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胡長老已經去了淮陽?”端木蓮問。

“是的,幫主!”一個聲音恭敬的回答她,“胡長老還特別交代我們,若幫主來到合肥,請您暫且稍待數天,他會儘快趕回來!”

“哦!”端木蓮略為思索了一下,事實上,她不認為她留在合肥有何必要之處,合肥的弟兄雖說對她的態度還算恭敬,但就像樓天白所說的,每個人在青龍幫的資歷甚至都比她的年紀還大,要讓大伙兒對她全都心服口服,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之所以對她態度恭敬,最大的原因還是看在她父親老幫主端木青的面子上罷了!

“我們已經遵從了胡長老的命令,準備了一間客房讓幫主得以休息!”另一個聲音接口說,雖仍是恭恭敬敬的,但有些嚴肅的近於冷漠,“幫主趕了一天的路,大概也累了,請到房內休息吧!”

聽他們的口吻,倒像胡長老的權力比她這個幫主大似的!端木蓮秀眉微揚,注意到他們所說的是“遵從胡長老的命令”,這意思是說,若非胡長老的命令,她根本不會獲得此種禮遇啰?即使她貴為青龍幫的幫主?

她站起身,目光深沉而冷靜的掃視過大廳里的眾人,廳里除了幾名胡長老得力的手下之外,樓天白正斜倚在門邊,一副優閑自得的樣子,本來青龍幫開“家族會議”是沒他的事的,但是由於他曾跟着端木青拜會過合肥分壇的胡長老,所以這回也就被這兒的人當成貴客般招待!

“恕我直言”,過了半晌,端木蓮才緩緩的開口,“各位弟兄,在你們心目中,其實有更適當的幫主人選,是嗎?”

頓時,廳里的每個認臉色微變,大伙兒面面相覷。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幫主!”一名長得虎背熊腰、身材粗壯的大漢吶吶地道。

她認得他,他是胡長老的左右手熊武。

“今天淮陽那幫兄弟之所以會鬧得不愉快,不也是因為這件事嗎?”端木蓮淡淡一笑,溫和地道.“其實,各位弟兄都是青龍幫的元老,也都是跟着老幫主和胡長老一同創立咱們青龍幫龐大基業的大功臣,每個人都比我有資格坐上幫主的寶座!”

“你別這樣說,幫主!”另一名滿面落腮鬍名喚石豹的大漢開口,“老幫主為咱們青龍幫盡心儘力,讓我們這些原本可能淪為流寇盜賊的人能安居樂業,過着現在這種不愁吃穿的日子,相信你也可以做得到……”

“只可惜,並非每一位青龍幫的弟兄都這樣想!”端木蓮微嘆了一口氣,目光清澈而坦然的望向沉默的眾人,“各位兄弟,對你們來說,我也許還太年輕,根本沒有資格負起掌管整個青龍幫的能耐!對於這點,我不誇下豪語,只是希望大家能多等些時日,我會證明我絕對不比我爹差!”

“我們是很願意像效忠老幫主般的繼續效忠青龍幫!”石豹說道,“只是,青龍幫的弟兄遍及大江南北,並非每一名弟兄都能得知幫主你的想法,像這次淮陽那幫弟兄的暴動,除了不滿咱們青龍幫的幫主是由一個黃毛丫頭……”察覺自己的失言,石豹猛地停住口,漲紅了臉。

“沒關係,那也是事實!”端木蓮微笑道,“繼續說!”

“除了不滿這一點之外,主要還是淮陽那幫擁護武長老的人和咱們合肥分壇的弟兄起了衝突!”熊武接了下去,“大夥都知道,武長老的聲望還不及胡長老,而且武長老年事已高,他也認為自己不適合勝任、較重大的職位,早在幾年前,他便向老幫主提過退位一事,只不過被老幫主好言相勸才勉強打消了念頭,這一回,因為老幫主讓位給你,再加上一些好事者在其中鼓噪,所以才會引發該由誰來繼任幫主才適當一事,其實說穿了,只是合肥和推陽的弟兄各擁一派、互不相讓而已!”

“是嗎?”端木蓮一臉的深思地,“那,胡長老的想法又是如何?”

