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後重逢②
相對於前院的熱鬧,後院則顯得有些忙碌。
那是蠅營狗苟的庸庸碌碌,下人們66續續地走進走出,地位稍高一點的僕人在這個重要的時刻總是顯得那麼飛揚跋扈,頤指氣使地指揮着地位卑微的奴僕。
這時候,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忽地從廚房跑了出來,手裏捧着一個碗,碗裏盛放着隔夜的棄食,一臉的興奮之色,因為他正要捧着這些剩菜剩飯去喂他撿來的一隻小白狗。
因為跑得快了,所以並沒有看到前方來了人,一下子撞了上去,手中里的餿食泔水撒了那人一身。
小男孩抬起臉,剛想說對不起,話語卻卡在了喉嚨里,心下大呼不好。於是轉身就想逃跑以來溜之大吉,卻不想對方以更快的度拎住了他的后領,將他提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溜!”管家大怒,可隨即怒色從臉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狠毒辣,痛快地笑出了聲,那笑聲讓人不寒而慄,“想跑?沒門!別以為仗着你娘是二少爺最得寵的丫鬟就真以為自己是矜貴的小小少爺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眸中寒光一閃,得意中帶着無垠的殘忍。
“你想幹什麼?快放開我!”小男孩掙扎着,臉上的歉然之色早就消散無蹤,只剩下的是一臉的厭惡和怒氣。可他畢竟只是個孩童,如何掙脫的開他的力道。
“哼――”總管不屑道,“你這沒爹的小賤種,老子我忍了你很久了!這洛邑山莊豈是你這個野種撒野的地方!”
小男孩掙扎得更加厲害了,“惹我?我看你才不想活了!小心本少爺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哼!好猖狂的口氣!你以為我會怕二少爺?這一次,是老爺讓我帶你去前堂,你就好好等着受死吧!”
“什麼?”小男孩驚呼,心中更是覺得不妙,可是已經容不得他有機會在逃脫,人便已經被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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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
屋內長年累月揮之不去的藥味,此刻,一個清秀殊妍的女子正捧了空空的葯碗出來,背後傳來壓抑的咳嗽聲讓她心微微一酸。
那是莫野風――洛邑山莊的二少爺,人不能如其名是一陣自由瀟洒的野風,一輩子頑疾纏身,不能隨心所欲地揮灑青春,卻只能終日纏綿病榻,消弭了鬥志,萎靡了生命。
心中有些傷感,女子忽然很是想念自己那段健康的日子,穿越而來,這具身體自小便有心臟病,若非有內力護身,她或許早就香消玉殞了,更何況那段懷孕產子的艱難日子。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最好的朋友,雖然他已經習慣了纏綿病榻,她卻希翼着他有一天能夠好起來,可以肆意地享受生命的快樂,不用再將自己困於這斗室之內!
想起自己的兒子,她的心裏暖暖的,傷心過,絕望過,當心情漸漸淡定,往日傷口已經結痂,遺忘也好,刻意掩埋也罷,至少,她不會寂寞了。
惦念着那個頑劣的孩子,於是女子將葯碗遞給了在外面收碗的丫鬟,便提起裙子匆匆跑回自己的小院裏去了。
可是院內空無一人,她一聲嘆息,四處開始找人。
就在她懷疑那孩子是否又躲進那個假山隙縫裏伺機捉弄人而進了假山的時候,驀地,身體一頓,剛想走出的腳步一緩,縮了回來,只聽到外面兩個丫鬟正在竊竊私語。
“今天來山莊的兩位公子長得真俊呢!”一個丫鬟驚嘆道,聲音不似平常得嬌媚妖嬈,粉臉通紅。
“是呀!”另外個丫鬟附和道,臉上嬌羞無限,隨即想到了什麼,目光瞬間羞得可以滴出水來,“你不知道,那翩翩佳公子還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當時我都要化成一汪春水了。”只是當時沉溺在緋色中的她,根本分不出對方的眼神是趣味,還是厭惡。
“誒呀,你真不知羞!”
“那有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丫環不以為然道,“如果你被他看一眼,肯定馬上腳軟,當場攤成爛泥了。”
“話說!”另個笑罵著,卻袖子掩口,笑得花枝亂顫。
“不過――”丫環正色了一下,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公子雖然看似斯文,可怎麼就偏偏也愛大少爺的遊戲呢?”
“什麼?”另個驚呼,只覺得脊背生寒,心有餘悸,“這可怎麼好?那我們怎麼辦呢?最好這段時間避而遠之,別讓人抓了去!”
丫環笑笑,“我這不拉你一起來這裏了嗎?這個角落向來僻靜,這樣我們就借口給老夫人買東西,總管也就找不到我們了。”
“那就好!”那人也鬆了一口氣。
“可是……”丫環頓了頓,欲言又止。
“怎麼了?莫非是誰你熟悉的被抓了去?”
丫鬟搖搖頭,“只怕山莊裏那個沒爹的小野種就要慘了!”
“他?他怎麼了?”另外臉上眸色純熟好奇,倒也沒有多大的同情之色,反而的,隱約有些雀躍。
“他被總管帶走了!不過這樣也好,那個沒爹的小野種雖然長得可愛,可看着確實礙眼!二少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非要讓我們待他如上賓!”她的聲音有些憤憤不平,眸中儘是嫉妒之色,“也不過那麼點姿色,而且還是生過孩子的!”
“就是!”另外不住地點頭,“那女的看起來也不過長得那樣!分明是個二十來歲的老女人了,卻還是一副純真不染世事的模樣,骨子裏就是個騷蹄子、狐媚子,看了就讓人有氣!這下可好,兒子就被當成箭靶子了,看她到時候怎麼哭!”
她們還在繼續泄憤着,而假山後,早已沒了人影。
腳步匆忙,呼吸急促,女子一路奔跑,心中止不住大駭,以前,她便時而聽聞大少爺陰狠嗜血,愛殺成性,所以經常在山莊內以射殺僕從為樂。
她的兒子!為何這世間總有那麼多殘酷的人!
只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也瞬間疼痛的厲害,可是她已顧不得吃藥,只是竭盡全力往前堂奔去。
若是她的兒子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會血洗整個洛邑山莊!讓所有人企圖傷害的人一塊兒陪葬的!一定會的!
她,早已不是最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個善良得隨意她人欺負得的小丫鬟了!
現在的她是個母親,也只是一個母親!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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