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江華恩依然閉口不說話,於是孟華心衝動地說道:
"你再不說,媽不理你了。"
孟華心雖已為人母,但還是有任性的時候。
"我......他說是因為喜歡我才會那麼做的啦!"
"他喜歡你?"
孟華心訝異片刻,而後爆出陣大笑。
"哈哈哈!哪有人用這種蠢方法追女孩子的,真是笑死人了!普通人聽早就揮拳相送,怎麼可能會投懷送抱嘛?這笨小子,也不來問問我這個身經戰的軍師。唉!真是又蠢又呆。"孟華心玩笑地說。
江華恩見狀,無奈地搖搖頭望着母親。
"媽,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胡說道!"
沒理會江華恩的抗議,自顧自地說下去:
"告訴媽,你打算怎麼辦?若是由媽說呢,他的外型雖然俊俏,但是心智還不夠成熟,也罷。他的家庭狀況如何?如果他媽媽是那種專門吃兒子的醋,會刁難媳婦的婆婆,可不要,你會受不了的,媽也會心疼的。"
"媽,您扯到哪裏去了?什麼媳婦、婆婆的。"
"對喔,字都還沒撇,我緊張個什麼勁?"
孟華心用力地敲了下自己的頭,江華恩則嘆望天花板,無話好說。
翌日是星期天,大早,孟華心就去買菜,江華恩則呆望日記,看着她頁頁心酸的心情。
"鈴!鈴!鈴!"
大早就有尖銳的電話聲響起,打斷了江華恩的情緒。
"喂!找誰啊?知不知道大早擾人清夢是很不道德的行為?"江華恩接起電話便沒好氣地說。
"華......恩。"電話的另頭傳來怯怯的答聲。
江華恩眼珠子轉,不耐煩地說:
"是你啊!有事嗎?"
陳維育想不到江華恩竟然認得他的聲音。
"我想請你吃飯當做賠禮,順便告訴你些事情。"
"好。時間、地點?"
出乎意外的,沒多問什麼,江華恩立刻答應陳維育的邀約。
"點、冰雪屋,不見不散。"
"我知道了。"
江華恩道完就掛上電話,不給陳維育多說的機會。
兩人相對默然許久,江華恩再也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先開口道:
"找我出來,不是有話要說嗎?"
"我找你出來,是請求你能原諒我,並且......當我的......女朋友。"
江華恩聽了,火氣就上來了。
"既然你誠心道歉,我想我能接受你的過錯。但是。現在你竟然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不會太過分嗎?"
"過分?既然你肯原諒我,又為何說我過分?"
江華恩忿然地閉上眼睛,深呼吸口氣后,喝了口茶,緩和怒氣,再淡然答道:
"巧文曾經對我說過,你們正在交往,你現在又要我做你女朋友,不是很過分嗎?"
"......"陳維育欲言又止,但轉念想,不管了,好不容易有澄清的機會,或許也是他擺脫方巧文的機會。
"華恩,是巧文她......"
於是陳維育說出了切經過。
但重朋友的江華恩當然不相信,聽完之後還怒罵他。
"巧文怎麼可能說這種話?更不可能做那種事,定是你撒謊騙我的!"
"我沒有!我說的句句屬實,的確是巧文威脅我,逼我就範的,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和她在起,因為我喜歡你,愛的人是你啊。"
他們兩人爭執不下的聲量引起了其他客人抗議,店老闆只好請他們走人。
這麼丟臉的被趕出來,江華恩簡直氣炸了,但陳維育仍不死心地拚命解釋。
"你不相信我?"
"叫我怎麼相信你?巧文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又曾經有心結,叫我如何聽信你個人的片面之詞,除非......你拿出證!"
陳維育聽,大聲地道:
"如果真有這回事,她怎麼可能親口承認?有哪個嫌疑犯會主動承認自己犯罪,你這根本是為她找借口脫罪嘛!"
"那你要我怎麼做?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殘酷的事實。"
"這......"
時之間,兩人又沉默下來。
陳維育突然靈機閃,有了妙策,他定會讓方巧文原形畢露。
他仔細說明他的計劃,江華恩靜靜地聆聽。想不到他們認識這麼久了,這倒是他們第次獨自面對面,而能心平氣和的相處。
但聽完陳維育的計劃后,江華恩又冷言冷語道:
"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這樣來,你不就可以接受我,當我的女朋友嗎;難道你不想?"
