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須耘和瑞絲的感情進展得很快,兩人原本就已經熟識,變成男女朋友之後更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公開場合里出現,做些一般情侶會做的事,看電影、上館子、壓馬路、兩人共同攜手過日子。
須梅的婚事也在緊鑼密鼓的籌辦著,須耘更是抓緊了時間和瑞絲相處,至於答應要帶她回家吃飯的事情也在母親一再的催促之下終於要成行了。
“我好緊張,你看我穿這樣行不行?夠不夠端莊?”瑞絲站在鏡子前面,已經更換了好幾套衣服了。
“這套很好看,真的。”
“你每一套都是這麼說。”瑞絲嘟起了嘴,有問等於沒問。
須耘從她身後圈住她,對著鏡子裏的她說:“可是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你真的穿什麼都好看。”
誰能說不是呢?瞧瞧現在的她,米黃色的七分袖短腰上衣,長度及膝的A字裙,相同的雪紡質料,相同的色系!”頭如黑瀑般的長發用發圈簡單的做了裝飾,端莊極了。
“我只是不想給你丟臉。”瑞絲拍着他環抱着自己的手臂。
“我還怕被說成配不上你呢!”
“油腔滑調!”瑞絲嗔道。
“我們可以走了吧!”須耘拉過她的手,不讓她再換裝,否則他們鐵定會遲到。
瑞絲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讓須耘牽著,不知道須耘的家人好不好相處?會不會嫌棄她單親家庭的背景?這次的見面會不會讓她和須耘連朋友關係也沒得做?許多的假設與可能在她腦海里打轉,卻沒有一個是樂觀的想法。
當須耘把車子停在任家大門口時,瑞絲幾乎想反悔做逃兵。她之前是假想過須耘的家世背景一定很棒,但是這樣大的房子,像城堡一樣的住家還是令她很驚訝。於是,戲劇節目中有錢人家在挑選兒媳婦時的種種嚴苛條件全都浮現眼前,她知道自己一定不會及格的。
“須耘,我——”她的語氣充滿退卻。
“別在這時候打退堂鼓,你放心,一切有我須耘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要她安心別亂想。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是荊棘滿布,她也應該為她的愛情畫下完美的句點,如此才能擁有美好的回憶。瑞絲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踏進了門,麗娜立刻用菲律賓腔調的英文喊著:“少爺回來了。”然後為須耘和瑞絲送上了拖鞋。
瑞絲活到這麼大,幾時這麼被人伺候過,她連忙要眼前的菲佣別為她忙了。麗娜朝她笑了笑,走向廚房。
須耘牽著瑞絲走過玄關才進到客廳,而雁蘋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
“媽!”
“伯母!”瑞絲欠了欠身,一邊也欣賞著須耘的母親像個貴婦人般的接近。
“你一定就是瑞絲了吧,快過來坐呀!”雁蘋從須耘的手裏搶過了瑞絲的手,把她帶到了沙發上坐下。
雁蘋看着瑞絲真是越看越滿意,果然是個標緻的可人兒,怪不得須耘為了她一直不肯回家來。
瑞絲相同的也驚訝於須耘母親的美麗,果真像個甜美的洋娃娃,她突然想到了和須耘初相識時曾說過他是小鬼的玩笑話,原來須耘的娃娃臉是來自母親的遺傳。
“媽,爸和姐姐們呢?”須耘問著。
“大概在路上了吧,只有你大姐說要和天威先去拿結婚照片會耽擱一會兒時間。”
雁蘋回答,現在她只對瑞絲有興趣,把須耘暫時擱在一邊了。
“伯母,你好漂亮。”瑞絲憋不住心裏讚美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你這張小嘴真甜,伯母老了,和你們年輕人怎麼能比呢?”雁蘋心裏其實很樂,嘴上還是要謙虛一下。
“我說的是真的。”瑞絲一直強調自自己的真心,可愛極了。
須耘看這情況知道瑞絲和母親不愁沒有話題,他坐在瑞絲身邊,一起陪着母親聊天。
須蕊是任家成員中第一個回來的,因為她已經看過瑞絲了,所以再見面便不那麼陌生。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吧!”須蕊一副自以為是女諸葛的得意樣,然後把手中的袋子交給瑞絲,說:“小小的見面禮,請笑納,就當是上次把你嚇一跳的陪禮。”
“那怎麼好意思?我什麼東西也沒準備。”瑞絲顯得有些慌張,這也才驚覺自己的禮數不周。
“這是現成的,是我店裏新進的衣服,雖是送給你,但私心卻把你當成活招牌,因為你的身材不錯。”須蕊的生意頭腦時時在動。
“我的身材還有人批評不已呢!”瑞絲故意瞄著須耘,做着無心的告狀。
須蕊原本就是個鬼靈精,她附和著說:“像那樣沒眼光的人,真是標準的眼睛脫窗,眼睛去給蛤仔肉黏到,遜斃了。”
一旁的須耘忍不住開口,“你們兩個歐巴桑別做人身攻擊行不行?”
