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搞了半天,冉歲寒是天外飛來艷福了。

按往例,每年由評花榜選出成為「狀元紅」的花魁娘子,有權由活動中各名士才子所品評的詩詞裏,挑選出最欣賞的一位成為入幕之賓。這也是為何台下參與者眾且熱烈的原因了,眾才俊無非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只求獲得佳人青睞,雀屏中選。

而冉歲寒便是今晚的幸運兒。

有幸被新出爐的「狀元紅」,同時也是萬花樓當家花魁欽點,不知羨煞多少人。但,戚小衛可是氣炸了。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擠出人群,趁亂混入後花園,並且迷了幾回方向,才順利找到「狀元紅」的專屬寢樓。她躲在樹叢后,被該死的蚊子叮得滿頭滿臉,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冉歲寒被人抬進房,然後再眼巴巴等到眾人逐漸散去,才敢現身。

俊美無儔的冉歲寒、風情萬種的紅花魁,旖旎柔美的寢帳中,呢噥軟語,良宵共度……天啊,光是想像那可能的畫面,便令她無法忍受。

不行,她定要去阻止才行!

否則以首席花魁魅惑男人的能力,肯定輕易就能將冉歲寒迷倒,到時他就會娶妻入洞房了,而那也就表示——她戚小衛輸了!

到時候她就必須去給他磕頭、跟他姓,還得叫他大老爺……天,她虧大了!

思及此,戚小衛毫不遲疑立刻採取行動——目標寢室房門,行為裝瘋賣傻——深吸呼,箭步衝上前,事實上,她不必假裝醉酒,微醺的腳步已經不太聽使喚。

她使出全力,也不管是否會有撞見兩人衣衫不整的危險,正要直接破門而入時,倏地,房門被打開——

「啊!」

開門的人一見有人影衝來也嚇一跳,不覺地向旁閃開,戚小衛止步不及,直接衝過頭闖進房,撞進某人懷中,雙雙跌坐在椅座上。

「哇,哪來這麼可愛卻想謀殺我的俏姑娘?」

頭頂上方傳來帶笑的話語,戚小衛跌得頭昏腦脹,根本分不清身在何處,只覺一陣香氣撲鼻,稍一抬眼,隨即被眼前美麗細緻的臉龐吸引住。哇……好美!美呆了!

戚小衛整個人呆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像個登徒子般,姿勢曖昧地趴在一位絕世大美人胸前。

「小衛?」站在門邊的冉歲寒驚訝道,走來提住戚小衛的衣領,一把拎起她。

「好俊的小姑娘呀。」絕世大美人笑道,半坐起身,優雅理好衣裙,舉手投足間儘是無限風情。

小姑娘?

戚小衛靠着冉歲寒,努力穩住自己,擺出最自在瀟洒的站姿。「呵,呵呵——什麼姑娘?你醉了吧,看清楚,我是男的。」她壓低嗓道,順手拿起桌上的酒豪邁飲盡,以顯男子氣概,但頭卻越來越昏。

「你是男的,我就是女的。」大美人嬌笑道。

奇怪,好熟悉的話呀,似乎自己也曾經對誰講過類似的,所以它真正的意思是……她甩甩頭,想將腦子甩乾淨,可就是渾沌沌的。

「你……本來就是女的呀。」戚小衛不解地望向大美人,不禁又兩眼發直。天,世間怎會有如此絕美的女子?那雙美眸簡直媚到會勾魂攝魄,連她都不禁看呆了,更何況是冉歲寒?眼珠子恐怕都要掉出來了吧!

她調轉視線,看向身旁的冉歲寒,他正皺眉看着她。

為什麼皺眉呢?是因為不悅她的闖入嗎?

不知為何,她對這一切頓失鬥志,整個人如斗敗的公雞,連想借酒裝瘋的勁兒都提不起來了。房裏的氣氛令她不安,她只覺得自己此刻是個突兀的存在。

「走吧,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冉歲寒拉着她,想往外走。

戚上衛偷瞄了眼慵懶斜倚在躺椅上的大美人,她正含笑看着被牽手的自己。在她的目光下,戚小衛突然有些自慚形穢,連忙甩開冉歲寒的手。

「我……只是想來跟你說—聲,我要回去了,就這樣。」她築好台階自己下,逃難似地奔出房,慌急的腳冷不防踢中門檻,差點直接摔出門,幸好冉歲寒迅速拉住她,她也側轉及時抱住他,才免於在大美人面前摔成狗吃屎。

「喂,你還好吧?」

冉寒歲扶住戚小衛,她的臉面貼他的胸口,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臂膀竟如此強健有力,屬於男性的氣息籠罩她,擾得她心跳飛快紊亂。

她第一次這樣抱着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和她八字不合的男人!

