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冬夜的月色總是顯得瑩白高潔,月光涼浸浸的緩緩照進窗來。一層淡淡的銀光灑在了病床上的龐祖兒臉上,使得她那張原本就很蒼白的臉,看上去更讓人心疼。

坐在病床前的藍定逸輕輕握住她的手,雖然她已經度過了危險,但是他永遠也無法安下心來。

他發過誓,一定會保她周全,但卻讓她受到了傷害。左肩中彈,不是小傷,她這樣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住?在她未出手術室前,一想到她倒在他懷裏,雙目緊閉的樣子,他不但心碎了,連整個人都碎掉了。若不是她離開手術台,他哪裏還有勇氣把身體的碎片,一塊一塊地從地上撿起來,慢慢拼回去。

他知道,和她之間終於產生了裂痕,而且是無法完全合攏的那一種。就好像她左肩上的傷,子彈雖然是取出來了,但那個地方永遠會留下一個疤痕,時時刻刻提醒她不要忘記這段往事。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耍他,偏偏是他的二叔殺死了她的父親,更甚至差點殺了她。

等她醒來后,他要如何去面對她,以何種身份去面對她。畢竟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是他們藍家,更甚至他父親也有參與其中。

到底她進“藍宇”的目的是什麼?他真的好想知道。按常理分析,她進“藍宇”是為了報仇,可她卻又一直否認這一點。或者是因她受過刺激,得了失憶症才會暫時忘記,但經過剛才那一段,她似乎已經完全記起來了,記起來了他們是仇家。她會怎麼想,怎麼做?而他又該如何是好?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她應該可以搞清楚,恩怨是上一輩的事,他們下一輩不該受到牽連。但是……但是連他自己都無法釋懷,更何況是她,能解開心結嗎?他只有期待與等待。

哎……

很少哀嘆的藍定逸,現在只能長長嘆息。他的臉上佈滿愁雲,眼睛含着沉鬱凄楚的神色,看來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樣去做。

常聽人說愛可以解決一切難題,就像他和他父親一樣,當父親幫他擋下那顆子彈時,他才明白,父愛與母愛一樣,是偉大的。

可是他與她之間的愛,能改變這一場復仇之戰的結局嗎?他擔心。

病房門無聲地打開,走廊昏暗的燈光將來人那高大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映到了龐祖兒的病床上。

藍定逸驚覺地扭過頭,在望了一眼來人後,又將目光移回到了祖兒身上。他閉上眼考慮了半天才開口向來人問道:“有什麼事?”

“爸想見你。”藍明曦壓低嗓音。

“他怎麼還沒休息?”再次扭過頭去,定逸的表情多了份關切。

“他根本不聽我的,只想見你。”

定逸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忽然沉默了。見還是不見,他很難取捨,不見他會不安心,可見了面又如何,怎麼去面對,他不知道。他已經有十五年沒和他父親好好談過話,現在突然要他去做,很困難。

老半天,他的聲音再度回到這個房間,“好吧,我馬上就去。”

他將祖兒的手輕輕放進被單里,長身而起,隨藍明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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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窗邊的藍風,右手臂綁上繃帶,他的樣子看上去好像一夜間老了幾歲。在這種情況下,誰還能做到不憂心?

藍雲被警察帶走,會怎樣還不知道,但“藍宇”一定會受到影響,這是不可能避免的。讓公司受損,是做為董事長的失敗,做人家的大哥,他也失敗,就連當父親,他還是失敗的。

“爸,定逸來了。”

不知何時,藍明曦與藍定逸已經站到了藍風身後。

他轉過身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你終於來了。”

“你為什麼不休息?”定逸說道:“你的傷……”

“只是一點點擦傷,算不了什麼。”

“但你也應該休息了,爸。”

這一聲“爸”使得藍風的臉上多了幾分喜悅,“你真的能原諒我?”

