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着這間住了快一個月的公寓,我沒有絲毫留戀,很快整理好原本就不多的東西:幾件衣服、幾樣生活用品以及幾本書,我匆匆乘電梯而下。
一幅我絕對意想不到的畫面,在我走出公寓樓門廳時映入我眼中。
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齊嘯與韓風正你一拳我一腳打得不可開交?
當場懵住了,我只能傻傻屏住呼吸,不知所措看着兩個人。
就在兩人廝打中,韓風忽然趁隙一把揪住齊嘯的衣領,眼見一拳正要打上他的臉,此時剛反應過來的我突然大叫起來,「不要,住手。」
聽到我的叫聲,韓風略微遲疑了一下,誰料正是在他猶豫的幾秒中,齊嘯的拳頭已然揮打在他臉上。
嘴角滲出血絲,雙眸中的光芒更加陰冷,韓風的臉上露出嗜血的表情。
而一旁的齊嘯,他的嘴角掛着些許血絲,俊臉上標誌性的笑容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
見他們這樣,我心知不妙,忙把東西往地上一扔,跑到兩人對峙的中間。
「齊嘯,怎麼回事?」我急忙問道。
「賤人,滾開。」他憤恨看着我,嘴裏吐出冰冷得讓人不敢置信的話。
我愣住了,獃獃看着他。是我聽錯了嗎?他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
如同求證般,我小心翼翼再次開口問道,「齊嘯,你剛才說什麼?」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你明明那麼賤,卻要裝出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告訴我……為什麼?」
接觸的這些時間裏,聽到他第一次朝我吼叫,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狂亂的神情,眸中駭人的光芒,全身散發不亞於韓風的陰冷之氣,看着這樣的齊嘯,在他身上我已然尋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陽光氣息,他是齊嘯嗎?
「快回答我!」不肯給我任何思考空間,他冷冽的聲音再度響起。
心有些涼,我卻只能苦笑看着他,「你的話我聽不懂,所以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
「寶貝想知道我和他為什麼會打架嗎?」一旁的韓風此刻突然出聲。
「為什麼?」
韓風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很簡單啊!是因為你。」
「因為我?怎麼可能?」我詫異了。
「那銷魂的一晚,我告訴他了。」他笑笑,神情略帶得意說道。
「你!」他的話像一把刀直刺我心口,痛得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嘯直直看着我,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扭曲,一雙原本柔和清澈的眸子此刻充斥的儘是痛苦與不置信,甚至……甚至還有一絲厭惡。
「別這樣看我……事情……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深深凝視着他,只盼這因為心亂如麻而說不出口的話,能以眼神向他傳達,只盼他能理解我。
「告訴我,那一晚……是不是他強迫你的?」就在我想快逃離這令人屈辱的場面時,齊嘯突然看着我問道。
「我……我……」
他熱切期盼的目光令我心頭一熱,直想脫口就告訴他答案。可是……可是身為一個男人,因為自己的無能、無法保護自己,而不得不遭受被同性強暴的恥辱,這種事,又讓我如何向他啟齒?
