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怔愣了下，玉倩有點不懂他在說什麼，可看着這雙眼，熟悉感逐漸浮上她心頭……玉倩試着將一切兜在一起，心頭驀地清晰了起來。
“你是豐毅？”她訝異的喊了出來。
怎麼會？眼前的他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很高興你終於認出我了，”他低低的笑了出來，“沒想到我不過是刮掉鬍子、剪了頭髮，你就認不出我了，枉費你這麼愛我。”他取笑她。
玉倩眨了眨眼，有一時半刻無法適應，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
下一刻，她想起自己昨天對他說過的話，俏臉紅了大半。
“你……你昨天幹嗎不直接告訴我你是誰？”害她那麼糗，他很討厭耶！
“不，我還在慶幸沒直接告訴你，不然，我怎會知道你這麼愛我。”他得意極了。
“你……你……”她都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了。
“別你了，讓我好好抱抱你。這段時間不見，我都快想死你了！”躺在沙發上好像不太舒服，他索性起身，將她抱起，兩人換到床上相依偎着。
他那句“想死你了”甜進了她的心，她放鬆自己，隨他擺佈。
豐毅的兩手緊緊鎖在她的腰上，玉倩趴在他身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傾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喜悅進駐她的心，她的男人終於回到她身邊，可高興沒多久，她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俯看着他。
“男人，你為什麼不告而別？你去哪了？”她不高興的每說一個字就拍他的胸膛一下。
他抓住她擱在他胸膛上的手，拿到嘴邊輕吻了下，“我沒有不告而別，只是來不及留下字條，就被人架走了。而且，你出國了，又沒帶手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聯絡。”
“哼！就算你走得很匆忙，也不可能完全沒機會跟我聯絡吧！”這是什麼爛借口？沒留個一字半語，還她擔心得要死，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那麼一點故意不想跟你聯絡，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你個大頭鬼啦！你知不知道，你一點消息也沒有，害我擔心死了？”還說是驚喜咧！
“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他自知有錯，索性大方認了。
看見他眼裏濃濃的歉意，她就算再不滿，也數落不下去了。
“你還沒說，你這些日子都到哪裏去了？”
“回家。”消失了一段日子，他就只給她這兩個字。
“回家？”玉倩不太明白。
怎麼他還有家嗎？如果有的話，那幹嗎把自己弄得像個流浪漢，四處漂泊？
豐毅又笑了出來，“我當然有家，不然你以為我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嗎？”
“你家裏面的人不是都過世了嗎？”不就是因為世上只剩他一個人，他在傷心之餘，才自我放逐的嗎？
“我有這麼告訴過你嗎？”她的想像力會不會太好了點？可以改行當編劇去了。
“你是沒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她問他的那個時候，他好像沒這說，一切都是她自己想的……呵呵，玉倩乾笑了兩聲。
他主動化解她的尷尬，自動接下去說：“公司突然出了事，我爸媽派人來找我，因為事態太過緊急，所以我只好先回家再說。”
他們大概是去銀行查他的記錄，才會知道他人在台灣，然後再委託徵信社找到他。
“所以你還有家人？”他不是只有一個人？
“除了我爸媽之外，我的爺爺奶奶都還在。”
“既然這樣，你幹嗎還要出來流浪？害我把你當成流浪漢！”他的舉動有欺騙她感情的嫌疑唷！
“我跟你說過了，因為我渴望自由，所以才會離家。”
“為什麼？”
“我是家裏的獨生子，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的陪伴，寂寞是一定的，而且，為了培養我成為可造之才，我父母很用心在教育我，所以從小，我什麼都得學、什麼都要會。”
