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瞳眸緊盯着她的淚珠,彷彿那一顆顆的珍珠淚正打在他的心坎上,教他痛心萬千。“別哭,孤來了……”他舉步踏進屋裏。
“王上?!”黃德急哭了,但也無法可想,只能眼睜睜的見他往裏頭走去。
冶冷逍每跨出一步,面色便蒼白一分,且雙眸逐漸人紅起來,像出血般恐怖。
“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走了!”玫瑰淚如雨下的求他。
他儘管身心俱痛,對着她時還能暖和的笑。“你等孤,孤就來了……”
他繼續走,所走的每一步都越來越艱困,下眼臉處已呈現黑色了,他呼吸困難,喘息地仍往前邁去。
“你身上沒孤瞧得上的東西,可孤如何就喜歡上你了?說實話,你這手並不細緻,比不上他人的柔嫩好握,但它貴在溫暖……”
“孤既可以絕情,也能專情,玫兒,孤的話你明白嗎?”
她眼看他走向自己的決心,腦海中想起他曾對她說的這些話,登時熱淚盈眶,“明白了,我明白了,您要我、您喜歡我、您專情於我,我都明白了……夠了,不要再靠近了!”她哭得不能自己。
他面如白蠟,望着她的淚容,悠然一笑,“總算明白了嗎……孤看重你……看重你……咳咳咳……”他喉嚨腫起,咳得幾乎不能說話。
“我求您,退回去,求您,我不能親眼見您犧牲,求您退回去!”玫瑰悲切的哭求。
眾人感動不已,冷酷的弦月王也有如此痴情動人的一面,見他痛苦萬分的往前走去,接近她后伸出顫抖的手要拉下綁在她腰間的繩索救她下來,眾人全屏住氣息的期待他將繩索拉下后,儘快帶着她逃出禪房。
“不,碧玉,你住手!”玫瑰見碧玉上前一把將他推離自己身邊。
他已虛弱到站不住,這一推,他立即倒地,並且咳個不停。
玫瑰淚流滿面,心裏難過至極,見碧玉不放過他,竟抽出尖刀要刺向他,她心中更加驚悸。
冶冷逍吃力的躲開碧玉刺來的刀,無意與她浪費僅存的力氣纏鬥,忍着痛苦再度過去要為玫瑰解下繩索。
“不要一一”玫瑰再次驚喊,因為碧玉又追上前補去一刀,這一刀很利落的刺進了他的肩頭,他吃痛的蹲下身,血很快染紅他的衣袍。
“黃德,還不進來,難道真要見到王上死嗎?!”玫瑰哭喊,要門外的黃德進來救人。
“誰敢,沒孤的命令,誰敢進來!”冶冷逍虛弱的喝止,不準黃德進來。
“王上!”黃德悲憤極了。
冶冷逍拔出身上的刀,轉身瞪視碧玉。“你儘管出手,孤就算死也要救她!”他腳步輕浮不穩的再往玫瑰走去,意志堅定的要救下愛人。
“其實不用我再出手,您再過不久也會讓這些花粉侵襲得窒息而亡!”碧玉冷笑的立於一旁。
他朝她卓爾不群的一笑,那王者的威勢依然清晰可見,用力拉下玫瑰腰間垂下的繩索,玫瑰終於落入他懷抱,只是這一刻,他卻已接近死亡。
“王上!”玫瑰落地后,驚見他七孔流血,已面無血色。
見黃德以及大批侍衛即刻就要衝進來救人。碧玉大喝不讓黃德他們進來,“你們誰也不許靠近,不然我立即殺了他們兩人!”雖然她見到冶冷逍對玫瑰愛之欲其生的模樣,也起了側隱之心,但冶冷逍是敵人,是自己必殺之人,所以容不得她心軟。
玫瑰怒容滿面的瞪視碧玉,“你真要如此絕情?”
