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你生病了嗎？"

聽到康旭關心的問候，葉愛琳不由地咬緊了牙根。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的臉色簡直糟透了，今天早上的天氣不僅悶熱，而且酷熱難當，甚至穿在身上寬鬆輕薄的棉布洋裝也讓葉愛琳無法接受，儘管它已經是低領無袖的。

是你的女兒使我無法安穩的入睡！她有個衝動想朝康旭大叫，但是她的理智不允許她說出這些無用的蠢話。

"我昨晚沒睡好，因為妮妮昨天晚上睡得相當不安穩。"她平靜地說。

"不過，她現在看起來倒很安靜。"康旭低頭看着在手推車裏睡得好甜的妮妮道。

"不過，今天凌晨三點鐘時，她可沒這麼安靜，可能是她又在長新牙吧，今天我得向你先說清楚，可能待會兒她睡醒時，會有些哭鬧。"

當然，她不希望女兒會有這樣的舉動。

自從康旭答應她將妮妮帶到這裏一起工作時，她發現一切進行的相當順利，過去的五天中，妮妮一直表現得非常乖巧。同時，她似乎非常喜歡康旭，每次看到他，都會伸出手臂要他抱。

康旭對妮妮的喜愛也出乎葉愛琳的意料，她永遠也忘不了她第一天帶妮妮來的時候，當她困難地將推車推進狹窄的通道時，康旭不僅幫助她將推車推進來，還主動將妮妮從推車裏抱出來。

當時女兒安全地躺在父親強壯的臂彎中，臉上還帶着燦爛的笑容，令葉愛琳忍不住流下眼淚。

還有一次，當妮妮抓着推車邊緣，搖搖擺擺地想站起來時，幸好康旭及時發現，才沒發生任何意外。

好的開始讓葉愛琳更加的想為未來而做出努力。

"如果妮妮表現不好，我會帶她回家，我們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

"別傻了，愛琳，"康旭皺起眉頭。"根本沒必要這麼做，今天下午，我本來就沒打算要工作，我想好好的放鬆一下自己。"

其實，葉愛琳非常的清楚，雖然康旭對妮妮並不排斥，但是當她們來的時候，康旭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書房度過的。

"看來，你也有所改變了。"她非常明白康旭是個工作狂，有時工作起來，就像拚命三郎一樣。

"或許吧！"

天知道當葉愛琳到來時，他走進書房表面是在工作，可是當他面對着電腦的螢幕時，他根本無法讓自己專註精神，相反地，他每一根神經都在關注樓下的聲音，看着迷人的葉愛琳在樓上樓下地忙碌，空氣中散發著她那特殊的迷人香味。

而當她離開時，他也會變得煩躁不安，他明白這是由於體內慾望的燒灼而產生的痛苦，更要命的是，這種痛苦每天都在加劇。

"也許，等妮妮醒來時，我們可以帶她到沙灘上走走。"他提議道。

"不，我來這裏是為了工作，我不能夠偷懶的。"葉愛琳很慎重地說。

"算了吧，"康旭嘲弄地道："這個小小的屋子，有多少工作要你做？在過去的幾天，你總是拚命的拖着地板，我真怕地板被你拖出一個洞來。"

"但是，這就是我的工作──"

"夠了！"康旭有些懊惱地打斷她的話道："真是見鬼了，愛琳，我只是想邀你們母女出去走走，不會將你和妮妮帶出去賣的！"

"可是……"

"隨便你！"康旭轉身朝書房走去。"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也不想勉強你。"

葉愛琳發現今天自己根本無法專心工作，尤其當她整理康旭睡過的床時，她情不自禁的拿起他的枕頭，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深深地嗅着他留下的淡淡氣味。

她很明白自己再次淪陷了，每天看到康旭都使她心中的饑渴變得更加強烈，而這種如火如焚的情慾很快就要超出她的忍耐極限。

"愛琳？"

突然從走廊中傳來康旭的聲音，使她大吃一驚，慌忙地從床上跳起來。

"妮妮睡得好像不太安穩，我想你應該去看一看，你怎麼了？"康旭注視着她，聲音充滿了關心。

"沒什麼……"她喃喃地說，然而她蒼白的臉色透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康旭站在房門口注視着她，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葉愛琳正在想什麼，究竟是什麼令她看起來恍然若失？因為她就在他的卧室里，難道她是在想他嗎？

或者是……康旭的心被嫉妒狠狠地戳了一下。肯定不會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沈益宗，佔據葉愛琳腦海的男人，是那個混蛋！

