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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鳥?」
樹林裏,狩獵的人群因這聲驚奇的疑問紛紛抬頭一望,只見一隻全身火紅的奇異大鳥凌空而過,頭如戴冠,身上羽毛泛着火金色的光芒。聽見吵雜的人聲,大鳥彷佛具有靈性般驚慌地往地面一望,瞬間抬頭展翅快速飛離。
「活抓牠!抓到者必有重賞!」
發號施令的男人一身錦衣玉袍,騎着一匹通體黑得發亮的駿馬,看起來身分頗為尊貴。
此人正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人稱八王爺的王珣。此處林地非皇親國戚不得擅入捕獵,而今日正是八王爺一時興起的狩獵之日。
只見八王爺一聲令下,所有的狩獵者莫不追着天上奔飛的大鳥,架起了弓箭往天空齊發,卻被靈巧的大鳥一一閃過。
「把我的弓箭拿來。」
「是,王爺。」
隨侍一旁的侍衛將弓箭遞上,王珣猛力一拉弓,對準天上仍是疾飛的大鳥,弓一松,箭簇旋飛,快速的往閃避不及的大鳥翅膀射去,受傷的大鳥一個不穩,整個身軀往林中深處墜落。
「射中了!王爺果真神勇。」
不理會眾人的阿諛諂媚,王珣策馬往大鳥墜落的方向奔去,眾人則尾隨他身後,準備生擒難得一見的大鳥。
奔進林里深處,卻未見任何大鳥的蹤影,只見地上殘留着血跡;王珣下馬,循着血跡的方向悄無聲響的前進,不意卻在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名肩頭中箭昏迷的姑娘。
怪哉!為何不見大鳥,而是一名受傷的姑娘?難道剛狩獵時誤傷了人?
王珣走近那名昏迷女子,當見着她的面貌時,整個人頓時呆愣住!他這輩子見過的女子何其多,卻從未看過如此靈秀的人兒,即便美艷如他的妻妾,都及不上此名女子這般絕色。
靈氣逼人的臉因受傷而稍缺了血色,緊閉的眼眸,長睫如羽扇般覆蓋在眼下,肩上的血紅對照出她的蒼白。
跟上來的人搜尋周邊林地,遍尋不着大鳥,往八王爺站定的方位靠近,也都見到了那名姑娘,所有人的目光莫不集中在昏迷姑娘身上,面上的表情皆為之驚艷。
「好美的姑娘!」有人發出了讚歎聲。
讚歎聲拉回了八王爺的心神,他走近那位姑娘,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伸手點住她肩上的大穴,止住不停流出的鮮血,再彎身抱起了她,有些訝異於她的輕盈,將她攬在懷裏,跨上駿馬。
「回城。」
不理會後面的人是否跟上自己的速度,王珣快速策馬進城,一進入位於京城裏豪奢的王府大宅,馬上命人傳宮中御醫進府。
「如何?」
看得出八王爺對這位姑娘的重視,御醫一點都不敢鬆懈的用心把脈診斷,查看了一下姑娘肩頭的傷勢,才回答王爺的問題。
「稟王爺,這位姑娘受的肩傷,還好實時點住大穴,所幸失血不致過多,也未受到任何內傷,小的開了一帖內服及外用的葯雙管齊下,過個半個月,應能復原。」
御醫寫下了藥方,並留下一瓶金創葯,註明了使用方法,交給一旁的丫鬟;丫鬟接過了御醫的藥方,領命買葯煎藥去。
「你回宮吧,過個幾日再來一趟。」
「是。那小的先行告退。」
御醫告退後,王珣獨自守在女子床側,有些痴迷的望着昏迷的人兒,伸手觸碰了她有些涼意的頰面,想着未睜眼的她已如此令他着迷,那清醒后的她又該是如何的樣貌?