憎恨瞪了一眼面露微笑的韓風,終是無奈,我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怎麼?寶貝不高興了?」見我瞪他,韓風邪邪一笑,「難道我那一晚沒滿足你嗎?也對,寶貝那麼熱情,整夜都渴求着我,簡直快把我榨乾了。不過沒關係,寶貝,我們下次再試試。」
「下流。」看着他臉上露出的無賴笑容,我恨不得立即衝上去給他一巴掌。
「寶貝害羞了,真可愛。」如火上澆油般,他繼續說著無恥的話語。
「你可惡。」
「夠了,你們不要在我面前打情罵俏了。」
冰冷到極致的聲音打住我和韓風的爭執,齊嘯突然微微一笑看着我,「好,真好。虧我每天為你擔心,擔心你是不是會受到他欺侮。原來你……」
齊嘯的話讓我無地自容,雖然知道他誤會了,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晚所受到的屈辱,除了感到着愧與憤怒,我竟也無法辯駁出口。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明明沒有錯為什麼要感到難堪?為什麼要被朋友誤會?想到這,我努力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齊嘯,你聽我說,事情……」
「不要叫我的名字!」他近乎粗魯地打斷了我的話,「因為你沒有這個資格。」
我再次愣住了,聽着從他嘴中傳出的傷人話語,出乎意料,我的心沒有感到痛,只是,比先前更加冰冷了。
「把你這種不知廉恥的人當朋友,我都覺得噁心。像你這種……」
「住口,你說得太過分了。」許是見我臉色難看,韓風慌忙阻止。
瞥了瞥韓風,又看了看齊嘯。沒來由的,我竟突然覺得很諷刺。冷笑一聲,我垂下了頭。
「怎麼,心虛了?還是說你根本就無法否認自己天生淫蕩的事實?告訴我,是不是只要是男人上你,你就願意?你在他們面前……」
「住口!」
已經無法再忍受齊嘯接二連三的侮辱,我大吼一聲打斷了他的中傷。
慢慢將頭抬起,對着他我笑了。
「清揚,你?」不知是不是被我燦爛的笑容嚇住,他的臉上露出了迷惑。
「我把你當朋友真心實意對你,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忍讓。你先前罵我『賤人』、『不知廉恥』的時候,我沉默了,那是因為我在拚命忍耐。可是你呢?非但不聽我的解釋,還一再侮辱我、中傷我。這真的很過分,你知道嗎?」
幽幽的開口,聲音雖不大,我卻盡情發泄着自己的怨恨。
「清揚,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看着他臉上露出的驚慌神情,我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其實你說得對,像我這種貧賤的小民又怎麼有資格叫你的名字?我實在是太傻了,竟然自不量力的忘記身分,妄想與你們這種尊貴的少爺交朋友。呵呵……你說我蠢不蠢?」
齊嘯臉上的表情一直在變,由紅到青,再由青到白,倒也算得上「精采紛呈」。只可惜,我卻沒有心思欣賞。
「好奇怪,怎麼臉頰濕濕的,是下雨了嗎?」
我抬頭望向天空,沒有下雨啊!即使天變得有些陰了。是流淚了吧?不會,堅強如我,又怎麼會輕易落淚?可是看到齊嘯的不知所措,看到韓風的詫異,我知道,我確實流淚了。真傻,為這種人,為這種事,值得嗎?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錯了,你別哭啊!」齊嘯快步走到我身旁安慰道。
側過頭擦去眼淚,沒有理他,我徑直向被擱置在一旁的行李走去。
東西本就不多所以也談不上重,但是為什麼每走一步我卻倍感沉重與壓抑?學生公寓已經不可能再住,而齊嘯幫忙找的房子我也是斷然不會再去,一種無助的感覺慢慢在心頭滋生,咬咬牙,我硬是挺起胸膛,面帶微笑從他們身旁走過。
「你去哪?我不准你走。」擦身而過時,韓風一把拽住我的手臂。
「你要去齊嘯那裏?你聽着,我不准你去。」緊緊握住我的手,他霸道說著。
可笑,真是可笑。你又有什麼資格命令我?讓我蒙受屈辱,讓我失去朋友,你還嫌不夠嗎?是不是我前世欠你,今世就註定必須忍受這許多痛苦?
恨恨看着他,我冷冷一笑代以回答。
「不要去他那好嗎?我在這附近有一套公寓,平時空着一直沒人住。如果你不喜歡住校就住到那裏去,我保證一定不會去打擾你,你說好不好?」
韓風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害怕,我冷冷看着他不發一言。感受到齊嘯的視線,看着他臉上懊悔的神情,我突地苦笑一聲,罷了,姑且今天就說個清楚吧!
