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律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精明幹練的外表下是纖細的身軀，細緻的臉龐上已出現一點歲月的痕迹。
這樣的女人會讓老人家喜歡嗎？
唉！她拍拍自己的臉。李律儀，你不是這樣的人呀！你該自信滿滿地站在眾人面前仰首前進，這才是你，這才是早已成長的你，沒有人可以打倒你。
她轉身走出浴室來到廚房。“你在做什麼？”
王書文正忙進忙出的到處走動。
“你到客廳坐着，等一下可以吃早餐了。”他推她出去。
十分鐘后，兩人坐在客廳地板上愉悅的吃早餐。
“我會是一個好老公。”王書文自信地對着李律儀說，言下之意是她可以準備嫁給他了。
李律儀笑看着他。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有那麼多面？他可以深情、可以耍寶，還可以……不要臉。
“笑什麼呀！你不同意？”他皺眉，很受傷地看着她。
“我又沒說什麼。”她顧左右而言它。“你媽媽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她想來就會來。你緊張嗎？”
“如果她不喜歡我，你要怎麼辦？”她看似開玩笑，其實心裏很認真。
王書文皮皮的笑一笑。“如果我媽不喜歡你呀，我想一想……那我只好乖乖的……回到媽媽的懷抱嘍。”他開着玩笑。
李律儀倏地笑容全失。真的嗎？“你真孝順。”
“當然，所以你快點嫁給我吧！”
她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你先去洗碗吧。我再考慮考慮。”
“好！洗完碗你要告訴我答案。”王書文高興地拿走桌上的碗盤走進廚房，過一會兒他又探出頭來對她說：“忘了告訴你，我不接受不好的答案。”
霸道！李律儀苦笑着。
“叮咚——”
聽到門鈴響起，李律儀看一下大門。該來的就去面對它吧！她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婦人，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
一見開門的不是王書文，王母懷疑地瞄一下門牌。她沒有走錯吧？奇怪，沒錯呀！怎麼會是小姐來開門，難道是書文這小子開竅了？
李律儀想這位婦人應該是王書文的媽媽，他們母子倆眉目之間有點相像。
“呃——伯母你好。”她幫忙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我叫李律儀……呃……是書文的朋友。”
“哦！”王母認真地打量李律儀。沒想到書文會交女朋友了，還以為他打算不結婚。
“媽！你來了。”王書文走出來幫忙提東西。“你怎麼拿那麼多東西來？”冰箱不曉得放不放得下。
“你慢慢吃嘛，不然也可以給李小姐帶回去一些。”王母看著兒子，要他介紹一下李律儀。
“律儀，她是我媽。媽，她是李律儀，我的女朋友。”他簡易的介紹一下。
真是兒子的女朋友！王母更加認真的打量了。人瘦了一點。氣色也不是很好……嗯！要好好的補一補，這樣才可以多生幾個孩子。
“呃——我就叫你律儀，你也叫我王媽媽，我們就別客套了。”她拉起李律儀的手興奮地來到客廳坐下。“你……家裏還有什麼人？是做些什麼的？”她可是第一次有機會打探未來媳婦的背景，她那些鄰居的婆婆媽媽們不時向她炫耀家裏要娶媳婦或是嫁女兒，她只有在一旁乾瞪眼的分。
李律儀也已經多年沒回家了，現在回答起這種問題，竟覺得尷尬。
“我父親前幾年過世了，我媽媽跟我哥哥一起任在高雄。她簡潔地說，她不喜歡人家提起她的家庭，畢竟曾經有過太多不愉快了。
“你和書文是怎麼認識的？”她好奇地問。她這個兒子怪癖一堆，不太和女人打交道的。
“同事介紹的。”
王書文在廚房裏忙完後走了出來。“她的同事是冠翎。”
“原來是冠翎呀！她原本是我屬意的媳婦人選呢。”她好笑地說起兒子身邊的女孩沒幾個，只有施冠翎是她最常見到的，還以為他們兩人會在一起，不過到後來她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李律儀苦澀地笑一下。還是像冠翎那樣的女孩子比較討人喜歡。看着他們母子倆親密的談話，她的心裏不禁一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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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我來煮飯。”王母站起來往廚房走。