女人如衣服,美則美矣,是必需,可以多,卻不必專愛於一,這是王珣一直以來的認知,應該也是全天下男人共同的想法,此刻的他仍做如是想,只是,他從未主動去要過任何一個女人。一直以來,因他權貴的身分,致使自己委身而來的女子從未間斷過;就算是他的正妃,也是皇上賜婚,並非他自己的選擇,而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皇親貴族的婚姻哪個不是如此決定的。
但此刻他卻第一次渴望擁有這名女子。她是誰?為何獨自一人身在深林中,她身上中的箭確實是王府內特製的箭矢。
為何她會身中此箭且倒身處與那隻大鳥墜落的地方如此接近?大鳥去了哪裏?難道……不可能!王珣立即否決掉心中的猜測。
「王爺,葯熬好了。」
丫鬟端着一碗才剛熬好的湯藥走進了房裏,王珣伸手接了過去,親自餵食躺卧的女子,一旁的丫鬟訝異的看着王爺難得一見的溫柔。
她在王府里當丫鬟已經好一陣子了,從未見過王爺如此在乎過一名女子,就算是對王妃也沒有過。喂完湯藥后,王珣擦拭了一下女子嘴角流出的湯汁,轉身吩咐道:
「以後妳就負責照料這位姑娘,如果她醒了,通知我一聲。」
「是,奴婢遵命。」
領命照顧病人的丫鬟在確定八王爺已走遠后,便悄悄走出房門,往王妃的寢所步去。
「彩霞姐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稟告王妃,可否請彩霞姐姐幫我代為向王妃傳達?」
「什麼事?」
鬼祟的丫鬟附在王妃專屬婢女耳旁說了幾句話,名喚彩霞的婢女眼露異光,步入房裏向王妃稟明一切,再走出來喚了那名丫鬟。
「進去吧。」
走進房裏,丫鬟福了福身。
「聽說王爺今日救回了一名女子?」尊貴的王妃問着眼前的丫鬟。
「回王妃的話,那女子受了箭傷,昏迷不醒,王爺請了御醫過府來醫治她的傷勢,不僅親喂湯藥,還命奴婢好好照料她。」
聽到丫鬟的回話,傅明琴眼中閃過一絲妒意。王爺幾曾這麼在意過一名女子?就是因為他一直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裏,所以一直以來,她才會扮演稱職的王妃,不過問他納側室的事,也不去在意外頭的鶯鶯燕燕,而今他居然親喂一名女子湯藥!
她爹可是當今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傅宰相。當初就是因為她對八王爺一見鍾情,才會央求父親向皇上進言賜婚,憑她人稱京城第一美人的花容月貌,要擄獲八王爺的心應是輕而易舉的事。
成親之初,她確實得到了八王爺的專寵,卻只維持了短短几個月,王爺很快就轉移了目光;但他仍是尊重她的,即便後來納了新妾,也不會讓她感到被冷落,只是也從未讓她感受到他對她有任何情意。那他今日的舉動意味着什麼?
嫉妒啃噬着她的心,哪來的妖媚女人,竟迷惑了王爺的心神?!
「她的傷勢如何?」
傅明琴可沒那麼好心去關切那名女子的傷勢,她之所以如此問,是希望那名女子最好傷重無法醫治,那她也就不需費心去處理這件事了。
「御醫說並無大礙,只要按時服用湯藥跟擦外用藥物,半個月內就能復原。」
傅明琴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是嗎?那就再觀察一陣子看看。沒有人可以斗得過她的,絕對沒有人可以搶走她專有的尊寵。
「妳下去吧,有什麼動靜記得作回報。」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負王妃所託。」
※
「姑娘妳醒了。」
聽到叫喚聲,受傷初醒的女子精神有些渙散的轉向聲音來源,才動了一下身子,左肩傳來的痛意讓她皺起了眉頭,勉強集中意識環顧了一下四周。很陌生的環境。紅焰呢?怎麼沒見到她?
「這是哪裏?妳是誰?」有些氣虛的問着眼前陌生的丫頭。
「我叫萍兒。這裏是八王爺府。姑娘已經昏迷了一天,是王爺將妳救回來的。」
說到此,萍兒這才想起王爺曾交代過,只要這位姑娘一醒,一定要通知他。
「姑娘妳等等,我先去通知王爺妳醒了,妳不要亂動喔。」
才想喚回名叫萍兒的丫鬟,她卻已匆匆步出房外走遠了。忍住痛意稍坐起身。剛那丫頭說這裏是八王爺府,她怎麼會在這裏呢?怎麼受的傷?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隨着一陣腳步聲,一名穿着、舉止皆貴氣又帶些溫文氣度的男子步入房內。她抬頭一看,只見他一見着她便怔然望着她出神。有什麼不對嗎?
