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雷震天是同性戀?
一個身邊不乏美女周旋、口口聲聲說要引誘她的大色魔,怎麼可能是同性戀?一個三番兩次對她毛手毛腳、對她性騷擾的傢伙,怎麼可能喜歡男人而不喜歡女人?他還和陸曼娜火辣親熱的跳貼面舞、和前任女友藕斷絲連念念不忘,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是玻璃圈內的人?
雷震天若是同性戀,那她楚凝就是埃及艷后了。她還寧可相信豬的頭上長角、烏龜在天上飛!這簡直是鬼扯、荒謬、狗屁不通!
她才不信,絕對不信,打死她都不信!
更可恥的是,他居然還敢說要帶她去見他的前任女友!他到底把她楚凝當成什麼了?向前任女友示威的工具嗎?
哦,去他的!她絕對不會被那個該死的雷震天所影響。他是不是同性戀是他家的事,她才懶得管他是零號還是壹號。
想是這樣想,但一整天上班時間楚凝卻覺得心情惡劣,看什麼都不順眼,連管彥德好幾次見到她面前來都懶得開日搭理。
“嘿,小楚!”管彥德沒發現她的心不在焉,旋過椅背往她面前一坐,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幹麼?”她有些意興闌珊,瞄了牆上的鐘一眼,驚覺居然已經是下班時間。這就表示——她今天居然發了八小時的呆?
“你這兩天很不對勁耶!”管彥德有些無可奈何的一攤手。“怎麼搞的,自從你這身淑女的打扮開始,我就覺得對你不能像以前一樣,當哥兒們看待了!”
“怎麼說?”
“你讓我覺得……遙不可及!”管彥德苦着一張臉,“你這麼漂亮,和我以前認識那個楚疑完會不一樣,我連搭你的肩膀都不敢,很難適應耶!”
“除了外表裝扮之外,我還是以前的我,沒什麼變啊!”楚凝聳聳肩。
“話是沒錯,可是感覺就是不一樣了!”他頓了一下,認真的看着她,“以前大家當你是沒性別的兄弟、找你去喝花酒看美眉,你不也習以為常了嗎?是什麼原出讓你完全改變,小楚?”
“唔,一定需要理由嗎?”她輕哼着,“我本來就是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本就是天經地義、有計么好奇怪的?”
“恐怕你改變的不止是外表的裝扮吧,小楚?”小鳳從辦公桌前探過頭來,對她露齒一笑,“又去學插花又去學煮菜的,若不是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哪個女人肯費這麼多心思將自己改頭換面?”
“奇怪了,我就不能打扮的美美的,自己欣賞嗎?”她睨了小鳳一眼。
“為了誰你心裏有數!我要下班啦,拜!”小鳳朝她擺擺手,轉身出了公司大門。
楚凝微擰起眉毛,沒吭聲。她做的一切改變都是為了雷震天嗎?當然不是!既然他只喜歡男人婆,她何必要讓他稱心如意?她就偏要打扮成這副淑女的樣子,她就偏要花枝招展,他能如何?
“是為了我嗎?管彥德笑嘻嘻的指指自己,“從今以後我不找你拼酒看美眉了,我要把你當成我心目中的仙女!怎樣,小楚,你考不考慮和我約會?”
“對不起,我沒空!”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辦公室里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每到周休二日前一天,辦公室里的人總是跑得特別快。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管彥德突然握住她的手,“你曾經問過我,想不想引誘你.也許現在該換我問你,你肯接受我的追求嗎,小楚?”
啊?楚凝張大眼,怔怔的看着管彥德認真的表情。這……不會吧?和她認識了三年多、感情一直像哥兒們的管彥德,居然要……追求她?