李律儀急忙跟上。“我來幫忙。”
“不用不用，你跟書文在客廳坐着，我一個人就行了。”她執意推她出去。
回到客廳，她擔心地對王書文說：“呃——你媽媽不要我幫忙。”
“不要擔心，只要有我媽媽在，廚房就是她的天下，沒有人可以越雷池一步。”
“喔。”她這才鬆一口氣。
“王書文，太白粉在哪裏？”王母在廚房裏大喊。
“等一下。”他先回應。“乖，你到客廳去坐好，等着吃飯就是了。”說完他正到廚房去幫忙找東西。
廚房裏的王母正笑嘻嘻地等着王書文。她是故意叫兒子進來的，要是平常，她絕對不讓人跟她一起泡廚房。
“兒子，交女朋友嘍！”她笑的曖昧。
“高興了吧！”王書文笑的可開心了。
“娶老婆的人是你，我有什麼好高興的。”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的臉上一直保持大大的笑容。
“街頭巷尾的人都知道你早就想抱孫子了。”
“知道就好，竟然給我拖那麼久。”王母輕拍兒子一下。“律儀很瘦耶！身體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她這樣很糟糕。”她直接把話題轉到未來兒媳婦的身上。
“你不是最喜歡對人進補嗎？現在正好可以讓你發揮所長。”
“太好了！”她偷笑着。“那我不是要進駐一陣子？”她可不想打擾到兒子的感情生活。
“沒關係，趁現在我們還沒結婚可以讓你打擾一下，如果是結婚後就免談。”
“現實！還好我早就看開了。反正我也不求什麼，只要你們多生幾個小孫子讓我玩就行了。”
母子兩人高興地計劃未來的美好生活。
“好了，快出去陪陪律儀。”王母推兒子出去。
王書文帶着笑意退出廚房，卻發現客廳里沒人。
他走到房門口喊：“律儀你在嗎？”
沒有人回應。
奇怪！人跑哪裏去了？他不安的又走回客廳。
見到桌上有一張小紙條，他拿起來看。什麼因為不想打擾他們母子倆的見面時間所以先走了？這是什麼鬼理由！
他用力揉掉紙條丟進垃圾桶，跑到陽台看看外面，但是她人早就走遠了，哪裏還看得到人。他立刻拿起電話撥了她的行動電話。
等了一會兒，只得到電話未開機的訊息。
王書文瞄一眼廚房，他現在又走不開……想一想，他拿起電話，這次他打給施冠翎。
他忍耐地聽着電話鈴聲響到第三十聲后才摔上電話。施冠翎也不在！人都跑哪去了，要找人的時候不見半個，平常沒事時就全都一個一個的出現。
“律儀呢？”王母走出來問。
王書文挑眉嘆一口氣。“她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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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律儀孤單單地走在路上，她昂首闊步地走着，但是眼眶卻漸漸泛紅。
原本她在客廳坐着實在不好意思，所以想到廚房問問能有什麼事讓她做，但是她卻聽到一句傷了她的心的話，只有悄悄退回客廳。
她很糟糕嗎？她果然是不被喜歡的類型。
不過有什麼關係，人家不喜歡你，你就要更加的善待自己不是嗎？不要為難自己了，李律儀。於是她寫了張紙條后，拿起包包便離開了王書文家。
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那個軟弱的女人，她已經成長了，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打倒地，現在她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小孩，他們一定可以活得下去的。
回到她一手建立的天地，她環顧着家中每個角落，雙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寶寶，我們到家了，以後你就跟媽媽一起生活、一起成長，我們……會過得快樂的！
