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埋首於工作的艾子維驚覺，已是下班時分，辦公室早就人去樓空。

看來，季曉南十之八九又撇下他，和同事們喝酒增進感情去了，幾次試着打她手機都不通，看來那粗心的傢伙肯定忘了給手機充電。

季曉南一天到晚以為是她在照顧他，其實她的神經比水桶還粗，脫線、忘性又大，根本是他在照顧她才對。

雖然小時候她是打跑了不少欺負他的人，但自從上高中后，他積极參加社團活動，籃球社、排球社、游泳社都有涉獵，早就練出一身肌肉，不再是當初那個文弱的小男生。

當然，他並沒有讓季曉南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一旦有事，只要她在身邊，他仍會裝出沒她不行的樣子。

他怕季曉南一旦知道他的真面目，就會棄他於不顧，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寧可在她心中足個「沒用的愛哭鬼兼軟弱的娘娘腔」……

在自家公寓一直等到深夜，艾子維才聽到門外傳來踉艙的腳步聲，他連忙推開大門，「曉南？」

是季曉南沒錯，然而她並不是一個人回來，身邊還有一個男生親密地攙着她。

艾子維一眼就認出，對方正是設計部的助理吳賢正。他剛到萬維不久，也算菜鳥級的新手，身材高瘦，戴着無框眼鏡，很是斯文。

「艾先生，原來您和曉南是鄰居。」看到他，吳賢正明顯的嚇了一跳。

艾子維敏銳地注意到，吳賢正親密地叫她「曉南」，不禁微微蹙眉，不客氣地將季曉南從他懷中搶過來。

「你們去喝酒了？」

「是啊……」季曉南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說：「我們去了一家超棒的酒吧，有樂隊演奏，還有很棒的雞尾酒，下次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喔！」

「就你們兩個？」艾子維的語氣帶着濃濃醋意。

「不是啦，還有設計部其它同事。」吳賢正連忙回答。

艾子維的臉色稍稍緩和，「好了，謝謝你送她回家，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他揮揮手，就像趕蒼蠅一樣。

「呃……那個……」

「什麼事？」艾子維斜睨着他。

「有件事我想問……曉南她……有沒有男朋友？」吳賢正漲紅了臉，尷尬地抓着頭髮。

「有怎樣，沒有又怎樣？」艾子維冷着臉反問。

「有的話就算了，沒有的話……我明天可不可以接她去上班？」吳賢正說得吞吞吐吐，但很明顯的，他對季曉南有好感，還想馬上發動攻勢。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你還是不要再接近她比較好。」艾子維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美夢。

「啊……真的？」吳賢正呆了呆。

「當然是真的，她的男友非常優秀，你絕對沒戲唱。」艾子維說謊不打草稿。「她的男友是個重量級職業拳擊手，要是讓他知道有人對曉南有企圖，肯定會把那個人當成免費沙包，打得鼻青臉腫、半死不活！你想追曉南不是不可以，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我必須給你一個忠告：幫自己買副棺材先吧！」他拍拍吳賢正的肩膀，表情凝重又認真。

「啊？那……我先走了，謝謝您的忠告。」吳賢正的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雙腿不爭氣地抖了起來。

「不必客氣，我只是不希望你英年早逝而已，慢走啊！」艾子維心情大好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哼，軟腳蝦一隻，也想跟他搶女人？門都沒有！來一個砍一個，來一對宰一雙！