怎麼搞的,她的“改變”居然引起這麼大的“迴響”?大走桃花運不說,還使—向在她面前說黃色笑話的男同事變得謙恭有禮、讓女向事爭着問她是不是偷偷去媚登峰保養身材;連和她認識這麼久都沒有“火花”的管彥德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
而促使她做這番改變的雷震天,不但對她的“美麗”無動於衷,還堅持她原來的“男人婆”裝扮比較對味!老天,她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哈,少無聊了好不好!”楚凝乾笑了兩聲,不着痕迹的想抽回自己的手,管彥德卻死握住不放。
“我是說真的,小楚!”他嚴肅的說,表情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味。楚凝這下子可是真的傻了。
“呃!我,我……”她含糊其詞的想一語帶過。和管彥德認識了這麼久,要有火花的話早有了,絕不會等到三年後的現在。他們一向是最有默契的合作夥伴、最佳拍擋,平常開玩笑瞎扯談慣了。她和管彥德可以是好同事、好朋友,但是——男女朋友?老天,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糟糕的是,他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實在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更要命的是,汪蘭花也在此刻自經理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管彥德緊抓着她的手、含情脈脈的看着她,那一張精心描繪的臉蛋頓時垮得比風乾了八百年的木乃伊還難看。
完了,這個誤會可大了!楚凝在心裏呻吟。
“你討厭我嗎?小楚!”管彥德顯然眼裏只有她,根本看不到站在另一邊的汪蘭花,仍舊正經八百的問。
“我當然不討厭你,可是我和你……我不是……”哎哎真是一團亂,她怎麼會惹上這等麻煩事來的?
“既然你也喜歡我,那就好啦!”管彥德皺着眉毛,“那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問題還大的很咧!她抓抓頭髮,用眼角的餘光去瞄汪蘭花,只見老佛爺還是站在原地一動都不動。
“是不是……你有喜歡的對象了,小楚?”見楚凝一臉無可奈何,管彥德若有所悟的冒出一句,“你有中意的對象,你的這一身打扮也全是為了他。是嗎?”
“我……”好吧,說清楚也好。她一咬牙,然後重新坐了下來,微嘆了一口氣,“是的,我是為了他!”楚凝輕聲的說。認真的看着他,“我很喜歡你這個朋友,小管!但,僅止於是朋友。同事了這麼久,你應該很明白我和你之間一直就像兄妹、像哥兒們,心情不好可以互相對苦水,但——那不是男女之情。”
管彥德沉默了一下。
“我明白了!”他過了半晌才說:“我來猜猜,那個讓你會這麼堅決的將自己變成淑女、讓自己有女人味的男人,是雷震天?”
楚凝遲疑了會兒,然後聳肩,“對!”
“你愛是他了?”管彥德挑起一道眉毛,“別否認!若不是因為這樣,你不會改變這麼大!女為悅己者容,不是嗎?”
她頓了一下,深思的道:“也許吧!”不知怎的,說出這個事實讓她釋然。坦自承認又如何?小鳳說得沒錯,她是打算欺騙雷震天,又沒打算欺騙自己,何必對自己的感情撒謊?
“他知道嗎?”
“不知道,雖然他一直很自負,認為我早晚會愛上地。”楚凝又聳聳肩,微側着頭若有所思,“感情這碼子事兒是很奇妙的!遇上他以前,我從不覺得我這輩子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即使我的本能警告我要疏遠他、對他保持距離,但感情總是戰勝理智。”
“我了解。”管彥德皺着眉毛,“可是……不是我在背後道人長短,坦白說,我非常欣賞那個姓雷的傢伙,但是他身邊的女人可也不少,你……”
“我知道!”她轉轉眼睛,一絲貓般狡黠的笑意泛上她的唇畔,“不過這不是問題!焉知道我不會將他從那堆鶯鶯燕燕中勾引出來,迷得他昏頭轉向的、讓他非我莫娶?總要有些競爭和冒險才刺激,你說是嗎?”
“哈!”管彥德大笑了起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耐!你不也將咱們企劃部的王老五們迷得三魂飛掉兩魂半嗎?”
楚凝也微笑了起來,頗玩味的看着他。誰敢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她和管彥德即使做不成情人,但絕對是工作上最好的搭檔和夥伴,不也快哉?
“我得走了!”她站起身,斜瞄了仍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汪蘭花一眼,然後停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還看不出來咱們經理對你一往情深嗎,小管?汪姊對你好你心知肚明,不管你心裏做何決定,也別把人家的心懸在半空中上下不得!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痛苦,你不明白嗎?”