江華恩睜大眼睛,副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你瘋了呀!就算我肯原諒你,也不代表我就得做你的女朋友啊。"
陳維育靜默了會,而後像下定決心似的道:
"不管怎樣,我還是有權利追求你,你不會拒我於里之外吧?"
江華思想了會兒,抿起嘴,聳着肩道:
"隨你吧!"
和陳維育約定的日期來臨了,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陳維育故意要和方巧文分手,江華恩則在旁偷聽,了解真相。
"華恩出院了,為什麼你不告訴我?"陳維育質問方巧文。
方巧文愣,為什麼他會知道?難道......他們碰面了?方巧文突然覺得有股不安由腳底竄起。
"她出院了,和我們交往又沒關係,而且你也沒問我,我幹嘛無緣無故提起你的傷心事。"
方巧文的理由,還算是合理。
"好,這件事我不追究。但是,希望我們以後能保持距離,我不希望華恩誤會,所以今天我定要和你把事情請明,我對你根本沒有感情,我們不希望和你再有瓜葛。"
"不,不,不要!"
方巧文有些歇斯底里,她從背後緊緊摟住陳維育,但他卻掙脫了。方巧文更為之瘋狂地叫道:
"難道,你不怕我再去做那種踐踏自己的事,讓你悔恨嗎?我......"
江華恩聽,想不到好友真的做出這種事,再也控制不住火爆的情緒,衝出來。
"巧文,我沒想到你真的做出......那種骯髒污穢的事。陳維育告訴我的時候,我還直不肯相信,但它現在卻血淋淋的呈現在我面前,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對!我就是這種人,為了得到我的所愛,我不擇手段世在所不惜,你能嗎?"方巧文沒想到江華恩會突然出現。本有些驚慌,但事到如今,切只有全攤開來說
"甚至出賣自己的rou體?"
"沒錯,你能嗎?"方巧文很堅定地說。
江華恩用力地甩甩頭,簡直不敢相信。
"我不能,我承認我不能,我沒你這麼......處心積慮、工於心計,用盡無恥、下流手段來得到這分強求的愛情。"
"強求的愛情?哼!對我來說,它卻是我最寶貝的愛:你不曾經歷過愛人的滋味,根本不能了解我的感受,更沒資格批評我我和維育在起直很開心,為什麼你要破壞我們?我恨你!我恨你!"方巧文怨限地瞪着江華恩。
江華恩瞪大眼睛。
"這...么說,你是希望我永遠昏迷嘍?那天在電話里,你表面裝作友善,心中卻是恨極了,是不是?"
"沒錯。"
江華恩簡直不能署信,這個無情的句子竟是從好友口中說出來的話。
天哪!她江華恩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竟然如此對她?她好絕望喃喃自語道:
"我竟把壞人當成好友,將惡人當做天使......"
江華恩緩緩轉身離開,陳維育見她深受打擊的模樣,立刻趕上去,怕她出了意外。
他從沒見過聲淚俱下的江華恩。想來,這件殘酷的事實,實在傷她太深了。
江華恩回到學校上課了,同學們卻不見她和陳維育的鬧劇,而且也不和方巧文說半句話,大伙兒實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方巧文曾又幾度私下找過陳維育,企求他能夠給自己個機會,但是陳維育卻始終毫不理會,她知道再也無法挽回他了,現在她不但沒有情人,就連知心好友也離她遠去了。
真是自作自受!
天,方巧文的媽媽突然來電告訴江華恩,方巧文離家出走了。
江華恩和陳維育知道后,都深感不安和愧疚。
如果,那天自己不要說那麼重、那麼難聽的詞語,方巧文就不會離家了。
其實她直是個好女孩,只是時糊塗、念之差而走錯了路。或者就像她說的,她愛陳維育的程度,是其他人都無法衡量的。
滿心的自責,江華恩只求方巧文能快快回來,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大家重新再做好朋友。
但是問遍了方巧文的同學,甚至國小、國中同學都聯絡過了,她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毫無音訊,下落不明。
方巧文的家人並不明白她離家的原因,唯有江華恩和陳維育知道,但他們文不好將這種事傳播開來。
就這樣,兩人守着秘密,痛苦地熬到了畢業。
畢業典禮結束后,班上群較好的同學相約至KTV,為他們即將開始人生另階段的旅途慶賀。
"華恩,安可!安可!"
