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檀香在空氣中飄渺,裊裊然地騰升,散開,飄溢在每個角落。
床上的人磨磨被褥,帶着貪婪深吸一口氣,伸出手,往旁邊一摸索着,當摸不到任何溫暖的物體后,他睜開一雙睡眼惺松的眼。
紅寶石般的眼浮着薄霧,天真而純然地望着前方。
“雨……”
虛弱的呼喚聲,得不到任何回應,他支起半裸的身子,茫茫然地尋着那熟悉之人。
沒有!
聞不到熟悉的氣味,感覺不到熟悉的體溫!雨?雨……
不知所措地趴在床上,金髮垂在被褥上,紅色的眼中積滿了水。
“你醒了?”一個軟軟的女孩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轉過頭,想看清。
“在找主子嗎?”來人似乎很瞭然他的無助。“主子進宮了,他吩咐我們好好的照顧你。”
冷炙歪着頭,努力地盯着來人。
一個很模糊的人影。
他看不清她!?
眼睜得再大,看得再專註,可看不清呢。
她是誰?
“我為你更衣吧。”柔軟的手觸上他的肌膚,一陣冰冷,他一縮,拉起被子躲了起來。
“啊?”對方似乎十分驚訝於他的動作。
“雨……”窩在被子裏,他低呼。
“……你……你快出來呀,我,我為你更衣后,你就起來吃午膳。主子交代了,我們要是不好好照顧你,便又要罰抄《金剛經》了,你、你可別再害我了。”
雨在哪裏?不是雨……其他人不要!
“哎呀,你……你真是的!我好心照顧你,你卻這個樣子!要不是主子看重你,我才不想管你呢!”
“鴻羅,你怎麼還在這裏磨蹭?我把飯菜端來了。”冰漓一進房內,便見鴻羅在床邊跺腳,而床上被窩高高隆起,可見,她正與床上的人奮鬥着。
“都是他啦,我想為他更衣,他卻躲在被窩裏。”鴻羅扁扁嘴。
冰漓將盤子放在桌上,來到床邊。“嘻,我們一起叫他起來吧,我有個方法,對付小孩子最有用了。”
冰漓在鴻羅耳邊咕嘀了幾句。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鴻羅疑惑,不會看到不該看的嗎?
“試試羅。”冰漓撩起衣袖,向鴻羅使個眼色,鴻羅帶着疑惑與她一起伸出手——
“嘿——”四隻手使勁地掀起被子——
“啊——”
陸浚經過主子的房門口,正想進門時,只見房門被撞開,竄出兩條人影,只見鴻羅和冰漓尖叫着跑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陸浚臉色凝重地抓住冰漓的手。難道……那個殺手醒過來了?恢復了以前的記憶?
冰漓紅着臉,吱吱唔唔。“那個……你,你自己看啦,不要拉着我,我……”
掙扎着跑了,陸浚沉着臉,從腰間抽出劍,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輕步進入房內。
主子才離開,他便恢復正常?可見這個殺手的自我意識有多強!連主子的封印也封不住原本的他?!
用劍挑開垂簾,屏住呼吸,進入內室,利眼一掃,看向床帳……
“呃?!”
他瞪突了眼。
床上——冷炙赤裸着身子,無辜地坐在被褥上,及肩的金髮散亂,血紅的眼泛着迷茫,歪着頭,不解地望着他。
“雨?!”
陸浚咽咽口水,摸把汗。利落地將劍插回腰間的劍鞘內。接近床,原來……
唉——
好個鴻羅和冰漓啊,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這回可讓她們受到教訓了!
兩個單純的小丫頭!
“雨……”床上的人伸出手。
陸浚立在床頭,任他的手在空中摸索着。
他睜着眼,看着他,難道……分不清眼前的人不是主子嗎?
“雨……”雨為什麼不理他?冷炙浮上霧氣,傾身上前,使勁地抓住了眼前的人影。
陸浚不動,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前襟。
冷炙露出天真的笑,抓住了對方的衣服,湊近聞了聞。咦?他歪着金色的腦袋,不解。
“嗅出我不是主子了吧?”陸浚溫柔地說。看着冷炙的眼中有着憐憫。可憐的人,連眼睛也廢了嗎?看不清,卻只能以嗅覺辨人?