管彥德微蹙起眉,看了汪蘭花一眼,沒吭聲。楚凝輕吁了一口氣,辦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對汪蘭花點點頭,然後走出了辦公室。接下來沒她的事了,就讓他們自個兒去解決吧!
出了一樓大廳,她心情愉快的吹着口哨,打算悠哉游哉的逛大街。今晚沒事,也許她該先去超級市場買菜,回家試做前兩天在烹飪班學到的新菜。前兩天艾家玲才和她提到和路光周拍結婚照的事,要她空出時間去試伴娘禮服。算算離他們兩個結婚的日期也沒幾天了,再過三個禮拜……
正要轉身,她差點沒撞上站在她身後的那一堵牆——
不是牆!她的眼晴由那堵厚實的胸膛往上看,正正的望進那張俊帥的男性臉孔。
無印良品、正字標記、包退包換,雷震天!
“我正在想着你再過三分鐘不見人影,我就要上去找人了呢!”他慢吞吞的說。
楚凝不想理他,逕自繞過他的身邊往前走;他的手卻更快一步的伸了過來,拉住了她的。
“幹什麼?”她瞪着他,“大街上目無法紀強拉民家婦女,你不怕我大叫?”
“你似乎忘了我們有個很重要的約會,楚小姐!”他瞄了腕上的表一眼,“我整整在這裏等了……二十分鐘又二十七秒,你不慰問一下嗎?”
“誰管你等多久?你等到天塌下來被壓死我都懶得理你!”楚凝不高興的說:“我可從來沒答應和你去見你的前任女友,你是耳朵聾了還是神經病?我說我、不、去!”
再說,哪有自稱是同性戀的傢伙硬拉着一個女人要去見他的“前任女友”?真變態!
“很抱歉,你別無選擇,我已經和她說好了非帶你去不可。”雷震天打量她身上的白色套裝,合身的布料將她玲瓏的曲線表露無遺,“這身打扮還不錯,可以給她一個好印象。”
“我不會去!”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俊朗的臉上似笑非笑,“你是要自己上車,還是要我扛你上去?”
“你……”哦,這個可惡的傢伙!楚凝氣極的想掙回手。她怎麼會愛上這個既霸道又自私的男人?打從撞見他開始,她就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無藥可救。
“你放不放手!”由眼角的餘光,她瞄到他們已經引起不少注目禮了,“雷震天,我叫你放手你聽到沒有,有人在看了!”
“你不跟我上車,我保證待會兒會有更多人看。”
她狠狠的瞪他,眼裏的怒火似乎要在他身是燒出兩個大洞。
“選擇在你,我不強迫!”
狗屎蛋,這還不叫強迫?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她倔強的昂起下巴,挺直背脊,一言不發。可惡!她天殺的才不去。天知道除了他的前任女友之外,還有什麼無法預見的事在等着她。
雷震天的眉毛微蹙,放鬆了箝制住她的手。
“怎麼啦?”他伸出手去輕觸她的後頸,聲音裏帶着笑意,“這麼不願意和我去見見她?她可是對我很重要的人,人很和善,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楚凝仍然不說話,驕傲的下巴昂得高高的,心裏卻有一絲好奇正在擴大。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他這麼看重且念念不忘?
也好,去就去,誰怕誰?
“這裏是大街上,我不想讓你難看!”她撇撇嘴。“我不管你要去見什麼人,只要我不想再多待一秒鐘,我會隨時走人,聽到沒有?”
雷震天先是揚眉,忍俊不住,伸過手,他想摟她、她卻敏捷的溜開,自顧自的上了車。
她倒要看看,這個對雷震天如此重要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原先楚凝以為雷震天要帶她去的地方若不是什麼西餐廳,就是某某法國餐廳之類的高級場所,這是很有可能的!雷震天不像個會對女人小氣的男人搞不好他那個“前任女友”早在餐廳里等着她這個“新歡”,打算當場上演一場“兩女為一男爭風吃醋”的戲碼哩!
