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在開着燈的房間裏,乃馨的眼睛瞪得比金魚還大,怎麽也睡不着。

「喔,怎麽會這樣嘛……」她懊惱的喃語,用力捶着棉被發泄。

瞥了鬧鐘一眼,發現現在才凌晨兩點,她沮喪地從床上坐起來。

椎名悠月明天就要回來,她卻要頂着兩個黑眼圈見他……

她捂住臉,嗚嗚哇哇的假泣。

「這麽晚了,你不睡覺在干什麽?」一身風塵僕僕的椎名悠月赫然出現在房間門口,頑長的身形填滿了門框。

「椎名先生!」仰頭見着來人,乃馨立刻跪坐起身子。

「你叫我什麽?」椎名悠月拉下臉,凜然的要她糾正稱謂。怎麽教都記不得的笨蛋!

「啊!」她急忙捂住嘴巴,「悠月……你怎麽回來了?」

「你希望我不要回來?」他朝她走近,一小段的距離因為思念泛濫成災,成了天與地的遙遠差距。

乃馨慌忙彈跳下床,沖至他面前澄清,「不是啦,因為你說要明天早上才會回來……」

「事情辦完就回來了。」看着她只及自己下顎的身高,椎名悠月胸臆充斥着完整的驕傲與虛榮。

擁有一個崇拜自己、眼裏心裏只有自己的女人,相信是每個男人畢生追求的目標。

不過他愛面子,決計不會誠實告訴她,他的早歸只因心裏挂念着她,拒絕了飯局與住宿,心急地驅車回來。

「哦……」乃馨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不曉得盤旋心裏的想法如何解釋,只能虛應一聲。

「有沒有話跟我說?」

「我……」她凝望着他,考慮如何啟口。「我……可不可以說我很想你?」她怯懦的輕訴心中的思念。

「你認為呢?」這個女人,平常時候傻歸傻,該機靈的時候倒是挺聰明的,他輕易便被灌滿了迷湯。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所以才會失眠。

理智像是一條絲線,脆弱得一扯即斷,撒嬌的甜柔音浪襲入椎名悠月的耳膜,形成了最催情的聲音。

「過來。」他牽起她的手走到大床前,讓她與自己面對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悠月……」乃馨不自在極了,掙扎着要起來。

「該死的!別亂動!」他猛地抽氣低咒。

「你……怎麽了嗎?」乃馨緊張的審視他的表情,發現他彷佛整個身軀與五官同時都繃緊了。

「別動……」椎名悠月摟着纖細的柳腰,頭枕在她的肩上,滿足舒服的吟嘆。「抱緊我……」

「好。」乃馨伸出雙臂,不太熱稔的環抱着他。

他多想保持這個姿勢不動……隨即,椎名悠月輕吐呻吟,發現此刻還真不是思考「永遠」的時機。她不能再繼續坐在他的身上了,柔嫩的大腿磨蹭着他的胯下,幾乎令他再也按捺不住高漲的慾望,眼看着自制力已到達極限……

「乃馨,起來。」他刻意壓低聲音,掩飾澎湃的情慾,對抱得他好緊好緊的她說。

乃馨意猶未盡,雙手堅持不肯松放,「我不能再抱着你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感動老天爺的厚愛。

原來一直喜歡一個人不變心,最後也是會得到成全的結果……

椎名悠月的雙眸因為情慾而氤氳,細瞅着她,「想抱我得付出某些代價,你願意嗎?」

「我願意!」她想都不想,一口答應。

她並不明白那是什麽感覺,好象打從體內熱了起來,那種熱,無法以筆墨形容,但她知道搧涼並不能遏止它的蔓延。

見她瞳心染上茫然的迷霧,醺醉憨憐的模樣,椎名悠月為她的敏感更加興奮。

向來從容不迫的他,此刻卻顯得手足無措,覺得她好象一觸碰就會斷裂融化。

將她壓在自己身下,他迫不及待地吻上她。

他的舌尖大膽地竄進她的口中恣意攪和,火熱地挑逗着她口腔每一處敏感的部位,他的每一個呼吸、吐納,都夾帶着撩人的火焰。

口腔被他佔滿,乃馨無法言語,不住的呻吟。

「這就是代價。你還要繼續嗎?」粗重濃烈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他就像是一頭猛獅,瘋狂地奪取她的嬌嫩。