王珣一見睜開眼的她,心裏又是一震!黑靈靈的大眼純凈似水,他從未見過如此明凈不染塵俗的眸子。她是誰?婚嫁了嗎?但就算婚嫁了又如何?心中的想法讓他又一震!沒想到自己竟想不顧一切得到她。
「請問這位是?」
她的問話終於讓他回過了神。「我是八王爺王珣。妳,叫什麼名字?」
「我姓鳳,名鵷。請問我是如何受的傷?怎麼會在這裏?」
「昨日在樹林狩獵時不小心誤傷了姑娘,鳳姑娘不記得了嗎?」
狩獵?鳳鵷眼中突地閃過一絲異色,想起了昨日的情景,再看了一眼自稱是八王爺的男子,他的表情並沒有顯現出任何怪異神色,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多謝八王爺相救,鳳鵷銘感五內。」
「鳳姑娘,妳太客氣了。既是本王的狩獵隊誤傷了妳,說相救實在有愧於心,還請鳳姑娘不要怪罪才是。」
王珣直視眼前的女子,發現她對他的盯視完全不帶羞意且毫不迴避,反而純然不帶任何思緒的回視他。
一般女子只要得知他的身分,莫不恭敬低頭不敢多望他一眼,要不就是臉帶嬌羞的偷覷着他,盼能得到他的青睞,進而步入皇貴之門,而她為何如此淡然?
「既然我已清醒,那就不便在此多做叨擾。」
才要起身,一陣暈眩感讓她有些不穩的扶住了床沿;王珣見狀,急忙上前想攙她一把,卻被她技巧的避開。
他可是身分尊貴的八王爺,何曾遭到這般的對待!一向只有他避開他人的糾纏巴結,何時他主動親近人竟還被嫌棄?因此,就算是被稱為朝廷內脾性最佳、為人溫潤如玉的他,也因她的閃避而起了些怒意。
「鳳姑娘,此時離開王府實為不智之舉,妳帶着傷是走不遠的,還是留在王府里靜養一些時日吧。」
隱忍心中的怒氣,八王爺執意留下她。
虛弱的身軀讓鳳鵷不得不同意八王爺的話。就算想離去,憑她此刻的體力,根本無法走上一時半刻,肩頭的刺痛感讓她的黛眉又是一擰。
不等她回復,八王爺交代陪侍一旁的丫鬟。
「交代膳房準備一些補身的葯膳來。」
那丫鬟剛要踏出房門,就被鳳鵷喚住。
「萍兒姑娘請留步。我茹素,如不麻煩的話,請幫我準備一些素菜。有勞妳了。」
萍兒望了一眼八王爺,只見他微微頷首,這才領命而去。
「如八王爺所言,此時離去確實不智,鳳鵷只好再叨擾一些時日。」
見她終於妥協,八王爺原本有些陰鬱的神色才稍霽。
「鳳姑娘可有家人?是否要本王派人去通知妳的家人,以免他們擔憂?」
家人?除了紅焰,她哪來的家人;而且,就算要通知紅焰,派去的人也不見得找得到地方。
「多謝王爺關心。我家人住的地方極為偏遠,如無人帶路,恐怕很難找得到,只盼民女的傷能早日復原,得以回去與家人團聚。」
八王爺有些心不在焉的聽着她的回話,心裏暗自琢磨着,就算她傷愈,他也不打算讓她離開,納她為側室的想法更加堅決。只要他想要,沒有得不到的,包括眼前這個姑娘;她的淡然應該維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他想納她為側室而歡悅,沒有一個女人是例外的,對她,他勢在必得。
「鳳姑娘怎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林里而被狩獵的箭矢給傷了?」八王爺問出心裏的疑問。
「實不相瞞,我本欲進城拜訪故人,一時不察迷了路,誤入林地,聽到林地那頭傳來交談聲,本想循着聲音,期能有人為我指路走出樹林,沒想到卻被從空中掉落的箭給射中。」
原來如此,他還以為……天下之事就算再怎麼無奇不有,也不可能奇詭到這種地步,果然是他在胡思亂想。
「那姑娘可曾見到一隻奇異的大鳥墜落林里?大鳥身泛火金色紅光,身長約三尺。」
八王爺的話讓她的心一跳,手心微冒冷汗。
「未曾見過。」
王珣才想繼續問下去,卻被端着膳食步入的丫鬟給打斷,鳳鵷暗自鬆了口氣,擦了擦額上汗珠。
擺放好餐食,萍兒近身攙起鳳鵷走到桌前坐定,只見滿桌素菜及膳房特製的素糕,花樣之多讓鳳鵷有些眼花繚亂,這該不會要她一個人吃完吧?