想是這樣想,但是當楚凝發現雷震天將車開離市區時,她不禁好奇了起來。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忍不住問。由車窗往外看,這一帶全是獨門獨院的別墅住宅區,每棟房子都大門深鎖靜謐非常……等等,雷震天該不會打算將她劫到這個沓無人煙的地方,打算對她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去我的住處。”在她皺起眉毛的同時,他慢條斯理的接了一句,“我要你見的人現在在那裏!”
“你和她同居?”她擰起眉毛,心裏頗不是味道,“你這算什麼同性戀?我看是色狼還差不多!既然你都和她住在一起了,怎麼不幹脆結婚算了?”
“我和她沒有住在一起——顯然我一直很想接她來和我住,但她不肯。”他淡談的說。
她頓了一下,“為什麼?”
“她說如果和我住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會害她沒銜可逛.沒東西可以血拚,她會悶死!”雷震天微笑了起來。“你總不能期望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會自己開車去忠孝東路逛街、看電影吧?”
啊?她的眉毛蹙起來了。六十歲的老太太?
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了。她隨着雷震天跨出車外,一眼便瞧見那位站在大門口,身材微胖、敦厚的臉龐充滿慈祥笑意的老太太。她看着雷震天走向前去,給老太太一個很洋派的大擁抱。
“嘿,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養成遲到的壞習慣啦?”老太太睨了他一眼,然後轉向還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的楚凝,臉上瞬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不介紹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給我認識嗎,小子?”
“當然!”雷震天咧咧嘴角,伸手拉過她,“這是楚凝,我和你提過的,丫頭,這是敏姨!”
啊?楚凝相信自己的表情也夠滑稽了。敏……姨?她要見的不是他的前任女友嗎?
“敏姨!”雖然有些不自在,但楚凝還是點點頭,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這個看來十分和善又開明的老太太。雷震天剛剛說什麼?他和敏姨提過她?天知道他在敏姨面前說了她什麼壞話。
“你一定以為要來見的,是震天在這兒生金屋藏嬌的女人吧?”敏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疑惑,微笑的道。
“嗯!”楚凝老老實實的點頭,“我本來不想來,是他一臉凶神惡煞、像上刑一樣硬逼我上車的!”
“我就知道!這小子一向做不出什麼正經事。”敏姨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半晌,然後笑嘻嘻的轉向雷震天,“你這小子就是走狗屎運,你根本配不上人家!”
雷震天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敏姨回過頭去,親熱的挽住楚凝的手往裏走,一面嘟嘟嚷嚷的開始長篇大論,“別理震天這小子,來,咱們進去吃飯吧!我下午就來了,做了好大一桌菜,震天就是吃我做的菜長大的哩,你是他將來的媳婦兒,一定要嘗嘗不可!楚凝……我這樣叫你可以吧?”
“當然!”她有些不安。你是他將來的媳婦兒,這句話未免有點……
“那就好!楚凝丫頭,你可是震天長這麼大,第一回帶回來給我看的小姐呢!”敏姨嘰嘰咕咕的繼續往下說:“前陣子他告訴我要帶個女孩給我看看,我還半信半疑了好久哩!你知道他一回來台灣就忙得沒休息的時間,也根本沒有空定下來安安定定的交個女朋友。而且他又沒品味又沒眼光,老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交往!上回我還聽說他和幾個什麼模特兒啦、那些娛樂圈的女人廝混……”
進了大門,楚凝大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擺設。客廳很大,地板鋪滿暖色系的米色地毯,一整面的大落地窗由白色的窗帘虛掩着。一組黑皮的大沙發、看來相當簡單的電視音響組合、佔滿整個牆的黑色大書櫃……這是一個俐落、陽剛氣十足的單身男子住處。
不過這也很難說!她挑着眉想。地方這麼大,前面的小庭園加上她還沒看到的地方,佔地少說也有二百坪。里說他沒有和女人同居,但誰知道他是不是經常帶女人回來過夜?這是很有可能的,雷震天可不像個不近女色的苦行僧。這一點她清楚得很!
