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姚遠懶散地攤在沙發上,歐奇丟給他一份新的行程表。
“明天開始,一切恢復正常,沒問題吧?”他問。
“嗯。”姚遠被動地答,眼不離電視。
“振作點!你已經休息半個月了,于靖風這期間的工作一直沒停過,你不怕聲勢被他趕過去?”歐奇挑他的痛處下手。
“喔,知道了。”姚遠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注意力全在MTV里的對唱男女身上。
“你是怎麼了?”歐奇瞄一眼螢幕,是于靖風俊秀深情的臉。“既然不想輸他,就振作起來,光是瞪他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少塊肉!”
“歐奇,你對葛殷殷的認識有多少?”姚遠問得突兀,眼睛仍黏死螢幕。
“什麼?”歐奇轉不過來。
“Stephen對她的態度很特別,有一種說不上的親密……奇怪!”他喃喃細究。
“我不是說了?這女孩子十之八九有後台,搞不好他們還有一腿。”
“不可能!Stephen對方幼柔是認真的,他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
“管他是不是!可是他就算被甩,人家照樣工作!哪像你整個人消沉成這樣,連門都不想出去!”
消沉?!不至於吧!歐奇似乎忘了,從他與于靖風的瘀傷分別被狗仔隊拍下大作文章后,他就被歐大經紀人下了禁足令。姚遠也懶得提醒他。
兩大天王這場架,打得香江娛樂界人仰馬翻!方幼柔宣稱要跳槽,不但想脫離“佳音”和姚遠,也拒答任何有關緋聞的問題。于靖風一樣絕口不提,但幾次公開場合的落寞反常,讓失戀之說沸沸揚揚。至於他呢?趁機放大假,看似逍遙,其實心裏沒一刻平靜過。
歐奇以為他也失戀了,其實他只不過惦着小辣妹在搞什麼鬼而已。
狗仔隊拍下她出入飯店的照片,對她夾在三人之間諸多揣測,頗有拿她與方幼柔相提並論的意思。然而這些都不是困擾姚遠的因素,他只想知道,那天他們在飯店到底“做”了沒?
垃圾筒里的證據並不完全,顯示他那天不怎麼“盡興”。她的吻與膚觸,是如此纏綿難忘,但他就是想不起更進一步的感覺。依她的個性,若是有,她怎不來找他算帳?若她是想引他好奇、誘他注意,她已經成功了!丟下這個謎團走人,任他輾轉反側,她到底存什麼心?
這十七、八歲的小辣妹,比起一缸子想人財兩得的花痴更難捉摸!
休假期間,姚遠史無前例地看遍各大電視台與報章雜誌,想拼湊她這個人。
從來只當她是個明星級歌迷,他很少注意她的演出;細細觀察之後,他發現她真是個受捧的寵兒。
歌壇固然不乏美女,但依她單薄的歌喉來算,大概只有兩三年的偶像壽命,且不會太紅。那麼她憑什麼受歡迎?或許是她的架勢吧!不見新人的卑屈、也無自命清高的驕狂,更不像一般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小麻雀,謙恭的笑臉下藏有勃勃野心。她彷彿天生就該站在舞台上,明星的魅力與生俱來,私下的膽大妄為倒是完全不見……
這麼撲朔迷離的女孩,以前怎沒發覺她耐人尋味的地方?唱片公司就是看中她這一點?
往常他對待歌迷,都是居高臨下地敷衍,現在與她易位,姚遠頓時覺得自己成了她的Fan,真不習慣!
她應該還在念書吧?寒假結束就回學校了嗎?
盯着螢幕上的女孩,姚遠心裏有股強烈衝動,趨使他再去見她一面,然後……
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
◆◆◆
為鼓動卓妙麗一起去聽姚遠的校園演唱會,胡晶瑤耗費不少口沫。
“我很好奇,姚天王記不記得有個小女生從他床上逃走?不管記不記得,他都不該到台灣來!他什麼時候這麼熱愛台灣了?沒出唱片還開演唱會?還是這種小兒科又沒賺頭的校園演唱會。如果他記得,又不想惹麻煩,那他更該把台灣當成禁地;他不但不,還往陷阱里跳,也不怕被你套住了……嗯,難道說他對你有興趣?等着你去見他?”胡晶瑤越說眼越亮。
IQ一百五的天才腦袋拿來編織風花雪月,太浪費了吧?
