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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罪。”我說。
她哈哈地笑起來:“記住,要讓別人受罪,這才叫本事。”
我用勁捏住她的胳膊,她哇哇大叫起來,等她臉色都青了我才放開她,輕鬆地說:“多謝賜教。我明白了。”
蔣皎看着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嘟着嘴撒嬌地看着我。老實說,她算得上是個美女,我還記得她穿着藍色校服,扎了小辮,坐在課桌上奮筆疾書的樣子。如果十八歲那一年,我跟她初戀,一起看流星,說願望,我們未必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但現在,她是她,我是我,我們就算是面對面,也永遠住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5第一次見到夏米米,是在一次自助晚餐會上。
那是一次圈內人小型的聚會,蔣皎不知在哪裏給我弄來了一張請柬,上面還堂而皇之地寫上了我的大名:許弋。於是我就堂而皇之地跟着她混了進去。
其實我短短時間已經在他們圈內小有名氣,蔣皎的錢很好地包裝了我,加上一些小報記者的大力配合,我差不多就成了傳說中某個富豪的公子,整天啥事兒也不幹,一顆痴心吊在蔣美女的身上。
我在網上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差點笑背過氣去。蔣皎咬着一個蘋果,裝作膽怯怯地說:“許帥,你不會生氣吧,你也知道現在這些記者的素質……”
“得了吧。”我打斷她,“你在我面前裝有意思嗎?”
“你說什麼?”她瞪着眼作繼續不明白狀。
我伸出手:“煙的侍候!”
她乖乖遞上煙,替我點上。
我只祈禱我遠在家鄉的父親不要看到這麼一條新聞,他的事業剛剛重新起步,春風得意,受此打擊,不知道會不會半路吐血。
我不是沒想過離開北京,但在蔣皎的挽留下一拖再拖,而且比較要命的是,我發現我竟然喜歡上了出入那些高檔的場所和那些毫無意義的PARTY.這種假象的繁華我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厭倦,甚至還有些上癮。那天也是這樣一場酒會,有真正的富豪請客,去的都是娛樂圈的一些歌手和音樂人。但我和蔣皎進去沒多久就因為一件小事開始吵架。那件事情真的很小,就是小凡當時去了洗手間,而我呢,不太願意在她應酬的時候替她看着她的LV的美麗包包。
她咬牙切齒地說:“你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
我哼哼:“我他媽又不是你的跟班,憑啥要替你拎包?”
她壓低聲音糾正我:“不是拎,是讓你替我看着。”
“一邊去,不看!”
我們僵持着,有人過來招呼她,她用刀一樣的眼神刷刷刷地看了我兩秒鐘,拎着她的包跟人走開了。
我掉轉頭就看到了夏米米,她短髮,不施粉黛,穿條簡單的裙子,吃蛋糕的時候,還舔手指,神情和一個孩童無異。我很少聽流行歌曲,所以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夏米米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夏米米。她和電視上廣告上完全的不同,簡直就是兩個人。我一直以為,她是跟着某某某進來混飯吃的小娃娃。在我看着她的時候,她也正好看着我,我們對視了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認輸先轉開目光。她忽然對着我,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神情可愛之極。
我當時就來了精神。
直到她的經紀人走過來,擋住了我們彼此的視線。
過了一會兒,我端了一杯紅酒走到她對面坐下,她的經紀人充滿警惕地看着我。於是我只好故作沉默看着窗外。好不容易等到她的紀紀人起身去拿吃的,我終於可以跟她搭訕:“吃這麼多甜食,你不怕胖嗎?”
她抬眼看我,清脆的聲音:“你是誰?”
“許弋。”我說。
“我見過你。”她說。
我嚇老大一跳,手裏的酒杯差點掉桌上。連忙問:“在哪裏見過?”
“剛才,跟你比眼力的時候!”
“哈哈。”我笑。
“其實我還看到你跟美女吵架。”她轉轉眼珠。
“你應該去當私家偵探。”我說。
“你不認得我嗎?”她忽然問。
我挺了挺身子,敏捷地答道:“是的,請問小姐貴姓?”
“你是從外星球來的嗎?”她不明白的樣子。
“嗯,火星。”我配合她。
“你有車嗎?”她沒頭沒腦地問。
我想了一下說:“有。”
“那我們走吧。”她站起身來,壓低聲音對我說:“一會兒我去洗手間那邊,你跟着我來。我帶你去參觀地球。”說完,她站起身來,拿起她的小背包,往洗手間那邊走去了。事情好像發展得太快了一些,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我還是按照她所說的去做了。老實說,我天生就是個不靠譜的人,喜歡去做一些不靠譜的事,這種事情符合我擅長冒險的天性。我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尾隨夏米米而去。
我到了衛生間的門口,那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狹長的過道上鋪着紅色的地毯。我正好遇到小凡,於是攔住她說:“打個電話給司機,讓他在門口等我,我想去買包煙。”
“我替你去吧。”小凡說,“酒店大堂就應該就有賣。”
“我跟蔣皎吵架了。”我說,“我想出去透透氣。”
小凡無奈地看着我:“你不是又想去機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