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民、民法有這麼多條?”第二二五條?她愕然。
“嗯。”葉式條文,立即生效。
“為什麼我沒聽過這個?”負起同居義務?
“你沒聽過的可多了。”跟他這個律師講法規?她還太嫩!
“我的確不懂法律啊。”他怎麼突然跟她說這個?
“你不必懂,我懂就好。所以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前前後後已達共負同居義務的規定,你要是離開了,我會馬上向法院遞書狀請求婚姻關係成立,屆時,無論你人在哪,你還是得回來我身邊。”他突然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后,他雙手滑進褲袋,彎下身子與她的目光平視。“何心心小姐,請考慮清楚,這樣的你,是不是還打算再次一走了之?”
“你、你知道?”她睜大眼楮看着他。
“因為你上次用的也是這種方法,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的熱情背後沒有藏看任何目的?”他微眯長眸,道:“我想想看,套用你看的那些小說里的公式,你一定是想着因為要離開了,所以留下最美好的一夜給我,然後你就能無牽無掛不帶遺憾的離開,多年後再憶起,那還是很唯美的一夜。我說中你的想法了吧?”
她眨眨長睫,菱唇張合了幾次,卻答不出話。
他說得對,她是抱着這樣的心思,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她也打算這樣,但是她剛才真的走不開,而且認真地考慮要跟他坦白了。
“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我--”未竟的話語被情緒爆發的男人給打斷了。
“但是你從來不知道負責兩個字該怎麼寫,只是很自私地想走就走,根本不管別人的想法、不理別人是否傷痛!你也不會在乎我的想法,你也不愛我,那麼我這樣死纏着你,到底還有什麼意義?要不是一直沒辦法忘掉你,我又何必讓你這樣糟蹋我的感情!”他眉宇蹙緊,鼻息粗重,語聲冰寒地斥責。
她眼眸緩緩睜大,眼球表面覆著薄薄水氣,即使知道自己那樣說走就走的行為真的很糟糕,但被他這樣大聲指責,她也會難過啊。
“才不是這樣!我一直是愛你的啊!”眼眶聚濕成淚,她眨了下,伸指揩去眼淚。
四目相對,他森寒眼底有着失望,她水花花的眼裏藏着很深的委屈。
半晌,他直起身子,兩手依舊放在褲袋。
他垂眸看她,語聲緩了緩,卻依舊冰冷。“如果你愛我的方式就是離開的話,那麼很抱歉,我無法理解你的愛。愛一個人,不是會想要一直對她好,一直和她在一起嗎?”
“對,是會想要一直對他好,一直和他在一起……”她低着臉,細聲重複。
他看着她,抿唇默思,片刻,他別開目光,語聲淡然。“所以,你還能說自己一直是愛我的嗎?”他頓了下,冰冷開口:“我真的感覺不到。”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踏進餐廳,他在靠窗的角落看見熟悉的身影。
“陳小姐。”他走近,淡淡頷首,“抱歉,等很久了嗎?”
“啊,葉律師。”陳可航側過面容。“我剛到不久,你先坐啊。”
待服務生送上開水,葉剛點了杯冰咖啡后,她笑問:“你剛開完庭啊?”
他輕應了聲,說:“不好意思,昨天那麼晚了還撥電話給你,這樣突然約你出來,很唐突吧?”昨晚撥了電話到康生,問到她的聯絡電話,他便打給了她。
“不會,你別客氣。你找我出來,應該是為了心心吧?”除此之外,她與他並沒有什麼交集點。
“對。”他沉吟片刻,道:“那我就直接問了。心心在義大利那段時間,聽說和你聯絡最密切?”
“嗯,因為她覺得不管是對家人或是對你,都很抱歉,所以只和我有比較密集的往來。”她啜了口水果茶,抿抿唇后,問:“你是不是想知道她當年為什麼會離開?”
他苦笑了聲。“她咋晚又打算用一模一樣的方式離開,我知道從她嘴裏問不出什麼,所以想了想,也許你會知道原因,因為她說過她在義大利那兩年,常有聯絡的是你。”
陳可航訝然。“她又想離開?”想了想,又問:“她遇到王獻芳了嗎?”