“雨?”快速地放開對方,他躲進被窩裏抖擻。
陸浚露出難懂的神色,轉過身,看到桌上冒着熱氣的飯菜。這是一隻怎樣的寵物呢?連人最基本的機能也沒有的寵物?
可悲嗎?
他不知……
快步地離開,離開……
“雨……”房內,哀求的聲音虛弱地回蕩着。
檀香,繚繞,繚繞——
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步出一條縹緲的人影。
一室的陰冷。
長長的黑髮在空中飄然,人影接近床,冰冷的眼鎖住床上被窩中的人。
“雨……”念着主人的名字,寵物恍恍惚惚地探出頭,對上一雙黑暗中最冷酷的眼,他一怔。
來人伸出手,輕輕按在他的頭上,他不動,乖得如一隻貓兒,任由他摸上自己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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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您找孩兒有事么?”御書房中,一身瀟洒的梵雨向龍袍老者作揖。
當今皇帝——崇德大皇打量自己最得意的皇子。身着淡紫長袍,袍擺綉着金絲邊,一件透明的輕紗罩在其外,以一條雕有龍紋的嵌玉腰帶束縛。長長的黑髮由一頂紫金冠高高束起,露出高潔包滿的額,幾縷髮絲垂在兩鬢隨着空氣的流動而浮動着,與他三分像與其母七分像的俊美臉龐流露着高貴的氣質。
這孩子,幾個月不見,更發英俊了。
捋着龍鬚,崇德大皇滿意地點點頭。“你這孩子,出宮多日,回來了也不來見我,只到御醫那拿了天山雪蓮便不見蹤影。太子與小公主都見過你了,為父的想見見你不行么?”
“父皇言重了,孩兒想將府里的事安頓好后,便來朝見您。”
“罷,你想什麼朕還不知?”崇德大皇從椅子上站起,來到梵雨身邊,拉着他出房,身後的太監緊隨其後。
“你自小雲遊鶴野慣了,在皇宮內呆不住一時半盞的,父皇哪栓得住你。”拉着他來到冷亭內,坐到石凳上,而石桌上早已擺好了棋盤。
梵雨熟練地翻開棋子罐的蓋子,習慣性地將黑棋子拿到自己的前面。
崇德捏着白子,一頓。“雨兒,似乎每次你與父皇對奕時皆拿黑子?”
梵雨一笑。“孩兒用慣黑子了。”
“哦。”崇德落下第一步。“黑,黑得深不可測。”
梵雨搖搖頭。“純是喜好,無其它意思。”
崇德但笑不語。
要說四個皇子中,最內斂的,非二皇子莫屬。他常年在外,遊盪江湖,生性習好最難掌握,以故到目前為止,仍摸不清他的真正性子。
這孩子,雖讓人摸不清個性,但野心不大。
“要不是太子乃皇后所生,朕倒想封你為太子。”一來一回,棋盤上已佈滿黑白棋。
“父皇這話要是讓雲聽到了,會傷他的心。”梵雨斂眉。
“梵雲太過軟弱了。”崇德倒不為意。
“雲是優柔寡斷了些,但並不軟弱。”梵雨吃了一記白棋。
“哦?”崇德盯着棋盤,思索着剛剛是怎麼被吃去的。
“雲才學淵博,從小在宮裏長大,完全適應宮中的生活,哪像我,才疏學淺,沾滿江湖味,只會一些旁門左道。”
“哎,此言差矣。梵雲一直呆在宮中,不曾外出過,只知宮中奢侈的生活,不知人間疾苦,嬌生慣養的,哪及得上你這嘗遍天南地北風情的有心人?”
