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說……十年前的約定?”寒紀舞獃獃地問。
“是啊……那時候,我要去闖江湖了,我走之前,曾向你約定,十年後一定會回來找你。”墨無雪坐到寒紀舞身邊。
寒紀舞拔着腳邊的雜草,不回答。
“你……沒忘吧?”墨無雪有些擔心。
寒紀舞搖搖頭。
墨無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高興。
“十年……很久了啊!”寒紀舞喃喃。“可是,十年的事了,都淡忘了呢。”
笑,凝在了墨無雪的臉上。小舞的話是什麼意思?
轉過頭,寒紀舞抱歉地道:“我已經忘了。對你,很模糊了。”
墨無雪愣愣地望着寒紀舞。
十七歲的他有着少年青春的氣息,眉宇流露出純真與樸質。然而,這張臉,與記憶中的相差不大。
“可,我一直記着啊。”他低語。
“時間,會沖淡一切。十年,很長啊,莫說十年了,一年都可能改變一切。”寒紀舞聳聳肩。“我記得你,但已經不了解你了。即使你說十年前與我約定,但都已是過往雲煙了。如今的我,並不需要你。我的身邊,已經有一個疼我愛我的人了。”
墨無雪心中一酸,怔怔地望着寒紀舞臉上幸福的光澤。
“那麼……我呢?”
“你?我不知道。這應該是你的事了。我無力為你做什麼。”寒紀舞淡淡地回。
“這些年來,我在江湖上從未對他人動心過,心中想的思的,唯有你,可十年後,我回來找你,卻……”墨無雪摸了把臉,抬頭望望流動的雲。一切,都晚了嗎?
“你……要我一直守着一個沒有保障的諾言嗎?村子裏,不少青梅竹馬都有互相許諾,可真正能實現的卻幾乎沒有。走出去就是另一番天地了,過往,已不能成為牽絆了。你還是第一個回來的,可是,我已經非昔日的我,你也非昔日的你。我們之間,空白了十年。沒有任何東西能填滿這十年。我不可能為了守約,十年中一直孤伶伶的。身邊,有不能忽略的人。”寒紀舞亦抬起頭,望着藍天白雲。
小舞……並不是真的什麼都單純呀!畢竟長大了,已經不是孩子了。可是,他呢?他的心裏,一直停在孩提時代嗎?或許他是自私的吧,想要用一個承諾來綁住一個人,當那個人掙脫了之後,卻有些怨他了。然而,那個被綁的人,也是不甘願的吧?說到底,他並不能怪小舞,只能怪自己。十年,明明有十年的時間,是他自己放棄了!選擇離開小舞,便是放棄他了,小舞並沒有等他的義務。
淡淡的哀愁染上了墨無雪的眉宇間。
“小舞,原來你在這兒啊?”不遠處來了一個高瘦的人,近了一些,方看清。
濃厚的書卷氣,一身清爽,眉清目秀,弱冠年紀。墨無雪定定地望着他。他……是兒時的玩伴之一,燕飛花。
寒紀舞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飛花哥,你看誰回來了?”
墨無雪仰着頭,專註地望着小舞臉上的光彩!他嘆息。原來……對像是他呀!
燕飛花看到墨無雪微一愣,再看看小舞,瞭然地道:“十年了呢,許久不見,雪兒。”
墨無雪臉一紅。“飛花,你……莫再叫我這個小名了。”
燕飛花笑彎了眼。“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叫你這名兒,你就臉紅。”
寒紀舞吐吐舌。“無雪哥哥說是來找我的。”
燕飛花點頭,並不回答。黑無雪有些緊張,燕飛花……會如何想呢?
寒紀舞道:“我對無雪哥哥說了,十年,可以淡忘一切。”
燕飛花摸摸舞的頭,低頭對仍坐在草地上的墨無雪道:“要到我們家坐坐嗎?”
墨無雪搖搖頭。
見他搖頭,燕飛花也不勉強,拉着寒紀舞的手,道:“那,我們還有些事,先回去了,你可以到村子裏轉轉,不少叔伯大嬸們都還念着你呢。”
墨無雪無力地點頭。
茫然地望着他們離開,他輕輕地嘆息。
離開……是他自己的選擇,如今,回來,已沒有容身之地了呢。十年前,他十二歲,因為父母雙亡了,才背着行囊遠走他鄉,闖蕩江湖去了。可如今,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天地來,要回鄉實現十年前的諾言,已晚矣。
不能怪小舞。
更不能怪燕飛花。
沒有實現十年前的諾言,真的有些遺憾呢。
他坐在路邊的雜草間,支着頭,愁眉不展。
現在……該怎麼辦呢?
沒了諾言,忽然覺得心裏空空的。
喜歡十年前的小舞?對如今的小舞卻是陌生的?