卓妙麗後悔告訴她那段蠢事,只為換得胡晶瑤一段風花雪月。結果她竟拿家家酒時代的童年往事來哄她,就便宜換到青春偶像與天王巨星的腥膻色內幕第一手情報?!蠢蛋!都怪她以為天才的身上必有不凡之事,才會上當!
“去看看他現在怎樣嘛!”胡晶瑤不死心地說:“要是很慘就嘲笑他,過得很快樂就詛咒他!相思要雙方同時才美,你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他不痛不癢,那還有什麼意思?”
相思?!誰……誰跟他相思啊?與其去聽姚遠的校園演唱會,還不如在家看信、回信。枉費她當了這麼久的追星族,當了明星就忘了歌迷的心情,信積一堆都不理。
回台後演藝工作暫時停頓,卓妙麗把重心放在課業上。“新意”承襲她在“飛揚”時期的校園玉女歌手形象,隱瞞她就讀的明星高中,讓她輕鬆遊走兩個世界。
她因緋聞而名氣大開,也因緋聞受議論。這天,卓妙麗赴“新意”取信時遇上與她同期出道、如今又同一個東家的羅香玉,就狠狠吃了一頓排頭。
“年紀輕輕就靠緋聞從香港紅回台灣,你簡直比方幼柔還行嘛!”羅香玉冷冷地說:“這世界就這麼不公平嗎?是不是不問歌藝好壞、不管努力多少,只要找幾個天王鬧緋聞就行了?那我還這麼辛苦練歌舞幹什麼?”
如果羅香玉勾搭得上人家,她盡可試試。卓妙麗想起她們一起去吃日式料理,當時她就是這個態度。
“這不一定吧?人際關係也是很重要的。”卓妙麗提醒她注意禮貌。
“是嗎?”羅香玉冷笑,再一臉恍悟。“喔!對了!我忘了你跟老闆的‘交情’一向不錯,從‘飛揚’到‘新意’,一路得寵,真是失敬失敬!”
莫甸其妙!真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是她吧?卓妙麗本想拿出新買的瑞士小刀來玩玩,又覺得她可憐而作罷。那天羅香玉也對姚遠卯足了勁,可惜人家不領情,她頂多只能這麼擺擺樣子、說說氣話了。
姚遠啊姚遠,他真值得女人們為他爭得頭破血流?
從於靖風那裏探不到他們談判的內容,方幼柔又拒絕她居中協調,卓妙麗只能從徐嘉元寄來的香港報章雜誌里拼湊出個大概。
三人決裂實在是個最壞的結局,她大嘆,至少應該湊成一對啊!
“從今天開始,有她的地方就沒我!”
姚遠公開撂下狠話給肇事者周舒寧,據說于靖風也放出同樣的風聲。
匿名有什麼用?有證據又如何?結果還不是被揪出來修理!一次被兩大天王封殺,周舒寧在香港演藝界算是玩完了!可憐她一片痴心落到這種下場,她何不針對姚遠?起碼要他捧捧自己、或者敲他一筆才甘願分手;犯不着衝著方幼柔,惹惱兩大天王,弄得大家都不好過!
其中一張“葛殷殷”出入飯店的照片,勾起卓妙麗纏綿的記憶。照片不是徐嘉元拍的,但他彷彿很關心此事,在越洋電話里還特別探問:
“你跟姚遠……你們在一起了嗎?”
“怎麼?交我這個朋友是為了多挖點八卦?”她故作不滿。
“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你不想說就算了!”
“呵呵呵……開玩笑啦!你不是說過,我不是他對手嗎?那怎麼能在一起?”
徐嘉元體貼地沒再落井下石。他岔開話,舊事重提說:
“可惜你這麼快就回台灣了,不然……我還滿欣賞你的,我們交往,說不定很合得來喲!”