“父皇說笑了。”梵雨抬起頭,雙眼凝重。“孩兒決不會與自己的兄長搶皇位的!!太子要由雲來當,未來的皇帝也要是雲才行,我只會在一旁輔佐他。如果真要擇一官職,我只選國師一職。”
“唉——”崇德無奈了。“你怎麼如此死腦筋呢?國師一職有什麼好的?你雖懂奇門異術,但……但一個皇子……”
“天色將晚,孩兒該回府了。”不待崇德說完,梵雨起身一作揖。
“你……”崇德氣極,但又無可奈何,天下,也唯有他梵雨敢無視他的龍威!
“罷,罷,你早些回府吧。”揮揮手,一臉沉悶。
梵雨不動聲色地退下了。
望着那遠去的英姿,崇德百思不解。同樣是自己的孩子,怎麼個個不一樣?
轉眼盯着棋盤,黑棋幾乎侵佔整個棋盤,而白棋可憐兮兮地零零散散,他一嘆。
好個梵雨啊!
走在宮院的迴廊上,梵雨轉頭望着廊外的景色。假山假石,錯落嶙峋,清池漣漪,綠樹如雲。
皇宮,美則美,但太假,假得讓人生厭!
正要轉彎時,突有人在迴廊外喚他。“二皇兄——”
他放眼望去,只見一白衣少年立在灌木叢中,痴痴地望着他。他一笑,上前。“梵風,你怎麼在這裏?”
梵風,崇德大皇的三皇子,嬪妃所生,年方十八。有些靦腆地看着梵雨,他過於陰柔的臉泛着紅暈。
“我聽宮裏的人說,父皇召見你,所以,想在這兒碰碰運氣。”
梵雨摸憐愛地摸摸他的發。“你找我有事?”
梵風抬起一雙水翦的大眼,有些憧憬地凝視他。“我……”
“你有事只管說。”望着他的大眼,梵雨柔和了聲音。
“是……是關於太子的……”梵風欲言又止。
“嗯?”
“二皇兄——”梵風倏地抓住梵雨的衣服,露出驚慌的神色。“太子他……太子他……要殺你!”
“啊?”梵雨意外。
“是真的!”梵風焦急地道。“我知道你與太子素來親近,但是,太子他……真的想殺你!”
“你先不要急,慢慢地說。”
梵風顧顧左右,見無人,便低聲道:“那日……我去拜訪太子,卻在門口聽到太子說……說要殺你……”
“哦?我與雲無怨無仇,他為何要殺我?”梵雨皺眉。
“為權,為皇位!有不少的官員都在暗示父皇廢了太子,由你來做,所以……所以……”
“所以,雲便要殺我?”梵雨失笑。“風,你不要聽信他人,我們是親兄弟,親兄弟不是外人,我們流着相同的血,不能說殺便能殺的。雲有時會亂髮脾氣,講話也沒分寸,前幾日他還要我當太子呢。”他頓了頓,“但是,我不會當太子的!皇宮,不是我所留之地。我喜歡雲遊四海,喜歡風雲莫測的江湖,所以,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左右了我。”
梵風眼角泛出淚光,顫抖了唇。“二皇兄……不信我嗎?”
“不,我信,但也信雲。你們同樣是我的兄弟,所以,我都信。”
“但是——二皇兄信太子多一些吧!”梵風垂下眼。
不忍見他傷神,梵雨用手覆上他的肩,但突地一皺眉,黑眸一下子銳利了起來。
“二皇兄?”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神情凝重。
梵雨眯眼。
有人……動了他的封印!
“風,不要再多想了,我得回府了。”拍拍他的肩,他轉身急速離去。
立在灌木叢邊,怔怔地望着那飛快消失的背影。
“因為同是兄弟么?可是,你信他多些呢!”他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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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的眼,無辜的表情……
手掌下的人兒,如一隻乖巧的貓兒,輕輕磨蹭着他的手。冰冷的眼中泛出殺機。
原本……是一個完全相反的人啊!
竟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你……認得我?”床邊的人低低地問。
冷炙露出不解的眼神,伸出紅舌,舔舔撫摸他的手。熟悉的味道,不害怕。
一把扣住他的手,拉到眼前,一道醒目的紅疤赫然入目,無影的眼中泛出赤紅的光。
一個殺手,被挑了筋骨,還算殺手嗎?