「韓少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無福消受,所以就不用您費心了;至於齊少爺,我這種連人家名字都沒資格叫的人,又怎麼有膽子再去惹人厭?」苦澀的自嘲,讓人心痛。
「別這樣。」齊嘯看着我,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痛苦。
「不準用這種語氣說話。」皺起眉頭,韓風有些不悅道。
我冷笑着將目光投向他的手,「放開我。」
「可以,不過你必須先告訴我你去哪?」仍緊握着我的手,他問道。
「和你沒關係,你放開我。」
「你先說。」
「放開我……好痛!」他力氣驟增,我吃痛忍不住竟輕呼出口。
「唰」一下,他鬆開我的手,「對不起。」
瞥了眼他略帶抱歉的臉,撫撫被弄痛的手,我說了句「不準跟着我」,隨即拎着包包離開。
「你到底去哪?」才剛走出幾步,韓風特有的低沉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沒有理他,我依舊向前走着。一路上毫無目的走着,就像被風吹着到處飄舞的落葉,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即使已經拚命控制不去想剛才的一幕,可是它卻總不由自主在腦海中不斷閃現。齊嘯的話讓我心痛,雖然不想怪他,自尊卻讓我無法再原諒他。心很亂,因為我知道,我在那一刻失去了一個朋友。一個,我本想與他作一輩子朋友的人。
心裏苦苦的,憋得我快喘不上氣了。
「滴嗒……滴嗒……」細碎的聲音引起我注意,看着已然潮濕的地面與路上行人手中的傘,我抬頭望望天空,下雨了。望着從天空飄落而下的雨,我閉上眼睛。
在雨中接受洗禮,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不去理會全身已經濕透,只是任憑雨打在身上。
雨一直在下,從剛才起就沒有停過,雨勢漸漸越來越大。
在雨中漫無目的走着,沒有理會路上行人投來的驚訝抑或看傻子的神情,我只是不停走着。終於走累了,看着路邊一張專為遊客而設的長椅,我停住腳步,沒有介意長椅上的積水就緩緩坐了下去。
靜靜望着梧桐樹上發黃的葉子,如老僧坐禪般,心竟然平靜得沒有一絲雜念。
「嘀……嘟……」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打斷我的冥想。向前望去就看到離我不遠處的馬路中央,正並排停着兩輛跑車,而其他車卻依次停在這兩輛車的車后。
喇叭聲響個不停,似乎在催促這兩輛車快行。本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交通事故,正想事不關己時,兩位車主卻先後從自己的車裏走下,慢慢朝我這邊走來。
待看清這兩人的容貌,我馬上拎着行李拔腿就跑。不想再看到他們倆,至少現在不想。韓風一向是我最厭惡的,即使看到他,我也會把他當作透明物來看待;可是齊嘯呢?我不恨他,但是看到他的時候,我又該以何種心情面對?
實在跑不動了,當停在某家書店門口時,突然覺得異常熟悉,抬頭看向店名,竟然是「墨香」。站在書店門口,透過玻璃門我看到莫然,他坐在收銀台旁正低頭看着書。沒有進去,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開門。
雨還在不停下着,滴在臉上、打在身上,雖然剛才因為內心太亂而藉助雨水讓自己平靜,但此刻,濕透的衣服粘在皮膚上還真讓人難受。風吹過,好冷。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忽然覺得鼻子痒痒的,「哈啾」一聲脫口而出。
莫然依舊低頭看着他的書,而我也就這樣一直注視着他。許是因為看到什麼好笑的地方,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一笑,很溫柔。一時被他的笑容感染,我竟感到些許的暖意。不知是不是因為看書看累了,他慢慢拾起頭,臉一側竟向門外看來。
對着那黑曜石般晶瑩的雙眸,我心裏一慌但沒有迴避。對着那張似懷疑似驚訝、似不忍又似慌張的臉,我微微一笑。
他立刻從位置上站起,以快得讓我目瞪口呆的速度沖了出來。
「你怎麼全身都濕了?出什麼事了?」類似急吼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沒事,我只是沒帶傘,不用擔心。」像證明般,我使勁一笑。
好冷,頭為什麼那麼暈?
「怎麼會沒事?你看你都……」
但是看到他臉上關切的神情,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我的。
正想再說些什麼,卻只覺眼前突然一黑,就這麼向前倒去。
***
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只是當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全身酸軟無力,除了喉嚨乾渴得要命,鼻子也像被什麼東西塞住似的透不過氣來。
打量這間完全陌生的房間,風格很簡約卻令人感到舒適。
「你醒了。」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莫然立於門旁一臉笑意的看着我。
「我……」聲音有些嘶啞,我叫了他一聲。
「口渴嗎?我去端水給你喝。」他笑笑。
待他轉身後,我雙手撐住床想坐起來,手臂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這樣反覆多次,仍舊不行。我心中雖懊惱萬分,但倔脾氣卻也同時上來了,我就不信坐不起來。終於臉漲得通紅后,我如願以償坐了起來。
「給你。」莫然遞給我一杯水。「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有絲驚訝,他問道。
「沒事。」我笑笑接過水杯。一滴不剩喝完所有水后,喉嚨才稍感滋潤了些。
「你能不能……收留我兩三天……我保證在找到房子后馬上搬出去,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可以嗎?」我低頭小聲問道。
「清揚。」他溫柔的喚着我的名字,「看着我好嗎?」
不敢看他,因為心裏明白和他畢竟只是師生關係,突然提出這麼冒昧的要求,只怕是必定要被拒絕了。可是為什麼我的潛意識裏,卻那麼渴望他能溫柔說出「好」呢?