進到廚房,楚凝一眼便看到擺滿一整個桌子的菜,活像有十個人要來這裏開伙一樣。
“坐啊!楚凝丫頭,別和敏姨客氣!”敏姨熱心的招呼着,楚凝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您別忙,敏姨!”她柔聲的說:“我來打擾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哪能再……”
“哎哎哎!傻丫頭,和敏婉說什麼客氣話。”敏姨寵愛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微嘆了一口氣,“震天是我帶大的,等於是我的兒子一樣,我還巴着等他結婚後當他兒子的保母哩!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對結婚這檔子事兒不熱中,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勾搭搭……”
“唔,”雷震天從鼻子裏哼,“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外頭那麼多眼線,你還怕沒人監視嗎?”敏姨斜瞄了他一眼,滿意的拍拍楚凝的手。“這回總算你有眼光!雖然你配不上楚凝丫頭,但只要人家不嫌棄,你也該偷笑了!”
“敏姨,我不是……”楚凝乾笑了兩聲。她想解釋她並不是雷震天的女朋友,但是看敏嫂一臉興高采烈、顯然認定了她和雷震天是一對,她根本沒機會插口。
“我告訴你啊,楚凝丫頭,”敏姨瞼一偏轉向她,拍着胸脯保證,“這小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的底細我可清楚得很!將來如果他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敏婊,敏姨絕對替你修理他!”
“呃,我……嘿嘿!”楚凝輕咳了兩聲,偷瞄了雷震天一眼,只見他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想解釋的意圖。這是可想而知的!他那天不是說了嗎?他要帶她來讓敏姨看看,讓敏姨不懷疑他的“性向”……
一個愉快的晚上就這樣過去了。飯後,楚凝和敏姨清理着桌上的碗盤,雷震天則是被敏妮趕出了廚房。
“我們女人在悄悄話要說,你一個大男人進來湊什麼熱鬧?去去去!”
看雷震天一臉無辜的樣了,摸摸鼻子出了廚房,楚凝忍俊不住。
“震天那小子啊,什麼都不讓人操心,就是腦袋瓜子鈍了點!”敏姨搖搖頭,頗有深意的看了楚凝一眼,“不過我看得出來,那小子這回可是認真的!你也喜歡震天那小子是吧?丫頭?”
“我……”楚凝遲疑了一下,然後聳聳肩,“那又如何?對他而言,我也只是他眾多女性朋友中的一個罷了,沒有什麼特別。”
“是這樣嗎?”敏姨驚異,“你怎麼知道?
他不是親口說過他只愛男人嗎?她沒吭聲。或許他的目的只想征服她罷了。這下倒好,他的目的達到,他將她從粗魯的男人婆轉變成現在這個婀娜多姿,嫵媚動人的女人,他卻說他根本是個同性戀!
“敏姨,你曾經想過嗎?”楚凝有些猶豫着該不該問:“你有沒有想過,震天他一直遲遲不結婚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因為他還沒遇到你啊,這麼簡單的問題!”敏姨一臉她問了廢話的表情。
“我不是說這個!”她有些尷尬,“我是說,震天他有沒有可能是那種,呃……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的那種……”
“同性戀?”敏姨替她說了出來,笑咪咪看着她一臉呆愣的表情,“哎,別以為敏姨年紀大了就不懂這個,我還是盡量讓自己跟得上你們年輕人的想法的!可是……震天是不是‘同性戀’?你怎麼會這麼想?”
“這……”她頓了一下,“是他自己說的。”
“他自己說的?”敏姨的眉毛皺起來了。她想了半天然後看了楚凝一眼,壓低了聲音,“丫頭,你老實告訴我,震天有沒有曾經對你毛手毛腳的,就是……男人想要女人時會做的一些動作啦……之類的?”
啊?楚凝張大口。沒想到敬姨居然這麼前衛,這種事都可以這麼大刺刺的問。
“有沒有?”敏快看起來很嚴肅。
“我……”還用問有沒有嗎?若非如此,她怎麼會根本不信雷震天是同性戀,還需要這樣旁敲側擊的“證實”?
光看她漲紅了臉吞吞吐吐的表情,敏媒猜都猜得出大半。
“有,對吧?”敏姨說得輕描淡寫,“再說,你總該可以感覺他的反應吧?男人對女人的慾望是假裝不了的,既然如此,震天怎麼可能會是同性戀?”
