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春夢。徐敏兒昨晚作了她這輩子的第一場春夢,男主角竟然是才見兩次面的荻野真!

夢中,他用迷人燦爛的笑容勾引她的心跳,黝黑炯亮的瞳眸煽惑她的呼吸,英挺漂亮的鼻子聞遍她發梢,修長細白的手指輕撫她身軀的曲線,線條分明的薄唇吻遍她全身……

天啊!她又不是欲求不滿的老處女,怎麼會作這麼羞人的春夢?!

有人作春夢作到嚇醒的嗎?

有人作春夢作到臉色發白的嗎?

她恐怕是第一個。她是不是該看一下心理醫生?徐敏兒看着自己紅得像只蝦子的身體,不禁奇怪着自己怎會對一個才見第二次面的男子……荻野真。她在心裏暗咒那個罪魁禍首。都是那個男人惹的禍!他頂着比陽光還要灼人的笑顏迷惑所有的人。

當他用那燦爛帶笑的神情看着她時,她總覺得那一雙奇特灼熱的眼神似乎在算計着什麼似,令她心底竄起莫名的不安,彷佛有她無法控制的事情即將發生在她身上似;不安的想法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了出來,讓她心神不寧,再無平時的冷靜與幹練。

徐敏兒瞪着鏡子裏眼窩深陷的自己,目光獃滯、精神恍惚,厚重的眼皮垂得跟加菲貓一樣。

唉!她長嘆一口氣。昨天,她像大陸保育類動物──熊貓。

今天,像貓中的痞子──加菲貓。

明天她可能憔悴得像大漠英雄傳中──長發披肩、臉白如紙的梅超風那副鬼樣。她可不想每天換各種不同的模樣出去嚇人,尤其是在貞子的電影當紅之際。

昨天她詫愣地隨着他和陳伯開車南下,當她回過神時,已是坐在螺旋槳飛機里,並且驚惶的發現荻野真竟坐在駕駛位置上。更令她驚駭的是──荻野真根本沒駕駛飛機的執照!

直到飛機回到地面后,她不承認──死也不承認──雙腳沒辦法走下飛機是因為她嚇得腿軟走不動,就算是被他抱下飛機的,她也不承認。

之後他並沒有放過她。她白着臉被架上航空站,模擬比雲霄飛車還刺激的噴射客機七四七的飛行。經過一連串刺激、不人道的體驗后,她死掉一大半的腦細胞才不小心發現,荻野真口中的陳伯竟是台灣航空界的大亨──陳萬福。

這位台灣航空界的傳奇人物因熱愛飛行,也堅信天空是人類將要征服的領域,於是在1952創立了泛亞航空,從此以後奠定了陳萬福在台灣航空界龍頭的地位。

荻野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透過何種管道,竟能約到深居簡出的泛亞航空總裁。陳老先生的低調,從他們昨天參觀航空公司內部時,航空公司里尚有員工並不知眼前身穿輕便衣服的老先生就是總裁中得到印證;再加上他本人甚少在媒體上曝光,所以外界見過他真面目的人並不多。

據她所知,泛亞航空最近因擴張太快而發生財務危機,因而成為美國總公司急欲收購的對象。

這是件上百億的大案子,這個荻野真到底是什麼身分?竟然可以主導這麼大的案子!

昨天荻野真並沒有談到任何有關合約的細節,他甚至沒提到任何和併購案有關的事,只見荻野真好奇的這邊玩玩、那邊摸摸,開心的跟航空公司的男機師聊天或是和技術部的女技師嬉笑。

腦中的思緒從沒斷過,轉了又轉,想了又想,腦筋兜了一圈又一圈,繞來繞去繞不出個所以然,翻攪兜攏了一整夜的結果就是──變成這副令她自厭、自鄙的加菲貓模樣。

不允許自己再浪費時間,徐敏兒用力搖搖頭,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動作熟練且迅速的整裝好自己。

為了避免昨天在家獃等五個小時的事件再度發生,她昨晚分手前向荻野真提議由她到飯店接他。

九點整,徐敏兒按了他房間的電鈴后,裏面傳來荻野真的聲音:「請進,門沒鎖。」

「野真?」她走進去探頭喚道。

「敏兒,妳先坐一下,我馬上好。」荻野真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了出來。

幸好他已經起床,如果他還在睡覺,徐敏兒真不知自己是不是還要再等五個小時。

那麼,今天他該進入工作狀況,好好做事了吧?既然他是負責這次泛亞航空的收購案,那麼該聯絡相關人士、彙整資料、對方開的條件及金額再來擬定合約內容。

不知總公司有沒有指示何時完成?如果有下達時限,那……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對上她深思的小臉。