"你看起來糟透了！"康旭有些慍怒地說。

葉愛琳無視於他的惱怒，匆忙地想越過他走出去，突然，她的頭感到一陣暈眩，要不是康旭及時抱住她，她鐵定會倒在地上。

她多麼希望此刻自己可以暈過去算了，因為兩人的身體幾乎是貼在一起的。

多少個不眠之夜，她總是夢到這樣的情景：多少個清晨，她盼望着他就在她的身邊；多少個黃昏，她想像他可以這樣抱着她。

"旭……"葉愛琳輕聲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我在這裏……"康旭緊緊握住她的手。

葉愛琳鼓起勇氣，抬起了頭與他相望，在康旭的眼裏她見到那熟悉的慾望。

"愛琳……"康旭的頭慢慢的俯了下來，就在他們的唇相貼近之際，有個尖銳的聲音把魔咒給打破了。

"是妮妮！"葉愛琳認出那是女兒的叫聲。

"她醒得可真是時候。"康旭懊惱地說。

葉愛琳迅速地掙脫康旭此刻已經放鬆的摟抱，迅速地跑出房間。

這時，妮妮的叫聲已經變成憤怒的哭泣，顯然妮妮已經完全醒了，並且非常清楚地意識自己被忽略的處境。

"小乖乖，別哭，媽咪在這裏！"

正當妮妮張着小嘴，準備再發出憤怒的尖叫時，葉愛琳飛奔到女兒的身邊。

妮妮扁了扁小嘴，豆大的淚珠滾落了下來。

"喔，我的寶貝，別害怕，媽咪就在你的身邊。"葉愛琳的手指由於急躁而有些不靈活，她慌亂地解開推車上的安全帶。

這時康旭走上前，他動作迅速而有效率地幫她把妮妮從推車裏抱出來。

葉愛琳連忙拿出小手帕，輕輕地為女兒拭擦臉上的淚珠，並吻着那張由於憤怒而脹紅的小臉，輕柔地說著安慰的話。

"妮妮乖，你是媽咪最愛的小寶貝。"葉愛琳伸手將妮妮接了過來。

"她沒事吧？"康旭的聲音有些緊繃。

"她沒事了，她無法不見到我。"

康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看着葉愛琳對妮妮又親又吻的模樣，讓他不禁感到滿心嫉妒。天啊！他真是瘋了，他怎麼可以去嫉妒一個八個月大的小女孩呢？

"現在出去走走怎麼樣？"康旭覺得自己極需吹吹海風，讓自己冷靜一下。

"這……"葉愛琳開口說，但當她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目光沒有看她，而是投到她的女兒身上時，她的喉嚨像被堵住了。

"你覺得怎樣，小天使？"康旭愉快地問着妮妮。"你願意到沙灘走走嗎？或者，把你的小腳丫放進水中玩水？"

妮妮用嚴肅的眼神看着父親，圓滾滾的眼睛充滿關注，彷佛真的在權衡這樁事，考慮如何回答。

"哈！"最後，妮妮大喊道。"哈！哈！"

"看來事情已經決定了。"康旭笑了，他的臉上突然迸射出的神采，彷佛發自內心的喜悅。"我們現在就去沙灘。"

"我要拿妮妮的帽子。"葉愛琳低聲的說著，匆匆地蹲下身在推車的小袋子裏找女兒的帽子，惟恐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會泄漏她心底的情緒。

她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幾個小時后，當葉愛琳佇立在沙灘時，她心中下了決定。

這時細小的波浪正親吻着她裸露的腳踝，女兒的笑聲就回蕩在她的耳邊。

現在，她非常悔恨由於自己當初的一時衝動，而對孩子的年齡說了謊。如果她那時對康旭以實相告……又會怎樣？。她的喉嚨有些哽咽，發出一聲抽噎，她連忙用一陣咳嗽掩飾着。

如果她把真相告訴康旭，她不知道康旭會有怎樣的反應，她很害怕他會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她，離開女兒。

這樣，她就埋葬了一家人團聚的唯一機會。

現在，她沒有把真相告訴康旭，所以，他還留在這裏。他在這裏，因為他相信妮妮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沈益宗的孩子。

但是，如果她默許康旭繼續持有這個錯誤的想法，那麼，當最終真相揭開時，他會更加難以接受。

葉愛琳深深地吸了口氣，雙眼注視着站在幾步之遙的康旭，像她一樣，康旭也赤裸着雙腳，鞋子被拋在沙灘上。

為了不讓海水打濕，他的牛仔褲下端微微捲起來，他撿着平扁的小石子，將它們平拋向海中，小石子在海面上輕快的跳躍着，柔和的海風吹着他的頭髮。

這時，康旭的雙眸眯了起來，凝視着遠方海平面的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

"旭……"葉愛琳遲疑起來，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其實在葉愛琳感到矛盾掙扎之際，康旭的內心也不好受。

他也非常清楚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注視着逐漸暗淡下來的海面，康旭默默的告訴自己。