停不住,就是停不下來……

他中了這個女人的魔蠱。

乃馨沒有力氣推開他,思緒恍惚作不了主,當他的吻變得越來越狂野孟浪,火熱的大掌也肆無忌憚地侵入她的上衣內愛撫她的雙峰時,她一慌,竟然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椎名悠月趁機抓住她的雙手壓制着她,吻上她那顫抖且誘人的唇,霸道地將她的矜持化為嘆息。

然後,如此的親吻已不能滿足他,他狎玩輕舔她裸露在衣服外的鎖骨,將寬大的T恤漸漸拉離她的肩胛。

呵……就像那位美籍服務生說的一樣,他們也是邊吻邊脫衣服……乃馨分心想着中午時候的聊天內容。

看着她逐漸露出一身白嫩的肌膚,令他神魂顛倒,心跳失速。

「我要……」炙熱的快感灼得乃馨全身發燙,難耐的望着他。

她該怎麽做呢?該怎麽暗示,他才能明白她想要他,卻不至於落得淫娃的卷標?

都怪她,中午忘記問清楚什麽時候該把褲子脫下來……

不好意思讓他動手,她心裏拚命想着:快脫掉吧!快脫掉吧……想着想着,沒想到她的雙手像有意識般,抓着內褲褲頭就要脫除--

「你在做什麽?」

他的聲音破除了迷障,乃馨霎時止住了動作,小臉滿布尷尬困窘的潮紅,不想承認做出方才那些勁爆動作的人是她。

「脫衣服的工作交給我,別想和我搶!」椎名悠月很霸道的說,在她的肚腹印下一吻。

當她吟哦出嘆息,立刻勾搔得他慾火狂燃、情不自禁。

「小東西,叫我的名字……」一件件衣服剝除落地,椎名悠月渴望看見一絲不掛的胴體。

「悠月……」她好緊張,感覺四肢僵硬了,只剩眼睛是自由的。

椎名悠月抬手覆上她小巧飽滿的胸脯,托着她右邊的乳房,感受那圓美的曲線貼在掌心的感觸。

幾乎是立即的,她的心跳加速,雙乳因他手心傳來的炙熱而變得腫脹,甚至呼吸困難。

「悠月……」乃馨情難自禁的抬高臀部,需索着莫名的填滿。

椎名悠月盡情品嘗她的甜美,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烙印,沾滿他的氣味,最後他還要她包裹着他熱情的溫度!

對她的需求像被挖掘的石油,一旦開始便無法停止。

迅地卸除身上的束縛,確定她的濕濡,他竟失控地直抵她的體內深處。

「啊--」那強勢侵入的疼痛,讓乃馨幾乎忘了呼吸。

隨後而來撕裂般的苦楚,更教她牙齒深陷唇瓣,疼得擰緊雙眉。

衝破那層薄膜,椎名悠月彷佛得到特赦一般,隱忍許久的慾望終於得以放肆宣洩,隨着一波一波湧來的渴望,在她體內不停律動……

兩人,合而為一。

******

隔天,乃馨拖着疲累酸疼的身子,依然來到月光賭場。

椎名悠月是個富有責任心的老闆,為了做好榜樣,除了每年的例休,否則絕不輕言曠職。

今天亦是,明明知道她很累,卻仍堅持要她陪同一道前來上班,他要心裏想見她時,她就在眼前。

不過乃馨真的累壞了,一直窩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精神不濟、昏昏欲睡。

突然,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越來越靠近她的耳膜。睜開雙眼,她看見椎名悠月和一名女子走了進來,在他們身後的門外,還跟了幾個賭場的服務生。