她拔掉電話線，走回房間躺在床上，腦袋裏一片清明。
明天的她……絕不再為情所傷、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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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力量很偉大，最佳的證明便是楊辰辰的改變。難得她一早就到公司，時間才早上七點二十分。
她用心的擦擦桌子、整理茶水間后，還為大家煮一壺香濃的咖啡。當然，她先為康承志倒了一大杯。
是誰那麼早來，冠翎姐嗎？坐在位子上的楊辰辰一聽到聲響就站了起來，結果是李律儀來了。
“律儀姐早呀！”她很有精神的打招呼。
李律儀很意外地抬頭看着她。“現在還沒八點，你是不是看錯時間了？”
“沒有呀，我是故意早到的。”她嘟着嘴說。難得早到沒被嘉獎就算了，還要被調侃。“你要不要喝咖啡？我煮了一壺。”她已經舉步要去倒咖啡。
“我不要喝，我現在要戒酒戒咖啡，所以你不要倒給我。”懷孕的人只適合喝牛奶，雖然牛奶讓她作惡。
“律儀姐，你要喝牛奶？”楊辰辰跟着李律儀走進茶水間。“你不是不喜歡喝牛奶？”李律儀曾對她說過早上喝咖啡、晚上泡酒吧才是正確的人生。
“從現在開始我要培養好的生活習慣，所以你不要讓我聞到咖啡香，那會讓我破功。”她放下杯子，轉身對楊辰辰認真地說。“辰辰，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楊辰辰當然義不容辭的用力點頭。“我當然會幫忙，可是……可是我今天已經煮了一大壺了。”她手指向一旁的咖啡機。
“我知道，我聞到了。”她告訴自己不要靠近咖啡機。“從明天開始吧。”
“好！”
李律儀滿意地端着牛奶走出茶水間。
“律儀姐，我跟你一起吃早餐吧。”
楊辰辰走回自己的位子端起她的牛奶及三明治，跟在李律儀的身後。她也是牛奶一族，畢竟這從小養成的習慣很難改，害她常常被取笑是未斷奶的娃娃。不過最近看康承志喝到咖啡時的一臉滿足，讓她有點心動，想要試試咖啡的香濃和苦澀。
“我最近打算試着喝咖啡的，不過承志不喜歡我喝。”因為康承誌喜歡她身上的奶味。“如果律儀姐現在要開始喝牛奶，那我就可以乖乖的放棄咖啡了。”
“我喝牛奶跟你喝咖啡有什麼關係？”
她嘟一下嘴。“我常被取笑年紀那麼大了還愛喝牛奶，如果律儀姐陪我一起喝，就不會有人取笑我了。”
李律儀好笑地看着楊辰辰，突然想起施冠翎曾經說過，其實像楊辰辰這樣單純也不錯，當時她嗤之以鼻，現在倒是完全認同。
唉！天真的人會有天真的想法就會常常遇到天真的事。
她慢慢地喝着牛奶。“辰辰。”
“嗯——”楊辰辰吸着手指頭看向她。
“我希望我的小孩能像你一樣。”她有感而發。像她一樣天真、善良、美麗。
像她一樣的小孩！律儀姐不是最討厭她的笨嗎？怎麼會這樣說？而且律儀姐也不喜歡小孩呀！
“律儀姐，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樣。”
李律儀帶着笑意繼續吃她的早餐。最近她開始有孕吐的現象，早上起來常常想吐，聞到油膩的味道也想吐，反正就是想吐；而且她開始嗜睡，她昨天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才清醒。
“快吃，要上班了。”李律儀勉強地把早餐吃完，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吐、不要吐，她已經瘦了一點，不能再瘦下去了。
可是她話才說完就感到一陣噁心湧上來，連忙匆匆的站起來跑到廁所去。
楊辰辰嚇了一跳，也趕快追了出去。
施冠翎看她們兩人前後衝進廁所里，也擔心的跟上來。
“辰辰，你在做什麼？”
“不是我啦！是律儀姐。”她拉着施冠翎來到李律儀身邊。
李律儀抱着馬桶狂吐。
施冠翎急得站在她身後拍拍她的背。“你好一點了沒？”
李律儀痛苦的點點頭。“我好多了。”她慢慢的站起來。“我會習慣的。”
“先出去吧，你休息一下，等一下我再找一點東西給你吃。”
“我不想吃了。”
“不行，你一定要吃，你不要忘了孩子一定得吃。”
李律儀聽施冠翎這麼說，只好點頭。
楊辰辰跟在她們兩人後面死盯着李律儀的身體。孩子！懷孕了嗎？律儀姐要當媽媽了？哇！好神奇。