她的頭在暈,肯定是喝醉了沒錯,否則她為何沒有想要推開他的衝動?

「她臉色怪怪的,要不要先扶她躺躺?」大美人走來關心道,戚小衛餘光瞄到她,才發現大美人連高姚的身材都把她給比下去了。

「不、不!我很好,我沒事,我自己走。」她推開冉歲寒,堅持在大美人面前抬頭挺胸走出去。

夜色中,戚小衛獨自在花園裏繞了兩圈,紅燈高掛,月光迷濛,再加上渾沌不清的腦袋,她根本分不出東西南北,也搞不清先前是從哪條路進來的,她忽然有些想吐——

「惡——」真的吐了!對着腳邊朵朵盛開的美麗紅花。

好難受!

有人從後方輕拍她的背,幫她順氣。她瞄到身側的衣角,知道是冉歲寒。

「走吧,我們回去。」他扶住她,帶她走正確的方向。

「我……可以自己回去。」她逞強道,想自己走,雙腳卻不聽使喚。

冉歲寒不發一語,逕自攬住她領着走出萬花樓大門,等在馬車邊的天財一見到戚小衛半掛在冉歲寒身上,不禁驚訝。

「少爺……四小姐?」

「去戚府。」冉歲寒帶着戚小衛坐上馬車,天財亦看出戚小衛明顯是喝醉了,二話不說,趕緊駕車將瘟神——喔,不,是四小姐,火速送回戚府。

馬車上,戚小衛被顛得難受,不住呻吟。

「你撐着點,別吐在我身上。」冉歲寒扶着穩住她。「我可不想這身好看的衣服上再加東西。」

「你穿這衣服……是很好看沒錯……」

「什麼?」她剛才那算是在稱讚嗎?聽錯了吧。

戚小衛身一斜、頭一歪,整個人靠向他,枕着他堅實的肩頭。

「你……跟我出來……幹麼?」她咕噥道。他怎麼捨得丟下那麼一個大美人?

「我本來就要出來找你一起回去的。」豈知才一開門,她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幹麼一起回去?」她抬眼貼向他近在咫尺的臉。

奇怪,馬車裏明明黑漆漆的,可是她卻可以把他的臉看得好清楚喔!

「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她喃喃,似乎覺得他的話很奇怪。「呵,你怎麼不放心我了?」

「一個姑娘家人夜還在外頭遊盪,當然危險。」他沉聲道,思緒開始受到些許干擾。昏暗中,她帶着酒味的氣息輕吐在他臉上,他感覺她熱熱的唇辦就快要貼住他的臉頰。

「姑娘?」她出乎意料地輕笑出來,彷彿他講了一個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我不是啊。」他也都笑她像男人,不是嗎?

「你是。」

「我不是!」她執拗道,傻氣賭氣。

「你就是。」

「我不……呵,好啦,看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是啦!」她衝著他傻氣一笑。

她真的醉了!冉歲寒翻了翻白眼,不由佩服起自己的好耐性,原來她喝醉之後會變得這麼愛說話,且是會帶人兜圈子迷路的那種,有理說不清。

「也對……就像你長得像女人一樣娘娘腔……可終究也是男人……」也會上萬花樓找大美人開心。思及此,戚小衛頓覺胸口緊窒,又想吐了。

「戚小衛!」

「嗯?」幹麼突然連名帶姓喊她?

「再也不準說我娘娘腔,我不是」

「你是啊。」明明長得比女人還美,有時真的很令人嫉妒。

「我不是!」口氣認真嚴肅。

「你是……呵,好啦,你不是!」她摸黑摸他的臉,像平日哄小侄兒戚護松那般。

「還有——」

「什麼?」

「我不是護兒!」

「呵呵,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啊,你在說醉話喔?」她反過來取笑他。半晌,發現了他的沉默,才皺眉道:「幹麼板臉?」

「我沒有板臉。」只是忽然有點在意起她對待他的態度。

「你有,我看得到。」黑暗中,她就是知道他板起臉。

戚小衛等了老半天,沒等到他再搭腔,酒意再加上長期積壓的在意情緒,她忍不住鼻間一酸,悶聲問:「你為什麼老愛對我生氣?」

「我沒有對你生氣。」只除了今晚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一起喝酒,確實讓他很火大。