“你也知道胡長老的個性,他所做的一切只求咱們青龍幫好,大伙兒和和樂樂過日子,這回要不是武長老來函請胡長老前去安撫眾弟兄,只怕暴動會更嚴重!”石豹說,“武長老知道淮陽的弟兄是表面上擁護他,但實際上卻對胡長老存有敬畏之心,這回請胡長老前去,諒那幫人該不至於太囂張才是!”

“那就好!”端木蓮沉吟了半晌才說,“這樣吧,我即刻就起程趕到淮陽去和胡長老會合,無論如何,我總還是青龍幫的幫主,就算他們對我再不服氣,也得讓我三分!”

眾人互看了一眼。

“不妥吧,幫主!”熊武遲疑地道,“胡長老有交代過,請你留在這兒等他回來再做打算,再說,現在淮陽紳弟兄們對你成見頗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來,若你有什麼閃失,弟兄們要怎麼向老幫主交代?”

“你們放心,我自會小心為要!”端木蓮朝眾人輕點一下頭,轉身便往門口走。

“等等,幫主!”一個聲音連忙在她身後叫住她,“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多派幾名弟兄保護你的安危……”

“不用了,人多反而不好辦事!”端木蓮擺接手,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我也該走了!”看着那群愣在門口的傢伙,一直沒吭聲的樓天白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禮貌性的輕咳了一聲,“各位,後會有期了!”

正要往門口走,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樓少俠,我們幫主的安全就有勞你了!”

出了大門,樓天白沒看見端木蓮在前院,青龍幫的合肥分壇是個大莊院,到處都是進進出出的弟兄,他一時之間沒瞧見她在何處。

這小子跑到哪兒去了?他納悶着,心中卻相當明白,若說端木蓮十八年都是順順利利、沒遭遇過什麼困難,那麼今天這件事,大概可以說是她成長以來所遇到最大的挫折,他可以想見她的心情必定是不好受的。

憑着直覺來到了後院的馬廄,果然,他一眼便瞧見端木蓮就站在她的小馬兒邊,頭低垂着,似乎在想什麼出了神,聽到了聲音,她拾起頭來看他,小小的臉龐上面無表情。

“走吧!’喘木蓮簡單的說,隨即牽着馬兒走出了馬廄。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街上也由原來的人來人往,轉為冷清,樓天白回過頭看端木蓮,只見她仍然是靜默的不發一言,他拉住了她的手。

“別這樣,小子!”他柔聲地道,試着讓他的聲音聽來輕鬆自若,“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好好吃一頓,現在又是吃晚飯的時間,你就算想餓肚子,也得可憐一下我吧?”

端木蓮抬起頭來看他,他服里那抹關懷令她心裏微微一動,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還有他在身旁,她感到了股莫名的心安,那讓她在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之時,覺得她還沒有被全部的人拋棄。但是,她絕對不會對他承認這一點。

“你肚子餓了干我什麼事?”她硬聲的說,“若是你不高興,你大可以把我丟在這裏回你的凈慈寺去,我端木蓮沒有你一樣可以到洛陽!”

說完,她偏過頭去不發一言,她何嘗不知道她這是在遷怒?

“端木姑娘又回來了,嗯?”樓天白微挑着一邊眉毛,一臉的似笑非笑,“幫個忙,小子,我只是不想看你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這麼悶悶不樂的,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端木蓮!”

“小事!?”她瞪了他一眼,“如果這算是小事,那什麼稱得上是大事?”

“他們只是不認為你適合當他們的領導者罷了,沒機會讓他們見識到你的能力,是你們青龍幫弟兄的損失!”他慢吞吞的說,“既然他們不懂得慧眼識英雄,那你又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有沒有資格勝任青龍幫的幫主,時間一久自會分曉,你光生悶氣有什麼用,何必用不吃飯來殘害自己,還有——我?”

端木蓮一愣,隨即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出來,“我想,我是有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她坦白承認,半側着頭瞅着他,“樓天白,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個很好強的人,只要是認真想做好一件事,那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連我爹都拿我沒辦法!”

“看得出來!”樓天白的眼裏閃過一抹戲謔的笑意。

“所以啰,我可以說是要什麼有什麼,自然也會以為天下的事都是理所當然的!”端木蓮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以前從來沒想過要接掌青龍幫的事,但是既然爹爹把它交給了我,我自然也只有盡我所能,證明爹爹並沒有將青龍幫托錯了人,只是……”

“我了解!”樓天白溫和地道,“記得我告訴過你的話嗎?天下事並非能盡如人願,只要凡事對得起自己,那麼,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也許……將這麼重的擔子加諸在你身上。也許並不適合!”