碧玉幾乎不敢看玫瑰的臉。“玫姊姊,對不起,我是射日人,我必得達成父王交付的任務。”
“你……”
“玫兒……孤認了,孤本就不是一個該墜入愛河之人……卻為你墮入其中,若擁有你是劫……孤選擇執迷不侮、至死靡他!”冶冷逍到死仍對她情深似海、永不后侮。
玫瑰潸然淚下,恨自己至今才知他的情深意重,身上那一根根的玫瑰刺,像讓人狠拔下般令她痛心刻骨。
“不需哭,孤死,你不必掉淚,孤……心甘情願啊!”他一笑。他冶冷逍一生孤寒,死時有自己鍾愛的女子在側,他有何不甘,又有何遺憾呢!
玫瑰抱着他,仰面而泣,此時她見到窗外有隻鳥兒飛過。
“不,您甘願,我不甘願,您是我的夫君、弦月的君王,豈容您棄我、棄江山於不顧!”她不願向隅獨泣,悲憤難忍的轉向碧玉道。
“你既與我殊途,那便好自為之吧!”說完這些話后,她吹了幾聲口哨。
不一會,驀然有大批的鳥兒由窗戶沖飛進禪房內攻擊碧玉。
“啊一一”碧玉大驚,不知怎會突然出現這些鳥兒,她被啄痛得抱頭鼠串,不斷發出尖叫。
在門邊的黃德見狀,立即領人衝進去,碧玉被鳥兒啄得滿身是傷輕易就被縛住了。
黃德趕忙將冶冷逍帶出充滿致命花朵的禪房,到了屋外,再無花粉侵襲,黃德立即進行施救,由身上取出丹藥喂入台冷逍的口中,原來為了預防類似意外,黃德隨時帶有纖解花粉熱的葯在身上。
玫瑰呼吸沉重,緊張不已,生怕冶冷逍已來不及救治。
冶冷逍早已昏厥,喂下丹藥后仍是無任何反應,她內心痛楚,柔腸寸斷。
“王上,您醒醒啊,醒醒啊!”黃德焦急呼喚,四周的侍衛個個面色沉重與驚俱。
冶冷逍並沒有被喚醒,整個人宛如死人。
玫瑰忍不住抱着他推心泣血的哭泣。“不要死!求您不要死,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您沒有遇見我,您還是一朝霸主,還是那不可一世的人物,偏遇見我,偏偏遇見我,禍水不過如此,我負您良多,負您良多!”她悲不可抑。
黃德也不住的舉袖揩淚。
她泣淚盈襟,緩緩地彎下腰,痴痴相望這似乎喚不回的人,驀然,她闔上眼,將自己的唇與他緊緊相貼,久久不去。
蜿蜒的淚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臉龐上,轉眼沾濕他的面頰。
“冶冷逍……我對不起您……您若怨我……我願與您同去,從此,永生永世在您身邊為婢為奴,絕不後悔……”
驟地,有股氣息吐在她的鼻尖上,低啞的嗓音傳來一一
“孤要的是妻子,要奴婢做什麼?”
玫瑰倏然睜開眼睛,驚喜的見他活過來了,那沾有她淚水的臉龐正露出他慣有的冷笑模樣。
她括然用力吸上一口氣,“您……”
“永生永世這句話孤喜愛,就收下來了,不過你將來若敢反侮,孤會讓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綴滿雨露的梨花,終於在春日中俏俏地綻放了。
金燦帳慢中,男女盤腿對坐,彼此凝視。
玫瑰顫抖的伸出手經輕地撫上冶冷逍稜角分明的臉龐,幸虧那些鳥兒及時出現,否則她將永遠失去他了!