“你說誰是歐巴桑啊?”須蕊和瑞絲很有默契的同時朝須耘冷冷的問著。
“媽,快救我。”須耘挨近母親身邊求救,客廳里頓時充滿笑意。
因着須蕊的活潑近人讓瑞絲原本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接着回來的是須茜,幸好須耘在路上就說過了他有一個十分美艷卻惜話如金的姐姐,所以瑞絲和須茜只是點頭微笑打了招呼。然後是任望天,須耘的爸爸。
“齊小姐家裏還有什麼人呀?”任望天問著一般做家長的都會問到的問題。
“只有媽媽。”瑞絲並不自卑的回答,“我爸爸在我國中的時候和他的外遇自組家庭,是我媽媽含辛茹苦的把我扶養長大,她住在中部老家。”
媽媽是她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如果須耘的父母會介意她的家世,她寧願放棄進入侯門的機會,也不會丟下媽媽不管。
任望天聽過之後只是點點頭,說:“因為男人的一時糊塗往往導致很多家庭的破碎,迫使女性不得不一肩扛下男人未盡的責任,你母親一人身兼兩職,真的很偉大。”
雁蘋則是拍拍瑞絲的手,無限的憐惜。
瑞絲覺得好感動,任家的人非但沒有鄙視她有個不正常的家庭,反而稱讚著母親的辛苦與偉大,任家人對她成長環境的認同消除了她原本抱持的悲觀念頭。
“先生,夫人,可以開飯了。”麗娜走過來,“要不要等大小姐回來?”
任望天看看掛鐘,說:“邊吃邊等好了。”
飯廳里,一桌子擺放的是道地的中國料理!一個菲佣能煮出這樣豐富的中國菜真是不容易,而須耘身在這種幾乎可說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庭里還能有那樣的廚藝更是不簡單。瑞絲在心中想着,任家兩老的家教真是沒話說。
餐桌上的氣氛是融洽的,須蕊和須耘只要一碰了面原本就不大會有冷場,再加上年紀相仿又活潑的瑞絲,那才更是熱鬧。須茜只偶爾插個一、兩句話,但臉上的笑容則是常常浮現的。
“大小姐回來了。”麗娜立刻在桌上又添了兩副碗筷,因為大姑爺也一起來了。
當須梅和瑞絲一照面之後,兩個女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樣。瑞絲可說是很震驚的,她怎樣也沒想過任須梅和任須耘之間會有任何牽連,現在不僅僅是牽連而已,而且還是關係極親的姐弟。
須梅很親切的和瑞絲打着招呼,“我們又見面了。”然後也介紹了准夫婿龍天威給她認識,瑞絲和他也有一面之緣,不過從龍天威的表情看來,他應該是毫無印象的。
“須梅說過度假村的設計圖是自於你的手,我看過那圖,真是棒極了。”任望天突然憶起了須梅曾經說過早和瑞絲見過面的話。
瑞絲露出尷尬的笑,心中的憤怒卻逐漸升起,不過她發怒的對象是須耘,和其他的任家人沒有關係。
她的憤怒源自於她覺得自己被須耘作弄了,他明明就知道她接下了度假村的設計,卻不肯告訴她他和任須梅的關係,他們也一起在電視上看過任須梅,須耘卻像是在看個陌生人一般一點風聲也不透露,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算具正知道須耘不僅僅是個有為的青年,還是合著金湯匙出生的任家大公子,父親是國內知名集團的翹楚任望天,而任氏集團的財產還必須用百億來計算的。
她身旁的須耘是個標準的貴族,想到這一點,她再也無法像剛踏進任家時那樣的神色自若了。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須耘會突然跑到答里島去,而你的設計又會充滿答里島的風味了,我不能不說須耘為了要追求你真是費盡心思。”須梅現在才拼湊出這個巧合原來是有原因的。
須耘費盡心思的又何止這些?瑞絲在心中不悅的想着,他還大費周章的隱瞞他自己的身份不是嗎?