“我為你守這個秘密十八年了。”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藍風的問題。十八年前,他知道他父親有外遇,他真的不敢相信。在他心目中,藍風是一位好父親、好丈夫,是他努力的榜樣,然而事實上,他父親卻背叛了他母親。雖然他父親一直很愛他母親,可以說是至死不渝,但卻不能從一而終。

這就是人吧,多情本是天性,並非是從一而終的愛情才是偉大的。不知是不是在國外呆久了,思想也被西化,對於愛情的定義也變得很西方化,其實看看母親,至少她的確是得到了幸福。

不是有句俗話:“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但他做不到,他很自私,只想永遠永遠擁有祖兒。溺水三千,他只願取一瓢,可這一瓢他卻不知是否願意屬於他。

“龐祖兒沒事吧?”藍風也不知道找點什麼話題來說,突然想到她,便隨口一問。

“她沒事了。”定逸怔了一下,反問道:“你從開始時就知道她進‘藍宇’的目的?”

“不!我並不知道。我只知她是龐正宇的女兒,而龐正宇的死因,我也是剛知道。”藍風解釋,“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原本是要去找龐正宇再談談,沒想到等我趕到時,大火已經燒了起來,大家都傳他是因為破產才自殺,我當時也沒懷疑,但沒想到……”

他嘆了一口氣,是呀,沒想到龐正宇是被殺死的,而且還是藍雲下的手。他好生氣,氣藍雲做事太衝動,也心痛,為和他一起打下這片江山的弟弟會錯得這麼離譜而心痛,但他心裏更多的是內疚,他真的太對不起龐家。

“這次為什麼要騙我回來?”藍定逸困惑不解地問。如果他沒回來,這些事都不會發生,他依然可以安心做那個孤傲的室內設計師約瑟?藍。

藍明曦代藍風回答了這個問題,“這是曾叔的提議。”

這件事他也已經知道,當然是追問曾赫明后得知的。曾叔是他父親的老友,他父親的事,曾叔件件都清楚,連父親的私生女他都知道,自然對這事也不會例外。

“他瞎摻和什麼?”定逸對這個“真麻煩”越來越不滿。

“因為爸想讓你從法國回來,而且爸一直覺得龐家的事或多或少和他有點關係,所以曾叔提議,撮合你和龐小姐。看來效果挺不錯。”明曦笑了笑,他這個弟弟,看來會先他一步進禮堂。

“但就算如此,我也會回法國。”一想到他和祖兒的事未解決,他的心情就趺到谷底。

“難道你就不能留下來?”藍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發生這麼多的事,他竟然還是要回法國。為什麼?難道他做了這麼多也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藍明曦也不理解,“為什麼?現在的‘藍宇’真的很需要你。”

“我有我自己的事業。”藍定逸提醒他們別太自私,“何況‘藍宇’有大哥,晶晶和瑩瑩也可以來幫忙,等和勰留學回來……”

“別提那個孽子!”藍風憤然打斷定逸的話。

明曦忙上前扶住氣得發抖的藍風,“爸,別生氣,要注意身體。”

藍風怎能不氣,藍雲的一兒一女,小兒子藍和勰從小就不服管教,沒有辦法,只好把他送去了加拿大。但就在兩小時前,他親自打電話給和勰,告訴他,他父親出事了,哪知那死小於居然說:“等他死了,我再回來。”

真是報應,他自己對老婆不忠,換來的是兒子的離家,而藍雲做錯事,更是讓他有兒子等於沒有。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該走了。”藍定逸淡淡地說道:“等祖兒傷一好,我就立刻回法國。”

他真的沒有留下來的打算,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原諒藍風對他母親的背叛。理解歸理解,但真要池原諒他,他做不到,他現在只想帶祖兒回法國,過點平淡的日子。

而目前,他要考慮的問題是如何讓祖兒甘願跟着他。她會願意嗎?他真的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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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受傷至今,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星期。今天是她出院,可藍定逸的身影為何遲遲不肯出現在她面前?

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已經有十四天沒見到他,卻好像有十四年了,她好想他。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來,就算“藍宇”的事再多,他也可以抽空來看看她。他可以派人給她送來衣物,可以派人每天清晨為她送來一束鮮花,但為何就是不肯親自來看她一眼?難道他認為她在這件事上臨了他,所以生氣了?