“來吧,你也累了一天,該好好的休息!”樓天白低語,大手輕滑過她垂在肩膀上的髮絲,語調溫柔,“由這兒到淮陽可還有好長一段路呢!這幾天,你就只管跟着我,什麼都不要去想,好嗎?”

端木蓮身子輕輕震動了一下,悄悄地抬起頭,動容的凝視他的臉龐,他的表情那樣柔和。

“別這樣看我,小子!”樓天白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笑意,“要不然,我可能又會做出讓你想打我一巴掌的事了!”

端木蓮驀地紅了臉。

“走吧!”端木蓮胡亂的說了一句,隨即拉着馬兒逕自往前走。

“走?!”樓天白揚起眉,看着她的背影問,“去哪?”

“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她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如果你要繼續站在街上喝西北風,晚上露宿街頭,我也不反對!”

樓天白先是一愣,然後笑了,拉着馬大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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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淮陽這段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惟一教端木蓮較意外的一點便是——不知道樓天白是否是刻意挑較大的城鎮走,總之,她在這段長約半個月的行程中,沒再吃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只不過,她發現她反而不是很在意這種事了。

也許,青龍幫的弟兄們不滿的情緒已經被安撫了也不—定?她暗暗的想。

但這一點,樓天白似乎並不以為然。

“就算胡長老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將你們幫里的每個人都安撫得服服帖帖的!”他只淡淡地說道,“誰知道你們幫里不滿的人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你畢竟尚未到淮陽了解所有的情形,現在沒有事情發生只是因為還沒發生,可不代表不會發生。”

為了他話里的隱含之意,她還曾罵了他一頓,不滿他將青龍幫里的人想得如此卑劣。

“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罷了,小子!”他說,“等到了淮陽見着了你們那位胡長老,你自會明白!”]

愈接近淮陽,她的心情就愈低落,她努力的告訴自己,她的心情低落是因為煩惱幫里的事情所致,但卻總有一個更大的聲音有力的在心裏反駁着:不,你心裏明白不是因為幫里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幫里的原因!

她很清楚阿楚告訴過她,樓天白在淮陽有個“紅粉知己”,事實上,他自己也承認了不是嗎?他還說過要幫她“引見”呢!她早知道的不是嗎?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總覺得好像失落了些什麼一樣,心裏空空洞洞的?

將目光轉了回來,端木蓮一眼便望見樓天白就站在她身前,他正一手拉住她的韁繩,英挺俊朗的臉上有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白天的,天氣晴朗、鳥語花香,你嘆什麼氣啊?”樓天白揶揄地問。

端木蓮回過神來,努力不泄漏一點心情在臉上,不過一會兒之後她就放棄了,她知道根本瞞不了他。

“這兒是哪兒?”她轉轉一對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人來人往的大街,由這條街上的建築和熱鬧非凡的人潮看來,這兒顯然是個富庶的大鎮!

“淮陽!”樓天白咧了咧漂亮的嘴角,“我問過了,你們青龍幫的分壇就在這前頭三里之處,聽說你們那位胡長老還在這鎮上,大概是你們幫里有人通風報信,所以他留在這兒等你吧?”

“哦?”端木蓮應了一聲,思忖着該不該先過去,既然胡長老有可能正在等她,那她自然沒有讓長輩等的道理!

“那我們就先到幫里去吧!”她想子一下才說,掉轉馬頭便要走,卻被樓天白拉住了。

“不用去了!”他慢條斯理地道,“如果我沒猜錯,待會兒就會有人來請你,不用你親自跑一趟!”

“啊?”端木蓮還來不及反應,一個聲音已經在身後響起——

“請問……是端木幫主嗎?”

只見樓天白微揚起一道濃眉,一副“我說吧!”的神情。

端木蓮回過頭,看見一名打扮相當普通卻一眼可以看出其乃練武之人的男人,他的長相併不顯服,但態度還算恭敬。

“你是?”端木蓮淡淡地問道。

“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端木蓮微微一驚,這是青龍幫用來辨識身分的暗號!

“什麼事?”她立刻問。

“胡長老就在前頭的客棧里,特地要小的前來迎接幫主!”

“哦?”端木蓮微揚起秀眉,想不到胡長老還是寶刀未老,連她什麼時候會來淮陽都算得一清二楚。

“好!”她點頭,“帶路!”