飯局結束以後,瑞絲依然掛著笑容和任家的每一個人道再見,對雁蘋熱情邀請再到任家相聚的事只是微笑以對並不承諾,她和須耘之間還有沒有未來,已經很難說了。上了須耘的車后,她的臉終於垮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須耘毫不知情的詢問著。
須耘此刻心中正有雲雀在高歌,他對今晚的一切滿意極了,他了解自己的父母,從父母親對瑞絲的態度看來,瑞絲已經被接受了,家裏的每一分子對瑞絲都是善意的,這便表示他和瑞絲的愛情在家裏不會遇到阻力,剩下的就是他要用多少的誠意來打動瑞絲的芳心。
瑞絲原本想等到回去之後才讓脾氣發作,但是現在聽須耘還像沒事似的問她問題,積壓了一晚上的情緒便提前爆發了。
“停車!”她低低的喊著。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須耘問著,但腳下已經鬆了油門,並且打方向燈靠向路邊。
“我說停車!”瑞絲提高了音量吼著。
須耘立刻就踩了煞車,不解的摸着她的臉頰問:“你怎麼了?”
瑞絲甩開他的手,用極快的速度打開車門跑了出去,讓須耘一陣錯愕,也顧不得車子正在大馬路上,他下車就追,以他的長腳很快就追上了奔跑中的瑞絲,將她硬是拉住。
“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生氣?剛才吃飯時不都還好好的嗎?”須耘是真的不知道瑞絲這番的改變是為了什麼。
“你放開我。”瑞絲只想甩開他的手、離開他的人,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不,如果你不說清楚,我絕對不讓你走。”須耘也固執了起來。
四周好奇的眼光多了起來,看熱鬧的人像是有種默契,不必號召就會自動的聚在一起,再加上須耘的車子擋在路上,影響了交通,也讓駕駛人不耐煩的開始了喇叭交響曲。
瑞絲怨慰的看了須耘一眼,主動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就算她可以不理會別人評量的眼光,但還是必須顧慮到須耘的身份,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搞不清楚狀況。
重新回到車內,瑞絲怎樣也不肯說一句話,讓須耘又擔心又緊張,心中的雲雀已經飛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型雲密佈,不安的預感讓他連握方向盤的手都不是那麼聽指揮了。
“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不高興?”回到住所以後,須耘迫不及待的問著。
“我高不高興對你真有那麼重要嗎?任大公子。”瑞絲故意這麼稱呼他。
須耘終於察覺她是在對自己的身分不滿,可是沒有道理呀!他又不曾用自己的身分欺壓過她。
“我還是不確定你生氣的原因,你要不要清楚的告訴我,免得我們之間又有誤會?”
這個超級白痴獃頭鵝!瑞絲越想越火大,難道他覺得對自己的欺瞞並沒有錯嗎?
“你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你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她氣急敗壞的問著。
“我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瑞絲的火氣依舊旺盛,“如果我早知道你是任望天的獨生子,是任董事長的弟弟,是未來任氏集團的繼承人的話,我根本就不敢高攀你。”
“那些身份對我而言沒有差別,我也從不以為自自己有多麼特別,我是用單純的任須耘身份在愛你,而不是那些附加的名聲。”須耘解釋。
“那只是你的說法,事實上任須耘和那些外在的名聲是重疊的,不可分的。世界上只有一個任須耘,不會有兩個。”瑞絲突然問:“你大姐會選中我的設計圖也是你去關說的吧?我還以為自己的功力進步了,沒想到你只要輕輕鬆鬆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該錄用誰的圖,早知如此,你又何必浪費錢帶我出國,我又何必把它當一回事的無比認真。”
瑞絲說到後來顯得有些嘲諷。
“我從沒向大姐說過我倆認識,是你自己的努力與天分讓大姐欣賞的。”瑞絲的這項指控真是太冤了。
“你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瑞絲的自信心已經受到嚴重的打擊,她真的一直以為自己很有天分的。
“我沒有騙你。”須耘也急了,“我會搬出來住還有自己創業也是因為我不想讓任氏集團的光環加在我頭上,我努力要讓外界不要把我和任氏集團有所聯想,因為我想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
“你不是也成功了嗎?”瑞絲冷冷的說。
“瑞絲,我們講一講道理。”須耘算是領教了瑞絲固執的一面,“我從沒有誤導你關於我身份的事,再說你也從沒問過關於我家人的事——”
“對,是我自己太蠢太呆。”瑞絲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情緒更為高張的說:“我竟然缺乏聯想的能力,才會直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身價,也才會知道自己竟然是只不自量力的麻雀,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瑞絲,為什麼你就不能把我當成是原來那個任須耘就好了?”