江華恩動人的歌聲,陳維育早有耳聞,但始終沒有榮幸聽到。所以,他自備了隨身聽錄下她的歌聲,讓它伴隨自己人夢鄉。
"往日情"這首凄美、哀傷的歌曲,由江華恩詮釋出來,足以和原唱者李玟媲美。
當江華恩唱這首歌時,她的腦海里凈是和古靖辰在起的美好回憶。雖然知道永遠不可能和他共度生,但仍常想起兩人相聚時美麗的畫面。
當陳維育夜晚欣賞江華恩的歌聲時,突然有個想法......
幾日後,江華恩接到通電話--
"喂,江華恩小姐嗎?我們是XX唱片公司,你寄來的錄音帶通過了我們的初試,希望你找天有空的時間來試唱看看。"
錄音帶?她不記得有寄到唱片公司啊。
有人惡作劇嗎?江華恩快速地回憶下。
對了!那天陳維育帶了個隨身聽,難道......是他
"喂,江小姐,你還在嗎?"
"......我在。"
"請問,明天下午點你有沒有空?"
"......有。"
"OK!那請你明天準時到達公司,謝謝。"
對方掛下電話,江華恩立刻撥了通電話給陳維育問清楚。
"對啊,有消息了啊?"
"他們剛才打電話來叫我明天去試唱,但是,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做那種事呢?"
"呃......因為我覺得你的聲音很好聽,很多人聽了定會感動的。何況,你本身條件也不錯,不當明星太可惜了啦。"
江華恩想反正現在畢業了還沒找到頭路,或許那是條"錢途"。
再說自己也很喜歡唱歌,試試也無妨啊。
就這樣,陳維育陪着江華恩來到唱片公司。
試唱過程,江華恩免不了因為緊張而"凸捶",但旁的陳維育則不斷的安慰她,她才放開胸懷的唱。
結果江華恩低沉的嗓音、動人的歌聲,果然得到唱片公司的青睞,決定舉捧紅她。
而江華恩的表現立刻擄獲了觀眾的心,不但唱片賣得滿堂紅,而且還進軍影壇。
江華恩能在演藝界有所成就完全要歸功於陳維育。
兩年後,陳維育服完兵役,進入家雜誌社工作。
以他敏捷的頭腦、處事的果敢,以及帥氣的外型,很快成為公司里的新寵,也吸引了不少女同事的注目,但他卻個都沒興趣,看不上眼。
兩年來,陳維育對江華恩的追求不斷,但江華恩卻始終將他視為知心好友,陳維育才真正死心了;做不成情人,做朋友或許更能友誼長存。
近來,雜誌社新進位女同事徐宛真、碰巧和陳維育編在同組工作。乍見徐宛真,陳維育覺得她好像音訊全無的方巧文,不過這個想法,他直沒說出來。他們兩人很談得來,很快地變成默契足的拍檔。
對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有很多女同事分不服,所以大伙兒同心協力的讓新女同事在陳維育面前難堪。
陳維育不是笨人,當然都看在眼裏,也不便說些什麼。而徐宛真卻毫無怨言。反而分努力於工作,陳維育這才開始注意有關她的舉動,慢慢喜歡上她了。
天,陳維育趁工作空檔時,約徐宛真起吃飯。原本地還以為要找很多借口才請得動她,沒想到徐宛真卻話不問,爽快地答應了。
陳維育雖然高興,但又覺得不太尋常,畢竟他們認識不久,對方卻豪爽答應約會,讓他有不太安全的感覺。但是又想想,自己的魅力的確不差,有人會赴帥哥的邀請也不奇怪嘛。
想法定,又自嘲自己竟有這種莫名無聊的念頭。
兩人在餐廳默默地用完聲,卻仍是片安靜,不講半句話。
陳維育想到自己是個男人,又是他邀請人家的,只顧着吃飯確實很差勁,於是鼓起勇氣道:
"你......通常都赴男人的邀約嗎?"