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切呀。
兩個陌生人,已經無法擦出火花了?
可,十年前,為何對小舞做出諾言,竟也忘了?
自嘲地一笑,他敲敲頭。
一絲涼意滴在臉上。他皺皺眉。
剛剛還晴朗的天,竟下起雨絲來了?
呆坐在草叢間,他不知所措。
下雨啦……
得找個地方避避雨。不知道以前的房子還能住人嗎?或是找小舞的家躲過這場雨,之後再想往後該何去何從?
雨漸漸下大了,他卻仍坐在草間。
待回過神來時,全身已經濕透了。
他無辜地瞅着一身的濕衣。
雨怎麼下得大起來了?多久前的事?
對了,他還呆在雨里呢!
正要起身,雨竟然不再滴在臉上了。他奇怪,抬頭一看,看到了一把茶色的油紙傘。
油紙傘的主人身穿一件乳白色的薄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俊朗的臉上漾着一抹淡雅的笑。
墨無雪怔怔地望着他。這張臉是……記憶中,也曾有一張常泛着淡雅笑容的少年臉龐。是……
“白如衣?如衣?”
“下雨了,你衣服都濕了,去我家坐坐吧。”白如衣淡笑。
墨無雪心中一酸。怎麼會……忘了他呢?少年時,他與他也是青梅竹馬呢。他們同年,比起才七歲的小舞,他們更親近一些?
白如衣伸出手,看着他。
望着那伸來的手,墨無雪一愣。
手,修長而白皙,但有些粗糙,是勞動者的手。
將自己濕濕的手輕輕放入乾淨而白皙的手裏,心中一熱。
似乎,把握住了什麼?!
躲進白如衣的傘底下,跟着他,走在鄉村小道上。
這個山間小村,非常的純樸。雖然在山裏,但村民們並不無知,或許祖宗們曾是王侯之家,因戰亂,隱居于山林間,以後子孫世代在山裏繁衍,漸漸形成了一個村子。村子裏的人,不但要讀書寫字,還要習武強身。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是能文能武的人。
小時的墨無雪並不知道自身武藝的高強,直到出了山之後,到江湖上跑了幾回,方發現,原來,他的武藝算是不錯了。於是將父母留下的口訣熟記熟練后,他……成了武林高手。
白如衣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他不大習武,不知如今的他,是否如當初一般?
“在外面……還好吧?”默默走了一段長長的路后,白如衣輕問。
墨無雪低頭望着兩人相握的手。“還不錯。你呢?”
“我……也不錯。現在是村裏的夫子。”他回過頭又淡笑了一下,其中多了抹溫柔。
墨無雪出神地望着那笑。
不同於寒紀舞的單純,他的笑,很純凈,純凈得如一潭清水。莫名地,竟靠上去,抱住了他。
白如衣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並不掙扎,任他抱着。
還是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啊!深深地吸一口,沁人肺脾。
“如衣呀,還沒回家啊?”雨聲中,傳來一個大娘的聲音。
白如衣望過去,見是附近的劉嫂,他微一笑。“正要回去。”
劉嫂眯了眯眼,看到他懷裏的人。“這孩子……是雪兒嗎?我聽小舞說,雪兒回來了。”
墨無雪十分尷尬地脫離白如衣的懷抱,望向劉嫂。
“哎,果然是雪兒,都長這麼大了。”劉嫂笑眯了眼,她似乎對兩個男人相擁並不在意,打過招呼后,便走了。
白如衣亦是神色自如,拉着墨無雪的手,繼續走。
墨無雪微紅的臉漸漸淡下,暗自一笑。他怎麼忘了,這個村子,是特別的!特別到能容下兩個男人做夫妻。
唉,出去十年,重新回來時,竟是恍如到了異境。
靜靜地走,聽着雨聲,吸着塵土的氣味,心曠神怡。
墨無雪嘆然。從混沌歸於純樸,是如此的恬靜。
漸漸地留戀起這片鄉土了。
然而……
他已非是單純的人了!從踏出這片凈土之後,便不再純凈了!
白如衣的房屋建在一個水潭邊,簡單的設計,簡單的擺設,四周種了一簇墨竹,襯着一汪清潭,說不出的清雅與幽靜。
站在簡單建造的迴廊上,收了傘,白如衣道:“進來吧。正好是晚飯時間,我去做些小菜。”
墨無雪在門口的草編席上將鞋上的泥屑磨乾淨了之後方走進屋裏。
坐在磨得發亮的木椅上,打量四周。
同樣很簡單,如主人一般,清雅潔凈。這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
白如衣泡了一壺清茶,放到桌上,倒了一杯,遞給墨無雪。“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墨無雪點點頭。
啄了一口茶,閉上眼。
好茶!
