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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這一切做完,回頭對我說:“你睡吧,我先出去辦點事。”
我真的是太累了,倒到床上就睡着,一覺睡到下午一點鐘。
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牆上的吧啦。抿着嘴的大眼睛的漂亮吧啦。她也在看我,千言萬語要跟我說的樣子。我覺得心裏冒出一種說不出滋味的悶,於是起身,推開門。秋天午後的院子一片寂寥,我又看到那個穿黑裙子的女子,蹲在那裏在吃一碗康師傅的泡麵,見了我,她朝我舉舉手裏的泡麵,算是打招呼。
她很瘦。人不算漂亮,卻有相當漂亮的鎖骨。看樣子大約二十歲的樣子,見我盯着她看,她站起身來,端着面擺了一個POSE,用沙啞的嗓子問我:“你睡到現在啊?”
我點點頭。
院子門就在這時候被人猛地推開,闖進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黑衣服女子見狀丟掉手裏的泡麵就要往家跑,卻被那人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頭髮:“臭娘們,敢放我鴿子,快把東西給我交出來!”
“不在我這裏。”女子說。
“你給誰了?”
女子不肯說,被男人一拳頭打在臉上,鮮血立刻從她的鼻孔飛濺出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懵了,站在那裏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失聲叫出來:“不要打!”。
黑人就是在這時候拎着兩盒飯進來的,見此狀況。他一語不發地衝過來,把我往屋裏一推,低聲對我說:“進去,別管閑事。”
門被黑人關上了,院子裏傳來那個女子的慘叫,他繼續在打她。
“不報警嗎?”我說。
黑人把盒飯從膠袋裡拿出來:“你餓了,該吃飯了。”
女子一直在慘叫。一聲高一聲低,聽得人心裏發毛。
“他這樣會打死她的!”我說。
“成天惹事,打死了算了。”黑人說,“你別管,吃你的。”
我站起身來,拉開門,大聲喊:“別打了,再打我報警了!”
女子已經被打得蜷縮在牆角,渾身是血,一句話也不說出來,只是抱着頭在發抖。男人暫時放開他,衝著我就過來:“報警,我他媽連你一塊兒揍!”
他的拳頭在半空中被黑人攔住了。
黑人冷冷地說:“你敢動她一下你試試?”
男人想推開黑人,黑人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男人一拳過來,黑人閃過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彈簧刀,說:“來,哥們兒今天也讓你見點紅。”
男人有些怕了,退後了一步。牆角的女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打啊,跟阿牛哥干啊,有種就不要怕更狠的啊!”
“閉嘴!”黑人罵她,“再喊我連你一塊兒砍!”
“算你今天運氣好,不過我警告你,你最好今晚把東西給我還回來,不然有你好看的!”男人罵完,轉身衝出了四合院。
黑人把刀收起來,罵罵咧咧地說:“逼得老子動粗。”
黑衣女子搖搖晃晃地站直身子,高聲說:“謝謝你啊,阿牛哥,夠哥們兒。”
“你應該謝謝她。”黑人指着我說,“我才懶得幫你。”
2
醒來的第一眼,我看到他。
他坐在床頭,也在看我。神情有些疲倦,但眼神里的寵溺是滿溢的。
見我睜開眼,他伸出手指觸碰我的臉:“小丫頭,醒了?”
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在做夢。記憶中念想無數次的臉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讓人心酸的陌生感。就因為這種心酸,我的樣子估計看上去一幅呆相,直到他用力捏我的臉蛋,捏得我尖聲叫起來:“哇,好疼啊!”
“我回來了。”他說,“你一直不醒,我也捨不得叫你。”
我從床上坐起來,驚訝地喊:“你怎麼進來的?”
他笑:“黑人有鑰匙嘛。”
“哦,他說他去單位值班室睡。”
“他沒去。”張漾說,“他怕你一個人會害怕,在門外守了一夜。直到我來了,才去睡覺的。”
我大為感動。
“黑人是個好哥們兒。”張漾說,“快起來,我帶你出去玩。”
“你坐了兩天的火車,不累嗎,要不要睡會兒?”
他壞笑起來:“要睡就一起睡。”
我嚇得一溜煙兒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換衣服吧。”他說,“我到門外抽根煙。”
我嘿嘿笑:“我就穿了這身衣服來,套上外套就好啦,不用換。”
他拎起我的小包:“包里這麼重,是什麼?”
“DV啦。”我說,“我攢了半年的錢買的,這還是第一次用呢。”
“怎麼?要拍鄉下妞進城的畫面?”
“是!”我說。
他拍拍我的腦袋:“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
我笑:“上鏡前,我至少得先去梳洗一下吧。”
我在院子裏的水龍頭底下用清水洗臉的時候寶貝出來了,她臉上的紅腫還沒有退掉,一直一直走到我面前來,遞給我一個小黑包說:“麻煩你一件事呢,美女。”
“嗯?”
“我要走了,你把這東西轉交給阿牛,好不好?”
“你親手交給他不行嗎?”
“我等不及了。”寶貝說,“還有,昨天的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