“我不能!”瑞絲的語氣里有難掩的痛苦。“我不能讓人家誤以為我是為了貪圖你的錢才和你交往,我不想被人家想成是那種工於心計的女人。而且你我的背景相差太懸殊了,是標準的門不當戶不對呀!”
須耘被瑞絲的這些話打倒了,他從沒有門戶觀念,他的父母親和家人也沒有,可是瑞絲竟然跳不開這些凡人的眼光,她氣惱他的理由竟然只是因為她不願意讓別人說閑話?
那麼他和她曾經信誓旦旦的愛情呢?!和別人的閑話一相比竟是毫無份量的!
“瑞絲,我從不在意那些的。”須耘認真的說,不管瑞絲的家世如何,他愛的只是她這個人啊!
“可是我在意。”瑞絲的語氣像是快要哭出來。“我好在意別人用鄙夷的眼光看待我的愛情,即使我愛你的動機是純正的,可是在外人眼裏也許會有另一番解讀,我擔心我無法忍受那些批評與質疑的眼光。”
“如果我說我願意為了你放棄任氏集團呢?”須耘問著,反正他從來就沒戀棧過龐大的家族集團。
瑞絲慌張的猛搖著頭。“不行,絕對不行,你會讓我對不起你的家人的,他們都是好人,我們不能這樣傷害他們。”“那你想怎麼辦?”須耘無力的問著。
瑞絲眨著晶瑩的眼眸,努力的不讓眼中的淚掉下,她背對著須耘說:“我想搬離這裏,然後慢慢的忘記你。”
“一定要選擇分開一途嗎?不能讓我們一起努力嗎?”須耘的語氣儘是受傷。
瑞絲用搖頭代替回答讓須耘從頭涼到腳,只是因為知道了他有錢就要放棄他們的愛情嗎?原來他的愛情一直是建築在沙灘上的,一個浪潮打來就垮了,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沒想到我的身份會夭斬了我的愛情……”須耘滄涼的語氣讓瑞絲好想奔到他的懷裏痛哭一場。
“對不起……”瑞絲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
須耘從身後環住她,在她耳邊低沉的說:“不用道歉也不要離開這裏,我回家去住,這裏留給你。你要小心照顧自己,千萬記得三餐要正常,也別亂開門,一定要問清楚對方是誰,知道嗎?”
他的叮嚀讓她的淚落得更凶,不要對她這麼好,她不值得他這樣對待呀!
“我只求你別放棄得這麼快,給你自己一點時間調適,我會等你克服心理障礙並接受我,我會等你的。”須耘在她的發上印下重重的一吻後轉身離開,若再待下去,他的男兒心也會被眼淚一點一滴的腐蝕掉的。
走了,沉重的關門聲帶走了須耘,帶走了愛她也是她所深愛的男人,她倒向床鋪放聲痛哭着,心好痛呀!她的固執究竟是錯還是對?誰能來告訴她答案呢?
須耘坐進車內,帶著絕望的依戀盯着樓上看,他原本期待瑞絲會出現在陽台喚住他留下他,但是陽台上只有房間裏的燈映出一片昏黃,他所愛的娉婷身影並沒有出現,難道瑞絲真是這樣決絕嗎?
這個地方曾經讓他和瑞絲相遇,帶給了他感情里的春天,卻沒想到竟然也是在這裏結束,老天爺向來愛開玩笑,只不過這次的玩笑開得有點荒唐,而且是他無力改變的。
聽見了車子揚長而去的聲音,瑞絲才衝到陽台上,一切都來不及了嗎?須耘真的離她而去了嗎?腳步蹣跚的回到室內,看見須耘的東西像在等待主人回來使用一樣,昔日打打鬧鬧的景象全都像錄影帶一樣的清晰呈現,須耘的聲音、須耘的笑容、須耘的手藝……老天爺,才分開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她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呢?