才剛解決完情敵，醉得東倒西歪的季曉南突然發起酒瘋，她撲到自家大門上，扯着嗓子猛喊：「老爸、老媽，開門啊！你們霹靂無敵宇宙無雙的寶貝女兒回家了！快開門唔唔——」

艾子維一把捂住她的嘴，嚇出一身冷汗。

季家父母思想開明，放牛吃草，從來不設門禁，但萬一嗜睡的季媽媽給吵醒了，看到女兒喝醉的模樣，到時肯定雞犬不寧、天翻地覆，倒不如先讓曉南在他那裏過一夜再說。

反正在季媽媽眼中，他們情同「兄弟」，一同過夜只是小case而已。

「你想找死啊，叫這麼響！」艾子維連拖帶拉，用最快的速度把季曉南弄進自己的公寓裏。

「嘻嘻……為什麼天花板在轉……艾子維，你怎麼有三顆頭？」季曉南癱坐在沙發上，嘴裏還在胡言亂語。

居然還知道他是誰，看來也不是醉得完全沒救。

艾子維臉色陰沉，從廚房裏端出準備好的醒酒茶，「季曉南，？一個女孩子，跟一幫男人去喝酒，知不知道危險？萬一有人獸性大發，把？吃干抹凈怎麼辦？」

「嘿嘿，那他最好擔心我獸性大發，把他吃干抹凈還差不多。」季曉南傻笑道。

艾子維無言以對，臉上冒出數條黑線。他在心中嘆口氣，認命的把茶杯遞到她唇邊。「來，喝口茶。」

季曉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因為酒精的作用，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像極了成熟誘人的蘋果，只不過一張口卻是酒氣衝天。

「下次不許再這樣，至少要讓我陪着。」艾子維叮囑道。

「知道了。都是公司的同事嘛，會有什麼事啊？你好雞婆喔……」季曉南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翻身倒在沙發上，舒服地合起眼瞼。

「？啊，總是這麼沒有自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艾子維嘆氣，凝視着沙發中寧靜的睡靨。

她的五官清麗秀氣，皮膚白皙粉嫩，微翹的鼻子，頗具英氣的秀眉，集合成一張生動的俏臉。

他最喜歡看她揚頭大笑、甚至粗魯率性的樣子，神采飛揚，雙眸晶瑩跳動，一點也沒有其它女生的扭捏造作。

她是如此自然率真，渾身洋溢着健康和活力。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點，比起矯揉造作的淑女，還是一身牛仔褲、t恤的季曉南更吸引他，可以打上幾拳，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即使有時說了重話，也不必擔心會傷害對方「細膩」的神經——如果她那粗線條的大腦構造中還有所謂的「神經」這種東西。

季曉南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散發著樸實的光華，深深吸引着他。

他只想緊緊掌握住她，不讓任何人發現，然而今晚出現的護花使者，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讓人頭疼的傢伙……」艾子維坐在沙發邊緣俯看着她，長吁一口氣。

第一天打工就這麼受歡迎，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不行……他要趕快想想辦法。

直接告白？不行！她肯定會笑到捧着肚子打滾。

從小到大，她都只當他是「好朋友」、「哥兒們」，一定不會接受這種角色轉換，說不定還會把她嚇跑，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也正是他一直隱忍到現在的最大原因。

伸手輕撫季曉南粉嫩的臉頰，第一次，艾子維覺得內心的渴望和騷動，已到達即將決堤、一瀉千里的地步。

「？這個小冤家，要怎樣？才能喜歡上我？」他低低的在她耳畔呢喃。

驀地，季曉南微微一顫，睜開眼瞼。

兩人四目交接，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倒映出他眼中幽深的暗焰。

「我喜歡你啊。」似乎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季曉南突然咯咯笑道。

艾子維的心臟漏跳一拍，「？喜歡我？」

「是啊。」不知是醉是醒，季曉南繼續笑着說。

「怎樣的喜歡？」

「就是好朋友、好兄弟的那種喜歡嘛！」季曉南噴出陣陣酒氣，打了個酒嗝，再度閉上眼睛。

這個小冤家，艾子維無奈的苦笑。

「好，既然？說喜歡我，不管是好朋友的喜歡，還是其它的喜歡，我可要討點利息哦。」低聲說著，他着迷地注視她紅潤雙唇，不客氣地壓了上去。

這是他第一次偷吻她。

她的嘴唇軟軟的、香香的，帶着濃郁酒氣，卻不討厭，反而摻雜出一種好聞的味道。

他先是含住她的下唇吸吮，再用牙齒輕咬，最後用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深深地探了進去……

她還沉浸在美夢中，唇角揚起一絲笑意，看上去既俏皮又誘人。

艾子維調整好呼吸，稍稍將彼此整理一下，然後一把抱起季曉南，走入自己的卧室。

脫去她的鞋子、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上后，他爬到季曉南身邊，將她攬入懷中，拉起薄毯蓋住彼此，下巴抵着她的頭頂，滿意地呼出一口氣。

她是他的！

在心裏暗暗發誓，他閉上眼睛，擁着心愛的女人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