他來到這裏，是為了告訴葉愛琳，他不能跟她分開，因為沒有她的痛苦啃噬着他的心，影響着他的工作、他的睡眠、他的生活，像此刻，為了分散葉愛琳那穿着合身洋裝的迷人身體對造成他的影響，他只能撿些該死的石頭，將它們扔向海里。

海風吹起葉愛琳絲緞般的頭髮，拂過她柔嫩的臉頰，太陽的餘暉照亮了她的手臂和脖頸、碩長而誘人的雙腿，使她宛如海中一條風情萬種的美人魚，特意來到岸上引誘像他這樣愚蠢的可憐蟲，投身於她的懷抱……

噢，不！他必須與葉愛琳談一談，無論他得到的回答是什麼，他一定要跟她說清楚講明白。

"愛琳……"當康旭向她轉過身時，葉愛琳腦海中的每一個想法都蒸發了。康旭的聲音低沉而猶豫，難道他也有想要對她說的話嗎？

"可以談談嗎？"儘管康旭的聲調佯裝的很輕鬆，但他雙眸中卻明顯地透着緊張，他那顯得有些僵硬的肩膀也在傳達着同樣的情緒。

康旭這種緊張的情緒感染了葉愛琳，她的腳趾在潮濕的沙子上由於用力而變白了。

"你想談什麼？"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乾澀，要不是她強制壓抑住自己，她多麼想伸出手，撫摸康旭捲起衣袖而露出的手臂，將他散亂在前額的頭髮攏到腦後。

"你的手會酸嗎？"

康旭突然的問題，將葉愛琳猛地驚回到現實，尷尬之中，她費力地將女兒從一側手臂換到另一側。

"不，還好。"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抱她。"

"旭，我說過……"

"算了！"康旭的手用力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截斷了她的話。

葉愛琳的心中一陣刺痛，她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康旭卻轉身走開了。

他邁動着長長的腿，令葉愛琳幾乎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

"旭，等一等……請等一等。"

"小心，別摔着了妮妮。"

康旭停下腳步，連忙扶住她的手臂，讓她維持平衡。

葉愛琳從他這微小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是發自內心在關心妮妮，顯然他並不討厭小孩子，但是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拒絕有孩子。

就在此時，沙灘上出現了一對父母，分別牽着一兒一女，那和樂融融的景象，同時觸動了康旭和葉愛琳的心。

葉愛琳認得這個家庭也是來此度假的，於是對他們點頭微笑打招呼。

"多麼幸福的一個家庭。"

葉愛琳發自內心地說，她原本以為康旭會同意她的說法，不料康旭卻冷冷的潑了她一頭冷水。

"不是每個家庭都是幸福的。"

"為什麼要這麼說？"葉愛琳好奇的問。

康旭將雙手深深地插入口袋，他的目光再一次眺望着遠處的海面，他的下顎繃緊了。

他的沉默讓葉愛琳更加好奇。

在過去一同度過的日子裏，她從康旭不經意的流露中感覺到，他的童年生活並不幸福，而且好像很悲慘。但是，當她好奇地詢問時，他卻執拗地保持沉默，使她無法了解更多。

"旭……"葉愛琳怯怯地開了口，她原本以為康旭會叫她住口，別再追問，沒想到這時康旭將目光調向了她。

"我的家庭就不幸福，"他的聲調平淡，看不出一絲感情，如他的表情一樣。

"我的母親不時地為我帶回新叔叔，我甚至來不及記下他們的名字。後來，有個自稱是我父親的混蛋喝醉酒自殺了，他將汽車開向迎面駛來的列車。"

"旭……"葉愛琳的喉嚨哽咽了，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

康旭所講述的內容本身就已經夠令人傷心了，但令她感到害怕的是，是他說話時冷漠的語氣。

"那時你多大？"

"那時，我剛滿七歲，不過，我認為這沒什麼關係。"康旭的雙眼挑釁地看着她，彷佛在對她的同情表示不屑。"你知道嗎？那位自稱是我父親的人明白地表示過，他不希望我出生，他想讓我媽媽去做流產手術，但是，她沒那麼做──所以她一直後悔生下我。"

"噢，我──"

"不！"康旭再次尖銳地打斷了她。"別說你為我感到難過或者同情我之類的話，我不想聽。"

"但是，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那已經過去了──已經永遠地結束了，提起它有什麼意義。"

葉愛琳終於有些明白了，就因為康旭有個不正常的家庭，所以他才會決定永遠不要孩子，因為他可能害怕自己像他的父母一樣，不能真正的去愛。

"但是，如果我早些知道就好了。"