她訓練的鳥兒幾乎隨時跟着自己,碧玉將她吊在禪房時,她因震驚而忘記這件事,等見到自己的鳥兒在窗前出現,她才想到可以利用它們救人,這才呼喚地們衝進禪房攻擊碧玉。
冶冷逍的唇勾起微笑,手掌扭蓋在她撫摸自己臉龐的手上,溫熱的手與她的交迭后,他緊緊握住。“孤終於得到你的心了嗎?”他笑如春風的問。
玫瑰含淚地笑,腿上躺着兩把品瑩剔透的玉簫,她將其中的一把簫交給他。
“您得到了。”當初他將另一把簫留下時,讓她決定這簫是否能回到他身邊,如今她連同自己的心一起親手交還給他。
“終於!”他接過簫后,長嘆了一口氣,他冶冷逍要一個女人,居然得付出生命的代價才能佣有,他苦笑,卻已滿足。“這兩把簫名為月魂、月魄,此刻你手中的是月魄,我這把是月魂,三百年前始帝滅了前朝後,由前朝的宮中取得這兩把簫,而打造兩簫的人物是誰已不可考,但此二物據說是靈物,若兩簫和鳴能攝人魂魄,因而取名月魂、月魄。當年始帝將兩簫賜與弦月的諸侯王,也就是孤的祖先,從此這二物便成為弦月曆代君王的所有物。”他簡單說明這兩簫的來歷。
“原來這兩把簫如此有來歷,不過,兩簫和鳴真能攝人魂魄嗎?”她好奇的問。
“孤的祖先得到此二物已有三百年,兩簫當然和鳴過無數次,但可沒出現過什麼神跡,唯一令孤覺得驚異只有兩簫的玉質與紋路相同一事,天地造物,難有完全相同的,即便同一塊王石,也不可能出現相似的紋路,可這兩把簫,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月魄在簫身的中心點多了一顆肉眼難辨的紅心,可孤把玩兩簫多時,自是一清二楚,所以那光氏當初的仿品做得雖像,但孤一眼就能視出它是假的。”
她聞言立刻仔細瞧自己手中的月魄,果然在中心點有一小小極不明顯的紅點,光嬪干算萬算、用盡心機要害人,可不論她怎麼做總也逃不過慘敗的命近。
“玫兒,兩簫雖然不若傳說中神異,但孤喜歡其音色,所以寶貝之,又因為是一對,便決定若有心之所系的女子出現,就將月魄交給她,視為定情。”他情意真切的說。
“原來您給我簫竟有如此意義……”玫瑰握着月魄,雙眸淚光閃閃,歉疚自己之前太過膽小,折磨他吃了不少苦。“我明明是深愛您的,卻說不出口,擔心受傷,所以一心想放棄,但偏又放棄不了,只能煎熬着,傻傻地磨,最後才知自己根本無處可躲,我這顆心早就有去無回,收不回來了。”她清淚紛落,美麗至極。
他含情凝睇的托起她粉嫩的下顴。“孤能得玫瑰一朵,甘願從此不再摘折其他花朵。”他春意濃濃地許諾,從今爾後,只願有她一人。
她眼瞳明媚,絳唇映口,兩頰笑渦霞光蕩漾。
“你……真美。”他動情的道,黑色瞳眸漾出一團溫柔的火焰。
她低垂蜻首,羞人答答。
他指尖劃過她頸項上細緻的朋膚。
“孤……要你。”他輕聲的要求。之前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始終忍着沒碰她,而今他不能再忍,他要她,現在就想要她。
她眼眶嗜起淚花,不過,這是歡喜的淚,確定自己愛他不悔的心思后,她不可能拒絕他,帶着點緊張,她默然羞報地點頭。
他沉溺了,眸光閃爍流動,似是激動。“孤對你不管是深愛、熱愛、偏愛還是篤愛也好,你確實讓孤心醉,甚至神魂顛倒……”他迷戀的吻上她的唇。
紅燭台下,全紗帳里,她唇上的觸感一點一滴的加深,錦裹雲紗的衣裳漸漸地滑落雙肩,露出了白若凝脂的肌膚,他的唇游移至她的頸項、鎖骨、蓓蕾,所經之處既輕且柔,他是冶冷逍,那個目無餘子、唯我獨尊的君王,但當要一個自己眷戀鍾情的女子時,他是極度憐香借玉、柔情萬千的溫柔男人。
這一夜,月色朦肚,春請疆蜷,他懷抱着心愛女子縱情恩愛到天明……
弦月大牢。
冶冷逍即將處死碧玉,玫瑰來見碧玉最後一面。
碧玉神情非常愜悴。“我既背叛也利用了您,您不該來見我的。”她悠悠的說。
玫瑰不舍的望着萬念俱灰的她。“不管如何,我記得的只有初進宮那一夜,你伏在我身邊哭泣的樣子,我相信那時候的你是真的無助,真的需要我這個姊姊。”玫瑰凝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