椎名悠月表情凝肅,她已經很久沒見他如此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乃馨納悶問道。

「你自己做了什麽心知肚明!」泰瑞莎來勢洶洶,不客氣的指着她的鼻頭鄙棄唾罵。「你們中國話說得太貼切了,人心果然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泰瑞莎,夠了!我在這裏,還輪不到你開口。」椎名悠月冷冽的打斷她的諷語。

「悠月……這是怎麽回事?」乃馨被罵得好無辜,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

「這筆錢打哪兒來的?」

他拉開賤兔抽繩袋子,由高往下,甩落袋內的物品,登時,一疊百元美金躺落長几上。

「我的錢!」乃馨驚叫,認出她的賤兔束口袋,「這是我的錢……」她急忙搶來桌上的鈔票,雙手握緊在胸前。「為什麽我的錢會在你那裏?」

「康乃馨,你少裝傻了,大家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瞥見椎名悠月冷眼掃瞪自己,泰瑞莎趕緊噤聲。

「為什麽你會有這些錢?」明白身後跟了一群好事者,為了服眾,椎名悠月一副公事公辦的嚴格語氣。

乃馨覺察到弔詭的氣氛,不喜歡他質問的口吻,理直氣壯的回嘴,「你們又為何擅自翻找我的私人物品?」

真是惡人先告狀,她可以告他們侵犯私隱耶!

她不懂為什麽所有的人都用質疑鄙夷的眼神睨她,可是她自覺光明磊落,沒做什麽壞事或是錯事。

「回答我的問題!」椎名悠月不許她轉移話題,厲聲喝道。

乃馨驚愣地望着他,不解他因何凶她。她哪兒做錯了?他要她陪伴來上班,她來了;他指示她到休息室休息,她也乖乖待在這兒……為什麽他還要當著這麽多人面前不給她台階下?

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鼻間泛起了酸澀。

第一次,待在他的身邊,她卻有了難過的感覺。

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結結實實挨了一記莫名的悶拳。

「錢本來就是我的……」

「我要你誠實的對我坦白!」椎名悠月面無表情,口氣卻更加嚴厲無情,彷似心中早已有了某個答案。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你還要我坦白什麽?」乃馨失去了方寸,整個人彷徨無助了起來,惶恐完全罩住她。

旁人細碎的竊語聲,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她就像一個萬人髮指的千古罪人,而她完全不曉得他們的怒火與訕笑從何而來。

「這些錢是你自泰瑞莎的梭哈賭枱取走的,是不是?」

「什麽?」乃馨愕然,表情是狀況外的茫惑。

「那天泰瑞莎交給你一袋籌碼,要你拿到出納台去登記,而你卻跟出納人員謊稱泰瑞莎要這筆錢,小姐不疑有他,將錢交給了你,然後你便將錢放至自己的置物櫃裏。」

乃馨驚愣,着實讓他的話刺傷了;她雙眸寫滿了錯愕,更多的是難過,「我沒有……事情不是那樣的……」

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可是她吸吸鼻子,逼自己不能掉淚,強忍的結果讓她的鼻尖變得紅嘟嘟的,淚珠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只要你有理由,我會聽你解釋。」椎名悠月無法做到公正無私,他終是存有私心,只要她有完美的借口,他會為她辯解澄清,助她脫罪。

昨夜,他們共享極樂的快感,她心裏怎麽想的他不知道,但依表層的身體反應,他知道自己讓她達到了高潮,給了她瘋狂的喜悅。

在那麽親密的關係之後,他極不願面對她背叛自己的事實。

「我得說什麽理由?」心,是不是一寸寸涼了、冷了?要不為何她感覺到莫名的寒冷?「那天泰瑞莎要我去跟出納小姐換錢,然後又跟我說她的置物櫃滿了,塞不下任何東西,暫時借用我的置物櫃放……這就是理由。」