才如是想着,只見八王爺也坐了下來,讓萍兒多添了一副碗筷,他順手夾起一些菜往她碗中一擺。
「吃。」
看了一眼被菜色淹沒到幾乎見不着米飯的碗,讓她一點食慾都沒有。這富貴人家的用度如此奢華,連吃個飯都擺得這般闊綽,真是浪費;但就算是被眼前的食山給壞了食慾,為了不想浪費,她也只能努力的吃了。
一頓飯吃得她肚撐胃脹,一點都感受不到食物的美味。
餐后,八王爺終於因有要事在身而先行離去,鳳鵷整個人放鬆下來,疲憊加上身上的箭傷,讓她身心疲累、眼皮漸重,再度沉沉睡去。
※
進王府養傷已過了二十餘日,鳳鵷的傷已好了大半,想辭行離開王府,卻老是遭到八王爺斷然拒絕,理由是御醫說她的傷才初愈,應再調養一陣子才能真正復原;但她覺得自己的傷早已無礙。經過多次辭行不成,她暗自打算乾脆不告而別算了。
這王府深院美則美矣,但並不適合她。自從八王爺得知她有離去的想法之後,便派了人每天緊隨在她身旁,名為保護她的安全,但身在王府內院,門禁森嚴,根本不可能遇到什麼危險,這樣的作法反而讓她有一種形同被軟禁的感覺。為何八王爺要這麼做?難道他看穿了什麼?鳳鵷心裏有一種不確定感。
「奴婢參見王妃。」
萍兒恭順的參禮聲喚回她的神識,只見被喚作王妃的女子一身尊貴,下巴高傲的微仰着,冷冷的視線落在鳳鵷身上。
「大膽!哪來的村姑俗婦,見到王妃還不下跪,居然還大不敬的直視王妃!」站在王妃身旁的彩霞對着鳳鵷喝道。
是在說她嗎?鳳鵷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所有的婢女皆低頭恭順的站在兩側,只有她仍坐在亭內的石椅上一動也不動。
見她一直沒有參禮的打算,彩霞直指着鳳鵷大聲斥道:
「妳好大的膽子!見着王妃居然不參禮,還呆坐在椅子上做什麼?!」
鳳鵷仍是一動也不動的回道:「我不跪人的,我只跪皇天后土。」
「妳!」彩霞被她的回答給氣得臉紅脖子粗。
「算了,彩霞,何必跟一個不懂規矩的丫頭一般見識。」一句話不但貶低了鳳鵷的身分,也顯示了自身的高貴。
王妃蓮步輕移步入亭內的石椅坐定,盯着鳳鵷的面貌打量;果真是個美人胚子,尤其那雙眸子生得可真好。
尊貴的面容不覺眉頭輕皺。生得好又如何?憑她傅明琴的美貌,一點也不輸這來路不明的丫頭,她到底哪一點值得王爺迷戀痴纏的?
「妳叫什麼名字來着?」
「鳳鵷。」
傅明琴柳眉微挑。這名字取得倒好。瞧她一副不懼不怕的樣子,當真以為自己能順利飛上枝頭當鳳凰?
就憑她?這粒眼中沙如隨風揚走就算了,若真落入她眼裏,想刺痛她也要看她允不允,她爹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而她與皇后更是情同姊妹,王爺每回納側室,哪次不是尊重她的意思,這次也不可能會有所不同,想進八王爺府,她還早得很!
「受的傷可養好了?」如果養好了傷,就該識相的走人,可別巴着王爺不放。
「復原得差不多了。這些日子以來多虧萍兒姑娘的照料,已經好多了。」
「在王府住得可還適應?」
王妃每字每句聽起來似關心卻又語帶嘲諷。受傷的事只能說是她自己太大意了,而今日這個局面,受困的人是她,就算她想走,還真是插翅也難飛,只盼紅焰能早日找到她的行蹤。
「何來適應問題?承蒙王爺出手相救,並讓我留府醫治傷勢,我終究得離開,適不適應又何妨呢?」
傅明琴眼裏閃過不信。這普天之下,要找到如同八王爺這般俊秀朗逸的男子並不多,自己不也因為他的風采而對他動了真情?更何況王爺的身分是如此顯貴,有哪個女子會放過這種攀附權貴的好機會?想來眼前這叫鳳鵷的女子的話根本不可信。
「既然如此,那鳳姑娘何以仍在府中呢?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幫得上忙,這綿薄之力我倒是使得上。」
「既然王妃這麼說,那鳳鵷在此先行謝過。懇請王妃代為向八王爺轉達小女子想離去之意,我已向王爺提起多次,卻遭到王爺拒絕,王妃如能代為轉達,自是再好不過。」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王爺強留住她嗎?就憑她?才想出言教訓,恰巧瞧見牆角站着的不正是王爺的貼身護衛李嚴嗎?何以王爺不在府中而李嚴卻身在此處?難道真是為了看住這位鳳姑娘?傅明琴突地心生怨妒。
