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黑絲絨般的天幕中懸挂着滿月的皎潔月光;高高掛在天上的月亮,圓滿得像是可以隨時將它摘下,當作銅盤制的圓鏡。在這滿盈的銀光下,原本喧囂嘈雜的城市像睡着似的沉靜安謐。

夜闌人靜,稀稀落落的窗口仍閃照着燈光。窗口的一偶,徐敏兒兀自埋首於電腦中,正專心敲着鍵盤。

若不是白天總是被荻野真抓着到處不務正業,把大部分時間花在玩耍上面,她也不用落得這麼晚還得加班。

講白一點,荻野真根本就是帶着她四處吃喝玩樂。事實上,除了她堅持必須到公司的時間外,荻野真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帶着她到各種不同地方,足跡遍佈台灣各地,嘗遍五花八門的新奇事物,彷佛要把她二十六年來沒玩樂過的時光統統補足。

可是……

坐在客廳、狀似很專心操作電腦的人,幾天前開始在她家盤據。每天送她回家后總是磨蹭到很晚,慢慢地,他的雜物逐漸在她家增加,他的電腦佔據她的客廳,他的杯子在她的碗旁邊,他的衣服出現在她的洗衣機里,他的牙刷擺在她浴室中,到最後,他的人便理所當然地直接進駐她家。

他的說詞是:一起工作才有伴,如果有什麼問題也可以直接討論清楚,而且可以減少往返之間造成的錯誤,也免去來回奔波之苦。

但,她發現荻野真根本沒在工作,雖然端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實際上她發現他的工作不是打電動就是上MSN。

這個騙子,這個說起謊來毫不臉紅的大騙子!

「輸還是贏啊?」甜美和煦的聲音,笑吟吟地讓人毫不提防。

「當然是贏啊!我怎麼可能輪。我不僅贏了,而且還是壓倒性的勝利。我從五歲開始就打電動,八歲就打遍天下無敵手,下次不要問我是輸還是贏,直接問我贏了多少比較快。」笑瞇瞇地回答,得意的咧。

「如果我沒記錯,某人好像說是要來認真工作的。」禮貌有禮的詢問。

「我全做完了啊。」臉不紅氣不喘,不像說謊。

「我從沒看過你做過哪些公事。」事實上,荻野真的電腦里除了一大堆新的遊戲軟體外,根本沒半點有用的東西。

「敏兒,我的工作在完成泛亞航空的評估后就OVER了。」好心的告知她。

「先生,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在公司決定入股泛亞后,我們的工作才正要開始。」政策決定后才是他們這些底下的人要去推動。事實上這種百億的投資案是需要經驗豐富的幹部來推動的,總公司一定非常器重荻野真,才會把這麼大的案子交付給他,沒想到他竟一副「沒要沒緊」的模樣。

「敏兒,一個好的主事者不用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妳要學習有效的支配身旁的資源。或許妳底下的人做得未必比妳好,不過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磨練的機會。如何有系統地調配人才,再予與交付責任,這才是一個領導者該做的。」他不希望敏兒太累太勉強自己,每想到她給自己那麼多壓力和負擔,總令他心疼不已。

「一個企業的領導者就像是一艘船的船長,他只要掌握住大方向,了解航行的目的地,有效率、有系統地指揮船上的每個船員,督促他們各司其職,達成航行的最終目標就可以。」

「這個道理我在大一修管理課程時就了解了。但據我所知,前提是你必須有艘船。」徐敏兒瞇着眼,雙手環胸,冷冷地潑了他一盆水,荻野真這種眼高手低的想法,難道他以為他是雄鷹集團的船長?

「呃,喔,對哦。」荻野真皺皺鼻子,下意識搔搔頭,支吾了一會兒,沒想到多嘴的結果是把自己逼入窘境。

「所以,你的長篇大論可以省起來。我慎重地警告你,如果你──再像上次開會時那樣睡着的話,我就把你電腦里的遊戲軟體全部刪掉,順便把你這個人也結束掉。」抆腰、瞪眼,充分展現她辛苦建立的「精練、自信、魄力」的完美形象。

畏懼於她的恫嚇,荻野真乖乖的不敢抗議。

「……」他的敏兒好凶哦,可是他好喜歡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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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需要什麼飲料?」女服務生撤走用完餐的餐具。

「麻煩給我一杯冰咖啡。」她不加思索的開口。

「敏兒,不要點咖啡,喝別的好不好?」咖啡對胃不好。

「哦,那冰綠茶好了。」通常附在套餐里的飲料選擇性不多,所以她一貫點最普遍的種類。

「喝冰的對寒性體質不好,咖啡、綠茶這些傷胃的東西妳都不要喝。小姐,麻煩給她一杯熱的紅棗茶,給我一杯柳橙汁。」另外不吝嗇地送一記迷死人的笑容,差一點讓女服務生翻倒水杯。