那天他們相互安慰,聊到興頭上,徐嘉元開玩笑說要追她。卓妙麗心繫談判結果,焦躁地想見姚遠,處責剛覺醒的愛情,一直沒對他的話認真。
才失戀的她,現在也很難認真。
當“新意”的工作人員把信件交給她時,特別囑咐她說:
“最近有個無聊歌迷常打電話來找你,找不到人,還以為我們阻止你聽他電話,你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趕快告訴我們。還有,你走的是清純玉女路線,傳緋聞已經很不恰當了,你跟于靖風,公司還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是你跟姚遠……同時傳好幾個緋聞,有些男歌迷是很忌諱的。你言行還是小心一點!”
這是什麼雙重標準?!她哥和姚遠不都同時與她和方幼柔鬧緋聞?為什麼他們不必顧忌這“皇后的貞操”教條?
繼之又想,也對啦!古往今來就沒聽說有“國王的貞操”這名詞嘛!
才剛被警告,麻煩說來就來。卓妙麗悻悻不平地走出新意唱片公司,在轉角被一個奇怪的男人攔住。
“葛殷殷!你真的是葛殷殷?!我等你好多天了!”來人興奮地說。
他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樣貌像個流浪漢,身上的惡臭人畜走避,迷濛混濁的一雙綠豆眼,迸出熱切的仰慕。
今天似乎是專撞凶神惡煞的日子!卓妙麗心一驚,想起剛才工作人員的話。
果然馬上聽他說:
“我打電話到你公司,他們都不願幫我轉給你。你收到我的信沒有?”
“呃……有,我剛剛拿到。”她揚揚手上一大包牛皮紙袋,小心地說:“應該在裏面,我回去馬上看。”
“騙人!”他鬼叫:“他們一定沒把信轉給你!我寫了好多封,你從來沒回過!你一定是沒收到!對不對?來!所以我又寫了一封,親自給你送來了!”
儘管滿身雞皮疙瘩,卓妙麗還是戰戰兢兢收下信。
暗中摸摸皮包里的瑞士小刀,她心安了些。也幸虧對方似乎真的只想送信,待她像是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偶像,他並無其它舉動。
想想自己也曾因姚遠不回信而耿耿於懷,甚至追進了演藝圈,卓妙麗頓時釋然。不過這種年紀的男人還迷戀偶像,真有點怪怪的……
她穿制服、戴眼鏡還被認出來,可見她的偽裝還不夠完美,以後要更加小心。
◆◆◆
這就是小辣妹平常的樣子?
姚遠在車裏興味盎然地觀察。黑框眼鏡加上台灣一貫丑斃的高中制服,她看起來明明就是個呆板的高中生,哪有半點青春偶像的樣子?
他瞞着歐奇,花好大工夫翻遍Fans來信找出她的本名和地址,然後守在這幢位於靜謐地段的寬廣華宅前。如此看來,她很符合他猜想的富家女身份。既然沒有飛上枝頭的必要,那她跟大老闆勾搭的傳聞就有待商榷了!
她極有可能與演藝圈重量級人物扯上關係,才能這麼受捧受寵,而這關係應該是親屬而非不正常的男女關係。她姓卓,又從“飛揚”起家,卓飛揚與她九成九是血親。想到此,姚遠心中一塊大石放下了。
不過,她又是怎麼讓“新意”的老闆和于靖風提拔她?這點他就想不透。
出聲攔下卓妙麗,她卻不怎麼想敘舊,一臉的疏離戒備。
“你是誰?我不認得你。”她裝傻。
“小辣妹,我不會認錯人的,你偽裝的技巧還不夠到家。”姚遠笑笑地揚了揚手中她寫的信。“除非你拿學生證出來,證明你不叫卓妙麗。”
又氣又嗔的眼色藏在鏡片下,姚遠心中一動。意識到他們可能已有那層關係,他看待她的感覺就多了些曖昧,她就算打扮得丑模醜樣也另有一番風味。
“姚天王真是貴人多忘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名字了?還勞你翻信去找,辛苦了!”她狠狠挖苦,又沒好氣地問:“找我幹嘛?”
“你明明知道!”他拉起她的手,親密又富佔有欲地。“上車!我們得好好談談!”