說實話,在她記起父親的死因時,她好痛苦。殺死她父親的人竟然是他二叔,而自己居然會愛上仇人的侄兒,這太戲劇化了一點,但是她愛他,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不管上一輩有什麼恩怨,她依然愛他。

況且藍雲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的餘生大概都會在牢裏度過,而且因為這事,“藍宇”的股票大跌,幾乎到了歷史最低點。如果說她要報仇,這樣也夠了,更何況她沒想過要復什麼仇,也不喜歡去做傷害別人的事。她堅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就是不知他會如何想,是否會因為她的出現致使整個藍家受到影響而生氣?可是受害者應該是她,她都能釋懷,他應該……應該可以吧?

但世事難料,她能做到這一點,因為她愛他,而他愛她嗎?她不知道,他從來沒說過,難道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

這種想法好可怕,也讓她好害怕。不自覺地抱緊雙臂,把身體緊緊靠在了窗框上,比起他堅實的胸膛,這硬硬的窗框怎麼可能給她安全感。

“別站在那裏,風大。”

溫柔關切的聲音令龐祖兒快速轉過身去,是他,真的是他,他終於出現了。好想撲到他懷裏大哭一場,好想過去緊緊抱住他,好想上前狠狠吻住他,好想……卻只能是想,沒有行動,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你來了。”

“我後天回法國。”他直截了當說出來意,“你願意去嗎?”他要她給答案,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後天?他真的生她氣了,真的不要她了,他要獨自回法國……不對!他的後面半句話不是問她願不願意去。

願意,她當然願意,因為她愛他呀。只是他也同樣愛她嗎?如果等到法國她才知道他並不愛她,那怎麼辦?所以最好是現在就弄清楚。

“為什麼要我去?”她忐忑不安地問。

原來她還是無法對那事釋懷。其實也很正常,換作是他也沒辦法解決這種問題。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是自古以來就形成的,但為何不能例一次外,為何不能為他讓一次步。

“你不是想去看雪嗎?我陪你。”

陪她看雪?只是如此,他果然不愛她。算了,雖然不甘心,雖然心好痛,她也只好放棄,強摘的瓜不會甜。

但有件事她要解釋清楚,她可不想去承擔一些不明不白的罪名。

“我進‘藍宇’並非為了報仇。”短短的幾個字,順勢改變了話題。

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更甚至換來另一個疑問,藍定逸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順着往下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報恩。”

同樣是“報”,一個“仇”字和一個“恩”字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是的!母親遺言:“進‘藍宇’報恩。”她沒有搞錯,記得非常清楚。

當初她會忘記這件事,還是與她的“選擇性失億症”有關。因為她的淺意識里還殘存着父親的死亡原因,如果要進“藍宇”也應該是報仇,而不是報恩,所以她才會下意識地把“報恩”兩個字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定逸卻更加糊塗,她的父親是被他二叔所殺,她不要報仇,反而是報恩,於情不合,於理不符。

祖兒在心中嘆了一聲,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吧,“你還記得那晚我叫你‘叔叔’,後來又說了句‘你們好像’的事嗎?”

見他點點頭,她往下繼續說:

“那個時候,我的腦海正在經歷從前的事,所以才會把你當做了你父親。因為當年,就是你父親冒着生命危險把我從火場中救了出來,而我媽在並不知實情的情況下,要求我進‘藍宇’報恩。其實我當時對你說的話,就是當年我對你父親所說的。”

她一口氣把整件事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如此。”定逸慢慢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柔聲道:“跟我回法國吧,讓我陪你去看雪。”

能和他漫步細雪下一定是很幸福的,她真的好想什麼都不管的答應他,但她又真的太在乎他是否愛她。自己為什麼這麼放不下,只要自己是愛他的不就足夠了嗎?可是……

“我……我……”她支支唔唔了半天,最後還是轉過身去,“祝你一路平安。”

這一句話刺得藍定逸的心如針挑刀挖一般的痛,她這樣地拒絕,毫不留情,難道她真的就沒有愛過他?那她為何又要與他如此的親近?看來,依然是心結無法解開的原因。

媽的!到底是誰說愛可以解決一切難題?是不是歐孝天?他要打得他滿地找牙,要他來教教他,如何運用“愛”,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他苦笑,“即使你不願意,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想再說一次Jet’aime,永遠!”