"當然不是,那得看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怎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很隨便的女人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好奇,我們才認識兩個多月,你怎麼會輕易答應和我起單獨吃飯呢?難道......不怕我對你亂來?"
徐宛真微笑了下。
"其實,我常私底下觀察你哦。"
"觀察我?"陳維育指着自己。
"對呀。你是女同事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而我幸運的和你編在同組,自然會被很多人排擠,說實在的,我還具有點委屈,所以我才會暗中決定觀察你,除了有帥氣的外表外,到底還有什麼致命的吸引力迷倒眾家女子。後來,經過我的觀察,才發現你真的與眾不同。"
"我與眾不同?"陳維育心裏暗爽了下,又繼續發問:"那請問你,我哪裏與眾不同?"
徐宛真咯咯笑了兩聲。
"呃......你除了有俊俏的臉蛋外,還有敏銳的觀察力、敏捷的判斷力,以及勇敢的超人力。"
"超人力?"
"嗯,因為你凡事都敢沖、樣事都敢拼,所以說呢,你具有超越常人的奮鬥力。"
陳維育簡直太高興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擁有那麼多優點。
"照這樣說來,我豈不是全美?"
"錯!你有個非常大的弱點,而且,它以後會造成你處事的障礙。"
"什麼?我有這麼嚴重的弱點我自己都不曉得,你快告訴我啊。"
徐宛真指着陳維育說道:
"你就是這樣,太急性子、太沖、太拼。其實它雖然是你的優點,卻也是你最大的缺點呃......這樣說好了,你的衝勁另種說法就是衝動。通常這種人如果做得好的話,得到的獎賞是最多;但相對的,若是出錯了,領到的責備也是最大的。"
"原來如此,你倒是挺細心的。對了,我直不好意思告訴你、其實你有點像我以前的同學,但是她......"
"她怎麼了?"
陳維育話說半又停住。想到方巧文的離家出走,足足折磨了他年,他有時還會夢到她深情的容貌......
驚覺自己有點閃神,陳維育勉強笑,把話題帶開:
"不談這種不愉快的事。對了,你喜歡泛若文嗎?"
泛若文是江華恩的藝名。
"當然,她唱歌不但好聽,人也長得漂亮,可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採訪到她?"
"我......或許可以實現你的願望哦。"
"真的?這個星期日她在西門町有場簽唱會,你帶我去。"
星期日,江華恩結束了最後場簽唱會,正要回飯店休息時。卻被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華恩,我來了。"
"怎麼來了個不速之客?"孫映如依然不改潑辣的本性。不客氣地道。她現在是江華恩的宣傳。
"你來啦!咦,這位漂亮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啊?恭喜,我真替你高興。"
"不是啦,這是我雜誌社新進的師妹,因為她很喜歡你,聽以就帶她來嘍。你不會像某人樣不歡迎我們吧?"
"當然不會,你別在意映如的話。小姐,你好,"
江華恩走向徐宛真和她握握手。在近距離細瞧下,她覺得徐宛真好像某人,於是將陳維育拉到旁問道:
"喂,你不覺得她有點像......巧文嗎?"
"是有點像,但又不太像,或許只是巧合吧。"
"是嗎?"江華恩有些失望,又道:"巧文這幾年究竟跑到哪裏去了?我好想她喔。"
江華思想着,眼裏充滿廠淚水,陳維育見狀,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別這樣,這幾年來我們都儘力了,我想,她是存心避開,不然我們不可能找不到她的。"
"唉!就是這樣,才更讓我傷心欲絕,我現在只想當面告訴她,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們仍是好姐妹。"
"華恩!"
江華恩回頭往聲音來源望去,竟是--徐宛真。
她立刻沖向她,落下興奮的眼淚,道:
"是你,你就是方巧文吧!這麼熟悉的聲音,我不可能記錯,你......是巧文!"
"對,我是巧文。"看着江華恩期盼的眼光,方巧文再也無法繼續扮徐宛真。
江華恩雙手用力地抱住方巧文。
陳維育也慢慢走向她們,不敢置信地再問次:
"你......真......的......是......巧......文........."。
"沒錯!"