須耘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當他一個人又折回家的時候免不了要被家人七嘴八舌的盤問。當他們知道了瑞絲竟然因為須耘太有錢而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時,每個人都是驚訝的。
“她好奇怪,有錢不好嗎?難道她寧願跟窮光蛋交往?”須蕊覺得瑞絲莫名其妙。
“要不要我出面向她解釋,我在選設計圖的時候真的並不知道你和她的關係?”須梅也說著。
須耘搖頭,淡淡的說:“不用了,我答應了要給她時間慢慢想通,如果她真的那麼介意我倆身份的懸殊,即使勉強在一起,她還是不會快樂。”
任望天拍拍兒子的肩膀,說:“她是個明事理的好女孩,一定會想通的。”
雁蘋也在一旁點點頭,她很欣賞瑞絲對感情的態度,也欣賞瑞絲不攀富貴的心理,但是須耘愛她是事實,她不願意見到兒子為了愛情受苦,更何況他們一家人也從未嫌棄過瑞絲的家庭,瑞絲真的多心了。
面對家人給予的鼓勵與關心,須耘全都放在心裏,不過此時他需要的只是安靜,他需要私人空間想念瑞絲,不知道瑞絲現在怎麼樣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所有的擺設依舊,心情卻相差太多了。當初是因為了心想獨立而出去,而現在卻是因為情系瑞絲而不想回來,唉,沒想到他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天。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知道一定又是關心他的家人。打開門,是向來交談不多的二姐。
須茜走進他的房間,明快的開口說:“我只想說一件事,如果你覺得瑞絲是個好女孩,而你也認定了她是你今生的惟一,那麼千萬別輕言放棄。瑞絲身在那樣的家庭,要說沒有自卑感那是騙人的,也許她從國中開始就受到異樣的眼光與別人在身後的指指點點,她對於別人的意見便特別在意,她擔心自己的愛情會成為別人口中的攀龍附鳳,她害怕再次受到外界批評的眼光,甚至將她的家庭背景挖出來公諸於世,讓她再次承受父親外遇的難堪,她的這點心思,你要能夠體會。”
須茜的話讓他有種恍然大悟的開朗,怎麼他竟然忽略了瑞絲的心情呢?她堅決不願當第三者,不也是因為她父親外遇所留下的陰影嗎?她在意的原來是她自己不能突破的心防呀!
“我知道了。”須耘突然一掃剛進門時的陰霾,活力十足的向須茜道謝,“多虧了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須茜笑笑的離開了,有情人能成眷屬總是件好事,更何況她對齊瑞絲的印象也真的不錯。
為了能讓須梅專心籌備自己的婚禮,須耘提早接管了任氏集團,在剛交接的前三天,須耘很認真的聽著須梅解說集團的主體和所有相關集團的架構,與所有關係集團的最高級主管開會,聽取關係集團里的生意進展。須耘雖然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但瑞絲的影子從沒有在腦海里消失過,相反的,總會在他喘口氣的時候靜悄悄的出現。
這些天,他連電話都不敢打給她,只是常常還會開著車到她住的樓下,對著陽台遙望。
而瑞絲這廂也是一樣憔悴,明明對須耘思念得緊,但是理智的一方總是拚命的阻止她和須耘有任何的接觸,所以,她吃飯的時候想他,洗澡的時候想他,看電視的時候想他,就連在夢裏也是他。門外走過的腳步聲更是令她神經緊張,她的生活頓時找不到重心,雖然新的工作繁忙不堪,也不能瓜分她對須耘的想念。
後來她開始在電視上看見熟悉的須耘,他的英姿依舊,但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任氏集團新掌門的光環使得他更加受人注目了。她就那樣痴痴望着電視,看着須耘面對鏡頭時的專註就好像是在盯着她一樣,她的心都擰了。
羽衣曲訴愁千種,雙飛燕子笑痴儂;
杜鵑殘紅映朝露,奈何情寄夢痕中。
瑞絲的淚對著電視裏的須耘落下,只是再也沒有人心疼的替她抹去淚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