好吧,多給她點時間去撫平傷口,他可以等她,就算要很長一段時間,他也願意等。

藍定逸無奈地離去,苦痛的表情卻被背對着他的龐祖兒輕易的錯過了。

她沒有回頭,只是側了側身望向窗外。

窗外大部份的樹早已脫下了黃葉,只剩那兩三片,孤零零地緊緊抱着枯枝不放。一陣無情的西風吹過,抖怯的殘葉,一片片飄落地上。

這般的凄情落寞,令她的心情也如同枯葉般一落千丈。

她在心中對藍定逸義無反顧地狂喊着:我愛你,我愛你!只可惜,此時的他卻無法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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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生活中修正了腳步,她才明白過來,真正的生活是要為自己而活,不像以往,她的目標是別人為她預定好的。沒想到,這十八年,居然被她白白浪費掉了。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八年可浪費,扳起手指算一算,真的不多,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定會更加珍惜。

現在的她雖然只是在一家小花店裏打工,卻很滿足,即使心裏時常會冒出痛的滋味,她也會竭力去克制。

心痛的感覺就是她會放棄繼續做室內設計的原因。看到那些圖紙,他的樣子便會浮上心頭,和他度過的每分每秒也會一一在眼前浮現。

她的心會因此而滴血,所以,她選擇了這家花店。

當她摘下花店門口的招聘啟示,走進去應徵時,這兒的老闆項大姐真的嚇了一跳。因為她一眼便認出了她是“藍宇影樓”廣告裏的模特兒。可那又怎樣,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想尋找一份安定工作的普通人。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節。花店裏銷量最好的自然是紅玫瑰。紅玫瑰的花語正是愛情,一朵表示一心一意,二朵代表兩人世界……九十九朵的含意當然就是天長地久。

龐祖兒坐在花店角落的矮凳上,右手拿着專用的剪子,左手握着嬌艷的紅玫瑰,修剪掉玫瑰上的利刺,以免刺傷客人。

不時地會進來一些購買鮮花的客人,祖兒沒有分一絲的心,反正有項姐和璐兒看着店,她只需專心做好手上的活,其他的,她一概不問。

直到一雙穿着米色長靴的修長的腿,在她面前足足立了兩分鐘后,祖兒才驚覺地抬頭。

“紀雨!”

龐祖兒驚喜得叫着站起來,她沒想到,來人竟然是兩個多月沒見的紀雨。

突然,尖叫聲又從她嘴裏傳出。這一次不是興奮,不是驚喜,而是痛,由於她興奮得忘記了手中還捏着一把玫瑰,一激動,花莖上的利刺扎進了她的手掌,痛得她立刻甩掉了玫瑰。

“天哪!”紀雨一皺眉,拉過祖兒的手。見到她白皙的手掌上有好幾處地方滲出了血珠,她心疼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什麼。”祖兒勉強笑着抽出手,“過幾天就好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在這裏工作不到一個月,被利刺扎到的機會倒是蠻多的,大概是因為不太熟練的關係,等過一段時間會好些的。

紀雨卻不這樣認為,她定眼望了祖兒一會兒,問道:“你的病真的已經好了?”

“那是當然,我不是早在電話里告訴過你,你的記性好像不太好吧?”祖兒開始為紀雨擔心。

紀雨的雙手無奈地一攤,“我怎麼可能有問題。”

“哦,對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你不是說去了日本,新加坡嗎?”