好茶藝。
再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他微驚訝。
“我差點忘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你去我房裏換一換吧。這是我的衣服,應該可以穿得下。”白如衣將手上的衣服遞給他。
墨無雪接過來。“多謝了。”
“那我去做飯了。”
看着他進廚房的背影,墨無雪怔怔。
他……是何時站在他面前的?而他,竟然毫無覺察?!
換了衣服,出來,再喝了幾杯茶,白如衣已做完四碟小菜了。皆是山裏的野味,但全是素菜。
添上兩碗白米飯,白如衣有些赧然。“我這兒沒什麼好吃的,幾樣小菜還望無雪能不嫌棄。”
墨無雪忙搖頭。“不,不,說起來,還是我麻煩你了。”
白如衣微笑。“那……我們吃吧。”
“嗯。”
嘗了一口青菜。又是一道驚訝。能把菜做得如此好吃的,天下怕是唯有白如衣了!
“好吃。”墨無雪扒了一大口白米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這麼多年了,從未像今天這般胃口大開。
見墨無雪吃得歡,白如衣稍稍放寬了心。他能喜歡,就好。
“見到……小舞了?”他問。
墨無雪停了下。“是啊。”
白如衣等他下面的話。
“不過,他已經有飛花了,我……我自然不會要求他遵守諾言。說起來,那只是兒時的玩笑。”
白如衣點頭。“以後將要如何?還會走么?”
“啊,這個啊……還沒決定。”墨無雪吃下最後一口飯。如衣……不會笑他吧?見他臉上絲毫沒有嘲弄之意,他鬆了口氣。
“如果不嫌棄,你……就住我這兒,等你想好再走不遲。”
墨無雪稍愣。
凝望着白如衣,他亦看着他。
心頭,有些慌。
“如衣我……”他欲言又止。
“如果不想留也沒關係。”白如衣微笑。
“啊,不,我留下。”墨無雪急急地道。不知為什麼,聽到白如衣如此說,他的心更慌了。莫名地,留下的意念忽然強烈了起來。
“如此甚好。我的床夠大,兩人睡應該容得下。”
“啊……”墨無雪啞然,瞅了眼白如衣的側臉,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他敲敲頭,看來是他多想了。燦爛一笑,他道:“好。”
“你終於笑了。”白如衣邊收拾碗筷邊道,“之前一直愁眉不展呢。”
墨無雪微愣。
是啊,他……該是個愛笑的人。
村子裏的人,都是愛笑的人。
****************
清晨,微弱地朝陽自簡陋的窗格外斜射進來,將幽暗的小屋染了一層夢幻似的淡紅色。
多年養成的早起習慣,令寒無雪悠悠地醒來。
輕輕坐起,不驚動身邊仍在酣睡中的人。理了理如墨般的青絲,垂眼,注視身旁安睡中的青年。
如衣,白如衣……
清俊的五官,柔和中透着幽蘭,露在被子外的削肩,撐着白色寬鬆的褻衣,隱隱可見領子內酥白的頸項。
緊閉的雙目,睫毛細長,在眼下暈出一層淡淡的陰影,微啟的粉色薄唇,氣吐如蘭。心中一驚,他移開視線,略一皺眉,懊惱自己竟看兒時的玩伴看得入迷了!
小時的如衣,很安靜。
眼睛不由自主地悄然移回去,柔和地看着身旁安睡中的人。
當他和小舞及飛花頑皮地玩耍于田間時,如衣卻只能靜靜地站在田邊,默默地望着他們挖泥鰍、捉青蛙、摘野花、追逐。當他們沉靜在愉悅之中時,如衣他……只能望着,望着。
莫名的心疼繞了上來,他微微皺眉。身旁的人細吟一聲,已是有醒來的跡象。他躲開眼,伸手拿床邊椅子上的衣物。
白如衣緩緩地睜開眼,撫着額頭,朦朧地望着身邊坐起的男子。
“睡得……還好嗎?”他半撐起身子,問。
墨無雪轉過頭,扯扯嘴角。“嗯,睡得很香,我……已很久沒睡得這麼香了。”
白如衣望着他輕鬆的笑臉,跟着淡笑,橫在兩人之間淡淡的生疏,因同床,因共枕,而漸漸遠去。彷彿回到了過去,單純的小小少年,親密無間。
“睡得香便好。”他低語。
墨無雪無意間瞟到白如衣因姿勢的關係而胸襟大開,露出潔白結實的胸膛,一陣口乾舌燥,他尷尬地下了床,匆忙穿好衣物。
白如衣莫名地坐起身,將垂在胸前的長發撩到肩后,當手抓在大敞而開的衣襟上時,不禁微紅了臉。
墨無雪抹了把臉,抓過小桌上的梳子,隨意地梳了幾下,用絲帶紮成一束,垂在身後。白如衣已穿好了衣服,下了床。
“今天,有課。”
“咦?”墨無雪回身。
白如衣整理好床鋪后,解釋:“今天私塾里有課,抽不開身。你……可以自己隨處走走,找小舞他們也可。”
“哦。”墨無雪應了一聲。不知為何,心裏有股失落。或許,他期望他能陪陪他。畢竟,小舞已經有了飛花,他不好過於親近。唉……
草草地吃了早飯,太陽已爬得挺高了,白如衣洗了碗筷后,便拿了幾本厚厚的書,向墨無雪交待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便匆忙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墨無雪不由地怔忡。
天氣很好,微風習習,吹得門口那潭水旁的墨竹颯颯作響。
他眺望着遠處的黛山,青雲,驀地感到回到了歸屬。
如此安靜,如此愜意。
這片凈土,是外面的人無法想像的!