回首他們一起度過的日子，葉愛琳痛苦的意識到，由於她生長在一直幸福美滿的家庭，所以她從未想過康旭對家庭生活有如此不同的看法。

"如果我早點讓你知道我有一個不正常的家庭，會有什麼不同嗎？"

如果說，剛才康旭曾經拿下自己的面具，現在，它們又固執地恢復了，像原來一樣堅硬，沒有一絲縫隙。

"如果你知道，你會改變主意，放棄跟沈益宗離開嗎？"

聽着如此冷酷的嘲弄，葉愛琳所有的勇氣都消失了。她不敢注視康旭的臉，那裏隱藏着令她寒徹骨髓的憤怒，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強迫自己做出了誠實的回答。

"不……"她悲傷地說，她非常清楚，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為了女兒。

但是，如果她當初就知道康旭有個破碎的家庭，那隻會令她的選擇更加艱難。

"不？"康旭看上去似乎有些高興，但語氣中仍帶着嘲弄道："我之所以沒有把有關於我家庭的事告訴你，就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出於憐憫而留在我身邊。"

"這不是憐憫！"葉愛琳的抗議尖銳而憤怒。

"不是？那是什麼？"

"是愛。"

這個字在葉愛琳的腦海中浮現，那麼強烈，她很明白自己如果選擇留在康旭的身邊，完全是出於對他的愛。

但是，當時她無法選擇。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離開康旭也是由於愛。因為她擔心，康旭會像他的父親一樣，不允許她生下女兒。

葉愛琳知道如果康旭真的這樣做，不但會毀滅她，也會毀滅她對他的愛。所以，她不敢冒這麼大的險。

於是，她只有選擇了離開。

"如果我能夠的話，我會留下來。"她溫柔的低語着。

"你說什麼？"康旭充滿驚愕，猛地向她轉過身。

"旭……你應該知道一些關於益宗的事，我們……我們……"葉愛琳不知道要如何說才是安全的：如果她一不小心，可能會令她的努力前功盡棄。

"我知道你們已經不再一起了。"康旭尖銳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們仍有聯繫，你覺得我會來這裏嗎？"

"旭……"

"我的小琳琳！"說著，康旭再次叫出對她的匿稱，並且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

他手掌的溫暖迅速地傳遍葉愛琳的臉頰，她曾經對自己發誓，要把真實情況告訴他，現在似乎是時候了。

"你應該很明白我來這裏的真正原因──也是唯一的原因，就是來找你。"

"這是真的嗎？但，這是為了什麼？"雖然葉愛琳早就料到了，但是她還是想要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康旭。

"為什麼？因為自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天起，我無法將你趕出我的腦海，或者找人填補你留下的空白。天知道，我曾經多麼竭力想要忘記你，但是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無功。後來，我發現你在這裏，並且得知你和沈益宗已經分手，你一個人生活，並且……"他猛地鬆開她，攤開雙手，做了個自甘認輸的姿勢。"我再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我一定要再一次見到你，看一看過去的愛情魔力是否還存在。"

"還在嗎？"葉愛琳喑啞地問。

其實從康旭的眼神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回答，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小琳琳，你知道只要我看你一眼，就無法剋制自己想要你的衝動，不管我如何克制、如何掙扎，你總是對我有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你總是在那兒──永遠在我的心裏。"

你總是在那兒──永遠在我的心裏！康旭的話語像洶湧的海浪，激蕩着葉愛琳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我也是一樣。"葉愛琳沙啞地說，她的眼睛緊緊盯着康旭，無法看着別處。

"我從來都不能抗拒你的誘惑。"

"那麼，就不要抗拒。"康旭飛快地回答說："向你的情感低頭吧，我的天使。"

葉愛琳感到嘴唇乾澀，她緊張地用舌頭舔了舔，那如火焰般的視線熱切地注視着她的每一個舉動。

此刻，她渴望着被康旭親吻的喜悅，這種慾望開始令她的心隱隱作痛。

"旭……"她再也顧不得女性的矜持。"你能吻我嗎？"

康旭睜大了雙眼，彷佛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地，他笑了。

"這是我的榮幸……"說著，他伸出一隻手，長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顎，令她抬起頭。

當他們雙唇相觸時，所有理智的念頭都消失了。

康旭的血液在急速地流淌，葉愛琳的嘴唇溫柔而順從，在他的慫恿下甜蜜地張開了。

當康旭的手沿着她光滑的肌膚，移向她的肩膀時，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與他貼得更緊了。

海浪的拍擊聲在他們的耳際回蕩，愈來愈強大有力，如同他們的心跳。

"那！那那，那！"

妮妮尖叫的抗議聲，突然震醒了康旭和葉愛琳，他們停止了對彼此的親吻。

但更令葉愛琳吃驚的是，女兒那小小的胖手正抓住康旭的髮絲，使勁地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