半個多月前,龐祖兒接到紀雨從香港打來的電話,因為紀雨從報紙上得知了“藍宇”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友,與此同時,她也為祖兒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她和鄭林已經結婚了。

好傢夥,動作真夠快。早就說過嘛,紀雨和鄭林是最配的,她可是一直很看好兩人,果然,他們沒讓她失望。只是,他們不是說要多玩幾個地方才回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因為我不小心懷孕了,所以……”紀雨赧然道。這都怪鄭林不好,沒做好措施,不過她自己也有錯,所以這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真的嗎?太好了。”祖兒高興得跳了起來,那股興奮勁讓人懷疑,似乎懷孕的人是她,“我要當乾媽了!”

“乾媽?”

“是呀,你們的孩子當然要認我做乾媽。對了,是男孩還是女孩?”

“才兩個月,沒這麼快知道的。”

“哦,原來是這樣。”祖兒點頭道:“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紀雨露出准媽媽的笑容,“喜歡,自己快去生一個,小寶寶很可愛的。”

小寶寶?如果能為他生個小寶寶,那多好,但已經不可能了。怎麼搞的,心痛的感覺又來了,更可怕的是,每次出現這種感覺時,她左肩的傷口也會如生扯硬拉般地疼,她好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向他說清楚,自己迷糊的時候,都可以做到無怨無悔,倒是清醒了卻犯了一個大錯誤。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愛他的,卻無法對他表白,難道自己真的笨到無可救藥?

她那惘然的眼神看得紀雨又急又氣,“你和藍定逸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幹嘛回法國?”

“因為他不愛我。”痛苦的表情攀上龐祖兒的臉龐。是的,他從沒說過愛她,也從沒對她做過任何承諾。

“不可能!他一定是愛你的,而且非常、非常愛。他回法國前有沒有對你說什麼?”紀雨絕對不相信,單從上次的照片事件中她和鄭林就看出,藍定逸絕對愛祖兒愛得發瘋。

祖兒側歪下腦袋,“他說找我過去后,他可以陪我去看雪。”

“什麼?一紀雨尖叫着,就在她聽完龐祖兒的那句話后。她啼笑皆非地道:“天,你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這還不能表明他愛你……”

“龐祖兒小姐收花。”花店店門突然被人推開,來人的聲音打斷了紀雨的話,也讓店裏的人為之一愣。

沒搞錯吧?這裏可是花店,居然有人在別的地方訂了花送到這裏來,擺明就是和這裏的主人過不去嘛。但是,來人不太像送花的人,更像……像送信的郵差。沒錯!是郵差。

紀雨推了龐祖兒一把。祖兒一驚,忙上前說道:“我就是龐祖兒。”

郵差把收據遞到祖兒面前,不太高興地說;“簽收吧龐小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剛從法國空運過來的。”

龐祖兒抓過筆在收據上籤上名字。法國?難道是他?但是……

“有卡片嗎?”她小聲地問道。

“沒有,只有花。”郵差顯得很不耐煩地叫人把那一大束玫瑰搬到了花店裏。

店裏的人將羨慕的目光,一下子全投到了祖兒身上。

紀雨笑着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能說他不愛你。”

“也不一定是他送的。”

“難道你還有其他朋友在法國?”

“哦,那倒沒有。”祖兒再也找不出理由來解釋這花不是他送的。

紀雨搖了搖頭,“祖兒,男人是不喜歡把那三個字掛在嘴邊的,難道你非要聽他說出“我愛你”,或者用英文說“ILOVEYOU”,或者是法語……對了!法語怎麼說?”

法語怎麼說?法語?

“法語?我的老天!”祖兒忽然大叫道:“紀雨,我要去一下書局,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一陣風似的旋到店門口,但在出門時卻和玻璃門來了一次“親密接觸”。店裏的人都好為她擔心,璐兒還好心提醒她,“祖兒,你每天必看的新聞開始羅。”

她轉過頭答道:“我一會兒就回來,那個你幫我按一下暫停鍵,我回來接着看。”

等等,新聞也能按暫停?她以為是在看碟片呀。所有的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可她卻若無其事地捂住額頭衝出大門。

望着她匆忙的背影,紀雨突然感到事情轉機的時候到了,她衷心的祝福這對璧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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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關難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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