而自己,怎能捨棄它整整十年?
吐出一口長長的氣,他帶上了白如衣的家門,信步向村莊的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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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格局幾乎沒什麼變化,多了些樹木,羊腸小道加寬了,便於車馬行走。村裏的一些老人仙逝了,但更多的小孩子誕生了。田間稻子正熟,人們忙碌着,小孩子唱着歌謠跳着。一片的生機啊!
他的出現,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認識他的人,驚叫一聲,便笑哈哈地跟他攀談幾句,不認識地好奇地打量他,問着身邊的人,然後互相交談幾句,點個頭,微笑。
“咦?雪兒,你終於回來了啊?”一個青年扛着鋤頭,向他走來。
他咳了一聲,向對方點頭。“是啊,你是……阿玉?”
“哈哈!”阿玉拍拍他的肩。“好小子,沒有忘了我嘛!怎麼樣,外面的世界好玩嗎?討媳婦了沒?呵呵,你這次回來,還會走嗎?”
他一連串問題,轟得墨無雪頭暈腦脹。阿玉還是老樣子,說話連珠帶炮。
“還沒定。可能,會走吧。”墨無雪只回了他最後的那個問題。
“要走嗎?”阿玉搔搔頭。“那……如衣怎麼辦?”
墨無雪皺眉。關如衣……何事?他為何如此問?
見他一臉不解,阿玉疑惑。“不是嗎?畢竟,如衣他可是……”
“阿玉哥--”後方傳來少年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阿玉的話。兩人回頭,只見寒紀舞和燕飛花手拉手的過來。
“是你們啊?”阿玉招招手。“我正和雪兒說如衣的事呢。”
寒紀舞與燕飛花對望一眼。
墨無雪不懂。
燕飛花沖他淡笑,詢問:“你昨夜……在如衣那裏嗎?”
“呃,是的。”他點頭。
寒紀舞道:“如衣哥哥的飯菜好吃吧?”
墨無雪不禁回味着昨日與今早的飯菜。一看他回味無窮的模樣,其他三人即知那味兒是如何的饞人了。
“無雪哥哥真好命,如衣哥哥的手藝不是經常能嘗到的呢。”寒紀舞羨慕地說。
“咦?”
燕飛花敲敲寒紀舞的額頭。“少來,你不是常去如衣那裏白吃白喝?”
寒紀舞吐吐舌,閃躲着不讓他敲到。
阿玉笑看着他們親昵的動作,向墨無雪擠擠眼。“喂,你們,不要在我們這兩個單身漢面前打情罵俏了,惹人眼紅哦。”
寒紀舞抬腳便要踢他,阿玉跳開了。
墨無雪煞是羨慕他們的輕鬆玩笑。
燕飛花來到他身邊,低聲問他:“你對如衣……感覺怎麼樣?”
“為何如此問?”墨無雪不懂。像阿玉,之前提到如衣,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疑惑與不解,使燕飛花欲言又止。寒紀舞跳回他懷裏,他斷了要說的念頭,朝不遠處望了望,對墨無雪道:“走過去一點兒,便是如衣的私塾了,你要去看看嗎?”
“呃……嗯。”墨無雪沒有追問,將疑問擺在了心底。掃了一眼燕飛花與寒紀舞的親昵,暗嘆一口氣,便知自己再無任何希望了。
順着燕飛花所指的方向,他望了過去。如衣的私塾嗎?
阿玉向他們揮揮手:“好啦,我去田間啦,你們再聊。對了,雪兒,你如果呆在這裏還有些時日,多陪陪如衣吧,他一個人……怪寂寞的。”
墨無雪點點頭,燕飛花拉着寒紀舞,向他說聲再見,便雙雙去別的地方了。
然後,又剩他一個人了。
孤獨地立在小道上,聽着禽畜的叫聲起起落落,雙腳無意識地向村裏的私塾走去。
如衣,清雅的如衣當夫子時,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