一股專屬於男性的獨特氣息混合著清新的肥皂香,竟趁她呼吸之際竄進她的鼻息,並且侵入她胸腔里,再淬不及防地滲入她的心,她原本規律的心跳竟莫名的漏跳一拍。

徐敏兒整個人反射地往後跳開,直到撞到椅背,止住她的退勢。但當她抬頭看到他的模樣,泛紅的臉有如火燒一般,整個身子瞬間熱了起來。

「你……你……」她脹紅着臉,舌頭打結,雙手亂揮。

天啊!他……他……赤裸着上半身,而下半身也僅僅圍了一條快要掉下來的浴巾!

這……這……太刺激了。未曾沾染情慾的她,昨晚所作的春夢也僅止於他頸部以上畫面,現在出現她眼前的竟是一副幾乎裸體的男人!

赤裸上身的他肌肉光滑結實,完美得不見一絲贅肉;健碩有力的胸膛勾勒出結實又有力的陽剛線條,卻又流露着優雅的氣韻,再加上那張精雕過似的俊美臉龐,看起來簡直是──性感極了。

見鬼了,她竟然有股衝動想去摸他!

她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赤裸上身,游泳池邊多的是穿着泳褲的男人,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臟鼓動得猶如要跳出胸口,雙頰也像有兩把火似的在竄燒?

一定是那該死的春夢令她如此失常!

「你……你……為什麼沒穿衣服?」徐敏兒終於找回了舌頭,立刻指責這個身衫不整的男人。

「我剛洗完澡,況且我又不是裸着身子跑出來。」荻野真對她綻出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伸手撥開垂落額前的微濕髮絲。

徐敏兒被他魅惑勾人的笑容懾去了心神,無法剋制地被他的裸體誘發得全身發熱、心跳加速。

「你……你明知我這個時間會來,你不應該這個時候洗澡的。」早知道就在飯店大廳等他。

「我在美國一向是早上洗澡的,如果妳不喜歡我白天洗澡,以後我可以改晚上洗。」他在美國時通常是早上洗澡,不過,若她不習慣,他可以改,總是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是需要互相體貼配合的。

「那是你的習慣,你愛什麼時候洗就什麼時候洗。而且……這不重要,並不需要因為短暫的台灣停留而更改。」他洗澡的畫面立刻蹦出她腦海,徐敏兒連忙把這有顏色的想像甩出腦中。

「不會啊,這很重要。習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為,自己往往無所覺。例如妳洗澡時會先洗身體的哪個部位?脖子?手?或腳?」

「呃,我洗澡時會先洗手臂。」話一出口,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不對!你管我洗澡先洗哪個部位,你很無聊!」天啊,她為什麼會和他談論洗澡的話題?她和他才第三次見面!

「這很好玩,一點都不無聊。心理測驗顯示洗澡時先洗哪個部位和一個人的處事態度有極大的關係。妳想知道先洗手臂的人是什麼樣的個性嗎?要不要猜猜看我是先洗哪個部位?」

「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你愛什麼時候洗澡或你喜歡先洗哪裏,都不關我的事。」拜託!不要再在這個話題上繞了,她的臉已不聽使喚地染紅了。

「誰說不關妳的事?妳叫我洗左腳,我絕不敢洗右腳。」荻野真臉上甚至露出了迷死人的笑容。

「你少胡說八道。你這套騙女孩子的伎倆不要用在我身上。」這話題也不對,太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荻野真悄悄的往她身邊靠。「敏兒,妳這樣說我好傷心。」他皺着臉,一副可憐的模樣,活像只被拋棄的小狗。

「別再和我開玩笑了,我不喜歡玩這種遊戲。」他俊美的臉龐已經讓她自然而然地把他歸類為花花公子。她眉頭深蹙的撇開眼,不想再看到那張迷惑她的臉。

「等等!妳真以為我那麼閑,和妳玩遊戲來着?」他扳過她的身子,硬是逼她正視他的目光,正色道:「敏兒,我或許會跟全世界的人玩遊戲,唯獨對妳──我絕不會和妳玩遊戲,我對妳認真的程度是妳無法想像的。」他熾熱的目光深深地望着她,那樣篤定、那樣堅定,好像在宣誓般。