方巧文鬆開江華恩,望着他倆緩緩說道:
"本來,我還不打算這麼早揭開真相,但是華恩剛才那番話,令我太感動了。等不及要和你們相認。前幾天你提起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好想立刻告訴你我就是巧文,但是我不能,因為我必須聽到華恩親口原諒我的話,所以我忍住,直到現在,我再也無法繼續偽裝成徐宛真了。"
"小傻瓜,我說的是氣話,你怎麼能當真?要是你真有什麼不測,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華恩......"
兩人又再度擁抱在起,在場的人都為這場喜相逢開心不已。
吃完了晚餐,兩個女人當然待在房裏話家常,但是,卻有個更心急的人始終不肯離去。
"維育,你來湊什麼熱鬧啊!"
江華恩看了眼陳維育,見他的眼神直往方巧文身上飄移,這才明白了切。於是,江華恩將站在門口的陳維育半推半拉到方巧文面前,俏皮地說:
"我想,你們有更多話想聊吧。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打擾位了。"
說完,江華恩迅速離開現場,留下兩個心裏小鹿亂撞的人兒:
陳維育鼓足了勇氣,先開口:
"如果......你願意的話,這次你可以名正言順地當我的女朋友,"
"不,不行!"
陳維育聽見這答案,有點招架不住。心想,她以前不是喜歡自己的嗎?而且還死纏爛打,怎麼今兒個自己願意接受她時,她反而給他如此難堪的答覆?
是啊,他不也曾經那麼絕情的對她,還說他們是永遠不可能的,想不到當初的話,竟是斬斷情路的罪魁禍首,也罷!或許他倆真的沒緣吧!
他沒臉繼續再說下去,畢竟自己也曾經那麼殘酷對她,現在,就像是場報應。
但又望了方巧文眼,心裏不禁吶喊:為什麼?明明是同個人,為何變化那麼大?最慘的是,他愛的女人,卻被自己那樣狠狠拒絕過,真是諷刺啊。
"是啊,這麼久不見,你條件又那麼好,肯定有男朋友了。"陳維育苦澀地說。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聽了她的答案,陳維育更困惑了。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我......拒絕你,並不是因為有......男朋友,而是......"方巧文想到過去那段不堪的往事就哽咽不已。
"我......離開台北后,個人到了外地,但是我人生地不熟,很快的,帶去的錢已寥寥無幾了。想找份工作,但是找了又找,始終找不到正職的工作,所以只好打些零工。但那些錢根本不夠用,我只好......只好當起舞小姐。"
陳維育聽了,震驚不已。
"舞小姐!你瘋啦,你真是......"陳維育氣得快說不出話。"既然在外面過不下去,為什麼不回來?卻選擇這樣踐踏自己......"
"因為我沒有臉面對你們。在這裏,我只會想起張牙舞爪、滿身邪惡的自己,所以我寧願待在那兒。"
陳維育心疼地撫摸方巧文的秀髮,道:
"你真傻,明知道我們說的是氣話,又何必......"
"就因為我知道你們會原諒我,但是我無法不怪自己。你曾經說過,路是自己選的,就該負擔後果。"
"你真是......0K,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老實說,我並不介意,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方巧文聽了,真不知是該喜或憂。
"剛開始,我的確只是純粹當舞小姐陪客人跳舞,但時間久,不想沾到穢氣都不行。"
"你是說......你和客人上床了?"陳維育副鄙視的表情。
"沒錯,我是滿身污氣的女人,你還會笑着說不在意嗎?看你的模樣,似乎是不會了。"
陳維育愣了會兒,然後才忿忿地說:
"那你回來幹嘛?"
"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直說不介意,現在又質問我,你未免也太現實了吧?"方巧文從袋子裏拿廠包煙出來,點着煙吸了口后說:"我壓根兒不打算回來的,是華恩直不死心的尋找我,甚至還在電視上留言,讓我感動不已,又正好有位客人......他真的是個好人......"
"好個屁!會去那種地方的還稱得上是‘好人'?"
方巧文狠狠地回瞪陳維育,怒道:
"你不懂就別亂下定論!他去那裏純粹是為了生意、而我正好坐了他的台,就這樣認識了。他對我很好,直以禮相待,他老是勸我別待在那裏,我不聽勸,直到看到華恩在電視上尋查我的下落,我才開始心動,正好那個客人要回台北,所以就決定跟他起回台北。"
回台北后,方巧文直住在那個客人家裏,才知道原來她長得很像他因難產而過世的妻子。她很感動他對妻子的事情,便認他做乾爹,以報答他對她的照顧。也是因為乾爹的痴情,令她再度想起同樣深情的陳維育。
"後來,我無意中得知你在這家雜誌社上班,碰巧幹爹又認識社長,就拜託社長帶我進來。"
"既然你不想面對我,又為何要和我在同家雜誌社工作?"