「你有,你老是不對我笑。」她指控道。

「我沒有對你笑嗎?」

「你那是『取笑』!你說你哪次是真心誠意對我笑了?你對其他姑娘就不會這樣……」她像個委屈的孩子般說道,竟抽噎起來。

「喂,你哭什麼啊?」他皺眉。

「你真的……對我很壞,你知道嗎?」淚水不斷滾落面頰。

冉歲寒沉默着,對戚小衛的反應和半醉半清醒的話感到驚訝,這是頭一次他強烈意識到,原來她一直在意他,在意他對她的一言一行。

「喂,我說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又等不到他回答,她抬起頭,捏住他的雙頰,用力拉扯,激動道:「有時候我真的對你很生氣,很生氣,你知道嗎?真的都快要被氣死了——」這傢伙說話與不說話,都有辦法讓她冒火。

「我知道。」他從沒見過她哭,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竟不由歉疚起來。

在十五歲遇到戚小衛之前,他的性子其實比較安靜少言。

他是冉家的獨子,由於父母早逝,從小與三位姊姊相依為命,他的童年幾乎不曾有過玩伴,戚小衛的出現對他而言,其實很新鮮。

他喜歡看她凡事精力充沛、興緻勃勃的樣子,他的心情通常也會跟着好起來,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每每見到她,就忍不住想逗她,故意跟她唱反調,欣賞她火冒三丈的模樣——

「瞧,你也承認了你對我很壞……」她滿意地鬆手,可並沒有得勝的喜悅。「你以後不可以……對你娘子像對我一樣……這麼壞……知道嗎?」想到他會有成親的一天,她胸口就更難受得緊。

馬車震顛,戚小衛癱軟的身子一路向下滑,冉歲寒伸手摟住她。

「你又不回答了……」她緊貼着他,眼皮漸沉。「到底知不知道啊……」

「知道了。」他低應了聲。「你喝醉之後真的很黏人,你知道嗎?」

馬車在暗夜中達達前行,戚小衛睡意漸濃,呼吸慢慢規律平穩,而冉歲寒心情卻漸漸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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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衛,到家了。」

馬車在戚家後門停妥,冉歲寒拍拍戚小衛的臉頰,想喚醒她。

「嗯……」她掀了掀眼皮,換個姿勢,側身更用力抱住他,再度沉沉睡去。

「小衛。」他再用力拍她,想拉開她的手先行下車。

「嗯,到家了……」戚小衛緊緊環抱住他,糊裏糊塗「黏」着他一起滑下馬車。

冉歲寒有些啼笑皆非,模仿平常戚小衛最常打的暗號,果然最靠近後門奴僕房裏,一位臉戴半邊面罩的老僕即刻前來開門。

「小姐——冉少爺?」

冉歲寒示意黑石伯噤聲,他可不想在此時驚動其他人,尤其是她的三位哥哥。他們如果瞧見她這樣,定會第一個殺了他吧。

「小姐喝醉了?」黑石伯驚訝道。「小豆子人呢?」

「他還沒回來嗎?」冉歲寒也有些訝異,自從那片混亂之後,他一直沒瞧見小豆子,他以為他和小衛失散,酒醒后應該會自己回來。

「這死小子,回來看我不剝他皮才怪!」黑石伯咕噥道,伸出手想接過戚小衛,但她卻執意抱着冉歲寒,怎麼都不肯鬆手。「小姐?」

「嗯……」她死命抱住冉歲寒,將臉往他胸膛埋,整個人幾乎是黏在他身上。

冉歲寒有些無奈地看向黑石伯,黑石伯則感覺此情此景似乎不太尋常。怪了,小姐什麼時候這麼「黏」冉少爺了?

「小姐今晚一直這樣?」

「嗯,一直這樣。」看樣於他必須「親自」送她回房了。

嘆口氣,冉歲寒護着戚小衛往靜園方向走去,她緊緊抱着他,半夢半醒地黏着他往前走。一跨進靜園,即見赤顏神情焦急地迎了上來。

「衛姊姊怎麼了?」她緊張道。

「醉了。」

「什麼?你帶她去喝酒?」赤顏不可置信,伸手就要扶過戚小衛。

「你覺得可能嗎?」冉歲寒無奈反問,她上頭有三個哥哥頂着,他還沒那麼早想自尋死路。

赤顏雖覺狀況和氣氛有些不同以往的古怪,還是鎮定地對戚家最資深的管事說道:「黑石伯,您先回去歇着,放心,衛姊姊交給我就行了。」

「真的沒問題嗎?」黑石伯顧忌地看着冉歲寒一眼。雖說他是親家小舅爺,身為下人不便說什麼,但小衛小姐可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心頭肉,他第一次瞧見她喝得醉醺醺地回來,自然心疼不舍,但他也明白小衛已經不是小姑娘家了,在這種狀況下,自然是由赤顏來照顧會比他這個老頭子來得適合。