荻野真堅決的語氣震懾了她的呼吸,他灼灼燃燒的雙眼鎖住她的視線,在她尚未察覺的心底深處有顆種子正蹦出芽,潛滋暗長,逐漸茁壯。

波動的氣流籠罩在兩人之間,彷佛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一股戰慄竄過她背脊,徐敏兒覺得身體裏好像有一隻隨時會螫人的小蠍,埋伏在她生命里,正威脅着她封閉、保護多年的自我。

荻野真頭髮上的水滴到她臉頰,將她的神智拉回,驀然清醒。臉頰冰涼的感覺打破了幾近迷離的氛圍,也解除了兩人之間神秘的魔咒,徐敏兒這才驚覺荻野真一直靠着她說話,難怪她覺得呼吸困難,空氣都被他吸了去。

「走開,快走開,你講話就講話,不需要靠得那麼近,離我遠一點啦!」像趕蒼蠅般嫌惡又快速,她慌亂跳離他氣勢迫人的胸膛,不受控制的心跳紊亂得令她忙不迭地想逃開,逃離他危險的氣息。

見她又縮回自築的殼中,荻野真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不以為意地說:「小姐,是妳剛才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叫了妳好多次妳都沒反應,我才湊近看妳是不是睡著了。」他是真的叫了她好幾次,不過音量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不管如何,請你儘快準備好,我去樓下大廳等你。」徐敏兒倉卒狼狽地站了起來。她放棄了,對着一個半裸着身體的男人,她根本就無法好好思考。

方才他幾近貼身的距離,讓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迫人的氣息;赤裸上身的他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嚴重干擾她腦細胞的正常運作,平時伶牙俐齒的她霎時間像啞了一般。

她決定了,乾脆到飯店大廳等他好了,免得窘態頻出。

「何必那麼麻煩?妳人都已經上來,待會我們一起下去就好了。」荻野真瞇起眼,不讓眼神泄露他的心情,露出無害的笑容面對她。

「那麼,請你穿好衣服,畢竟這裏是台灣,不比美國。台灣人的觀念還是比較保守。」終於說出從一進門就令她礙眼的原因。每看他一眼,臉上的紅暈就加深一層。

無法忍受和這個裸男繼續對話,徐敏兒盡量武裝起自己,只不過還是覺得自己的語氣依然僵硬得可憐。

「另外,請你快速整裝,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她連忙假裝專心看牆上的壁畫,不敢再直視他,怕一不小心閃了神,會再次亂了氣息。

如願看到她慌亂無措的表情,真不枉他犧牲色相色誘她。他從沒見過她這麼羞紅了臉的樣子。

在他的記憶中,她一直是很冷靜的,就算是昨天被他惡意的戲弄了,頂多是板著臉,從沒像此刻般小臉通紅、慌了手腳的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美麗極了。

「是。保守又膽小的徐敏兒小姐,我馬上穿好衣服。」他嘴角噙着笑,嘲笑着她。

荻野真眼中漾着笑意。眼前酡紅着一張粉臉的她,像朵全盛綻開的紅玫瑰般美麗耀眼。只是,她那雙澄澈的眼晴,何時才能沾染上他喜歡她滿溢到無處置放的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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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她每天工作上常接觸到身價不凡的人物,她也從來沒有階級觀念,更不會有以貌取人的陋習。但她認為在適宜的場所穿合宜的衣服是必要的,特立獨行只會讓人對你的能力產生質疑。所以她多數選擇灰黑色系來表現自信,卻又不致給人自大感覺的簡單套裝。

她不會用邋遢來形容荻野真的穿着,因為俊美貴氣的他,即使披了件破布在身上,也不會有人把他和邋遢畫上等號。

她曾疑惑只穿了件簡單襯衫和洗得發白牛仔褲的他,和她們這一群OL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現在,她可以確定,絕對不會和她一樣的尷尬和不適。

因為,她從沒像此刻的坐立不安。

為什麼?