玉倩靜靜聽他說著，光是想像，她就知道他的童年一定不快樂。
小手摸摸他的臉、他的發、他堅硬的臂膀，玉倩心底泛起一陣陣的疼。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背負着的是什麼樣的責任，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很努力，努力達成爸媽的期望、努力達成別人加諸在我身上的期待，儘力做好所有的事，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晉瑞這個擔子會落在我的肩上。晉瑞是我爸媽甚至是我爺爺奶奶畢生的心血，還關繫着數以萬計員工的生計，這沉重的擔子壓得我喘不過氣，所以，我才會這種方式來宣洩。”
他渴望自由、渴望無拘無束的生活，所以選擇自我放逐，可以暫時拋開一切，什麼都不用去想，也什麼都不用去做，如果不這樣，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撐多久。
聽完他的一番話，玉倩覺得她好像有點懂他了。
“如果真這麼累，為什麼不丟掉這個重擔？”背得這麼辛苦，不如不要了。
“我也想呀！可就算不為我自己，我也得替別人想想，對吧？”
玉倩沉默了。她懂他的意思，世上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也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氣氛有點沉，為了驅走他的不開心，她自動自發的換了話題。
“沒想到刮掉鬍子之後，你的臉是這樣的。”她打量起他的長相來了。
之前他一臉的大鬍子，除了眼睛之外，她什麼都看不真切；現在沒了鬍子，露出他原來的面貌，她才知道，原來他是這般的俊俏好看。
“還滿意這張臉嗎？”雖然她眼裏寫滿讚歎，可他還是問了這麼一句。
“還不錯，可惜就是太帥了點。”她也很老實。
若要她說，她寧願他是之前的那個他，雖然一臉的鬍子，看不出他的長相，也說不定會嚇到人，可都好過現在眼前這張白凈的臉。
“你好像不太高興。”她臉上的笑容已經被不開心給取代了。
“你真的是晉瑞的總經理嗎？”雖然一切都已證實，可她還是有點不願接受。
他的條件好像太好了點，好到讓她配不上了。
“玉倩，那不是我能選擇的。”他看穿了她的顧慮。
玉倩從他身上爬起來，翻身坐到另一側的床沿。
親昵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她全身散發著疏離的味道。
“玉倩？”豐毅試探的叫着她。
“你是晉瑞的總經理，又是未來的繼承人，那你的身價一定不凡，錢也一定很多吧？再加上你又長得這麼好看……那你身邊的女人也一定很多，是吧？”她幾近自語的說著，就算沒等到他的回答，她也能知道答案是什麼。
雖然她還坐在床沿，可豐毅卻可以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那種距離不是身體上的，是心。
“玉倩，你在想什麼？”他焦急的問。
想起她從前的言論，豐毅的心不安了。在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之後，她的退縮，他看得出來。
“你是個多金的男人，又長得那麼好看……我想，我們應該不適合吧？”這種男人很容易讓女人傷心的，她沒把握能拴得緊他的心，讓他不再看別的女人一眼。
“胡扯！我們之前不就相處得很好嗎？誰說我們不適合？”不行！他不能容許她以這種理由，將他判出局。
“那是之前，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他的身份變了、外表變了，又怎會跟以前一樣呢？
“哪裏不一樣？”他不懂她在想什麼？他仍是他，仍是讓她給吸引，而後愛上她的那個他呀！
“你的外表不一樣了，你的身份也不一樣了。”
“但是，我還是我，我還是愛你的呀！”他要她正視他，不只是他的眼，還有他的心。
“誰知道你能愛我多久？”不愛了之後呢？他是不是會讓她傷心？而她也只能黯然地從他生命中退場？
“我不會忘記自己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的。”他非常堅定的回答她。
他說過，不管他去哪，最後都會回到她身邊；他也說過，他的胸膛再也納不下其他女人，為什麼她不能相信他、對他有點信心？