廢了!他廢了!
沒有自我意識的他,如嬰兒般純真,如孩子般羸弱……顫抖的手撫摸着他光滑的頰,袖中的另一手緊緊握住劍身。
“與其……任由人擺佈,不如……”右手一彈,一柄如蛇般的長劍在空氣中閃着冷然的光。“不如……了結了你!”
劍尖頂着冷炙的胸口。
不明發生了什麼事,一臉信任的冷炙好奇地盯着胸口的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碰了一下。
“呀?”
血珠迅速地自指尖冒出,吃了痛,他含着淚將破了的手指含在嘴裏,埋怨地望着無影。
手,只要再一使力,便可送他入地獄,然……然……他的手在抖,抖得厲害。
為何?面對他,他……無法下手?
他救了他!?他為他冒然地闖進這裏?為他……
咬牙,閉眼,手向前推——
“適可而止了!”不悅的聲音驟然響起,更快地,一把利劍已穿透他的胸口。
無影瞪凸了眼。不可思議地微轉過頭,梵雨那如魔鬼般陰霾的臉印入眼帘。
無情地從無影的體內抽出帶血的劍,順勢將他帶離床,無影如沒有靈魂般地木偶被推到門口,無力地倒地上,鮮血迅速地染紅了冷硬的大理石地板。
一把撈過一臉獃滯的冷炙,梵雨冷笑着對門外的陸浚道:“將他丟出府。”
“是——”領了旨,陸浚拖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無情地拖他出門,一路上,血跡斑斑。路過的僕人無不嚇得躲避。
如扔一隻破布娃娃,只剩一口氣的人就這樣被拖出後門,扔在無人的樹林間。
凡闖入府內者——死!
將沾了血的劍扔出門外,梵雨摟着赤裸的冷炙,以臉磨磨他的頰。然而,冷炙的眼是空洞的,空洞地望着門口那灘血,有什麼東西在血紅的眼中閃爍。
“一個殺手罷了,何必在意。”梵雨以手覆上他的眼。涼涼的水竟從掌后滑下,落在被褥上。
梵雨垂眼。“與他有關係嗎?所以,即使是失去意識了,卻仍認得他?為他的死流淚?”
淚,似乎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梵雨沉下臉,一把捏住他的下顎,冷然的眼中有着危險的氣息。“我的,便要將心交給我!我不許你對我以外的人有感覺!”
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似要吞噬他,將他壓倒在床上,以從來沒有過的粗暴撕扯他。
妒忌!
竟然會妒忌那個將死之人!
他的寵物,在為一個死人流淚!
不許!不許!
他會讓他知道,如何地乖乖地做一隻聽話的寵物。
一直淌着淚的冷炙虛弱地承受着他的粗暴,無力去掙扎,聞到一直想念的氣味,他伸手抓梵雨的發。
“雨……”他輕喚。“雨……”
安心的,熟悉的,是雨的氣味……然而,為什麼這氣味中有……血腥的味道?
好熱?全身好熱啊……
乖巧地張開腿,讓梵雨進入自己的體內,隨着他激蕩,金髮如浪般在枕上浮動。
好濃啊……血的味道,好懷念啊……
想要……
想要……
睜開血紅的眼,凝視梵雨俊美的臉,純真的笑。
“是雨呢……”他呢喃。
“乖……”梵雨親親他的唇。這才是他的金髮寵物,如此乖巧,如此順從,心想的,眼看到的全是他。
不是他就不行!沒有他就會枯痿!
他是他生命的全部!要依附他啊……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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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已全無,血染紅了全身,也染紅了綠色的草地,儼然是一具死屍!為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死去,為了一個不是朋友的朋友而魂飛魄散!這世間,怕是沒有一個人如他般愚傻了!
幽然的身影自樹后緩緩飄出,帶着哀傷的眼神望着地上的血人。從袖中抽出玉笛,放到唇邊,幽幽地吹出一縷凄然的笛聲。
冷風蕭瑟,揚起了吹笛人青藍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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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他?”藥師三葉以手指撫撫銀白的發。“一個死人?”