她再怎麽遲鈍,也聽得出他指控的意味。那些言詞宛如利刺,用力插在她的心坎,沁出點點血紅。

「而這些錢是我的,我自己從台灣帶來的!」眼淚驀地滾落,她慌忙以手背拭去,裝出威武不能屈的堅強。

看見她的淚水,椎名悠月有些心慌意亂,想安慰她,又礙於太多圍觀的工作人員,讓他什麽動作也不能有。

「那你告訴我,倘若這些錢是你自己的,那麽泰瑞莎那天拜託你放的那筆錢呢,你拿去哪兒了?」他聽見自己冷冽的聲音質問她的人格。

「我沒有拿!」她再一次力辯。「她要我放至自己的置物櫃后,我就沒再碰過了。」

「所以說這筆錢根本就是丟掉的那一筆。」這是一個肯定句。

乃馨一徑以哀怨的眼眸看着他,沒再開口。

「你說話啊!我在等你解釋。」

「我說再多有用嗎?我的辯解聽在你耳里只是無謂的狡辯吧?」她眼淚流得更急了,像是泄洪的水庫。「你心裏不是早已認定我不誠實、是個披着羊皮的小偷?」

痛心、失望或是傷悲,都不及形容心底的情緒。

她愛他那麽多、那麽久,他的每一句話,她都不可能違背,因為她不要他討厭她……這麽喜歡他的她,怎會做出教他生氣的事?為何他不能明白這一點?

好諷刺……她一直以為喜歡是建立在信任之上,那麽,可以想見,他對她的喜歡不及她對他的愛吧。

「如果你真的打從心底篤定賭場丟掉的那筆錢是我偷的,那麽我用我自己的錢來填補。可是……」欲出口的要求哽咽得說不出來,想着他的誤解與強扣的罪名,她忍不住啜泣得更大聲了。

「能不能……請你借我錢買機票回台灣?」她卑憐的哀求。人在異鄉,頓時失去依靠的感覺更令人無助。

愛上他,是她這個醜小鴨一場美麗的夢。對她而言,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啊,所以縱使他不愛她,只是玩弄她的感情,她也不會有恨……

畢竟,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導自演一場自欺欺人的遊戲,現在不過是提早面對現實罷了!

「我想回台北……」

她好想玫瑰、百合和葵葵……雖然玫瑰講話很刻薄,也許百合喜歡嘮叨,即使葵葵的胡塗令她受不了,可是她就是想念她們……

她知道不管怎樣,她們都不會背棄、不理她的……

「我先回去整理行李了……」她好想逃,他們注視着她的眼神令人窒息,她覺得好想吐。

踩着虛弱顛躓的步伐,她努力排開眾人的圍攏離去。

一抹得意的笑容掛上泰瑞莎唇邊,她忙不迭再下猛葯,「椎名先生,你看見了,康乃馨畏罪想要潛逃--」

「閉嘴!」椎名悠月轉向她,「你到底說夠了沒?」凌厲的眼神與語氣,嚇壞了泰瑞莎與門外的大家。

「都給我滾出去!」

沒人敢逗留,爭先恐後的避難去了。

顫抖的點燃了煙,椎名悠月煩躁地在休息室內走來走去,一顆心得下到安寧。

究竟是哪兒出了錯?她那受傷的表情不像說謊,她向來也不是說謊的料子。那麽那筆錢到底是誰拿了?

賭場的攝影機錄下了她的每一個舉動,看起來對她相當不利。可是他真的不願相信她會做出如此低劣的行徑。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悲凄的神情。她是開朗歡笑的,他卻讓她哭了,流下受傷的淚水……

她一直在他面前繞來繞去,只因他一個笑容就可以開心好久,這樣的女人會背叛他嗎?

當初因為她的單純,挑上她成為自己的第一個女朋友,現在他卻質疑單純的她犯下偷竊的劣行……他瘋了嗎?

他是否太莽撞衝動了?是不是因為事情攸關她的名譽,所以他格外沉不住氣?

椎名悠月覺得自己彷佛被困在死胡同里出不來,平素的冷靜一碰上她的眼淚便蕩然無存,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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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國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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