了他,言語上扳回一些劣勢她也高興。
這女人又在拐着彎罵人,“給你三分鐘,順便整理幾件衣服,我們今天就到台中。”
“去台中?台北還有幾個地方還沒看,有需要那麼急着去台中嗎?”
“我改變主意了,巡視完台中和高雄的分公司后,回台北我們還有很多結婚的事情要忙。”
“你不會真的要娶我吧!”
“既然你不願去和爺爺說,我也曾答應爺爺要照顧你,早晚我們都得結婚。”他說的好像都是她的錯,他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似的。
“可是你對我連喜歡都稱不上,又怎能娶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人當妻子。”她試着和他說理。
“你如果不想嫁給我,那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只要你出來,我一定配合你。”她眼中升起一絲希望的光芒。
“就是由你去和爺爺說。”
“你明知道不可能。”她的希望在瞬間幻滅,短暫的如曇花一現。
“既然這樣,你只好等着當我的新娘。”左渝霽話一完就走出她的房間,門臨關上前,他又丟下一句。“你只有三分鐘,別發獃。”
他真的不懂,憑他的條件、長相、學歷、財富背景,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也沒有女人傻的會拒絕他。
唯獨她,如果他不娶她,他還真要替她擔心,她這輩子是不是嫁得出去。除非他們左家幫她準備一筆豐厚的嫁妝,或許還有男人會看在豐厚嫁妝的份上娶她。
他都已經如此的犧牲了,她還不知感恩。
就在他還陷入沉思時,風迎語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可以走了吧?”
被打斷沉思的左渝霽看到她不同的穿着,雖然稱不上驚悸,不過倒是順眼多了。最好再勸她去配副隱形眼鏡,然後把礙眼的黑痣點掉,他相信會更順眼。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