她認真的點點頭。好！從現在開始，她要好好幫忙律儀姐改變生活習慣，就先從……戒咖啡開始。
楊辰辰走到茶水間，來到咖啡機旁邊，把咖啡壺裏滿滿的咖啡全倒進洗手台里，之後她回到位子寫了一張大紙條——“咖啡機壞了，禁用！”貼在咖啡機上面。
她拍拍手，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很好！這樣就不會有人使用了。呀！順便把插頭也拔掉，更加保險。
“辰辰，你在做什麼？”是康承志。
“我要泡茶，你要喝嗎？”她假裝拿起茶葉。確定四周沒人後，他輕輕擁着她。“我想喝咖啡。”
“不行！咖啡機壞了。”
壞了？他轉頭看一下咖啡機。“你貼的紙條？”他想要試一試。
“不用再試，真的壞了。”她急忙出聲阻止他。
“好吧，那我喝三合一的總可以吧。”
嗯！三合一的味道比較淡，如果他只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喝應該可以。
“好，等一下我泡給你。”
“嗯！”他在走前又瞄了一眼咖啡機。真的壞了嗎？等一下有空再來修一修。
楊辰辰大大呼出一口氣。差點被他識破！她拿起一包三合一咖啡，隨便泡一泡就端到他的辦公室去。
“哪，咖啡！”
康承志笑着把她拉過來。“你今天很早到哦！他用力的”啵“她一下。
楊辰辰也開心的笑了。“我現在比較不賴床了。”
“咳！咳！”施冠翎微笑地站在門口。“對不起！”
康承志看是施冠翎后，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抱着楊辰辰。“什麼事？”
“我要找辰辰。”
楊辰辰掙扎着離開康承志的懷抱，跑到施冠翎的身邊。“什麼事？”
“你再去泡一杯牛奶給律儀好不好？我到樓下去買東西給她吃。”施冠翎拉着楊辰辰走到外面。
沒過兩分鐘，楊辰辰端着一杯牛奶到李律儀的辦公室。
“律儀姐，你的牛奶。”她順便坐了下來。
“謝謝你！”
“還會想吐嗎？”楊辰辰關心地問。
李律儀看着她搖搖頭。“現在不會了。”
“那個……你會……結婚嗎？”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說。
“喔，她沒再說什麼。
楊辰辰沒再說什麼反而讓李律儀覺得奇怪。“我不結婚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不會呀，我媽也沒有結婚。”
李律儀開心的笑了。說的也是，呵呵！天底下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謝謝你！”她又道謝一次。
“不客氣。”她拍拍手，站起來。“我出去了。”
楊辰辰走回自己的位子才剛要坐下，聽到康承志在茶水間旁叫着她。
“楊辰辰，過來一下。”
她很煩的走過去。“做什麼？”啊！完蛋了，他怎麼……
“咖啡機沒插電，所以才不能用。”他敲一下她的腦袋。“你要不要現在就煮一壺，我好想喝。”
“你可不可以暫時不要喝咖啡？”
“為什麼？”
“反正就是不要喝嘛！你的問題好多喔！”她懶得理他。
“你總要說個合理的原因吧。”他決定自己動手。
“你真的很討厭耶！”她阻止他的手。“偷偷告訴你好了，律儀姐她懷孕了，所以她現在要戒咖啡。如果用咖啡機煮，那咖啡的香味一定會飄到外面去，她聞到就會想喝。”
因為李律儀懷孕所以他不能喝咖啡，這是什麼邏輯！
“她懷孕關我什麼事！如果她真想戒咖啡，就算咖啡端到她的面前她也不會喝，所以我還是要喝。”
“你真的很討厭！”楊辰辰不再理他，氣沖沖的回位子去坐好。一點也不體貼，律儀姐要當單親媽媽了，他還說風涼話！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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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學長你懷孕的事了嗎？”
李律儀搖頭。“本來想告訴他。”隨即她又失神地陷入自己的思緒里。
“鈴——鈴——”
“律儀，電話。”施冠翎輕推一下她。
她回過神來接起電話。“喂——好。”
她一掛上電話便說：“我要出去一下。”
李律儀走到樓下的咖啡店，王書文已經坐在裏面等她了。