搞不好那傢伙是雙性戀哩!楚凝秀眉微顰,想到他每回吻她,她不由得全身發熱。他的反應是再明顯不過的。既是如此,雷震天幹麼對她撒這種謊?
“如果你仍有懷疑,那我教你一個方法,如何”敏姨湊近她,笑得壞壞的,“找個機會再試試他的反應。不要過火,只要測試他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講的、對女人沒興趣就好,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楚凝揚起眉毛,忍不住笑了起來。
“您真邪惡!”她咕噥。
“不邪惡怎麼知道震天那小子在搞什麼鬼,你說是吧。”敏姨笑嘻嘻的說,端着切好的水果出了廚房。
接下來的夜晚,楚凝就這麼看着敏姨和雷震天兩個人鬥嘴,尤其是敏姨,簡直像現寶一樣把雷震天小時候的趣事全挖出來,讓雷震天完全沒有插話的餘地。她只是傾聽着、微笑着、抱着一個大靠枕,將自己窩在雷震天的沙發上,很久以來不覺得自己有這麼開心過了。
唔,雷震天大概對大沙發有特殊癖好,連家裏的沙發都和他辦公室里的一樣,簡直大的可以當床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着敏姨站了起來,聽見雷震天的聲音在說:“今天太晚了,你就在這裏住一晚吧,敏姨。”
楚凝坐起身,壁上的鐘已經指向十點半,她這才驚覺時光飛逝。
“不用不用,我跟我兒子說好了叫他十點半來接我,他這會兒也該到了。”敏姨親熱的去拉楚凝的手,認真的說:“楚凝丫頭,你要幫我好好照顧震天這小子,他們男人都是一副德行,沒有我們女人哪,簡直邋遢髒亂的跟豬一樣,你要多包涵,下回讓他帶你來我那兒,嗯?”
說著說著,敏姨還向她眨眨眼,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楚凝簡直啼笑皆非。
就在此時,一陣車聲從門外傳來。
“瞧,我兒子真準時!”敏姨笑呵呵的往門口走,朝他們擺擺手,“你們別送了,我走啦!”
楚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敏姨上了車,車子駛山了庭園前。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四周又恢復了一片安寧,靜寂的只有夜蟲鳴唧的聲音。
“啪!”一聲,客廳里的燈關掉了,只剩一盞柔和的小燈;落地窗外的燈光微弱的透了進來,在厚地毯上漾了一圈銀色的光。
她半側過身去,雷震天就站在她身後,將一杯橙黃色的液體遞給她。她接了過來,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顯而易見的,不是果汁。”他仰頭喝掉了杯中的液體。
“你想灌醉我?”楚凝半開玩笑的問:“酒裏面沒加什麼下流的東西吧?”
“你只能信任我!”他聳聳肩,“如果真加了什麼東西,你也只好認了!”
“無所謂,反正你是同性戀嘛!”她學他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那辛辣的液體由她的食道一路往下竄,嗆得她差點沒咳起來。
“由此可知你根本不會喝酒。”雷震天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笑意,“那天在PUB里,我還以為你酒量很好哩!”
她不置可否,將手中的酒杯遞給他,客廳的另一邊有個房門是敞開的,楚凝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這是個頗寬敞的房間,三面牆壁全是書櫃,藏書之多簡直到了一個小型圖書館的地步。
她好奇的瀏覽着架上的書籍,目光在那張大的驚人的工作枱上停了下來,看見其上架構完整的設計藍圖和建築模型。
“這只是我平常工作趕設計圖的地方,樓上還有一個更大的工作室。”雷震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公司最近怎麼樣了?”她問:“工程開始動工了嗎?”
“呃!一切順利,看來我原先的擔心是多餘的。”他來到她身邊,伸手去翻放置在工作枱上的設計圖稿,“這兩天我正在和一位景觀設計師討論社區規畫的問題,希望能創造出行活機能與文化空間都符合現代人需求的綠意中庭!無論是造景、假山和花草樹木等,建築都必須和住戶達成共識,營造出住戶樂於親近的花園庭園。別忘了我們的主題是建造一個恍若威尼斯般倚水而立、有綠意有庭園的景觀住宅。”
楚凝揚揚眉毛,“這麼高品質的房子,加上你這個名建築設計師所抽的傭金,想必造不於菲吧?”