徐敏兒臉色驟地刷白,頓時手腳冰冷,有如掉進了萬丈冰淵裏。

忽然之間,她始終覺得不對勁的事情似穿過重重迷霧,驟地清明了起來。朦朧不清的疑惑宛如撥雲見日般逐漸清晰了起來,隱藏的真相呼之欲出。

她可以確定,這絕不是她的錯覺,從她的生活習慣到她的飲食方式、做事態度,甚至到她的身體狀況,荻野真一清二楚。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知道她這麼多細節,她的養父母都不曾這麼了解過她,甚至連她自己都沒這麼清楚知道自己下意識的一些習慣,可是他──荻野真卻比她還了解她!

沒人知道她喜歡吃巧克力,又特別鍾愛SEE’SCANDY的巧克力。在美國,她幾乎可以把一盒巧克力當正餐吃。自從認識荻野真以後,她家就出現唯有在美國才買得到的SEE’SCANDY的巧克力,她以為他剛好也喜歡這牌子的巧克力。

沒人知道她偏愛白色的野薑花,她從不特別購買與野薑花有關的產品;他送她的第一束花是野薑花,她把它歸類為巧合。

沒人知道她不愛吃水果,卻鍾愛蘋果那股酸酸甜甜的口感;最近她冰箱裏陸續堆滿了富士蘋果,她開始覺得不對勁,只是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沒人知道她雖瘦,可是身體很健康,僅胃痛這個瘤疾纏繞她十幾年;他有隨身攜帶胃藥的習慣,或許荻野真的胃也不好,她這麼告訴自己。

沒人知道她很怕冷,中醫生說她是屬寒性體質。他會要求她吃些補氣的葯膳,他可能覺得她常手腳冰冷,況且她比常人冷涼的手腳並不難發現。

這麼多可能、也許、以為、或許的巧合湊起來就變成了詭異。

她渾身劇震,突然覺得自己像根被剝光了皮的香蕉,毫無屏障,赤裸裸地攤在荻野真面前,任由他宰割。

「敏兒,妳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突然這麼蒼白?」荻野真俊美的臉上出現着急的神情。

荻野真繞過桌子,臂膀繞過她的細腰,輕易地把她圈進懷裏,溫熱的手掌自然地放在她腹部上方,精準地覆住她痙攣的胃,一股暖意在她胃部縈繞;另一手掌則習慣性地搓揉着她冷涼的小手,試圖搓暖它。

他前額抵着她額頭測量她的體溫。「好像沒發燒?敏兒,妳哪裏不舒服?」他繃緊着聲音,緊張問道。

絲毫沒注意到當他手掌覆蓋在她胃部瞬間僵直的身軀,荻野真着急地抱起她幾乎癱瘓的嬌軀。「我帶妳去看醫生。」

她連嘴唇都白得嚇人,她皙凈的額上甚至還泌着點點汗珠,她胃不舒服嗎?她的手為什麼冷得像北極的冰塊?為什麼他總沒辦法煨暖她?闇黑的俊瞳第一次出現無措與慌亂。

徐敏兒撫上他慌亂的俊臉,這張失措臉龐背後是謊言還是真心?她是他的一個遊戲?還是要掠奪的獵物?

惶惶不安的心緒已經像加了酵母的麵糰,不斷地變大膨脹,化不開的疑雲朝她兜頭攏來。她卻輕搖蒼白的小臉,只將臉更埋進他的胸前,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這個男人像天神般突如其來出現在她貧瘠乏味的人生中,在她來不及回神時,他已經侵入她的生活。

在她猝不及防下恣意擄掠她的芳心,卻在背後噙笑她的愚蠢嗎?

這個想法立刻像無孔不入的水銀,滲入她的血液中。

她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堅強,她承受不了太多悲喜,即使有着太多的不確定,身軀還是不由自主地埋進荻野賁胸膛里。

她眷戀的胸膛……

止不住竄起冷意的身軀,企圖尋找熟悉中暖暖的體溫,只不過為何這次他熾熱的胸膛煨暖不了她冰冷的身子,再也煨暖不了一顆漸趨失溫冰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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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敏兒凝望着窗外流水般快速逝去的景緻,透過車窗外逐漸茂盛的樹木和老舊剝落的路燈,可想而知車子正往荒涼的地方行駛,她卻仍提不起勁來詢問荻野真這次又要將她帶到什麼地方去。

