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北街頭換上了秋天的季節,泛黃的葉子像棉絮一樣的隨風飄落。
「秋天到了……」一雙小手輕輕的撫着十字路口旁的大樹,喃喃地說道。
她,趙芝晴,今年二十五歲,剛剛成為公司的正式職員,不過,她還是跑腿打雜的小妹,不久前她才將一份急件完整無誤的送至外務員手中,二十分鐘來回的路程,她硬是把它縮成了一半,為的就是三十秒后即將出現的禮物。
為了這份精神上的禮物,每天她準時無誤的守在這,像個等待拆禮物的小孩,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五、四、三、二……
一輛黑色氣派的轎車在十字路口停下,不一會兒司機小跑步的趕緊打開車門,一旁守候的她看着,就像禮物緩緩的被拆了開來……
爾雅斯文的男子佇立在人群之中,像發光體似的他,讓周圍的人不斷投以愛慕的眼光。對她來說,他像陽光一樣,她則是接受陽光洗禮的小草。
HK石氏企業總裁石胤,年紀尚輕的他在三年前接下總裁的位置,以精明幹練的手腕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空,更奠定了他在亞洲所擁有的聲勢。但他風流率性、狂妄不羈,緋聞始終不曾間斷過,是個聞名於世的花花公子,在做人處事上卻又沉穩犀利至不近人情的地步,有着不可思議的極端之處。
意外地,今天他身旁多了一位嬌艷女子,他面露微笑的帶着佳人離去,身後大樹下的纖細身影,只能傻愣的看着這一幕。
她微笑,習慣用笑來安慰自己,因為個性怯懦的她,只能膽小的躲在一旁,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即使是面對愛情。
對!她暗戀着他,即使他的身分是尊貴的總裁,平凡無奇的生活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了不一樣的色彩。但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
嘆了口氣,她慢慢的望向了遙遠的天空,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小小的願望。
幸福……如果說喜歡一個人是幸福的話,那麼她現在很幸福嗎?為什麼她覺得有些不快樂呢?只要等待,幸福總有一天會降臨在她身上?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她可不可以希望帶給她幸福的人就是他?
她傻氣一笑,拍拍自己的臉龐,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十分鐘的偷閑時刻已經快結束了呢!手中的這份文件,還得送回公司才算完成。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心情,準備穿越十字路口時,一陣拍球的聲音傳來。
天!是小孩子在玩球嗎?這裏可是十字路口呢!不行,心念一轉,她轉過身想阻止,卻驚見一顆球正疾速的朝她飛來,她來不及閃避,眼睜睜的看着那顆球砸向自己……
猛然被硬物襲擊的疼痛,讓她失去了意識。
夜深了,但屋子的燈火卻更加的通明,顯得突兀,也帶了點不尋常的意味。
一位躺在柔軟床鋪中的佳人,烏黑的長發散落在白色的床墊上,有些蒼白的臉龐顯示出佳人身體不舒服。一名男子微皺着眉頭看着床上的佳人,刀刻似的臉龐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咳……」床上的人兒虛弱的掀開眼睫,「水……我想喝水。」
坐在一旁的男子不等她說完,就起身離開。
聲音有些沙啞、背部還有些痛、腿也點疼還有……等等,這是怎麼么回事?她費力的張開眼睛,感覺全身都在痛。她怎麼會躺在床上?她不是被球打到了嗎?怎麼感覺像是讓車撞了一樣……
她環視周圍,看見一個和自己預料中的白色病房有着天壤之別的典雅寢室,面對這樣的情況不禁一愣。
這個房間好漂亮,淡色系的擺設與裝置,讓人感覺溫暖又不失雅緻,這個房間好美,很像她夢想中的小屋,她直覺的就是喜歡。
驀地,房間的門被推開,高大的身影緩步而來。
「感覺好點了嗎?」
低沉的嗓音傳來,一張熟悉的臉龐隨即落入趙芝晴的眼中。
「啊……」不……會吧,怎麼會是他?她驚愕的迎視對方,趕緊想撐起身體的雙手卻使不出力來,使得動作顯得笨拙。
隨即,一雙手體貼的扶住她坐好了身子。
「呵,謝……謝你。」她的臉頰微微發紅,愣愣地盯着他瞧。
「怎麼不說話?」石胤有些擔心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頰。剛剛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怎麼這會兒變得紅潤許多,難不成是着涼了?
