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大德敬元三年,註定是個紛亂的年月。
雪花,正一朵一朵地從天空飄下來,細細碎碎密密麻麻,隨風起絮。
大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數百年前的一個下雪天,女子的一句回話,令四座驚服。
謝道蘊—代才女,深受謝安寵愛,名傳千古,可是她的才氣,卻並不能給她帶來什麼幸福。謝安徒負雄材大略,不世英名,面對侄女不幸的婚姻,亦無能為力。難道,女子真是無才才是德么。
雪繼續下,白茫茫碎散散,理應非常漂亮。漂亮是坐在溫暖的房間裏,傍着火爐、倚在厚軟的長榻上,蓋着薄被、賴着床時,看到的閑散漂亮。
此刻,雪化成水,一滴一滴淌入他的衣領,頭髮也濕了,糊在地上。往日裏根本不能容忍的髒亂,此時也覺得大不在乎。
他餓得不想動。白天路人經過時,有人扔下銅錢,有人扔下饅頭,拿錢嫌累,饅頭嫌臟,都沒去動。現在已經夜了,市集的人都散了,他眼睜睜地看着天下飄下的雪,聽着肚子咕嚕嚕的叫聲,怔怔看着天空。
雪下得那麼白,掩去了所有的髒亂黑暗。沒有月光,卻依然灑了一地的皎潔,似乎天上有明月在灑着清輝。
又冷又餓,又不想動。身上受的傷還沒好,無聊下跟渭水七雄打的架,果然是有點太高估自己能力。七雄成名那麼久,哪是易與之輩。被七雄用蝕陽功鎖住真氣,第一次嘗到雪地里沒有真氣護體的滋味,原來路有凍死骨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他打了個哈欠,見遠遠有一頂轎子經過。都這麼晚了才要回去。看那護衛轎身,應該是大富人家的。
轎子經過他身邊,擦身而過。過了會兒,轎子又倒退了回來。
他的神智已經模糊不清了,完全想不起後來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