自從發現荻野真接近她的動機不單純后,面對他,雖近在咫尺,但徐敏兒卻感到兩人的心相隔着萬水千山。

世上沒有人能這麼清楚她的生活細節,巨細靡遺的程度連她自己都做不到,她應該直接質問他的,以她的個性應該是會的。

可是她卻像鴕鳥般埋着頭不願面對事實,不敢詢問他心中的疑惑,就怕問出來的是她害怕的答案。她不願承受,不想承受,也承受不起啊。

儘管他依舊深情款款,細心體貼得宛如一個溫柔的情人。只是,一旦懷疑的種子着床以後,在心底成長茁壯,便鬱結難解,無從排遣,她再也無法真心快樂起來。

他們之間像隔了層層迭迭的玻璃,她能清楚看得到他,卻猜不到他的想法、觸碰不到他的心。

「最近,妳一直焙艹聊。」荻野真終於打破懸在兩人之間幾乎凝結的氣氛。

他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分心的抓起心不曉得飛到哪裏去的佳人。

「敏兒,怎麼了?這幾天妳鬱鬱寡歡,妳有什麼心事?」事實上她自上禮拜起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本來已敞開的心扉,剎那間又閉鎖了起來。

她本來就不多話,這些日子更是極少開口,大多數的時間,她都在迴避着他,有時會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讓他感覺她似乎離他很遙遠的目光,他的心竟衍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他無法忍受這種折磨,她的人近在咫尺,心卻遠在天際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他開始暗自解讀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會用那種眼光看他?

荻野真無法透視她心中事,也發現無法從任何蛛絲馬跡中推敲出她匆遽間緊鎖的一顆心。

徐敏兒一抬頭便看見荻野真用溫柔雙眸凝望着自己,眼底里的深沉柔情足以將她溺斃,令她心旌情動。

不準自己再沉淪,徐敏兒連忙撇開眼,避過他的目光,拒絕承載他過多的溫柔和體貼。

近在眼前的俊臉依舊神采飛揚,這段時間裏,彷佛只有她憔悴心碎。

「我沒事。」抽出被他包裹住的小手,強迫自己脫離他溫熱的手掌。

沉默驟地降臨兩人間。

荻野真蹙了蹙眉。心想,沒事才怪,不過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不宜再撩撥她敏感又脆弱的神經。可是她過於淡漠的表情仍惹惱他,不易動怒的他一把抓住她閃避的柔荑。

右手緊緊圈住她掙扎的小手,第一次不在乎過大的氣力會弄痛她,釋放出囤積已久的抑鬱,荻野真深邃的眸子浮出了堅決,一字一字緩緩說道:「敏兒,別再逃避,妳該知道我永遠不會放開妳的。」再也不放手,永遠不放。

「你──」驚懾於他的言語,徐敏兒呆愕得說不出話來。一顆心不由自主震顫了起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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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徐敏兒解脫似的打開車門。車裏詭異的氛圍像繃緊的琴弦,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夾雜在空氣中清新的芬多精,隨着空氣飄入鼻腔,令人精神一振,一掃剛才車內令人窒息的氣氛,讓她得以喘口氣。

「這是哪裏?」徐敏兒下了車。層巒迭翠,極目望去,一片綠意盎然的美景,一塵不染的乾淨澄空,藍得異常徹底。

驚異遠離都市的煩囂后,竟出現這麼漂亮的世外桃源,徐敏兒不禁大為驚嘆,大自然之美果然令人目眩神迷。

「這是哪裏?」愕愕的任由荻野真牽着她,發現他們正站在一間小木屋前,徐敏兒再一次疑惑的問。

蜿蜓的小道上鋪着乾淨的鵝卵石,兩旁是整齊的花草,顯示有人精心整理過。

「來了。」荻野真敲了敲古意十足的木門,裏面立刻傳來一聲女音。

門霍地打開后,徐敏兒看到一個氣質典雅的中年女人,素凈淡雅的臉上有着小巧挺直的鼻樑,細薄的嘴唇,黑白眼眸照照有神,顯示她是個聰慧又溫柔的人。

「啊!天啊──」這名婦人在看到徐敏兒的一剎那,激動的摀着嘴,雙肩無法控制的顫抖,瞠睜的雙眸中湧出無盡的淚水。

看着和自己有着相似眼眸的婦人,徐敏兒心頭揚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是看着淚流不止的婦人,竟令她無端地心痛和鼻酸,她迷惘無措地望了望身旁的荻野真。

荻野真愛憐的握住她柔軟沁涼的小手,心中全是對她的憐惜與心疼,希望給她更多的溫暖和保護。

下一瞬間,她已經被婦人緊緊的抱住,只聽她哽咽地不斷重複叫着:「茵茵,茵茵,我的寶貝,茵茵……」

「好了,薇安,妳嚇到她了。」一名男子紅着眼,聲音啞啞的、低低的,像是隱忍着情緒,一雙悲喜交雜的眼睛看着一臉無措的徐敏兒。

「可是……仲軒,我太高興了……我們的茵茵終於回來了,我真的可以碰觸到她、抱住她,而不是只能看着照片里的茵茵流淚。」抖着破碎的聲音,婦人舉起手拂去眼淚,又哭又笑的看着背後的丈夫。