“你來了。”他站起來。“昨天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到外面走一走吧。”她轉頭走出去。店裏濃郁的咖啡香讓她想喝上一杯。
王書文追了出來，一把抓住她。
“可不可以把你心裏的話說出來，我不喜歡你這樣……常常情緒低落，我要你說出來，讓我和你一起承擔。”
李律儀定定的看着他。“我心裏是有一堆話……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說。”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該不該，我愛你，我想要知道你的快樂、你的煩惱、你的一切……我到現在還不敢肯定你會不會嫁給我…………我也很怕，你知道嗎？”
李律儀苦澀的笑了。“告訴你一個故事。”
她轉身，慢慢的散步到綠蔭下，王書文靜靜地跟着她，聽她說故事。
“從前有一個女孩，她家雖然很貧窮，但是一家人仍和樂的生活着。有一天，女孩的父親染上了惡習，他變得每天不工作，只會泡在賭場裏。”
她深深陷入回憶里。
從此之後女孩的生活有多麼的不容易，她不能再讀書了，她必須工作貼補家裏。女孩的父親只要賭輸了就要找人出氣，女孩和女孩的母親、哥哥常被打得滿身傷痕，但是只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生活就算再不容易也沒關係。有一天，女孩的男朋友來找她，她高興地聽他轉述着學校生活，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但是女孩的父親看見了，他拆散他們，要他們不可以再見面，因為男孩的家裏也不富裕。“
她已經眼眶潮濕，聲音中帶着凄楚。
“悲慘嗎？不！這還不夠慘。”
“不要說了。”他已經知道故事中的女孩是誰了。他抱着她。“不要再想了。”
李律儀推開他。
“有一天，父親告訴女孩，她必須嫁人，嫁給父親指定的人選，因為那個人會付一大筆錢給他。女孩求父親不要把她嫁出去，她會更努力賺錢、更加的聽話，但是沒有用，女孩的父親執意要她嫁。她逃過、躲過……但是只得到滿身的傷痕。”
陽光穿透雲層照在她的身上，卻拂不去她身上濃濃的悲涼。
“終於，女孩出嫁了，嫁給一個大她十多歲的人，女孩完全認命了，屈服在不再美好的命運，她只能順着情勢活着。但是……才嫁過去的第一天女孩就被痛打一頓，因為新婚之夜她沒有落紅。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原因，她被冠上不貞的罪名，而女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沒有落紅？為什麼會被打？她全都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的一輩子完了。”
王書文全然愣住了，那是怎樣的生活呀……
李律儀吸吸鼻子，繼續往下說：
“就因為那一晚，女孩……懷孕了，但是女孩的丈夫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他要女孩把孩子拿掉，女孩不肯，他氣得把女孩打的奄奄一息，等到女孩醒來之後人已經在醫院裏，孩子沒有了，那個人也不要她了。那個人要求女孩的父親把錢退還給他，父親氣得把女孩趕出家門，他要女孩自己想辦法還錢。”
她轉過身，淡然地看着王書文。
“這樣的我，你還要嗎？”她睜大眼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王書文還處在震驚中，對於她的問話全然不覺。
李律儀見他沒有反應，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她早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只適合獨活！她轉身就跑，不想再見到王書文。
王書文回過神見李律儀傷心地跑開，他急得大喊：“律儀，快停下來，危險！”他在她的後面追着，見到馬路上有車輛疾駛而來，他害怕得加快腳步。
突然，“碰”的一聲，李律儀瞬間癱軟地躺在馬路上。