“他未死。”青衣人道。
“但如同死人!”
青衣人默然。
床上的人血跡斑斑,胸口已無任何伏動。
“什麼要求?”他問。
藥師三葉搗着葯。“為我殺一個人。”
“……誰?”
抬起一張陰陽難辨的臉,美中帶邪的五官精緻五比,藥師三葉,江湖上少數帶着傳奇色彩的人,啟動他的薄唇道:“我要你殺……冰綾凰月!”
“鳳凰門的門主——冰綾凰月?!”青衣人一驚。“為何?”據他所知,“鳳凰門”極少涉足江湖。
“沒有理由。殺不殺隨你,但救不救就隨我了。”藥師三葉繼續搗葯。
青衣人盯着床上的人,慢慢地點頭了。
殺人,救人,僅在一念之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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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高,天藍,氣爽。
但,在秋高氣爽的日子裏,“無鞘劍派”的人惶惶然地拔劍圍着兩個不速之客。
“來者何人?”門主無鞘劍一身凜然地瞪着闖入者。
闖入者是名男子!一名狂放不羈的男子。只見他一身外邦人打扮,褐紅色的長發未束,張狂地隨風飛舞,站在陽光下,露一排潔白的牙齒,爽朗地道:“俺叫宿白鳥,星宿的宿,白痴的白,小鳥的鳥。宿白鳥就是本爺的大名!”
無鞘劍派的人全都露出不敢恭維的表情。
“你來本派有何目的。”無鞘劍厲聲喝道。
宿白鳥掏掏耳朵,一副很無聊的模樣。“當然是來搶‘無鞘劍’啦!”
無鞘劍派的眾弟子全都看向門主無鞘劍。
汗自無鞘劍的額際滑下,眯起眼,他怒道:“哪裏來的小賊,快來受死!”
宿白鳥一個彈跳,躍上牆頭,大笑。“俊小子,俺要的不是你哦,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
才要發氣,就見一條敏捷的身影竄到宿白鳥身邊,定睛一看,又是一個異族人,但他手上拿了一以長布包裹着的“長棒”?
“你可來了啦,貓仔!”
被喚為貓仔的是個二十齣頭的黑髮男子,被太陽晒成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健康的光澤,一雙淡藍的眼埋怨地瞪了一眼宿白鳥。“該死的死鳥,下次偷東西別再叫我了。”
“唉,你是貓,貓身輕如燕,不叫你去偷叫誰去?”完全不理無鞘劍派眾弟子的灼熱眼神,兩個異族男子立在牆頭吵吵鬧鬧。
“我姓貓,又不是真的貓。要說身輕如燕,你這隻鳥不是比我更輕嗎?飛一下就可以進人家的寶庫了!”
“但是——俺來引眾人的注意力也是很辛苦的!”
“反正下次我不要再偷東西了!”
兩個人一來一回的,聽得牆下面的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果他們沒有猜錯,這兩個人所謂的偷,是在他們“無鞘劍派”偷東西吧?
但是“無鞘劍派”別的沒什麼值錢的,唯一的是……
無鞘劍眼尖地盯着姓貓的手中的東西。莫非……
“這東西又沒鞘,拿着很不方便,你都不知我花了多少心思不讓它傷到我!”長布一扯,露出長佈下的物品。
陽光折射,只見一道霓虹閃過,一把泛着琉璃之光的三尺長劍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你們——”無鞘劍鐵青了臉。“該死的偷了本派的鎮派之寶!!”
吼聲直衝九霄雲外!
“啊?”才回過神的兩人這才發現自己還站在人家的牆頭上,見底下的人殺氣騰騰,宿白鳥拉一下嘴角。“俺說,貓仔,我們似乎要跑了。”
“沒錯。”小心翼翼地包好長劍,貓仔已一閃不見蹤影了。
“哎,太不夠意氣了吧!”宿白鳥跟着飛身閃人。
“全給我滾回來——”
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將天掀了個大半——
從此,“無鞘劍派”的人極力追殺兩個異族男子——
嗯,沉寂已久的江湖又活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