「看着我。」依舊是溫柔的聲音,他再次重複着剛才的話。
不管了,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我們是朋友嗎?」他問。
我點點頭。
「所以,安心住在這裏。」嚴肅的神情,卻不能掩蓋他溫柔的眼神,「不要再說『收留』,也不要再說『給我帶來麻煩』什麼的。」
「你……」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中涌動,感覺很暖,很暖。
「你很長時間沒吃東西,肚子一定餓了吧!我熬了一些粥,現在去端給你吃。」溫柔的聲音,溫柔的笑容,竟讓人移不開眼睛。
莫然端着粥走到我床頭,見我一直盯着他看,於是笑道:「我知道我很帥,不過你也不要一直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我吧!不然我一定會認為你是喜歡上我了。」
「噗哧」一聲,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粥涼了,快喝吧!」
「謝謝。」
「清揚,其實我要謝謝你。」喝完粥,他突然用一種很認真的表情看着我。
「為什麼?」
「這房子買下后就一直空着,平時嫌麻煩,我都住在教師公寓,很少回來,所以總有一種浪費的感覺。幸好你來了,這樣我以後就可以住在這裏,而且也不會嫌冷清,而這房子也可以物盡其用了。」
「是嗎?」我突然有些佩服他奇怪的思路。
「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告訴我好嗎?別悶在心裏讓自己難受。你知道嗎?那天你突然就這樣在我面前暈過去,我真的很擔心。」他雙眸中夾雜些許的擔憂。
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一激動竟然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我……」
「你全身濕透,我只好先把你帶到這裏,幫你……幫你……」莫然囁嚅說著,些許的紅暈爬上了他臉頰。
「對不起,因為你全身都冰涼,所以我就幫你洗了個澡。還有……那個……你一直在昏迷中,我本來是想扶住你喂你吃藥的。可結果你怎麼也不肯吃,所以我只能……就是……那個自己喂你吃了,對不起。」
一口氣講完后,他像完成了什麼大任務似的吐了一口氣。
本來還有些訝異於他的臉紅,可聽完他的解釋后我淡淡一笑:「謝謝你。」
「你不生氣?」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問道。
「生氣?為什麼要生氣?就因為你替我洗澡、喂我吃藥?」我奇怪的看看他。
聽完我的話,莫然的臉似乎更紅了。
「不是吧!」我睜大眼睛看着他,「沒想到我們一向瀟洒俊逸、有如謫仙的莫然莫大教授竟然這麼容易臉紅,而且還是在幫助別人後臉紅?哎!可惜,可惜。如果現在有照相機的話就好了,把你難得一見的表情拍下來后,拿到學校給崇拜你的女生看,保管她們會更為你痴迷,呵呵!」
看着莫然,不知怎的我竟突然開起他的玩笑。
他沒有笑,卻突然凝視着我,然後幽幽開口:「我不是謫仙,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他才是,那份氣質,那份才情,那份容貌……只要看他一眼,只怕這一輩子也不會想要別人了。我真不知道,遇到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晶瑩剔透猶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像在訴說什麼,溫柔得讓人沉醉其中。
「哈啾!」我的一聲噴嚏打斷兩人之間的對視,看到自己還握着莫然的手時,「唰!」一下,我突然覺得臉好燙,連忙鬆開了手。
「呵呵……」旁邊的人輕笑出聲。
「對了,今天是星期幾?」看着從窗外撒入室內的陽光,我問道。
「星期一。」
「什麼?」吃驚望着他,「你是說我竟然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