「衛姊姊,來,咱們回房了。」赤顏哄道,用力想掰開她抱着冉歲寒的手,卻得到她的強力反抗,好似有人要從她手中搶走她最寶貝的東西似的,反將冉歲寒抱得更緊了。

「她為什麼一直抱着你?」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眼見戚小衛就是不放過自己,冉歲寒也是驚訝又無奈。他不確定洪麟有沒有在酒里下些什麼,但她這行為很明顯是不正常的。「拿個錐子來把她敲醒,直接問個清楚如何?」或許這才是最快的脫身之道,再耗下去,他們三人恐怕就要站在走廊上吹一夜冷風了。

「先扶她進房再說吧。」赤顏說道。

事實上不用扶,冉歲寒只要移動腳步,抱着他的戚小衛就算是在睡夢中,也能跟着移動腳步。

一跨進房后,戚小衛微微睜開眼,半夢半醒道:「赤顏妹妹……」

「衛姊姊,來,上床躺着。」想拉開她的手,仍然是無功而返。

「赤顏妹妹,我跟你說,我快輸了……」她含糊呢喃。

「什麼輸了?」

「他要娶妻了……」

「誰要娶妻?」

「還會有誰?就他啊……」

「你是說我嗎?」

冉歲寒突然開口,戚小衛聽到聲音,睜開眼,仰頭望向他。

「咦?你在啊?」

廢話,他一直都在呀!不然她以為她現在抱的是誰?

「真的是你耶……」她衝著他猛傻笑。「呵,你怎會在這兒?」

「你說呢?」冉歲寒看着她因為醉酒而酡紅的粉臉,忽然有股想捏她臉的衝動。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她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你說了很多件事。」

「你啊……其實長得很好看,你知道嗎?」房裏比馬車上亮多了,靠這麼近看更清楚。

「謝謝你的稱讚。」不知為何,她喝醉后不但特別愛抱怨他,也變得會稱讚他了。

不過,她該不會是要醒了吧?這可不太妙,又要抓着他說話了嗎?

「而且我現在才發現,呵……」她頓了—下,雙眸迷濛地盯着他的嘴。「你的嘴翹翹的,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她突然嘟起嘴,湊了上來。

冉歲寒嚇了—跳,眼明手快地按住她的額頭向後推,阻止她的進襲。

「你不高興喔?」她嘟嘴皺眉,被迫仰着頭不能動彈。

「沒有啊。」

「那你怎麼推我?」

「因為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就着姿勢之便,他拖着她來到床邊,強迫她坐到床上,然後趁勢想抽身。

「你別走!」她撲上前抱住他,整個人半懸挂在床外,就是不讓他走。

冉歲寒翻了翻白眼,嘆氣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他發誓,這輩子說什麼都要阻止她再碰酒。

「我好無聊,你陪我玩一下。」她像個孩子般撒嬌。

他有些心軟,在床邊坐下看着她,一時間有些厘不清自己的感受,只能任她抱着自己不放。

他和她,因為兄姊的結合而成了親戚關係,也吵吵鬧鬧了快三年。

他一路看着她,隱約感覺到她……似乎很寂寞。

她雖有三個呵護她的哥哥,他有三個疼愛他的姊姊,可他們幾乎都是靠着自己找樂子長大的,或許就是因為相似的成長環境吧,他可以感受得到,他們都是極度需要朋友、需要關心的人。

「你快睡,睡著了去作夢,就不無聊了。」他放柔聲說道,要她乖乖躺下。

「好。」她甜笑,聽話閉上眼睛,仍執意環抱着他。

冉歲寒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過。奇怪,剛才那一瞬間是怎麼回事?他竟覺得她的笑容……很動人,充滿了女性柔美的吸引力。

這是頭一次,他強烈感受到她是女人的事實。

「你心跳怎麼那麼快?」在他以為她快要睡着的時候,她又迷迷糊糊開了口。

「有嗎?」他粗啞道。

「有啊。」她更貼近他。他的胸膛很溫暖,聽他的心跳聲很舒服,抱着他更讓她感到很心安。

「閉嘴,快睡覺。」他下最後通牒。「不然我要走了。」

「那你講故事給我聽……」

「什麼?」

「你不會嗎?」

「……」誰來直接打昏他算了。

「呵,你好笨,不會講故事……那我講……」她傻氣一笑,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兀自講得起勁。「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那崑崙之丘,有位註生娘娘……」

「是王母娘娘。」雖然很想聽而不聞,仍是忍不住出聲糾正。

「喔對,王母娘娘……」她沖他一笑,繼續她的故事。「她又叫蓮池金母……」

「是瑤池金母。」

「喔對,然後她很愛吃蟠桃,種了一大堆……」

冉歲寒覺得頭痛起來,轉頭一看,赤顏不知何時已經退出房外。房裏,只剩他們兩人。看來,他今晚被徹底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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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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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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