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白色的天花板了無生氣地高高在上,就像個既自傲又孤僻的神祗,冷眼瞪視着病床床上蒼白的容顏。

戎紜綈艱難地睜開眼睛,尋找着戎莫醒的身影,但她沒有看見他,反倒看見小妹坐在一旁看着佛書。

“啊?姊,你醒了?”戎紜菩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床邊,不脫稚氣、清秀白凈的溫柔面孔浮現心安的笑容。,“腳會痛嗎?”

“腳?”

“是呀!可能是麻醉藥還沒退吧!醫生說麻藥一退,你就會痛上一陣子呢!我去找護士姊姊過來,你等等喔!”放下書,戎紜菩匆匆地跑了出去。

戎紜綈大概了解了,這裏是醫院,而她剛動完手術,想必她小腿的骨折很嚴重。

問題是……她心中有遏抑不住的失落感覺。為什麼戎莫醒不在這裏?

沒多久,護士來了,醫生也來了,柯雲芳以及戎紜心也帶來軍中父親的交代。

於是,戎紜綈的臉上浮現有些歉意的笑容,面對一堆關心的問候語,也專心聽講的點頭稱是的,面對醫生的解釋與安慰時,她還報以感激的笑容。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表面上的恭敬有禮,因為她的心裏只牽挂着一個人。

“小阿姨,他呢?”

傍晚時分,好不容易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戎紜綈立刻問着留下來照顧她的小阿姨。

“誰?”

柯雲芳那明知故問又敷衍、輕蔑的語氣,讓戎紜綈的心不安的震了下。

“當然是莫醒呀!”

“跟你爸爸吵了一架,昨天就走了!”柯雲芳沒好氣的道。

“走了?”戎紜綈瞪大眼睛,一臉驚慌失措,好像有一股外力正急速壓迫着她的胸口,教她的胸口緊縮起來,難以呼吸。過了一會兒后,她才艱澀的開口:“他去哪裏了?”

“回英國吧!算是回他的老家。哼!終於不用再看那張討厭的臉孔了。”柯雲芳的聲音聽起來余怒猶存。

戎紜綈很難過。她最敬愛的小阿姨為什麼會這麼討厭戎莫醒?又為什麼這麼恨他?恨到連平日慣有的溫柔神情都不復見?她不想也不願意見到這種事情發生。

看着眼前她從出生就敬愛到現在的小阿姨,想着前不久她才盡釋前嫌、甚至可以說是喜歡上了的戎莫醒……她想弄清楚,為什麼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會有着仇恨?還有,為什麼小阿姨會說容莫醒是戎家的仇人?

“小阿姨,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她還是問出了口。

“不為什麼,因為那傢伙就跟他爸爸一樣,是個可惡的負心漢!”猛然放下手中的熱水瓶,柯雲芳那充滿恨意的臉看起來好猙獰,她瞪着她威脅道:“記住,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小於,在你爸爸面前也別提,否則我就把你們兩個昨晚乾的好事告訴你爸爸!”

“小阿姨……”

戎紜綈沒想到會被小阿姨威脅。

“乖!”柯雲芳原本充滿恨意的臉色瞬間轉變,又變成戎紜綈所熟悉的小阿姨。

她用依然年輕柔滑、塗著美麗優雅蔻丹的左手輕撫上戎紜綈的臉頰,但這平日教戎紜綈倍感溫暖的動作,卻莫名的讓她害怕起來。

“只要乖乖聽小阿姨的話,你就永遠會是小阿姨的乖寶貝,知道嗎?”

“嗯……”戎紜綈咬住下唇,乖順地點了下頭。

見狀,柯雲芳露出滿意的笑容,拿起一旁的保溫壺,優雅地打開壺蓋,“來!喝喝看,下午我叫人去基隆港買了新鮮的魚,親自燉煮成魚湯,你趕快喝,傷才會趕快好!”

喝着魚湯,戎紜綈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莫醒……她在心裏呼喚着。他到底去哪裏了?為什麼丟下她不管?就這樣走了……

才剛萌芽的情感,從此找不到支柱生長,她感到莫名的空虛,就連成長也不再期待,因為沒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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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柯雲芳原有的科技公司,在戎紜綈的加入后,升格成了一間以研發生物電腦晶片為主的“前衛”科技公司,在他們發表了驚動國際市場的研發報告后,“前衛”更是成了市場上的傳奇。

公司轉型后,不到一年的時間,“前衛”的股票便成了股市炙手可熱的投資指標。

又過了三年,戎紜綈升任“前衛”的總裁,是台灣商界最神奇也是最年輕的女總裁,這也讓她被數家財經雜誌和八卦雜誌冠上“神秘女強人”的封號。

她行事低調,但認識她的人都不禁為之驚嘆,只因為像她這般美艷、開朗、果斷又聰慧的女人,世上絕對是少之又少。

於是,這樣一個甜美、艷麗、聰明的女強人,當然少不了一堆自以為條件優渥的黃金單身漢追求。

“我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請不要逼我,我只是把你當朋友而已。”