“律儀——”王書文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李律儀被一輛反應不及的車撞上。“律儀，醒醒！你快醒醒！”他抱着她虛弱的身子，抬頭慌張的大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他抱着她，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輕語。
“律儀——我愛你，我愛你呀！別離開我的身邊，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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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文呆坐在醫院手術室外的長廊。他想着李律儀說的故事，這個故事太震撼了，原來他最愛的女人在沒有他的日子裏過着極度悲慘的生活，這讓他痛心不已。
他開始恨起老天爺為什麼讓他這麼晚才找到她，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那麼多苦痛。他的眼淚無法控制的流下來，為李律儀，也為他自己。
走廊上響起一陣急奔腳步聲。
施冠翎帶着楊辰辰跑了過來，她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趕來。
“學長，律儀現在怎麼了？”
王書文還來不及回答，又傳來了喊叫聲。
“兒子，我的媳婦怎麼了？”王母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她還在手術室里。”他失了魂似的喃喃說著。
“怎麼會出車禍呢？那寶寶怎麼辦？”楊辰辰擔心的低語。
什麼？她在說些什麼？王書文激動地站起來，雙手抓着楊辰辰的手臂。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施冠翎走過去拉開他。“律儀懷孕了。”
懷孕了！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她不說呢？聞言，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王母蹲下來輕拍兒子的背。“不會有事的，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聽話。”
經過一段漫長的等待，長廊里靜的可怕，空氣中瀰漫著悲意。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一群人推着一張病床走出來，長廊外的人們一擁而上。
“律儀，睜開眼看看我！”王書文慌亂的跟在病床邊呼喚。
“對不起，傷患需要休息，請你們小聲點。”一名醫護人員出聲阻止他。
施冠翎看到手術醫生，靠過去問清楚狀況。“醫生，請問她的情況還好嗎？”
“沒什麼事了，腳骨骨折外加輕微腦震蕩，我在她的腳骨里打上鋼釘，只要好好的休養和復健就會沒事了。”
“那孩子呢？”楊辰辰插嘴問。
“也沒事，孩子的生命力很強盛，像是要緊跟着媽媽一樣。”醫生笑着回答。
“太好了，對不對？”楊辰辰感動得紅了眼眶。
“對呀！太好了！”
施冠翎拉着楊辰辰走回病房報告消息。
“學長，醫生說律儀沒事了，她的腳只要好好休息及復健就會復原。”
“對呀！連寶寶也沒事哦！”
王書文這才鬆了一口氣。他靠在李律儀的耳旁輕聲告訴她：“律儀，你要快醒來，等你醒來了，我一定要馬上娶你回家，不再讓你受苦。”
“醫生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會醒來？”王母關心地問。
“沒有，不過王媽媽你不要擔心了，律儀一定很快會醒的。”
王書文站起來扶着母親。“媽，你跟冠翎她們先回去吧。”
“可是……”王母回望着病床上的李律儀。
“回去吧。”
她點點頭。“好吧。我明天煮一些東西過來給她。”
“冠翎，我媽就麻煩你了。”
“別那麼說。我們明天再過來。”
她們三個人疲憊的緩步離開，留下王書文一個人陪伴着李律儀。
仍在睡夢中的李律儀看起來很平靜，彷彿一切的傷痛都已遠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