“對,她一見到王獻芳就不對勁了。”
她靜了下來,像在思慮着該怎麼起頭,服務生正好送上他的咖啡,待服務生離開后,她才開口。“就是王獻芳。”
葉剛不意外,從那次MSN的對話就能推測到。
“其實我和心心是在她去義大利之前,才剛認識的。和她會認識是一個美髮師朋友介紹的,那天是那個美髮師的生日,她在KTV辦了場生日聚會,約一些朋友參加。心心和王獻芳以前都會相約去給那位美髮師做頭髮,所以也在被邀請的對象之中。那是我和她們第一次見面,心心和我比較聊得來,所以有互留電話。”
她看了他一眼,道:“我其實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就是大家都玩得很開心,玩到醉得差不多就散了,我和我朋友比心心她們早走一步,我才剛下樓,就發現我把外套忘在包廂里了,所以又折返,然後……”她停頓下來。像在為後面的內容做準備。
“我回到包廂時,一打開門,就看見裏面只剩下心心和王獻芳,還有另一名男子,那個男人我不認識,只知道一開始他就坐在心心身邊,所以我一直以為那是心心的男朋友,那個男的……那個男的抱着心心,還一直親吻心心,他和心心的衣服都有些亂,我看到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因為那個樣子太……太曖昧,但因為我那時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也沒有多想,加上王獻芳又跟我說他們感情很好,常常這樣不顧場合就擁抱親吻,所以我拿了外套就打算走了。”
她看着他,眉心輕蹙。“是我朋友覺得不大對,因為心心醉到連坐都坐不好,怎麼可能和男朋友做出那麼親密的動作,所以我騙他們說,我在包廂外碰到要來接心心回家的家人,他們才讓我和我朋友把心心先帶走。”她停了下來,等待他的反應。
他雖沉着眉宇,神情卻還算平靜,也許就是這樣冷靜的脾性,才能成為律師。
“王獻芳後來做了什麼?”單就這件事情,他細細思量后,找不出一個有力的理由能讓她拋下一切離開,所以他能確定之後必定又發生了什麼事。
“她拿照片威脅心心離開你。她拍下那名男子擁吻心心的畫面,還有幾張是心心的衣扣被扯開,露出內衣的照片……”她看着他,語聲有些激動。
“我看過那幾張照片,心心的姿勢被刻意擺弄得很煽情,不知道的人看到那種照片,一定會覺得心心很放蕩,可是根本不是那樣的,心心醉到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拍了那樣的照片,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那晚我們從KTV帶走她后,是直接帶她回我家,後來她打了電話給我,問我知不知道她到底和那個男的做了什麼,我才知道她被王獻芳威脅。”
“你看過照片?”葉剛語聲冷沉。
“對,王獻芳拿了一份給心心看,我也有看到。她真的好過分,我聽說她以前和心心是好朋友,可是卻做出這麼過分的事!在那場生日聚會前,心心和她才因為你而有過爭執,王獻芳要心心離開你,心心不肯,兩個人鬧得很僵。但美髮師不知道她們的情況,所以才兩個都約,因為是生日聚會,心心不想鬧事,所以表面上和王獻芳還是維持着良好的關係,就是這樣,她才會被設計偷拍了那些照片。我確定那晚心心和那個男的根本什麼事也沒有,我從頭到尾都坐在包廂里,只除了要回家時離開一下下后,又回去拿外套,我剛走到樓梯口,都還沒下樓就回包廂了,那短短的時間拍下那些照片是有可能的,但要發生關係根本不可能,你要相信心心。”
葉剛悄悄握拳,手背上的青筋突現,他黑眸縮成冰晶般,那是他發怒的徵兆。
他記得那場生日聚會,心心曾開口邀他一起前往,但他忙着事務所的事,所以未能陪她,之後,他就發現她常發愣,沒多久,她丟下台灣的一切,一個人跑到國外去了。如果那晚,他陪着她的話,事情也不會發生。
“心心怕照片被你或是她家人看到,你們會生氣,會對她失望。王獻芳還威脅她,說要把照片傳給她們的高中同學,她怕大家會認為她是不知羞恥的女人,她怕你們會被鄰居朋友指指點點,說自己有一個那樣的女兒或是女朋友,所以她只能自己一個人跑到國外去。除了我和她妹妹,她不敢和誰有聯絡,連她妹妹也還不知道她離開的原因。”
陳可航看着他,誠懇地說:“葉律師,其實心心不願意這樣的,她一個人在那邊很辛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想找人說話都找不到。她常在MSN上跟我說著說著就哭出來,她說她想家,她說她想家人和你,可是她回來,照片就會被流傳開來。另外……她還說她一開始會跟你在一起,是有目的的,因為她聽了王獻芳的話,以為你對王獻芳始亂終棄,她為了--”
“這件事情我知道。”葉剛打斷她的話。他胸口起伏甚大,正在努力平息胸口的那團怒火,因為他很明白這時候再怎麼生氣,也無法解決事情。
“啊?”
“王獻芳騙心心,說我對她始亂終棄的事情,我一開始就知道了。”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才說:“陳小妲,謝謝你,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心心昨天晚上又想離開,我暫時把她留住,現在人應該還在我辦公室,我得先去幫她處理一些事情,然後趕緊回去看她。”
他起身,拿起公文包后,頷首致謝。“不好意思,讓你專程跑這一趟,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再找時間請你吃飯,你可以邀黎醫師一起。”他拿起帳單,又說:“我先走了,今天算我的。”他揚揚帳單后,轉身離去。
何心心坐在沙發上,大眼瞄了辦公桌一眼,男人正低着眼帘看卷宗。
視線移轉回來,瞅着自己的裙面,不知道他要這樣懲罰她到什麼時候。
凌晨那時被他斥罵后,他就一句話也不說,只有早上出門前,開口要她上車。
本來以為他會送她過去開她的車,結果他卻把她帶來事務所,要她待在辦公室不能離開后,他就提着公文包走出辦公室。
這其間,除了中午十二點,他的秘書送進來一個便當給她之外,沒有人跟她說話,他非但不見人影,還一通電話也沒有,直到半小時前,才見他進來。
進辦公室后,也是繃著臉,一句話也不跟她說,只顧忙着他的事,她都不知道他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叮鈴鈴,手機突然發出音樂,她瞅了他一眼,見他仍是低頭看他的卷宗,對於她的來電鈴聲沒有反應,當她空氣似的,她無奈地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名字,她一手靠在嘴邊,輕聲對助理道:“小康,我等等就過去了。”
掛了電話,她抬眼看他。
小康已經打了四通電話來問她什麼時候會進工作室了,她不能再這樣什麼事也不做地乾等。想了想,她起身走到他辦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