今年剛落成的“前衛”大樓十七樓總裁辦公室中,傳出戎紜綈甜美溫柔又隱含不耐煩的聲音。

“可是你父親……”電話另一頭是陳紀凱依然不死心的哀求語氣。

“那是他老人家太過期望了。我永遠都只當你是一個好朋友,我是說真的。”

自從認識陳紀凱,她就每天聽到他的求婚宣言,他說了幾次,她就拒絕了幾次,誰知這男人還是不死心。

“紜綈,但我都去你家拜訪過了……”

拜訪?這難道是她該答應他求婚的理由嗎?戎紜綈在心裏尖叫,握着話筒的手也因為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筋。

可是,當那種憤怒的感覺一到嘴邊,又化為甜美溫柔的聲調,“紀凱,我不想傷害你,我跟你說過,我這樣的女人不適合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但是……”

“沒什麼但是。我要報告的資料來不及整理了,還有事情就改天再說,再見!”說完,她就掛上話筒,也不管陳紀凱會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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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前衛大樓約二十分鐘車程的市區邊緣,有一間極不顯眼的小賓館。

賓館裏,燈光黯淡,也是偷情或是情侶尋找另類刺激的最好掩飾。

其中一間房間裏,一張英俊白皙的臉在掛上電話后顯得更加蒼白,簡直是沒有血色。

“怎樣?”

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大男人,或坐或站地圍繞着坐在床邊的陳紀凱身旁,當中一名略帶鄉土氣息、年約五十、穿着高級西裝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台灣國語問着他。

“她還是不答應……我已經儘力了。”

陳紀凱抱着頭,一臉神情看似為情所苦,但在場的男人都知道,這是因為他還不了錢的關係。

“那隻好來強的了!”中年男人說道,滿是皺紋的眼角眯了起來,閃現凶光。

“可是……”陳紀凱很害怕,綁架一個全商界知名的女人,萬一被人知道他也有份,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雇了一流的走私販,明天晚上以前就要把她帶出去,不然我們就來不及控制她父親了。”中年男子又道。

“為什麼不幹脆綁架她妹妹?我覺得她妹妹好應付多了,尤其是那個只會吃齋念佛的小妹……”

一開始陳紀凱就是有計劃的接近戎紜綈,在數次的刻意接觸中,他發現表面上如同冬季陽光般溫柔可人的戎紜綈,實際上是最有所堅持,內心冷酷、難以搞定的。

“哼!那女人太能幹了,若是綁架她妹妹,她一定會想辦法對付我們,只有綁架她,才是最好的辦法。”

中年男人一臉認真嚴肅的神情,聽得陳紀凱一臉愕然,愕然過後卻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佩服。

陳紀凱跟中年男人是同一間海運公司的股東,表面上陳紀凱是國內某大黨黨老的子嗣,算是名門之後,實際上他因為錢的問題不得不聽從眼前這個粗莽男子的話。

他們陳家內部早已腐敗,不但做過許多不為人知的骯髒事,同時也隨着政黨輪替衰敗不少。

跟眼前這中年男人合作,陳紀凱其實是很不願意的,所以,表面上他雖然好配合,心底還是以自己的名門身分為傲,但現在連一個大老粗的頭腦都比他好了,他又怎麼會心甘情願。

“啊!也對,你真是太厲害了,這一點我倒是沒想過呢!”

他奉承的語氣讓中年男人一樂,“這沒什麼啦!”

摸摸自己剃成三分的刺蝟頭,中年男人其實是有點慚愧的接受他的讚美,因為這其實不是他的想法,而是那個專門在國際間走私常人所不敢走私的走私販教他的。

他很感謝那個聰明的走私販,替他想到用綁架這一招威脅戎將軍,否則現下他還頭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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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那個不成材的小男友?”

晚上八點半,還聽到秘書蘇瓊遠帶着取笑意味的聲音,戎紜綈連頭都沒抬起。

“哼!別說了。”

在大學學妹蘇瓊遠的面前,戎紜綈不用維持自己對外的完美形象,不耐煩的口吻徹底表現出她對陳紀凱的不悅程度。

開始時,她之所以會接受他的邀約,是因為小阿姨的介紹,要不是看在小阿姨的面子上,她對那種一雙手看來柔弱無骨的男人才沒興趣。

認識兩個月,她連手都沒給他牽過,一起吃飯不過三次,真不曉得他怎麼會突發奇想,認為她該嫁給他。

唉!她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實在搞不懂父親為什麼會突然急着把她嫁掉,甚至還對陳紀凱那種男人欣賞得不得了,是因為黨的關係嗎?

