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一大早,管振平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將店門開啟準備營業,不料,他一下樓,便遇上莫仲擎與紗羅。

“這麼早?”管振平吃驚的問。

莫仲擎看了管振平一眼,道:“你和綿綿立刻收拾一下東西,離開寒玉樓。”呵欠打到一半的管振平忘記把嘴巴合起來,獃獃的看着莫仲擎。

老半天後,他才大叫:“老天!你不會是——想拆夥吧?那可不成!說好你出錢,我出力的,寒玉樓才剛有一筆可觀的進帳,難道你就迫不及待想叫我滾了?”管振平歇斯底里的叫聲把管振琦從被窩裏吵醒,管振琦鐵青着一張臉,睡眼惺松、跌跌撞撞的下樓來。

“是誰這麼缺德,一大早雞貓子鬼叫的擾人清夢?”她指着管振平的鼻樑質問“是不是你?”管振平扯下她的手,指着莫仲擎忿忿地道:“這傢伙想拆夥!”“啥?”管振琦被這話一嚇,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你說什麼?”“你莫大哥要跟我們拆夥。”管振平重複道。

管振琦跳起來。她看着莫仲擎,不可置信地問:“我哥說的是真的嗎?”莫仲擎皺眉。“我沒有這樣說過。”“哥?”搞什麼玩意兒嘛?

管振平跳起來,神情激動的說:“你……你不是說……”莫仲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要你們離開寒玉樓一陣子,但沒有要與你們拆夥。”管振平這才平靜了下來,疑惑道:“沒有要拆夥,卻要我們離開?仲擎,我不懂。”“兩天內,會有人上寒玉樓尋仇,是衝著我來的。”紗羅喊:“莫大哥——”他為什麼不肯對他們說實話?

莫仲擎沒有回頭,繼續說道:“梁子是我結下的,沒有理由要你們一起承擔。

所以,我希望你們暫時回老家去。”室內有片刻的沉默。

管振平打破沉寂道:“那你呢?留下,還是離開?”

“離開。”管振琦道:“莫大哥,你不需要離開的。你是“風塵少君”,要打架,你絕對不會輸的!更何況“風塵少君”個個都是武林高手,誰會是你們的對手?”

“除非必要,否則,血光之災能免則免,我不想大開殺戒。”他直直地盯着管振平,道:“小管,你們一定要儘早離開,好嗎?”

管振平神色複雜的看着莫仲擎,回答:“知道啦!”莫仲擎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語:“好哥兒們!”兩個男人深厚的友情立即浮現。紗羅感動的望着他們,這樣的友情是她所不能體會的。她下意識的望向管振琦,管振琦也正看着她,唇邊帶着一抹動人的笑靨。

“會再見面的。”她說。

紗羅笑了。“一定!”

離開短暫生活了數日的寒玉樓,紗羅竟莫名約有絲感傷,而那是她離開日本時所沒有的感受。

見她靜靜的凝視着寒玉樓的方向,眼底泛着淚光,莫仲擎喚她。

“紗羅?”紗羅落寞一笑,輕撫着小雪貂的背脊,搖搖頭。

“要走了?”她輕問。

“嗯。”他握起她黑絹般的髮絲,許諾道:“我會再帶你回來。”她美麗的眼中盈滿單純的信任,靠着他寬闊的胸膛道:“我相信你。”莫仲擎眼中閃過一縷難得的溫柔,拉起披風的帽子掩去她絕美的容顏,策馬朝北方奔去。

龍之介一抵達京都,便應晚羽隆夫的召喚至金閣寺。

難道婚事有變?

當他走入議事房,晚羽隆夫的表情印證了他的猜測,但他仍保持沉默,等晚羽隆夫打破僵局。

晚羽隆夫看着龍之介英氣逼人的臉,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龍之介是如此優秀,是晚羽家獨一無二的女婿人選,他實在不懂,這樣一個完美無缺的丈夫,為什麼紗羅絲毫不動心?今天若換成京都城中任何一個女子,都會感激涕零得無以復加!他真的不想與這個女婿矢之交臂,但他又無法不顧念紗羅的意願,她是他唯一的女兒,這世界上唯一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龍之介……”

“是。”