“放開我啦!”被半拖半拉地塞進車內,卓妙麗不自然地甩開他問:“你不是晚上還有演唱會嗎?怎麼有那個美國時間來找我?”
“你知道?那怎都不來找我?”他深深凝着她問:“你不是我的歌迷嗎?”
“你全挑女中高職、有幼齒妹妹的地方開演唱會,我幹嘛要去看你這色狼對滿場女孩子流口水?!我沒義務一直喜歡你、當你是偶像吧?”她哼。
醋味讓他一度暗喜,但最後一句話又戳破他的遐想。
“我也不希望被你當成沒血沒肉、不切實際的崇拜對象。”姚遠咕噥着,發動車子上路。
莫名所以地瞪他一眼,卓妙麗並不多問。
車裏靜默許久,異樣微妙的氣流在他們之間竄動。
男人真是慾望的動物。明知“沒有”的可能性較大,姚遠還是免不了暗想他們之間真有什麼,好讓他有借口與她糾纏下去!老天!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女?!他什麼時候變了胃口?尤其看她一副想與他撇清的態度,他更不是滋味了!她不是對他很着迷的嗎?就算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這小女生怎不趁機揪着他負責,像那個啰嗦的周舒寧一樣?!
想要的得不到,想甩的甩不掉!姚遠一向吃得開的女人緣,最近頻受打擊。
“喂!你要帶我去哪裏?”她悶了許久忍不住問。
“要不要去捧個場,聽我演唱會?今天是最後一場了!”他好聲好氣地哄誘。
“我唱片公司下了通牒,除了于靖風,不准我再跟其他男星有什麼牽扯,尤其是你。”她不領情。
“為什麼于靖風就可以?”他不自覺充滿醋意地問。
“那還用說?他的形象比你好多了!”她從鼻子哼出聲。
氣得姚遠牙痒痒地。
為什麼他有興趣的女人總是一面倒地向著于靖風?方幼柔如此,卓妙麗也是,他是哪一點不如他了?形象?!那種虛幻縹緲的東西是明星拿來招搖撞騙的招牌!對!所謂的出淤泥而不染就像于靖風那樣!要是看到Stephen小時候滾進爛泥巴里跟他干架的樣子,她們還會着迷於那副做作的外表嗎?這些蠢女人!
帶着這亂七八糟的心情上台,姚遠做了一次有史以來最差勁的表演。
◆◆◆
彷彿又回到過去,單純無邪地喜歡一個遙不可及的偶像,不摻雜瑰麗綺想……
才怪!舞台最後排的卓妙麗坐立不安,直想腳底抹油。
她穿着明星高中制服,混在這所職校里,格外引人注目。有不少毛頭小子借故晃到她面前來“驗貨”,其中一人甚至說:“救命呀喂!X中無美女喔!”然後他們再一鬨而散。
制服真是個醒目標籤,她不能隨興地掏出瑞士小刀,衝上去與他們干一架!真悶!
想走,腳又生根不動。姚遠今天是怎麼了?走音、跳拍、記錯詞,他從不犯這些錯的!她哥唯一一次稱讚姚遠,就是說他歌聲渾然天成、演技自然不做作,屬於天才型藝人;加上有個慧眼識英雄的一流經紀人歐奇,要不是姚遠直率的個性得罪太多人,他會更早攀到今天的地位。她若真有心往演藝界發展,千萬別學姚天王那“性格”的一套。
於天王就不同了!沒有老頭的奧援,沒有經紀人慧眼提拔,于靖風爬至影歌雙棲的天王地位,全靠自己苦熬出頭。卓妙麗剛開始也曾認真過一陣,若不是紅牌製作人傅天佳打擊她的信心,或許她還會堅持到現在呢!
“你透過什麼關係都沒用,我說過很多次了,不想做你的唱片,你的聲音根本沒救!你佔了最優厚的資源,要是推出爛唱片,那比盜版商還可惡!省省吧!你只能走偶像路線,要紅也不會紅太久,不如回學校念書來得實際。”
該死的傅天佳就這麼拒絕了她,還預言了她的下場。
對姚遠這種天才型的歌者來說,他怎能體會她把一首歌唱爛了也得不到一聲稱讚,最後只能勉強靠合成樂器混音的難堪?她根本不敢唱現場,站在台上全靠她的厚臉皮與膽量硬撐,誰看得出她腿發軟?