突然見到他伸出的手,讓趙芝晴訝異的一閃。低下的頭卻驚見胸前半開的衣襟,她臉蛋潮紅,趕緊用手掩住了自己,尷尬得不敢看向石胤,一語不發。
石胤慢慢的發現到眼前的她有些不對勁,試探的叫了一聲,「芝晴……」
趙芝晴猛地抬起頭看着石胤。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有什麼問題嗎?」他詢問,眸子裏露出一絲不解。
「你……」她一愣,不知該從何問起。
正當她努力的思考時,卻突然被石胤擁入懷中。
「怎麼了?」石胤低沉的笑了聲,「故意裝出來的樣子,是想讓我更加擔心,還是故意處罰我對妳的冷落?」
「啥……」他在說什麼呀?她的身體隱約的有些痛,而且他又抱着她……如同戀人一般的親昵舉動,讓她感到迷惑。
「今天一聽到妳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了下來,妳知道我有多擔心嗎?芝晴。」他低下頭抵着她的額,十分捨不得似的擁緊了她的臂膀。
「我從樓梯上跌了下來?」趙芝晴霎時一驚。她不是被球打到的嗎?那他為什麼會說她是……
「是啊!妳從樓梯上跌了下來,難道妳自己不曉得嗎?」他疑惑的說道。
「我……不是從樓梯上跌下來的,我是被球打到的,這位……先生,你好象弄錯了。」趙芝晴解釋着自己的情況,在找不到適當的稱謂時,她認為稱呼他為先生應該不為過吧!
「妳叫我什麼?」他有點不悅地道。他認為她還在裝胡塗,這場遊戲該停止了。事實上,他是在擔心她的身體,認為她應該好好的休息。「還有,從樓梯上跌下來是事實,妳怎麼么會說是被球打到的呢?別再玩遊戲了,芝晴。」
「我……」她原想開口辯駁,但在看到他微皺的眉頭時立刻噤聲。
「現在躺下好好的休息,懂了嗎?」石胤走上前,不容拒絕的扶着她躺下,並且為她蓋上了被子。「我石胤的老婆,可不允許有什麼損傷,知道嗎?」他溫柔的一笑,想俯下身子輕吻佳人的臉龐,但……
「你說什麼?我趙芝晴是你石胤的老婆?」她訝異的大叫出聲。他是不是弄錯了?還是腦袋不清楚,連自己說了什麼話都不曉得?
他挑眉,打量着她的舉動。這小妮子在做什麼?難道是看他工作太忙,所以想找些樂子來逗他開心嗎?
「芝晴,妳到底想說什麼……」他雙手環抱於胸,一副受夠的表情瞪着她。
「我……是說,這個……」話到嘴邊又打住,沒聽到她想要的答案,她緊張的抓住他的手,用很認真的語氣詢問:「你確定我是你石胤先生的老婆?」
「是,沒錯!妳是我石胤的老婆,但請省去先生這個稱謂,謝謝!」
趙芝晴沒有想到當自己一覺醒來時,竟然會發生這樣大的轉變,她只是被球打到昏了過去,原本應該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但這一覺醒來,她暗戀已久的石胤竟成她的老公,她會不會是在作夢……
看着她痴獃的樣子,讓原本不悅的石胤有些好笑。
「芝晴。」他喚着,再度擁她入懷中。
這個親密的舉動讓趙芝晴回過神來,看着石胤說道:「你可不可以捏我一下?等一下,捏人會痛,親……親我一下好了。」她閉上眼睛,等待着。但是似乎又想到什麼,趕緊睜開眼睛,「這裏。」她指着自己的臉頰,然後再次閉上眼睛。
她在玩什麼?不過,親她的話,他倒是很樂意。
「準備好了嗎?我要親了喔。」他低下頭慢慢靠近。
他要親她了,她突然想到這是自己第一次被人親,心情頓時緊張。感受到他越來越靠近的臉龐,她不自覺的吸了口氣。
就在他即將印下一吻的剎那,趙芝晴猛地睜眼,迅速的閃了開來,並且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好痛!」她低叫了一聲,用手撫着臉頰。在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害怕而避開了他,想用手打自己,從這個夢境中醒來。
撲個空的石胤,完全沒料到他的妻子會躲開,她的舉動讓他有些訝異。下一秒,就見她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想阻止卻已來不及,她悶痛的低呼一聲,他馬上將她捂着臉頰的手給拿開,略微紅腫的巴掌印,讓他當場沉下了臉。
「告訴我,妳到底在玩什麼?」他質問。
趙芝晴彷佛沒有聽見,仍逕自低着頭。
天啊!她的臉很痛,所以她不是在夢裏面,那代表什麼?她的心跳越來越急促,她感覺自己有些負荷不了……
石胤等着她的回答,她卻一直低着頭,而且她為什麼用手撫着胸口呢?好象呼吸很急促的樣子,他伸手一探……
趙芝晴推開他,雙手捂住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這是真的嗎?真的嗎?