“有人跟我說，男人的承諾不可信。”而且這句話還是男人跟她講的。
“是誰？”他老大不爽的回問。
這麼欠扁的話是誰說的？他非打斷那個人的門牙不可。
“就是那個被你收買，硬要我來跟你吃飯的人。”
豐毅無言。在見過那個男人之後，他開始了解為什麼玉倩會對他們這一類的男人這麼沒信心。
那個叫什麼藍正風的，的確是個成功的男人，可卻也是男人中的壞榜樣，偏偏，玉倩受他影響甚深！
豐毅頭痛了，不曉得該怎麼扭轉玉倩的壞印象。
“不可信的人是他，我跟他並不是同一類的人。”
“可你們一樣都是男人，而且，你們的條件差不多。”ㄜ……好吧！他的條件是比藍正風硬是好上很多點，可就這樣才更令人擔心。
雖然他說過，他的胸膛從今以後就只是她一個人的，可他真的做得到嗎？她沒有答案，也沒有勇氣去找答案。
“玉倩，不要鑽牛角尖好嗎？這些時間相處下來，你還不懂我是個怎樣的人嗎？”
玉倩的心有片刻的動搖。他說的沒錯，這些時間相處下來，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的。
“你真的不會傷我的心嗎？”她沒被傷過，但卻害怕會受到傷害。
“你要相信我，好嗎？”他的眼神是無比的真誠。
“嗯。”輕點了下頭，這一刻，她被他給說服了。
“過來我身邊，讓我再抱抱你，好嗎？”張開雙臂，他等着她主動投懷送抱。
玉倩聽話的靠了過去，可她才一靠近，就被他給抓進懷裏。緊緊抱着她，低頭，他給了她一個會叫人窒息的吻。
火辣辣的親吻持續不斷，火熱的舌滑進她嘴裏，勾纏着她的，強硬的要她給予回應。為填補這些時日的相思之苦，他一再的索取，且不容她閃躲。
在她肺里的氧氣被他給吸光前，他放開了她。
大口喘着氣，她嬌嗔道：“你很久沒女人了嗎？這麼饑渴！”她取笑他。
他的吻強猛得簡直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我跟我的女人分開一段時間了，她不在我身邊，我當然只能忍耐，所以才會這麼饑渴。”
他的話叫她好開心，衝著他一笑，她再次吻住他的唇，不過她的吻是柔細的，每一個啄吻，都帶着她深濃的感情。
吻過了他的唇，她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他的耳朵……
沒多久，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吟哦聲，充斥在整個房裏……
那晚是豐毅送她回家的，可他還有事，所以不能一直陪着她。
事後整整兩天，玉倩都請假在家休息。沒辦法，豐毅非要她知道他是一夜幾次郎，禁不住他的挑逗，她也只能一再的配合他，最後，他是精神奕奕的下床準備去工作，她則是癱在床上，下不了床。
休息了兩天，她今天才回公司上班，也因為她休假休得太突然，所以換得正風一整天的曖昧眼神。
本以為今天又該是無風無雨的一天，可事情的發生並不是她能預料的。
回到家，癱在沙發里，她想起了今天下午那個女人梨花帶淚的臉龐。
今天下午，她正忙着處理手邊的事，有個女人突然闖進辦公室。她已經很習慣這種事情的發生了，這女人一定是來找藍正風的。不過，跟往常不一樣的是，她今天親眼見到一個男人可以多絕情，那個女人哭得好傷心，拚命求藍正風，可卻喚不回他的心。
腦海一直停留着那個女人哭泣的臉，自然而然的，她想到了自己。
如果哪天，豐毅不要她了，她的下場是不是會跟那個女人一樣，不管怎麼哭怎麼求，豐毅都不會理她，甚至是多看她一眼？
她很害怕，可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晚餐時間到了，肚子在跟她抗議，可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手機響了，她搶在響第三聲之前接起。
“哪位？”懶得看來電顯示，她問。
“我是你最愛的男人。”豐毅慵懶的聲音傳進她耳里。
“講這種話，不覺得自己的臉皮太厚嗎？”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不消遣他一下，可就不像她了。
“不會，我可是親耳聽到、親眼看見的。”他這話可是說得洋洋得意。
玉倩不回話，心裏有一點小小的記恨。
“吃飯了沒有？”他是打電話來關心她的。
“沒有，我沒胃口。”提到這，她又想起那張淚漣漣的臉龐。
“為什麼？是因為沒見到我，所以不想吃嗎？”他在逗她。
“你少臭美了。”真是個愛往臉上貼金的男人！
“不然呢？”總有個原因吧？
“因為……”玉倩想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該怎樣說。