"我知道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但是我實在無法控制愛你的心。所以我告訴自己只要能遠遠地、靜靜地望着你就夠了。"
陳維育搖搖頭,冷冰冰地道,
"你真是矛盾啊!那今天又為何要說出自己的身分?"
"我......忍不住嘛!"
"忍不住?你真是滿肚子謊言,虧我還想和你......我真是受夠你了!"
陳維育怒氣衝天的甩上門離開,留下了滿腹委屈的方巧文。
江華恩高興的來到飯店房間,但是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反應。碰門把,門竟輕易開啟了。見房裏整齊的床鋪,似乎沒人睡過,她覺得納悶,只好到櫃枱問問,才知道方巧文昨夜已經退了房。她直覺有不好的預感,似乎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順利,於是立刻趕到雜誌社,卻只見陳維育。
江華恩拖他出來講明切經過,陳維育仍是氣憤難當,道出昨天發生的事。
江華恩聽后,第個反應是僵呆,半晌才恢復過來。
"其實,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現實環境所逼,你就當做沒聽過就算了。"
"要我裝作沒這回事,怎麼可能?"
"你不是喜歡她嗎?那就不應該計較她的過去啊。"
陳維育想不到江華恩也站在她那邊,更火大了。
"要我不計較,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我知道這麼要求你,是件很過分的事,但誰沒有過去?誰不會犯錯?難道你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場為她着想嗎?"
"為她着想?那誰要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你嗎?"
見陳維育這種態度,江華恩也生氣了。
"現在我們討論的是你和巧文,幹嘛又扯到我這兒來呢?我要提醒你,不錯,當初你是拒絕過巧文,但當她以徐宛真的身分出現時,你不也對她有好感嗎?甚至巧文表明身分后,你不也想要再追求她嗎?但你現在卻因她的過去而捨棄這分感情,我想問你的是,你究竟是喜歡徐宛真的外表,還是方巧文的靈魂?如果是前項,我無話可說;如果是後者,就應該連她所有的切起接受。我話說到這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江華恩道完便轉身離開,留下陳維育人獨自思考。
回到飯店,江華恩還是坐立不安、提心弔膽。
陳維育是個倔個性、硬脾氣、死腦筋的人,絕對不會先讓步的,除非......耍點小手段。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很久,卻沒人來開門。
江華恩等得不耐煩正想離去時,大門終於有了回應。
"華恩。"方巧文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你怎麼現在才開門嘛?"
"對不起啦,我還在睡覺,快進來坐。"
兩人進到屋內,江華恩環視周,裝璜得不錯.看來方巧文過得不錯。
方巧文遞了杯茶給江華恩,說: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我不記得有給過你住址啊。"
"當然是找到你工作的雜誌社嘍。"
"雜誌社?"
江華恩喝了口茶,故意連連嗟嘆道:
"我大早去飯店想約你逛街的,可是你卻不在。櫃枱小姐說你早在昨晚就退了房,我很生氣啊,所以就跑到雜誌社,但也不見你,就連維育也不在,我只好拜託你社長,害我還得以個專訪做為條件,他真會乘人之危。"
"當然,你現在可是當紅炸子雞,不趁機敲筆,不知得等多久呢?"
方巧文表現得副理所當然的。
"嗟!不跟你扯了。快從實招來,為什麼昨晚不告而別,今天又不去上班?"
"我......有點不舒服。"
"騙人!"江華恩毫不考慮直言道。
方巧文睜大眼睛,彷彿在說: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江華恩又趕緊補充說明。
"我......的意思是,既然不舒服,為何不在飯店休息,卻還要回到這裏,不是梃奇怪的嗎?"江華恩擦擦冒下的冷汗。
"我......我有認床的習慣嘛。"
"才怪!"江華恩又不假思索道。
見方巧文又瞪着她瞧,她只好再找理由解釋。
"我......是說,你從來沒有告訴我。"
"當然啦,我總不能無緣無故就說我有這種習慣。"
"說的也是。"江華恩牽強地笑道。
兜了半天,始終套不出方巧文的真正想法,江華恩只好又想了別的話題。
"對了,昨天你和陳維育都聊什麼啊?"