「老……公。」她怯怯的試探一聲,睜着大眼等待他的響應。
「妳終於肯認我了?」他沒好氣的說著。
「哦!天啊。」她低呼一聲,慢慢的站了起來。
他回答我了,而且還說我肯認他了。這……我趙芝晴是他的老婆,這不是夢……
「啊……」她高興的叫着,忘記身體的疼痛,在床上跳着。
這會兒,他的老婆又怎麼么了?他有些不知所以然,而且她竟然在床上跳着,難道是他做了什麼事,讓她開心成這個樣子?
「停……」他命令,但顯然音量不夠大,趙芝晴依然跳個不停,下一刻他抓住她並讓她坐在床上。「在開心什麼?妳的身體還沒好,妳不曉嗎?怎麼么樣,身體還痛嗎?」
「呵……」她漾着笑容,看着他。
他挑眉,瞅着她道:「妳的樣子……是在高興什麼?」
「這裏是我們的家的嗎?」她詢問。
「當然啰。」他理所當然的響應。
「哦!天啊。」呵呵……她開心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這一切顯得那麼的不真實,不過好象是真的,趁這一切還在的時候,她要好好的看一看。
隨即,她跳下床,一會兒摸着茶几,一會兒拿起擺飾的古董仔細端詳,走過去拉起像雪一樣白的窗帘玩耍……她像個小孩子似的東摸摸西瞧瞧。
他的老婆好象有些不對勁,這裏是他們倆的卧房,是她親手佈置的一切,但她就像從來沒進來過一樣的好奇。
趙芝晴專註地看着房間裏的一切事物,她好玩的踩着地毯。好軟喔!而且很厚,如果跌倒了,一定不會痛吧!呵……等等,那是什麼?好大的一面鏡子啊,她要照,她很喜歡照大鏡子呢!
她快速的跑到鏡子前。驀地,她像是嚇了一跳,傻愣的望着鏡子。
她什麼時候留了長頭髮,而且還有一點鬈曲?不可能,她的頭髮才剛及肩,今天早上還為了要將頭髮弄直,差點遲到了。而且她不留長發的,更別說是把它燙鬈。
她伸出手摸了摸頭髮,輕輕的拉着。真的,這是真的!怎麼可能?而後她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臉,還好!是她的臉,她以為她連臉都變了呢!不過這真是太奇怪了,她的頭髮為什麼會變得這麼長呢?
「我的頭髮什麼時候留長的?」她轉身,跑到他的面前問道。
「妳在說什麼?」石胤將趙芝晴拉進懷裏。他撫着她的額,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輕問:「妳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她開始覺得這一切好奇怪。原本處在喜悅中的她,現在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哪一個部分,忘記了什麼事?而且她迷糊的心開始清醒了,仔細想想她怎麼么可能會是他的老婆呢?她該不會是被他綁架了吧?