“因為怎樣？”
“不，沒什麼。”她想，她還是別說的好。
她嘴上說沒什麼，可豐毅就是知道，她不一樣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覺得不對勁。
“沒有，真的沒什麼。”她還真是心口不一。
“玉倩，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裏，你可以告訴我。”豐毅不相信她的話。
“我知道。”她還是不打算對他說。
豐毅沉默了下，打算再找時間跟她聊聊。
“先告訴你一聲，這幾天我比較忙，可能沒辦法去找你，不過我會打電話給你的，要是你想我、想看我的話，你也只要打電話跟我說一聲。”不管他在做什麼，只要她一通電話，他一定會馬上趕到。
“好。”她烏雲密佈的心頭，仍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浮現甜意，嘴角也有淡淡的笑。
“我得掛電話了。”身後傳來的催促聲，讓他想不掛電話都不行。
“拜拜。”
“我想你，再見。”他收了線。
才掛上電話，不到一秒，她的室內電話響了。
“喂？”隨手抓來話筒。
“玉倩，嗚……哇……”才聽到玉倩的聲音，佳妙馬上哭了出來。
她的哭聲讓玉倩嚇了好大一跳。
“怎麼了？你哭什麼？”好端端的，她幹嗎哭？
“他……他偷吃被我抓到，我還看到他們兩個人在床上打滾。”抓姦在床，那一幕看得她好心酸。
不用問，玉倩也知道佳妙口中的他是誰。除了她男朋友以外，還能有誰呢？
“怎麼會？說不定是你看錯了。”玉倩安慰她，可她的心更加惶然。
佳妙的男朋友她也認識，他們之間的點滴，她也有參與，她見過他對佳妙的好，也見過他對佳妙的用心，沒想到他居然會背叛佳妙！
最要命的一點是，佳妙的男朋友是某家企業的小開，長相雖不算極品，可也是中上。
是不是有錢點、外表又好看點的男人都不可信？她下午碰到了一個，晚上又遇到了一個，同一天之內看到、聽到兩個女人為這樣的男人哭泣，玉倩在想……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
“不可能的！他們兩個都沒穿衣服躺在床上了，難不成要我親眼看到他們做愛才算數嗎？”她泣不成聲。
玉倩頭痛了，她的心也亂成了一片。
為避免自己也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是不是早早遠離豐毅會好一點？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有什麼想法嗎？”玉倩問她比較實際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佳妙六神無主的，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和他交往也有好幾年了，兩個人的感情也一直都很穩定，差不多也該要結婚了，可他卻選在這種時間出軌，她怎麼能接受？
玉倩沉吟了會，“這樣好了，你先按兵不動，等他來找你，聽過他的解釋，再作判斷。”她替她出主意。
雖然是親眼所見，可是聽一下當事人的解釋再來定他的罪，也還不遲。
“可是如果他跟我說，那是真的呢？”若真是他的背叛，那她又該怎麼辦？
“那就要看他的態度了，如果他還想和你在一起，就看你要不要原諒他。”若對方要分手，那她自己可就要想開點。
“那如果他不要我的原諒呢？”
“別把事情都往壞處想，你們都交往好多年了，你不是說，他有意要跟你求婚了嗎？既是這樣，他又怎會不要你？”玉倩也只能安慰她。
“是這樣嗎？”佳妙不敢肯定。
“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去泡個熱水澡，然後去睡覺。”自己一個人想再多，都沒用的。
“好，我聽你的。”佳妙還在哭。
“不要再哭了，先去洗把臉，泡過澡后，要是還不能平靜下來，心情還好不起來的話，就過來找我，順便帶點吃的跟酒過來，我陪你醉一場。”用酒來麻痹神經，這樣就什麼感覺都沒了。
借酒澆愁，雖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卻能叫人暫時忘了一切。
“好。”佳妙應了一聲。
又安慰了她幾句，玉倩才掛上電話，想了幾秒鐘，她又拿起電話，撥到豐毅下榻的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