有着灰白頭髮的中年男人,年約五十,身材高大,卻不粗壯,神情溫和地看着徐敏兒,眼神中有着無限的疼惜和思念。

中年男子攬回像八爪章魚似緊抱着徐敏兒不放的老婆,不停呵護情緒激動的她,「薇安,冷靜一點,妳嚇到茵茵了。不要緊張,茵茵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忽然不見。」他輕聲安撫不願放開徐敏兒的老婆。

徐敏兒白着臉,抓着荻野真的衣襟,哽咽低嚷:「野真,這是怎麼回事?」她想問他,卻不知從何問起。看着這對外貌和自己神似的夫婦,她隱約知道將發生什麼事,思及此,一顆心遽然鼓跳起來。

怕只是自己的錯覺,狂跳的心臟似乎提到了喉際,造成她呼吸不暢。兩手緊緊抓着荻野真的衣襟,就怕虛弱的雙腿沒辦法承受身體的重量而跌落下去。

荻野真雙手摟住她的腰,讓她顫抖的嬌軀靠在他胸前,他知道她會震驚、會心慌、會失措,即使心理已有準備,可當她真的出現這迷惘驚顫的神情時,他仍是心疼。

將她纖細的腰攬緊,細心地將她纖細柔軟的身體圈在懷裏,怕她承受不住他即將說出口的話,然後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他們是妳的親生父母。」

她驚愕地睜大眼,下一秒,盈眶的淚水倏地像斷了線的珍珠宣洩而下。「這不是真的!」她是孤兒,是沒人要的棄嬰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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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不是被丟棄的。她不是被嫌棄的,並不是家人不要她,她有父親,也有母親,而且深愛着她。

原來不是她不夠好,才會成為孤兒。她曾想過各種理由,為什麼她的雙親不要她。是她不好嗎?是她不乖嗎?還是她的出生不被允許?抑或她不是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又或許她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半個親人。也許、或許、可能,就是沒設想過她是被人偷抱走的。

淚已成行的薇安,斷斷續續地訴說著失去她的經過,說到傷心處,甚至泣不成聲,數度由她父親代為說明。

原來她本名邵仲茵,在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她,是他們心中無價的瑰寶。二十四年前的某一天,薇安推着剛滿二歲的她,愜意地逛百貨公司,等着老公一起去吃晚餐。薇安輕鬆逗弄着愛女煞是惹人憐愛的粉嫩蘋果臉,絲毫不知茵茵粉雕玉琢、嬌憨的模樣已成為人口販子覬覦的目標。

經過一家嬰兒用品專櫃,薇安被櫥窗里粉嫩可愛的娃娃裝所吸引而停佇,人口販子在薇安專註挑選東西時,悄悄的把茵茵偷走了。

「那時我就像瘋了一樣,找遍整間百貨公司,但就是找不到妳。我們仍然失去了妳,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妳離開我視線的。」

薇安撲進丈夫懷裏,淚水潸然落下。

「我們從未停止過找妳。十四年前,也就是妳十二歲時,我們終於找到了妳。原來妳被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妻給收養,找到妳的瞬間,我們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讓妳回到我們身邊,把十四年來對妳的愛全部彌補過來。」邵伯軒摟着妻子的肩膀,輕拍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接替她說下去。

「可是,妳的養父母哀求我們,說他們是經過合法的領養手續,並不知道妳是被人口販子擄走的,不知情的他們求我們不要帶走妳。看得出來妳的養父母把妳教得很好,妳看起來是那麼乖巧懂事,我們的私心可能會破壞妳原本寧靜的生活,不應該為我們的私心打亂妳快樂的童年。都是這個醜陋社會的錯,不應該由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妳來承擔。所以,我們答應他們不會去打擾妳平靜的生活。」憂鬱悲傷的眼神可想而知當初做這個決定時是多麼的痛苦。

眼淚再也鎖不住,徐敏兒的淚水撲簌簌地滑落。她怎麼忍心責備他們呢!他們所受的苦不比自己少,脫口而出的話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爸爸,媽媽,我從沒怪過你們,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錯,我以為……是我不夠好,你們才不要我。所以我一直努力,不斷的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好,讓自己不犯錯,這樣才會有人愛我,這樣我才有資格擁有愛。」

下一瞬間,她被雙親緊緊擁住。「傻瓜,妳怎會這麼想!妳是我們的心肝寶貝啊!如果可以選擇,我們寧可失去我們的生命也不願失去妳啊。」薇安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簌簌流下。

這次,徐敏兒不再呆愕的任由她的父母親摟住,她選擇張開雙手緊緊地回擁父母。

在濕意交錯的臉頰中,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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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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