思及此,她的身子一僵,有些害怕。
「妳不舒服嗎?」石胤察覺到了,詢問道。
「呵……」她敷衍的笑着,心裏頭開始緊張了。天啊,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頭髮都留得這麼長了,難不成是她昏迷了很久?
「今天幾……幾號?」她結巴地問。
「嗯,剛剛過了十二點,那今天應該是二十五號了。」
「幾……幾月呀?」
「當然是二月呀!」
「是嗎?現在不是秋天嗎?」她抬起頭,驚恐的叫着。
「趙芝晴,不要玩了,妳再玩下去,我就要生氣了。」他緊皺起眉頭,認為這一切是她在自導自演。
玩什麼?她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才沒有在耍什麼把戲,他才是那個有問題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是二○○三年二月二十五日嗎?」她得要再確定一次才行,說不定是他在開玩笑。
石胤瞇起眼仔細的端詳着眼前的人兒,「是,沒錯。」
「哦!天啊……」這是真的,但是看着四周的這一切,感覺是那麼的陌生,她怎麼會在這裏?「我……我要回家,對!回我的家。」她推着石胤,想趕緊離開這裏,到一個可以讓她安心的地方。
「這裏就是妳家,芝晴,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見她情緒不穩定的樣子,他抱住她,不准她離開。
「我……我不認識你啊,也不是你的老婆,你讓我回家。」他的話提醒了她,現在混亂的原因就是他。
「妳說什麼?芝晴,這個玩笑不好笑!」他揚起眉,表示不相信。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不認識你,而且我要回家。」她加重語氣,認真的說道,要他明白。
他冷靜的思考目前所發生的情況,醫生檢查過她的傷勢,表示並無大礙,只要休息個幾天就好。不過,也有可能是傷到了腦子,失去了記憶。但她說不認識他,顯然的她是在說謊。
「回家?回哪裏的家?妳的家嗎?妳的家人早就移民,而且房子也變賣了,不是嗎?」讓她的父母親移民,是她的要求,他不相信她會忘了這件事!他索性陪她玩下去,看她要玩到什麼時候?
「哦!天啊,老爸、老媽竟然丟下我跑去移民了?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你騙人!」怎麼可能,她家的經濟狀況她最了解了,要移民,除非是中樂透。
他聳聳肩,「那妳可以打電話試試看呀!」
趙芝晴推開他,跑到電話旁,拿起話筒,撥了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她驚呼了一聲,愣愣的將話筒放了回去。
她這一覺醒來,世界真是全變了樣。現在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怎麼辦?留下來當他的老婆嗎?
「我……」她看着他,很想跟他解釋自己目前的情況,但是她要怎麼說呢?
「芝晴,戲演完了吧?」見她難以啟齒的模樣,他以為她想道歉,結束這場鬧劇。
「什……我……」她想否決他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好了!結束了,好嗎?該睡覺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擺出很累的樣子,按着額頭拉開了被子,想好好的休息。
「睡……覺?」咦?他要睡這裏嗎?那她呢?
「妳去哪?」他疑惑的叫住轉身離開的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不過來睡,妳要去哪?」
「我去睡沙發。」
「是我的老婆就得睡在我的身邊。」他以為她還在開玩笑,便起身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床邊。
「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緊張而慌亂的大叫着。
石胤訝異她所說的話,轉頭看她的樣子,更是讓他嚇了一大跳。他的老婆正用手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一雙大眼竟帶着一絲恐懼……讓他頓時感覺到自己是強押小紅帽的大野狼。
「你……你別亂來喔。」趙芝晴腦子裏正急促的想找話來制止他。
他覺得十分荒謬,深吸了一口氣后,伸手扶住她的腰,想抱她上床。
趙芝晴用手捂着臉大叫一聲:「我可還是處女呢!」
「哦!天啊……」她剛剛說了什麼?他的老婆竟然當著他的面說她自己是處女?事態不妙,他頓時低呼一聲,同時鬆開了抱住趙芝晴的手。
他突然的放手,令她正好跌入柔軟的床鋪上,她趕緊抓住衣襟閃到床鋪的另一端,注視着他的舉動。
她一連串防衛的動作落入他的眼中,怒火也從胸口一路迸發開來,他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大喊:「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