“是!”那個人看了樓天白一眼,似乎在衡量他是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小人物。

“這位兄弟是我的朋友,不是外人!”端木蓮在心裏暗笑,表面上卻仍然得保持一點威嚴,“你儘管帶路便是!”

那人點頭,不多說一句話的轉頭便走!

“不是外人?”樓天白睨了她一眼,促狹地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樓天白這種小人物也成了鼎鼎大名青龍幫的一員了?”

“少羅唆!”端木蓮輕聲嘀咕,“如果你不想去,那你滾到一邊去好了,沒人攔着不讓你走!”

樓天白的反應是低低地笑了,嗓音低沉而悅耳的傳入她的耳際,不知怎的,她發現她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他微笑的神情——但是她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

“你笑什麼,牙齒白啊?”她又羞又氣地怒視着他,不知道她自己剛才是不是又說了什麼讓他覺得好笑的話。

樓天白沒有回答,事實上是來不及回答,他們已經在一處生意看來十分興隆的客棧前停了下來,那位帶路的人走進客棧,然後在一間廂房前停下腳步,對端木蓮微微頷首:

“胡長老就在裏面,幫主請進吧!”

說著,那人還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光瞧了樓天白一眼,彷彿是在說:這是我們幫里的機密,你該不會也要跟進去吧?

端木蓮想要說些什麼,只聽得門內一陣騷動,接着是一個精神奕奕、面容和善的老者出現在門后——

“胡伯伯!”一見到他,端木蓮立刻連本來要說什麼都忘了,她拉住那名老人的手,笑眯了眼道;“胡伯伯,好久不見了!”

“哦,是幫主啊!”胡鐵拐也笑咧了嘴,“我正在等你呢!我想着你們也該到了才是!”

“是啊,您真是神通廣大,時間算得一點兒也不差!”端木蓮笑咪咪地說。

“你這丫頭,嘴巴還是這麼甜!”胡鐵拐笑呵呵地轉向樓天白,“天白,你也來了?進來、進來,我有話對你們說!”

進到廂房裏一坐下,胡鐵拐微笑的說道:“你們趕了這麼遠的路,先吃飯吧!”

“這兒的情形怎麼樣了,胡伯伯?”端木蓮率先詢問道,“那些弟兄們……”

“暫時是沒事了!總算他們還賣我這個老鐵拐的面子!”胡鐵拐說得輕描淡寫,“你這一路沒遇上什麼麻煩事吧?”’

“來淮陽的途中是沒有,不過……”樓天白把在趙家集那晚的事說了一遍。

“有這種事?”胡鐵拐的眉毛蹙緊了,他沉聲道,“這簡直是目無法紀,是誰指使那些人去做這種事的?”

“他們也許只是想逼我讓出幫主的職位罷了,沒什麼惡意!”端木蓮淡然道,調皮的對胡鐵拐眨眨眼,“再說;胡伯伯,您德高望重,又得到弟兄們的擁戴,若由你繼任咱們青龍幫的幫主職位,也許就不會有這種情形發生了?”

“傻丫頭,別忘了胡伯伯老了啊!”胡鐵拐被她的語氣逗笑了,感慨地道,“哎,我和你爹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是讓我們享享清福的時候了,你爹將幫主的職位傳給你,也就是信任你的能力,只可惜……”

“我明白!”端木蓮過了半晌才聳聳肩說,“只不過,就算我真想有一番作為,弟兄們不服我,我仍是壯志難伸,不是嗎?”

“以你的聰明才智,還怕壯志難伸嗎?”胡鐵拐鼓勵的說,“丫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比你爹更好,你可別辜負了胡伯伯和你爹對你的期望!”

“我會的!”端木蓮有些心不在焉地說著。

“對了,幫主!”胡鐵拐這才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司,“你和天白此行前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嗎?還是只是純粹為了幫里的事情而來?”在他的印象中,樓天白和端木蓮這兩個孩子一向是不怎麼“合”的!