「李嚴何在!」
一聽到王妃的叫喚,原站在隱匿處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面前。
「李嚴在此。敢問王妃有何吩咐?」
「為何王爺不在府中而你卻在此處?今日是何人護衛王爺出府?」
「王爺要小的負責保護鳳姑娘,所以小的才會留在府中;而王爺今日出府並無任何護衛隨行,是獨自一人進宮。」
也就是說他把鳳鵷看得比自己的安全來得重要?寧可派李嚴守住她也不願讓她離去?傅明琴氣得咬住下唇,連血絲滲出了都不自覺。
她絕不會允許王爺納鳳鵷為側室,死都不允!惡狠狠的瞪視着對面那張看似無欲的臉。無欲?當真無欲?好個手段高明的女子!這戲演得可真是逼真。
鳳鵷不明白為何王妃臉色會突然一變,眼帶恨意的看着她;她不記得自己曾說過任何得罪她的話,況且八王爺的護衛留府護她並不是她所能作主的,就算要怪罪,也不應由她來承擔。這一切,擾得她原本平淡的心有些反感。
「彩霞,咱們走。」
大陣仗排場隨着王妃走遠,終於離開鳳鵷的視線。
如同來時的突然,走得也挺匆促,鳳鵷也不以為意;跟王妃交談並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而眼前這人造景色看得也膩了,於是起身慢步走回王府內暫居的寢房。雖感受不到李嚴的氣息,但想當然爾,他正亦步亦趨的緊隨在她身後。
這牢房可真是堅固。抬頭望了眼藍天,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從口中逸出,走進寢房,把門給緊閉上,眼不見為凈。
「姑娘。」
一聲輕喚嚇了鳳鵷一跳,轉身一看,竟是紅焰!她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對紅焰作了個噤聲的暗示,拉着她走到離門口最遠處的偏廳低聲說:
「門外有人。」
紅焰會意的壓低了聲音。
「這幾日見妳一直未回,我一路尋至城裏,沒想到聽到了令人震驚的消息。據說八王爺的狩獵隊在林里發現了一隻異鳥,嚇得我心驚膽顫的。妳沒事吧?」
自姑娘說要出門散心卻一直未歸,她的眼皮就跳個不停;等了兩日沒有消息,更是令她心焦不已,一路打探未果,直至今日進到城裏,在客棧聽到有人談論八王爺在林里見到異鳥的事,讓她的心猛地一跳。
一路上向人打聽八王爺府的位置,避開了森嚴守衛,好不容易才混進府邸扮成府里丫鬟探得姑娘被安置的地方。
「我沒事,是我太大意了,受了點傷,現在已無大礙,讓妳擔心了。不過我被八王爺困住了,今晚想辦法出府去吧。」
「何以八王爺不讓姑娘離去?」
一提及這問題,鳳鵷也不甚明了八王爺的心思。強留她所為何來?如果說是王爺發現了什麼,卻又看不出有任何異狀;而他每日回府必定前來探問她,她實在不明白他何必多此一舉。
「這件事我也不甚明白,但也不想去探究。今晚子時趁夜離開吧。」
紅焰點了點頭,她大概可以猜出八王爺的想法。姑娘的美是人間少有,清靈中帶有一種神潔,見着她的男人不對她動心都難,只是姑娘根本不識人間情愛為何物,所以當然猜不透八王爺的心思。
為了今晚的離開作準備,鳳鵷與紅焰早早就休息了,連八王爺前來探望也因她與平日不同的作息而作罷。
子時,王府里的燈火幾已全熄,兩個黑影靜悄悄的從鳳鵷暫住的房裏步出。紅焰觀望了一下四周,確定無人,領着鳳鵷往她早已摸熟的方位走去。突地,鳳鵷被腳下的大石給絆了一下,弄出了些微聲響。
「什麼人?!」
王府的守衛察覺了異狀,大喝一聲,只見八王爺的護衛李嚴從暗處竄出,往她們的方向奔來,紅焰將鳳鵷推到一旁,出手接了李嚴一掌,掌心一交擊,兩人皆退了一步,紅焰與李嚴心中各自暗驚,看來遇到對手了。
又交手了幾回,仍是未見勝負。紅焰心中暗自着急,再這樣纏鬥下去,聚集的護衛愈來愈多,要走就更難了!心思一轉,指間暗彈了下,轟得一聲,大火從王府四周各處燒開,驚叫聲頓時四起。
李嚴一個怔愣,紅焰趁機抓住鳳鵷的手,一躍如飛天之姿越過了王府的高牆;李嚴一回神,領了幾名護衛追了出去,只見兩條纖細的身影往城東奔去。
「追!絕對要將鳳姑娘帶回!」
李嚴一聲令下,領着所有護衛追着那漸行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