有些東西畢竟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音樂藝術尤其是,還有……愛情。她做什麼都一帆風順,要什麼都手到擒來,才感嘆天下再沒什麼好挑戰的同時,她便在歌唱方面狠狠碰了壁,在姚遠面前也灰頭土臉!
十七歲的她從未受過這麼多挫折!他可知,她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離開他?而他,又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來找她?新鮮有趣好玩?她不想重蹈周舒寧覆轍,為什麼姚遠在她快要死心之際,又來撩拔她呢?
而她若有姚遠一半的才能,一定不會像他那樣耍大牌!唱歌這麼心不在焉……
是錯覺嗎?總覺得舞台上的姚遠老往她的方向看。
蠢蠢欲去的雙腿就這樣被他釘住不動,直到曲終人未散時,有位工作人員靠近她。
“小妹……呃,小姐,姚先生有吩咐,請你到西側門去等他,他甩開歌迷就去會你。”他一雙眼有如雷達般對她上下掃描。
卓妙麗戴着優等生面具,溫婉道謝。
離去前一堆“安可”聲,姚遠不知幾時才能脫身?唱那麼爛還有一堆安可,怪不得他混!
西側門的天空很暗了,看看錶已經八點多,她還沒吃晚飯呢!該不該就趁此離開?她已經餓得很難受了!
“葛殷殷……想不到你真的來了!”這個聲音如幽靈一般,又憤又苦。
一股臭氣薰來,卓妙麗循聲扭頭,勉強從月色下認出他是那個三十多歲有如流浪漢的歌迷。
“你真的跟姚遠在一起,難怪不回我信!”他嗚咽着說:“我上次看到你本人,很高興你是X中的好學生、乖女孩,可是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怎麼會來這裏?”卓妙麗心驚肉跳,步步後退。
“我在‘新意’一直等不到你,就來姚遠的演唱會看看,我本來不希望碰到你的,結果竟然真的看到你偷偷坐着姚遠的車來聽他演唱會!”他悲哀地控訴。
他的信里除傳達仰慕之意,還諄諄告誡她別鬧緋聞,破壞了形象;又說她像極他的初戀情人,純潔漂亮如天使,不該被壞男人給騙了云云……卓妙麗覺得他精神狀態有些問題,便沒回信,哪曉得此時此刻他會像個幽靈一樣出現!
“我沒你想像那麼完美,我不是天使!”她冷靜地說。
“你不完美也沒關係!來之前我想過,你和姚遠如果有什麼關係,我就幫你脫離他的掌握。”他自言自語地說:“只要我得到你,那壞男人就不會要你了,然後你就可以乖乖待在我身邊,由我來照顧你……來吧!做我一個人的天使……過來!”
他朝她伸手,她向後退避。偷瞥一下左右,四周不見人跡,側門又沒開……
兩公尺半的牆跳得過吧!……都是姚遠選的鬼地方!她要求援也無人理。她慌什麼?不是一向扁人扁得很順手嗎?她伸手入包包里……糟了!昨天拿瑞士小刀出來削果皮,忘了再放進去,今天真是她的衰日!
還好她有不錯的身手。出其不意捶他兩下,她聽到他悶哼着說:
“你這麼會打架,果然是被壞男人污染了!沒關係!我幫你洗掉身上的罪惡!”
看他的動作,她以為會有硫酸藥劑往她身上潑,腳步慌張後退,一不小心絆倒。然後她感到一陣嗆味撲鼻而來。雖然及時劈掉那塊沾了麻藥的毛巾,她還是吸入了一些,腦袋開始有些渾沌。跟着他臭烘烘的軀體壓倒了她,一雙噁心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她用力掙扎,神智卻慢慢模糊,力氣也一點一滴地流失……
“妙麗!”
驚慌的聲音傳來,身上的龐然重物卸去,然後那男人“砰咚”一聲落地。
茫茫然間,卓妙麗感到身體騰空,彷彿是姚遠背她爬過牆,接下來她就無所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