“精緻的小型社區訴求對象,原本就是要求品味卓然和大空間的雅痞人士!”他有些心不在焉,用一手去輕撩她肩上的髮絲,‘你的頭髮留長了!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是清湯掛麵的妹妹頭。”
“呃……頭髮總是會長的嘛!”她含糊的說著,有些不安的閃了開去。他靠近的溫暖氣息令她身軀發熱,他低沉悅耳的嗓音令她不自在。是因為那杯酒的關係?
“你喜歡敏姨,是嗎?”雷震天顯然也看出了她的閃避,不着痕迹的換了個話題。
“嗯!她是個很慈祥的女人,挺像我媽的。”她微側着頭看他,“你很尊敬她?”
“當然!她幾乎可以算是我的另一個母親!從我母親過世之後,她是唯一真正關心我的人!”
“她是你母親的姊妹?”
“不是!敏姨是我們的管家,在我五歲那年到雷家來的。”他淡淡的說:“從小到大,我見到敏姨的時間,比見到我的父母親時間都多。每天放學回家,只有敏姨陪我吃飯、做功課,你能想像那種情形嗎?”
哦!楚凝垂下睫毛,瞪着面前的書櫃發獃。她感覺他悄悄的移了過來,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在她頰邊印上一吻。
“無法想像,是嗎?”他低語。
“我……不懂!”她微蹙着眉毛,“也許是我從小過得太安逸,我的家庭很健全,我無法想像那樣的生活。”
“所以,你無法想像得到一個人在異鄉求學、學着自己一個人生活的孤獨和寂寞!”他輕吁了一口氣,漠然的笑笑,“一個人的生活並不好過,隻身在英國念書那些年,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遺棄了我,連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我曾經很頹廢的一連七天混在酒吧里喝酒,也曾經渾身髒兮兮的醉倒在路邊,直到我的室友找到我為止。若不是他苦口婆心的勸我、將那個生活糜爛的一塌胡途又不思振作的雷震天拉出了泥沼之中,也許現在我還會窩在世界上不知道哪一個角落和蟑螂老鼠作伴呢!”
她回過頭來看他,他眼裏的漠然和苦澀撼動了她的心靈深處。這不像她所認識的那個玩世不恭、惟他獨尊般霸氣的雷震天,也不是那個對工作狂熱積極的雷震天。在她眼前的,只是一個蕭索落寞的男人。
“你的父親呢?”她停了一下,輕聲開口,“沒有父親不愛自己的子女的,再說那天你和他……並不像水火不容的樣子。”
雷震天只聳了一下肩膀,簡單的說:“誰恨自己的父母是幼稚的行為,換個角度想,若不是他的鞭策,也許現在的我會在街頭混太保流氓也說不定,驊威也不會有雷震天這一號人物了。”
“你現在也是聲名狼藉,不比流氓太保高明到哪裏去!”楚凝輕哼着,“別忘了有雜誌繪聲繪影,說你什麼……靠某富婆的資助才有今天,擺明了說你這個建築師的頭銜是靠女人的錢買來的,嗯哼!”
“你信?”
“我只相信無風不起浪!”她對他露齒一笑,“再說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人包眷,不用終日在外頭奔波賺錢有啥不好?前提是,你要有辦法讓你的容貌數十年如一日,到六十歲時仍然身強力壯、精氣十足!”