"......沒什麼啦,只是說說這幾年的近況。"
"啊,才這樣而已喔,那......我有沒有可能喝到你們的喜酒啊?"
"不可能的。"方巧文低下頭,不願意讓人發現她的眼淚:
"為什麼?"
方巧文沉思了會兒才道:
"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胡扯!"
江華恩又衝動地脫口而出,只得再急忙解釋。
"因......為我看得出,你還是對陳維育深深愛戀,怎麼可能......"
"別說了,他是不是都告訴你了?"
江華恩只得攤開明講了。
"他的確有告訴我。"
"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呢?"
"我不認為你有錯,如果換成我,或許也會選擇相同的路,真的。"
江華恩的番話,方巧文感動得落下感激的淚珠: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愈好,愈顯出我是多麼的邪惡、多麼的壞。"
"不,我沒有這麼好,你也沒那麼壞,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實話實說?"
江華恩用力地點點頭,以肯定的眼神望着方巧文。
"其實,你的本性是善良的,只不過時之間被自己心中的惡魔控制了。坦白說,我今天來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商量件事?"方巧文露出困惑的表情。
"對但我得先問你個問題,希望你能說實話。"
方巧文思考了下,只點頭而不說話。
"OK,你......還愛着維育對不對?"
方巧文靜默了會,然後深吸口氣才緩緩說:
"我的確還愛他,不然我也不會動心思和他進問家雜誌社。"
她的答覆,令江華恩露出滿意及邪惡的笑容。
"你不是有事和我商量嗎?又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當然得問了,因為整件事關繫着你的幸福呢。"
"你愈說我愈糊塗了。"
江華恩將她的計劃告知方巧文,但她聽完后第個反應卻是--
"不好,我不想再騙他。何況,那種情況下講出來的話是不能當真的。"
"你別那麼快否定嘛。其實,我們那麼做根本不算欺騙。而是幫他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啊。"
方巧文仍舊是不安,鎖着愁眉直搖頭。
"巧文,你就當給維育個機會,也給自己個希望吧。"
"但是......如果弄巧成拙,會今他更憎恨我的。"
"巧文,別想那麼多了。別忘了,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再不行動,就沒人能幫你了。"
知道江華恩的用心良苦,方巧文只好帶着恐懼的心。勉為其難答應了。
隔日大早,江華恩就忙着打理切,而且也試演了多遍。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男主角陳維育的言詞、舉動,那將牽繫着結局的悲喜。
凌晨點,熟睡的陳維育突然被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
"喂!是誰啦,半夜......"陳維育不悅的斥道。
"是我啦!"電話那端更不客氣。
"華恩哪,這麼晚了有事嗎?"知道話筒的另方是不可招惹的人,陳維育的口氣才稍微平緩些。
"維育,巧文出車禍了,你快來啊!"
聽電話那頭遲遲未出聲,江華恩不得不提高音量催促道:
"你還猶豫什麼?巧文正在動手術,手術完后,她睜開眼睛第個最想看到的既是你,你還不快來!"
陳維育聽到方巧文出車禍便心亂如麻了,只說了句:
"你怎麼知道?"
"廢話!醫生說她的酒精濃度很高,所以她肯定是酒醉駕車才遭遇這場不幸的。歲小孩也知道是‘你'的關係嘛。"江華恩特別將"你"字拖長。
"喂!這種事可別賴我,我跟她點關係也沒有。我要睡覺了啦,再見。"陳維育仍是心結難解。
"你敢掛斷就試試看,你敢不來,我們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狗急了會跳牆,人慌了也會亂掰。
"哇!沒那麼嚴重吧?"陳維育沒想到江華恩的態度是如此強硬。
"不嚴重?巧文現在都已經生命垂危了還不嚴重嗎?如果............她真有不測怎麼辦?撇開別的不說,就念在你們曾是同學的分上來看她吧。好話我都說盡了,最後問你次,來還是不來?"江華恩邊說邊哽咽着,真不愧是名演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