“在你離開日本到中國去的這段時間,紗羅她也……離開京都了。”龍之介先是一怔,按着,便湧起一陣無邊的憤怒。

她竟敢壞了他的好事!強壓下怒火,他故作平靜的問:“主公可知道紗羅去了哪裏?”晚羽隆夫搖頭嘆氣。“我已經派人找了七日,但依然音訊渺茫,我真怕她——”“紗羅不會有事的。”晚羽隆夫尚未找到紗羅,那麼,婚事只好暫時壓了下來。

“晚輩會加派人手加強找尋紗羅的下落,成親之事不妨順延,在找到紗羅之前,晚輩絕不對其他女子動心。”他這輩子絕不會輕易動心,他不會忘記它的父親就是為女人而死的!愛情,那是天底下他最鄙夷的東西。

晚羽隆夫搖頭,“龍之介,你對紗羅的這份心,讓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但是,紗羅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畢竟你們是青梅竹馬,相處了十七個年頭;紗羅被我給寵壞了,作風一向率性而為,有時又是無可救藥的偏執!我就這個女兒,她不願做的事,我絕不勉強她,所以,我不得不把婚事取消。”“主公——”他驚喊。

事情居然急轉直下到這個地步,簡直是他始料未及的。

龍之介深吸一口氣,道:“今生今世,我只要紗羅,我只要她做我的妻子,矢志不移!”晚羽隆夫實在很喜歡這個女婿,他對紗羅的感情,比他所想像的來得深。

“我也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婿,我一直是很欣賞你,可是……紗羅不惜以逃家來避開這件婚事,我又怎能堅持己見呢?”“紗羅不願成為我的妻子?”“她說,你是她的兄長,兄長不能成為丈夫。”關於這一點,晚羽隆夫也不知道該怎麼講紗羅才會清醒,她的論調連他這個當老子的也不懂。

“如果找到紗羅,能讓我跟她談談嗎?”他低語。

晚羽隆夫點頭。

“如果紗羅回來,我會讓你們倆見一面,把該說的話說清楚。也許,你的一片真心會感動紗羅那個頑石。”

“謝謝主公!”

“不用謝了,你剛從中國回來,去歇着!”

“是,晚輩告辭。”龍之介退了下去。

晚羽隆夫再度嘆息:“紗羅,我已經替你取消婚事了,你也該回來了吧?”蔚藍的晴空靜謐安詳,與他寂然相對……龍之介鐵青着一張臉走進屋裏,對所有行禮的家僕完全視而不見。

“老爺呢?”

“在書房中。”龍之介大步走向書房,不等僕婦通報,便逕自走了進去。

山口洋助看見龍之介的表情后,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平靜的將下人遣開,淡

淡說道:“你知道了?”龍之介的語氣有着壓抑不住的怒火。“剛剛才知道的。”有誰有這等勇氣告訴他?

“誰告訴你的?”

“晚羽隆夫!”他低吼:“他把婚事取消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明天就要成親了,新娘子卻逃婚,且音訊全無,生死未卜,晚羽隆夫不得不取消這門親事。”

“派人找尋了嗎?”

“派了。家丁、山口組所能動員的手下全都派出去找了,只差沒把京都翻過來!”

山口洋助冷笑:“晚羽紗羅這回的逃婚壞了我們的計劃,如果紗羅落到我們手上,星史郎有意讓她吃吃苦頭。”“哦!他想怎麼做?”“假造紗羅被恐怖組織所擄的假象,然後再向晚羽家勒索。”龍之介沉默片刻。

“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那麼,他心中是如何盤算的?”星史郎的所作所為定有其理由,他從不浪費精力在無意義的事上。山口家稱得上是豪富之家,並不缺錢用。

山口洋助笑了。

“他所勒索的贖金要用到購買兵器上頭,加強山口組的戰鬥力。”

“很有腦筋。”龍之介微笑。

“嗯。”

“晚羽徹找得怎麼樣了?”

“一點消息也沒有。星史郎推測,他是逃到中國去了。”山口洋助回答。

“中國……”他沉吟。突然,他的腦中靈光乍現,道:“如果晚羽徹會逃到中國去,那麼,紗羅也可能到中國去。”

“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兩天前在揚一州寒玉摟所看見的那個女子,就是晚羽紗羅!”他閉起眼睛,回想着驚鴻一瞥的那一幕。“不會錯的,她一定在揚州!我在揚州遇到她了!”