不過,幸好父親一向寵她們三姊妹,當然……她心底不自覺掠過一絲悵然。還有失蹤多年的戎莫醒。

“我要下班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沒問題吧?”

蘇瓊遠的聲音再度竄人沉浸在哀傷思緒中的戎紜綈耳里。

她抬起頭,看到蘇瓊遠一臉好奇,隨即振作起精神道:“好!謝謝你,辛苦了!”

“哪裏!”蘇瓊遠笑了,為了她的客氣。學姊總是這樣,以為不會有人察覺到她眼底那股抹不去的淡淡憂傷。思及此,她開口邀約,“對了,反正你的報告鐵定是來不及準備,要不要乾脆跟我去喝一杯?”

“還敢說?你這個不盡責的秘書,想留下來陪我加班是嗎?”戎紜綈笑罵著,“你快滾吧!我知道你的阿娜答在樓下等你,別讓他等太久,否則一旦跑了,你就知道後悔了。”笑鬧的語氣中,一陣痛掠過她的心頭。

當初如果早一點……早一點對戎莫醒好一點,早一點發現自己跟他的心意,或許她就不會失去他……

“學姊……”

“嗯?”她抬起頭,絲毫不知自己臉上那哀傷的神情根本藏不住,只見到蘇瓊遠一臉真切的擔憂。

“這公司沒了你也不會垮,不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我知道,但我喜歡壓力。拜拜啰!”她對蘇瓊遠揮揮手,要她走人。

她不想面對這種關心,因為她什麼也不能說,再說,工作上有壓力能暫時讓她忘了那張盤據在腦海十年……甚至該說是二十年的臉孔。

“學姊!”蘇瓊遠不贊同地喊了一聲。

“再不走就叫你老公一起上來加班好了。”

戎紜綈這威脅果然奏效,蘇瓊遠咬了咬牙,小聲咕噥道:“好吧!改天再來逼問你。”從大學到現在,她還是逼問不出學姊曾經受到的感情傷害,但有的是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秘書走後,戎紜綈才允許自己暫時拋下眼前那堆得跟山一樣高的資料,她旋轉過椅子,往後靠上價值不菲的辦公椅背,面對着大落地窗,看着即使是夜晚也似乎灰濛濛的天空。

這時要是有一雙溫柔略帶粗糙的大手幫她按摩該有多好呀!

她想起十年前颱風夜那戎晚莫醒替她包紮傷口時的模樣是那麼的小心翼翼,還有那停留在她肌膚上的觸感……

十年了,她幾乎每天都從心裏把那晚的景象拿出來,重新在心底溫存一次,彷彿這樣,他們就還會見面。

說來奇怪,對於他一聲不吭的離去,她從來沒有怪罪的意思,相反的,她甚至還有無限的歉意,抱歉自己為何沒有早點對他好一點,早點製造些兩人和平相處的回憶。

沒錯,除了那一晚,就沒有其他舒服溫暖的回憶了,因為她總是在跟他作對,總是在讓他不舒服,總是對他冷言冷語、冷臉以對。

天哪!一想到自己曾經愛一個人愛得這麼差勁,她就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聽小阿姨的話,認為戎莫醒這裏不對、那裏惡劣的。她更恨,恨十七歲的自己沒有勇氣、沒有膽量去追尋那一段剛剛萌芽,實際上卻早巳刻骨銘心的愛情。

她也從沒有找過戎莫醒,每當妹妹們問起,她就要她們去問父親,父親也總是以“我也不知道”作為回答。

她也沒有勇氣告訴父親關於她愛上戎莫醒、戎莫醒也愛着她的事情。

天呀!才十七歲的他一夕之間失去家人、親情,一個人流落到異鄉,而她卻什麼都沒有為他做……

淚水悄悄自眼角流下,再順着臉龐滴落,直到細微的聲響在地毯上響起,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抹去臉上的濕潤,旋過皮椅,“是你!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陳紀凱,他一臉溫柔的笑意,戎紜綈卻無心消受,她的面容比平時更為嚴肅了些,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警衛上來的。

“你要來,警衛怎麼沒通知我?”

“是警衛放我進來的,他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嘛!”陳紀凱一臉笑容,將手裏一袋食物高高拎起,“你看,有熱湯呢!我知道你一定忙得肚子餓了,所以……”

“謝謝你,我不餓,真的。”她打斷他的話。

“別這樣了!你實在太忙了,該休息一下的,現在不餓沒關係,等會兒再喝。”他將袋子放在桌子上,笑眯咪地點起一根煙,走到她身旁。

莫名的警覺興起,讓戎紜綈比平日更加小心地看着陳紀凱,“我還要忙,你在這裏等我的話……可能會不……”她突然一陣暈眩,“不方便……唔……我的頭好暈……怎麼了……”

“該睡覺了,寶貝!”