因為,她正穿着阿曼尼的黑色套裝,坐在吵雜喧鬧的男子摔角觀眾席上。

「妳在生氣?」坐在旁邊跟着觀眾吆喝加油的荻野真,在中場休息時發現她一臉陰沉,忍不住小聲開口問。

「沒有。」徐敏兒口氣不善的自齒縫間擠出兩個字,一臉冰冷地看着擂台上兩個壯碩無比的男人,像作秀般的摔來扭去,壓來滾去,托來捅去……

事實上,她從踏進格鬥館后一直到現在,不僅一雙蹙起的眉從沒鬆開過,一張臉更冰冷得可以凍死人。

「我不是說不用陪我?如果妳不喜歡就先回去,我不會介意的。」荻野真口是心非地建議,心裏還真怕她真的丟下他。

「我──沒有說不喜歡。」她顛了一下。事實上,早上出門前他就強調不用她陪,是她那該死的責任感不允許她半途而廢。

沒錯,是她自己要跟來的,只不過她沒想到他所謂的重要地方,竟是這麼幼稚、粗魯、無聊的地方。

她不解,外貌乾淨斯文、氣韻優雅不凡的他,應該是穿着昂貴西裝,愜意地在國家音樂廳觀賞華麗的演奏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搞得一副旅遊頻道主持人的模樣,盤坐在戶外觀看使用蠻力的男子摔角。

摔角的場合里眾人熱血澎湃的交纏了汗水味,沁入她的鼻腔;群眾的大聲吶喊竄進她的耳膜,這麼陽剛的氣息,這樣的宣洩情緒,不是她能了解的方式,也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她求學時把全部的時間放在書本上,出社會後則全把時間放在公事上,她從沒看過任何一場運動或活動,她沒時間,從沒時間鬆懈自己,也沒放鬆的必要。

「那就開心一點,別板著臉。」努力掩飾臉上的笑意,他假好心地開口。

「我並沒有。」板著臉,皺起眉頭,她口是心非的悶聲道。

驀地,一抹詭譎笑意躍上荻野真的嘴角,他低下頭,以迷人的笑臉回祝她。「沒有就好,我還怕妳無聊。喏,這給妳。」她都沒參與,這樣太無趣了。

這些道具可是他花了不少時間在場外購買的,有哨子、旗子、加油棒,還的魯班肖像的扇子,不過現在是寒冷的冬天,不需搧風。

「……」徐敏兒擰着眉頭,看着手上黃色的加油棒。

「棒子要舉起來,最好互相敲擊,愈大聲愈好,這樣才能振奮人心,魯班才會感受到我們幫他加油的心意。」猶不知死活的荻野真笑咪咪地站了起來,左右手互相敲打,認真試范着動作。

「荻、野、真!」克制住把這像是喇叭的塑膠棒塞進他嘴裏的怒氣,徐敏兒陰惻惻地叫着他的名字。

忍徐敏兒臉色一綳。

她提醒自己要忍,忍忍忍,忍到吐血也要和水吞,即使她已快得內傷了。

她還必須協助他在台灣的事務,這是公事,她在心中兀自對自己開導一千零一遍后,原本難看的臉還是無法剋制地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由黑再轉成紅。

「啥?妳可以叫大聲一點,太小聲沒有氣勢,魯班聽不到這麼小聲的加油聲。不要不好意思,妳可以的,我相信妳。」荻野真好心地幫她打氣。

就在荻野真說完最後一個字尾,下一秒,她突然起身。她得離開這裏,不然她會剋制不住活活捐死他的慾望。

「敏兒,先坐下來,聽我說。」荻野真伸手拉住她,帥氣的俊臉上咧出潔白的牙齒。

手心傳來冷涼的溫度讓荻野真眉頭微蹙,或許他該考慮以後和敏兒定居在有溫暖陽光的加州。

見他嘴邊的笑容未褪,但眉頭又突然擰起的古怪模樣,更讓她確定他一定是因為作弄她而強忍住笑。一把火燒得更旺盛了,一雙眼睛像是噴得出火。「放開我,我要回去了,我沒時間,也沒興趣,更沒必要陪你看這麼幼稚的運動,等你公事上真的需要我協助時,再麻煩你回公司找我,我會在公司恭候你。」

他握住她小手的手仍未鬆開,不過看到她那氣煞的模樣,荻野真卻暗自心虛了起來。

唉!他的個性真是惡劣,看到她一本正經的臉,就不由自主的想逗弄她,愛極了她失去冷靜的模樣。她肯定不知道自己憤怒生氣的模樣美麗耀眼得有如一朵盛開的玫瑰;也不知道當她臉泛紅潮時,那白獾木保也染上了柔媚醉人的酡紅,雖然那紅是氣怒之下的脹紅。

「敏兒,妳眼中的摔角,真的只是兩團肉摔來摔去嗎?」他突然開口問道。

廢話!不然還有什麼?!四團肉滾來滾去嗎?