“小鬼,你把我當成什麼?就算有人要資助我,也得要我有時間!”他敲了楚凝的額頭一記,笑得一臉邪惡,“再說,當我面前有個源亮的小女人在對我微笑、擺明了勾引我時,我眼睛裏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了!別忘了我是有原則的。”
“真高貴的情操!能讓一向挑剔、聲名狼藉的雷震天看上,我真是受寵若驚了!”她從鼻子裏哼,卻遮掩不住那抹一直要湧上來的笑意。
“這個挑剔又聲名狼藉的雷震天一向是名不虛傳的,你想不想證實一下?”他半真半假的說。
楚凝微笑了起來,目光緩慢而仔細的掃過那張在幽暗的光線中顯得剛毅的臉龐。他的眼眼閃閃發光,漂亮的薄唇往上彎起一個弧度。她愈來愈了解他,愈來愈無法抗拒被他吸引!她渴望自己成為他的一部分,在他心裏佔有一席之地。
楚凝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溫柔的輕觸他粗糙的頰,感到心中掠過一陣柔情。他立刻覆上她的手,將熾熱的唇壓在她的手心裏。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緊繃,那對深幽的眸子卻沒離開她的,大手仍佔有的圈在她的腰間。一股慵懶的感覺由背脊往上竄,她像是被地催眠了般渾身發熱,覺得好放鬆。
“我以為,你要帶我參觀你的房子。”她淺笑的對着他,可以感覺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握緊了。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頸間的脈博劇烈的跳動,那小巧誘人的紅唇離他好近好近,那讓他必須極力刻制住自己才沒有衝動的吻上去。
“別這樣看我,丫頭!”雷震天費力的轉過頭去,聲音平板,“你知道我一碰到你會發生什麼事,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雖然感到頰上一陣躁熱,但楚凝仍然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她一手攀上他的頸項,眸子大而迷惘,剛才那杯酒給了她勇氣,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但是他沒有反應,她只能感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和起伏的胸膛。
“你說你是同性戀,只喜歡男人!”她用唇去輕觸他的,在他耳邊邪惡的低語,“若是真的,那我根本引誘不了你,若你只喜歡那個男人婆的楚凝,那現在這個誘惑你的女人也打動不了你,不是嗎?”
雷震天盯着她好一會兒,眼裏閃着饑渴和慾望。他的手臂猛地圈緊。
“你在試探我嗎,女人?”他粗聲的道:“你知道我想要你,想得發瘋!但現在的你是誰?是那個對我大吼大叫的粗魯男人婆,還是這個正在逼垮我自制力的誘人小女巫?”
她沙啞的輕笑,“你想要哪一個就哪一個!”
“兩個都要!”他低吟一聲,再也不能剋制自己尋找她的唇。
楚凝張開自己的唇,用相同的慾望迎接他的。她的手輕滑過他寬闊的背脊,輕撩他頸后的短髮,並環住他的頸項。他的唇溫暖而誘人,他的吻猛烈而需索,她無法抑制的渴望他的吻,雙腿顫巍巍的貼着他強壯的身軀,緊緊的貼在他身上。
她知道自己挑逗的太過火了,但她無法停止。她當然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也知道明天清醒之後她將會後悔今晚的主動誘惑,但是她無法拒絕他索求的吻,她無法剋制自己的反應。
雷震天的喉間發出呻吟,將她攔腰抱起,直到她感覺自己背觸及柔軟的墊褥,他堅硬的身軀覆在她身上,將臉埋進她帶着幽香的髮絲。
“你醉了,丫頭!你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他的唇在她裸露的頸間游移,嘶啞的低喃,“趁我現在還想嘗試做個君子,趕快阻止我!”
楚凝輕喘着,費力的張開雙眼,似乎正在努力想了解他的話。她看着他亂蓬篷的黑髮、那堅毅而迷人的嘴、那對在黑暗中黑幽深遠的眸子。她知道自己該阻止他,但是她的身軀太過慵懶、她的感覺太過清晰的察覺到他的存在。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她明白這一刻自己正在做着什麼樣的抉擇。
“我不要阻止你!我沒有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她低喃,“愛我!”
他目光熾熱的看進她眼裏,她沒有說話,卻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迷幻眼神看着他,眸子透出溫柔的光芒和純然的默許。他壓下身來,溫柔的輕吮她的唇,大手溫柔的滑過她纖細的窄腰,輕探那渾然天成、柔美的女性曲線。他的氣息溫熱,唇舌輕柔的咬喃撥弄,傳送一股戰慄直至她的背脊。
她輕吟一聲,將臉埋入他堅硬的胸膛。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他們之間的引力太過強烈,無論明天如何,他是她的,至少目前是如此!
她再度輕嘆,心甘情願的攀住他的頸項,用全身的細胞回應着他,獻上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