陳紀凱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下一瞬,黑暗便取代了戎紜綈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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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國際黑社會中知名的走私販,莫無海的聲音沉冷地在車廂中響起。

“等等嘛!我們在等小陳的暗號,他帶上去的迷煙可是功效一流的呢!嘿嘿!這麼說你懂吧?總該讓小陳跟那女人好好告別一下呀!”

“你們是白痴嗎?”莫無海深邃的眼裏閃過一絲狂暴的憤怒,“你們竟敢動人質?萬一事情結束后她真的告你們綁架強暴呢?”

“這……”

中年男子一愣,還來不及反應,就見莫無海推開車門,朝前衛大樓走去。

“一群白痴!虧我這麼細心教導你們綁架的技巧,還幫你們撤了大樓的警備系統,叫你的手下現在就跟我上去抬人下來!”

他的身材高大,腳步輕盈飛快,帶着一絲急切,帶頭竄入了前衛大樓後方的安全門。

“可是陳先生他……”

“你是要聽陳先生的?還是要戎將軍聽你說的話?”莫無海反問他。

“啊……我……”

莫無海的眼睛一眯,兇惡的模樣,令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中年男子都忍不住一驚。

“那就聽我的!”莫無海低啞的聲音,像是帶着可以殺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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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會記得這個女人?那並不是深刻明白的記憶,而是像一場夢,一場曾經愛戀、曾經心傷,然後又久遠地深埋在心底刻意遺忘,如今卻自己硬冒出頭的夢。

莫無海是個沒有過去的人,而他也不在乎,他甚至不曾想過要找回過往,但當他因為工作而看到戎紜綈這女人的資料時,那種嚴重得令人幾乎恍神的似曾相識感,教他無法不去面對。

這女人很美,美得令人驚艷,更美得教人隱約感到一絲怒意。

怒什麼呢?怒她為何生得這麼美?怒她美麗到會引起一大票男人的覬覦?

這認知來得非常讓他訝異,他自己也無從解釋,為何他會希望這女人不要生得這麼美,明明他也被她的美麗所惑……

一頭如雲的深酒紅色大鬈髮披散在甲板上,纖細黑濃的長睫毛覆蓋著那雙在東方人中少見大而深的眼窩,直挺細緻的鼻樑,豐潤的紅唇,還有可愛圓潤的下巴……雖說那下巴有些破壞了她瓜子般小臉蛋的美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反而是最令他思念的地方……

是的,思念。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並非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一個人曾經活着的紀錄,要查並不難,但知道歸知道,他卻不曾憶起關於那個遠渡重洋到英國的自己的記憶。

感覺上,他和那個喪失記憶之前的自己簡直是無關的兩個人,在看到過去的照片、物品等資料時,他甚至沒有半點的認同感,彷彿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孤獨、這麼單純的,就一個人活着,不斷地活着,呼吸、攝取生命所霈的熱量,等待休息而已。

直到現在……

看着她昏迷的模樣,他才愕然發現,自己並非如自己想像般那麼不在乎過去的一切,至少他無法否認潛藏在心底的那股渴望,渴望記起自己跟這女人曾經有過的一切。

透過資料,他知道自己跟這女人曾經以兄弟姊妹相稱,但兩人的關係既火爆又衝突,可怎麼他竟會對她有一股濃烈到不能再濃的思念?在在的告訴他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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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味道和氣息,讓戎紜綈想起了許多年前,那時奶媽還沒有因病而辭職,有一次,她帶着他們四個孩子到海邊玩了一整天的事情。

記得那一次她在沙攤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覆蓋著莫醒的外套。

那時她十三歲,這麼說來……莫醒在那時候就已經開始關心她了噦?

只是,那片被夕陽染成金黃色的沙灘上似乎沒有這種好似搖籃、輕柔又規律晃蕩的感覺……

晃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納悶地看着眼前的藍天白雲,以及咖啡色的甲板……

老天!她到底多久沒休息去度假了?怎麼會夢到……

咦?等等!這不是夢!一雙美眸陡然大睜。

這是哪裏?她怎麼會在……在一艘游上?!

她坐起身,朝四周望去,這似乎是一艘小型遊艇,因為跟她為了交際應酬曾去過的有錢人的大遊艇相較是差很多的,她甚至能從所在的后艙甲板上看到船頭的甲板,同時看見那兒正立着一名高大俊猛、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頓時,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莫名狂跳起來!

那背影……不!不可能……但為什麼那背影卻有一種熟悉得令她心痛的感覺?

這時,背對着她的男人彷彿感應到了她的視線,他回過頭,那俊美得有如上帝之手鑿刻出來的臉龐,重重地撞入她的心中——

“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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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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