「一般人的觀念中,摔角大部分脫離不了蠻力,但那是錯誤的。摔角不僅與力學有關係,還需融入心理因素。」見她不答,荻野真突然解釋起來。

「啥……」不懂他突來的解說,徐敏兒愕然轉頭,看了身旁的荻野真一眼,發現他的面孔變得正經又專註。

「利用力學中的槓桿原理,以最省力的方式將對手摔倒,而自己又能保持穩定,卓然而立。孫子兵法中『知彼知已,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戰必敗』這套理論就可從摔角中得到印證。」他嘴角微抿,似笑非笑的眼神凝着她。

「啥……啥……」她駑鈍的大腦完全搞不清楚什麼孫子兵法……他幹嘛和她說這些?她對摔角又沒興趣!

為了不使她的小腦袋轉不過來,荻野真好心的提醒她:「收購泛亞航空也是同樣的道理。」

消化了他的話之後,徐敏兒這才恢復她的思考能力,馬上聯想到昨天他一整天的舉動。

「你的意思是……你要全盤了解泛亞航空之後再作判斷?」總公司不是已經收集了一堆完整的資料和情報?這麼龐大的一筆收購案,總公司早在幾個月前就已計畫好了吧。

「敏兒,資料只是給人參考用的,了解情報背後的意義才是最重要的。」靠近她低喃,汲取她的柔軟和沁涼的氣息外,竄入鼻腔的馨香更加深他的執着──他等了八年的人兒啊。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弄清楚泛亞航空有沒有這個價值,才決定要不要收購它?」他說話一定得靠這麼近嗎?

「不是。而是決定收購以後要如何經營,用最少的成本得到最高的成效。」他的笑容擴大,輕啄了下她微啟、冰涼的紅唇后道:「總公司原本計畫將泛亞航空收購以後再拆解分售,經由這中間賺取高額利潤。但昨天我參觀了泛亞航空之後,決定增資入股泛亞航空,入主泛亞航空董事會,讓泛亞航空繼續營運下去。」

「哎呀,為什麼?」昨天他不是在泛亞航空玩了一下午而已,根本沒看到他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呀。

不,這不是重點──哎呀,這才是重點!

哎呀,是……是他竟然吻了她,而她……竟然沒有賞他一巴掌,更令她驚駭的是,她竟一點也不排斥。

「妳對陳伯的印象如何?」

「啥……陳伯……呃……他是一個果斷冷靜的決策者,兼具有國際洞察力的領導者,做事方面有精準的手段,他高瞻的眼光和清晰的頭腦在商場上是年輕一輩望塵莫及的。而……他所創辦的泛亞航空在短短几十年間,便成為台灣數一數二的優良企業……」天啊!她愈說愈混亂,偏偏這男人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心慌意亂、語無倫次,腦袋裏一片空白,平常冷靜幹練的腦袋早癱瘓當機了。

「沒錯。」荻野真讚許的一笑。「雖然外界流言不斷,泛亞航空員工的工作態度及士氣卻絲毫未受影響,這除了代表公司制度完善、嚴謹外,也表示了員工對公司的信任及向心力,這是一個企業的原動力,所以泛亞航空仍是有潛力、有利可圖的企業。」

徐敏兒眨眨眼,又眨眨眼,驚訝的看着眼前弔兒郎當的男人,覺得他似乎不像外表那麼簡單和不羈。

他經由參觀泛亞航空內部與和員工的接觸,了解一個公司的體系及前景。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有太多的發現,除非他是一個非常敏銳、精明的人。可是,他是嗎?

「妳真的不喜歡摔角嗎?其實摔角真的很精采,它包含了豐富的技術與多元化動作,即使手指的角度有了些微的不同,便成了另一種技巧。

「也就是說,在相同的動作中,利用巧妙的變化增加其變化與豐富性。」進入摔角的世界,荻野真笑開了嘴,清亮的眼睛像個大男孩。

驀地,他發現了精採的動作,興奮的大聲嚷道:「妳看!魯班的必殺絕技──抱夾式技法。哎啊!被對手擺脫掉了,真可惜。」扼腕。

「攻擊他的膝部!攻擊他的足部!魯班,用空中必殺技法教訓他!YOUAREMYHERO!」隨着荻野真高亢的加油聲,徐敏兒忍住翻白眼的慾望,看着荻野真用力的敲打手中的加油棒,一瞬間變成了幼稚無聊的男人。

她搞不懂他,真的搞不懂他。上一刻還帶給她無限驚奇震撼的男人,怎麼下一刻就變成了個十幾歲的大男孩似?她懷疑剛看到他眼底閃着精明、睿智的湛銳光芒,根本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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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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