“哦,這……”端木蓮才正要回答,樓天白已經先一步開了口。

“我是到淮陽來看個朋友,之後再到洛陽去拜訪一位好久不見的師父!”樓天白微微笑道,“正好端木姑娘也有事前來淮陽,我就和她一同前來,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哦,是這樣啊!”胡鐵拐恍然大悟的連連點頭,“那麼,你到淮陽來找的朋友……是你生意上的朋友,還是……”

“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端木蓮的聲音有些悶。

“哦?”胡鐵拐的嘴巴先是張得可以塞進三個大滷蛋,然後是笑咧了嘴,“真的啊?天白有中意的姑娘了啦?那應該找個時間帶來讓我看看哪!”

“一定!”樓天白露齒一笑,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坐在對面的端木蓮一眼。

“我想……待會兒也許我該到幫里去看一看!”端木蓮說,“胡伯伯,你要不要一起回幫里……”

“不要,幫主!”胡鐵拐立刻反對.見她不解的目光,他才有些掩飾的輕咳了一聲,“呃,我是說。現在幫里的弟兄情緒才剛平定下來,武長老也正極力排解他們不滿去年秋收的事,此時你去了恐怕不太妥當!”

是這樣嗎?端木蓮蹙攏一對挺秀的眉,即使再呆,她都可以猜出胡鐵拐臉上閃爍不定的表情代表的是什麼,但是她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

“也好!”

胡鐵拐沒有說什麼,但那如釋重負般韻表情卻讓樓天白和端木蓮對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那麼,我們先走了!”樓天自首先站起身,對胡鐵拐微微頷首。

“這麼快?再多坐會兒嘛,咱們還沒好好聊聊呢!”胡鐵拐有些訝異。

“不了!既然這回我不方便到咱們淮陽分壇去看看所有的弟兄們,那我就先回去向爹復命了?”端木蓮也站了起來,對他微微一笑。

“那……好吧!”胡鐵拐點頭,關心的叮嚀着,“一路上要千萬小心!”

“好!”端木蓮點頭應允后,便和樓天白走出了客棧大門。

“你想,為什麼胡伯伯不讓我到分壇去?”一出客棧,端木蓮馬上提出疑問。

“那還不明顯嗎?”樓天白淡淡地道,“你們分壇里的弟兄對你的不滿顯然挺嚴重的,連胡長老都不敢保證他們肯讓你再繼續坐你的幫主寶座!”

端木蓮的眉毛擰起來了,有好一會兒,她就這麼沉默着。

“別想了!這兒有胡長老在,諒他們對你再不服氣,也不至於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柔聲地道,“再者,有我在,你還怕什麼呢?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一絲一毫!”

端木蓮心上微微震動了一下,抬起眼來看他,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他的眼神那樣清澈,那對深邃的黑色眸子裏漾滿了溫暖和疼惜的笑意,她咬咬唇,剋制不住那抹一直要浮上來的微笑,還有心中那絲甜蜜蜜的暖流。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讓我連想討厭你都做不到?”她懊惱地瞪他,“樓天白,我本來是很討厭你的!”

“是嗎?”樓天白揚起一道眉毛,勉強忍住笑意,“嗯……大概是我天生就很迷人吧?我才覺得常有人對我說這些話!”

“你……”

“沒有大腦的豬兒子?王八羔子?”樓天白熱心地提供所有她罵他的髒話。

“都不是!”端木連隨口而出地罵了一個,非常不淑女的一個。

樓天白先是一愣,然後便朗聲大笑了起來,他用手撐住了額頭,控制不住那一直從喉嚨冒出來,低沉而愉悅的笑聲。

“你神經病啊,被人家罵了還這麼高興!”她瞅着他看。

好不容易,他止住了笑聲!搖搖頭,他極自然的攪過她小小的肩頭,讓她偎近他,輕吻了一下她帶着幽香的髮絲。

她輕掙了一下,不過沒能掙開。

“和你在一起,我永遠會有新的驚奇,小子!”他低語。

端木蓮沒有再掙扎,只是柔順的偎着他,感覺着他身上溫暖的氣息。

“怎麼了?”察覺出她的沉默,樓天白柔聲問道。

“沒什麼!”端木蓮勉強一笑,她怎麼能告訴他,她的沉默是因為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一旦到了洛陽之後她該怎麼做?

樓天白沒有再追問,卻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微微一笑,“明天,我帶你去認識曇妃!”

“曇妃?”端木蓮微愣了愣。

“嗯!我和你提過的,你忘了?”

“好!”她低低地說了一句,隨即輕輕掙脫了他走向前去。

樓天白沉默地站在原處,心情矛盾而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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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少俠俏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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