「是的,不過確切的說還不到兩天兩夜,因為現在只是下午三點。」給了我一個笑容,他答道。
「天哪!這下慘了,今天是那個魔鬼老師的課,我竟然蹺了他的課。死了,死了。」我心中大叫倒霉。
「魔鬼老師?我怎麼不知道學校有這號老師?」莫然有些奇怪的問道,而後戲譫似的一笑,「原來清揚也有怕的科目,我還以為清揚是全能的呢!」
「你當我天才啊?我最討厭哲學了,而且那個老師說實在還蠻凶的。還有什麼唯物唯心辯證的,煩死了。雖然我自認自己的頭腦夠好,可是一碰到它,就覺得頭大。真是的,這所學校不是號稱提倡精英教學嗎?為什麼還要上哲學課呢?而且還是公共必修課?」有些抱怨道。
「呵呵……」一旁的人再次輕笑着。
努力擺出一個自認為兇惡的眼光向莫然拋去,卻不料他的臉竟然又紅了起來。
雖然有些詫異他多次的反常,不過我倒也沒多想。
「謝謝你,這兩天一直照顧我一定很累吧?」
「不累,只不過你昨天一直發燒我倒真有些擔心,幸好今天早上退掉了。」他笑笑。
「早上才退掉的?你今天沒有去上課?」心裏突然有些不安。
「沒事的,我讓其他老師代了一下課。」
他略帶安慰的笑容讓我感到安心,只是眼角卻不知為何似乎有些濕潤。
「再休息一會吧!你燒雖退了但身體還很虛弱。」他說。
我重新躺下卻沒有閉眼,只是貪婪的看着他。突然感覺全身暖洋洋的。
「晚上起來吃些東西,我現在要去準備了。你先睡會。」寵溺的一笑,他替我掖了掖被角。
「莫然。」他轉身時,我叫了他一聲。
回頭,仍舊是溫柔的表情。
「沒事。」
那一天,我似乎體會到了幸福。
被人關心,真好……
***
早上起床時精神比起昨天好了很多。當告訴莫然我不想再休息要去上學時,他本想反對,但看到我堅定的眼神后,就笑笑同意了。
在小區門口等他時,一輛黑色的別克停在我面前。一開始有些驚訝,但隨即想到號稱培養精英的A大,想到莫然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教授,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淡淡一笑,我坐在了他的右側。
「你身體還沒好,今天不要去書店打工丁。下課後,來7120室找我,我們直接回去好嗎?」他問。
「好。」
莫然的公寓離學校不遠,他駕車途中我還看到打工的那家書店。
大約半個小時后,車子駛入學校車庫。
「今天上午有什麼課?」和他說再見的時候,他突然問我。
「法律,公共必修課,是大課,和英語系的班級一起上。」
「那下午見了。」
「再見。」
來到上法律課的教室門口,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教室里很靜。靜得似乎不太正常,偌大的一間教室人是不少,可是竟然聽不到一點聲音。
平時他們可都是吵翻天的,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自己喜靜,嫌他們吵,所以每次上課,我都會在打鈴的前一分鐘進入教室。今天因為莫然開車的關係,我才破例提前半小時來上課。
可是現在這麼靜,真的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尤其當我走進教室時,他們竟然都齊刷刷向我看來,一些人甚至露出恨不得吃掉我的表情,而另一些人則滿臉艷羨,還有一些人則露出嫉恨的神情。
看着這些具有豐富表情、像小丑變臉般的人,我只能將嘴角一撇,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算作回報。和往常一樣,坐在最後一排拿出本小說看起來,隱隱約約之間,好像聽到很多人抽氣的聲音,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抬頭看是怎麼一回事。
眼角似乎瞥到有人坐在我右邊,想想大概是聽課的同學,所以依舊沒有注意。
「不逃了吧!」濕熱的氣息拂過耳邊,有些酥麻。
我一驚,猛的抬頭,「啊」的一聲差點叫出來,竟然是他?!韓風!這混蛋竟然坐在我右邊,正一臉笑意看着我。
對於混蛋,我一向無話可講,只是不明白現在他為何會在這裹,我雖不知這傢伙是什麼系的,可我明明記得前幾次上課都沒有看到過他。