“你確定了?!”

“我確定!”他站了起來。“如果運氣好,這次回去或許還能找到她。”

龍之介喊道:“哲也!”直木哲也拉開紙門,跪坐在地上——

“加派人手,立刻準備船隻,我要再到中國去一趟。”

“是,少爺。”出了揚州城,天色便已然暗了下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天他們勢必得露宿荒野。

莫仲擎在河邊停下馬兒,並且抱紗羅下馬。

“我們今夜要在這裏過夜。”莫仲擎道。

“哦?那很好啊!”紗羅覺得既新奇又有趣,長這麼大了,她還不曾在樹林中過夜。她就知道跟着莫仲擎准不會錯!他絕不會讓她有時間覺得無聊。

莫仲擎從馬背上卸下睡墊,毛毯與乾糧,開始生火。

紗羅什麼事也不會做,可是她還是硬要“參一腳”;莫仲擎生火,她就撿枯樹枝——不管樹枝是乾的還是濕的,沒頭沒腦的撿了一大堆,交給莫仲擎。

“這樣子夠不夠?”“夠用上一個時辰。”莫仲擎回答。

“才一個時辰?”她只好認命的繼續撿。

莫仲擎重新將乾的樹枝與濕的樹枝分成兩堆,乾的拿來當柴火,濕的排放在火堆旁烘乾,動作既俐落又純熟。

“你是不是走常常夜宿郊區?”

“以前很頻繁,但近兩年來就極少了。”

“為什麼不住客棧呢?”

“我去的地方通常人跡罕至。”紗羅很有興趣地問:“什麼地方?”

“絲路。”

“真的?你去過“絲路”?幾次?”絲路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耶!除了要有七分膽識,還要有三分運氣。西域地區人種繁雜,官方管制力量相對的減弱,在那裏以經商為業的人多,但也有不少劫匪路霸,專門做無本生意——這些都是她從祖母那兒轉來的。

“五次。”他往火堆中增添新柴。

“好本事!”她驚嘆。

呵呵!她的夫婿果然不是泛泛之輩!莫仲擎到小河邊洗手,突然問道:“想不想吃魚?”難不成他要大顯身手嗎?真好玩!“想!”百分之百興趣重於口欲。

見莫仲擎抽出腰間的馬鞭。咦?他想“釣”魚嗎?紗羅不禁納悶的想。

事實證明——紗羅猜錯了!莫仲擎比她想像中的還高竿!他直接用馬鞭將魚兒給

“卷”上岸,所以,魚兒上岸時,全身上下完好如初,一點擦傷也沒有!紗羅覺得很驕傲,因為這個本事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莫仲擎卷了四尾魚土來,簡單地將鮮魚處理過後,他以樹枝將魚串了起來放在火上烤。

紗羅專註的看着莫仲擎英挺的測臉,輕聲道:“我敢說,龍大哥絕對沒有你這麼能幹。”莫仲擎只是看了她一眼,把烤好的魚遞給她,沒有說話。

她吃了幾日,又道:“我絕不後悔離開日本,逃開父親替我訂下的婚姻。莫大哥,以前我還不太肯定,然而,現在我可以確定——我比較喜歡你。”她露出可愛的笑容:“所以,我們夫妻倆就一起逃婚吧!”莫仲擎皺眉。老天!難道她還記得那件事?

“我不是你丈夫。”

“是啦!因為——”她正想把那天夜裏發生的事情敘述一遍,好喚醒他的記憶,但莫仲擎卻陡地站起來,顯然想避開她的話題。

“紗羅!”他背對着她,低語:“我帶你離開揚州,是想讓你在這段日子做好心理準備,而不是幫助你逃婚,你明白嗎?”紗羅繞到他面前,眼中有着悲傷:“你不要我了嗎?”他迎視她脆弱的眼神,理智又開始動搖。

他咬牙說道:“不要問我這個問題。”紗羅察覺到他明顯的抗拒,默默的走回火堆旁吃魚。

過了許久,莫仲擎道:“不要離開這裏,我一下子就回來。”不等紗羅回答,他使翻身上馬,縱疆奔馳。

這個時候,他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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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來玩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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