「只是把工商管理系和英文系調換了一下而已。」看出我的疑惑,他笑着解釋道。
狠狠瞪了他一眼,正想叫他滾開時,卻「哈啾」一聲出口。
「為什麼要淋雨?感冒了?沒發燒吧?」不似平常的冷酷,這混蛋臉上竟露出關切的神情。
「滾開!」我冷冷看着他說道。
他眉頭皺起,神色有些不悅,卻仍只是看着我,沒有動。
「我叫你滾開,你聽到沒有?」厭惡看着他,我說道。
教室里又是一陣抽氣聲。
「清揚,不要總是試圖激怒我,記住,我的耐心有限。」回復冰冷的神情,他語帶威脅道。
「你不走?」我看了他一眼,拿起書站起,「那我離開。」
走到中間一排一個空位子旁正欲坐下時,一個男同學連忙開口:「不好意思,清揚同學,這個位子有人要坐。」
我淡淡一笑離開了,重新向別的空位走去,可是沒有想到竟然也被預定了。這樣試了五、六次后,在看到面前的女同學—邊告訴我座位行有人佔了,一邊神色緊張看向韓風時,我突然意識到,我被人耍了。
瞪了一眼正微笑着的罪魁禍首,我心裏恨極了他。
心一橫正想轉身離開,卻不料,「法律老頭的撒手鐧忘了嗎?你不怕嗎?」漫不經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對啊!我怎麼忘記法律老師的手段呢!
不行,不能被當掉,否則獎學金就拿不到了,我得忍。深吸一口氣,當再次轉身時,我面無表情看了一眼韓風得意的神情,重新坐在原來的位子上,
法律老頭是伴隨上課鈴聲進入教室的,一如平時,他只是自顧自講解課程,絲毫不理會下面的學生。可即使他不管我們,我們卻不敢蹺他的課,其原因也不外乎他在第—堂課的威脅:點名中凡是沒來的人,超過一次后也不用再來了,直接準備重修。
所以,縱使他的課枯燥無比,可有誰敢不來呢?而且唯一一次可以蹺課的機會也只能用在最「危急」的關頭,如果浪費在韓風身上,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啊……」聽課途中,突然有種酥麻的感覺侵襲了全身。
低頭,我驚恐看到韓風的手竟然、竟然在我腿間……隔着褲子摩挲撫弄我的……
「嗯……」我拚命咬住快要外泄的聲音,又驚又羞看着他。
「我想要你了。」充滿情慾的喑啞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混蛋!啊……放手……」我低聲怒罵著。可是韓風非但沒停,反而更加得寸進尺,一下子把我的褲子拉鏈拉開,手順勢滑了進去。
全身像通過電流似的忍不住輕顫,害怕與羞恥讓我不得不趴扶在桌子上。
斜着眼,我憤怒瞪着這可惡的混蛋。「你……停……」
雙手本想推開他可惡的爪子,卻不料竟然被他空閑的另一隻手反制在背後。
像是懲罰般,他握住我慾望的手加大了揉搓的力度。
「嗯……」若非拚命咬住嘴唇,這一聲聲的吟哦恐怕早巳宣洩出來。
「很有感覺嘛!」惡劣聲音再度響起。
「你說什麼?」
「哦?難道不是嗎?」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我的……我的……
低頭,我驚恐的發現就連自己也從來不曾撫弄過的地方,竟然因為他不停的玩弄與揉搓正在逐漸脹大。
「真敏感,寶貝,我這樣侍候你,覺得舒服嗎?」惡劣的口吻搭配着淺笑的臉。
「放開我!混……蛋……」
「哦?放開你,我怎麼捨得?瞧寶貝一臉紅暈,肯定也爽得很吧!」
「你……你……」憤怒的聽着無恥下流的話從他嘴裏傳出,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寶貝,別這樣看着我,我會受不了的,你看。」
隨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變態,大變態……大大變態!
他那裏竟然、竟然……褲襠那裏已經被他的,就是那個……完全撐起來了……
天哪!這不是變態是什麼?羞紅了臉,我慌忙移開視線。
「怎麼,震驚了?寶貝難道忘記了?」耳邊濕熱的氣息引得我渾身又是一顫,「那晚,疼愛寶貝的可是它哦!」
「混……蛋!」「啪」的一下,我奮力掙脫的右手甩上韓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