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真是讓人懷念的怪腔怪調啊!

「你說清楚!」他是一個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現在這樣霧裏看花,什麼也弄不清楚的狀況,根本是他的死穴,他鐵了心地一定要問個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面對他的震怒,潘巧佩一點也不在乎。

「你……」馮雅元握緊拳頭,偏偏不能對她怎樣。

這樣拿一個人沒轍的感覺,對他來說還真是頭一遭!

「我去做事了。」冷冷地拋下話,臨轉身走前,她卻忍不住又回頭交代。

「去喝西瓜汁吧!清涼退火。」

會發火,肯定是火氣太大,就說那家牛肉麵太辣了,他偏愛吃!

「你……」無力地看着她開門出去,馮雅元覺得自己真是半點威嚴也沒有,居然任由她這樣將自己搓圓捏扁。

泄恨似地端起她送來的西瓜汁,狠狠灌下一大口。

該死地,還真是好喝!西瓜汁完完全全掃去他胃中的燥熱,替代了舌上的辛麻感,讓他精神振奮,完全忘了悶熱的天氣。

這簡直是神丹嘛!馮雅元想也不想地大口喝光光。

望着空杯子,他忍不住再次想起那個不讓他好過的女人。

她到底是什麼身分?兩個人之前究竟有何糾葛?馮雅元發現越是相處,浮現的問題越多,再不找出答案,他怕自己會被問題給淹死!

四年前?看來他該好好查一查,四年前他在台灣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了!

他拿起電話,撥打回美。

「哈囉?」充滿活力的男音傳出來,是馮雅元的好友傑克,災瑞。

「傑克,我需要你的幫忙。」馮雅元簡潔地開口。

「幫忙?行啊!怎麼,你台灣那邊的工作進行得不順利?」傑克感興趣地問,這個無敵超人居然會需要他幫忙?

「是不順利。」馮雅元淡笑,只是原因傑克絕對猜想不到。

他馮雅元竟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還束手無策地打電話回去搬救兵,這種事說出去一定沒人會信!

「哦哦……」傑克的精神全來了。「怎麼回事?難得有你搞不定的事!」

「不是事,是人。」他等着好友的嘲笑。

「人?」傑克停頓三秒。「不會是女人吧?」

果然,電話那頭馬上傳來大笑聲,還有類似「你也有今天啊」之類的戲謔言語。

「傑克,」馮雅元很好心地讓他笑了三十秒才出口制止。「幫我查一下,我四年前來台灣的事,越詳細越好。」

「四年前?」傑克微楞,「怎麼會扯到四年前?」

「我在台灣遇上一個女人,她似乎跟我很親密,可是我完全不記得她。」

「很親密?」傑克直覺搖頭。「該不會是騙子吧?」

他失憶的消息經過報導后,出現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男男女女上門來囉唆,編出來的故事應有盡有。

「不是。」馮雅元把事情人概說了一些。「我相信她四年前一定認得我,可是她完全不肯說,所以我只能自己想辦法。」

「沒問題!」傑克忙不迭地答應,直覺這一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交給我你放心,等我消息吧!」

「傑克,」掛電話前,馮雅元淡道:「要儘快。」

「知道了。」

瞄了眼手錶,發現不是他多心,某位小姐的確已經遲到了。

馮雅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工作上,不想心情受她影響,但桌上的檔被他翻來翻去的卻一個字也沒看進眼底,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忽視這個事實,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注意門口的方向。

「麥克!」他懊惱地妥協,心裏明白不先把這件事情搞定,他今天的工作效率大概會掛零。「潘小姐呢?」

麥克象是訝異老闆會注意到這號人物,但想起自從來台灣后,老闆的行為老是偏離他的既定範圍,這問題似乎也沒那麼讓人意外了。

「還沒見到她進來。」他據實以告,同時心頭亮起「有好戲看了」這幾個字。「要我去問問嗎?」

他跟另一名將助大衛早就很認真在觀察自家老大和那名東方小女人之間的一切,畢竟馮雅元不是常常對女人有興趣的,跟在他身邊多年,是有幫他訂過幾次餐廳,可是常常都是三次約會後就宣告結束。

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在乎一個女人。

很快地撥電話到總經理室跟秘書室,問清楚了潘巧佩的去處后,麥克的眼中閃着奇妙的光芒。

「潘小姐今早打過電話給顏總,說是有事要請假。」麥克的表情一派自然,心裏卻相當期待上司的反應。

「有事請假?」馮雅元直覺不相信。這女人恐怕不是「有事」請假,而是「有仇」請假吧!「我有準嗎?」

麥克以輕咳掩住一聲輕笑,卻不忘搬弄兩句。「其實潘小姐打電話給顏總請了假,也不算是曠職,只是她現在既然派到你身邊做事,於情於理都該先向你告知一聲。」

馮雅元眉間的褶痕更深,大腦比理智還快做出決定。

「去問看看,我要找到她的人。」他才不接受這種逃避行為,如果她以為能隨意用「請假」的理由躲開他,她就太天真了。

昨天才覺得兩個人間的僵局有了新的進展,她今天就搞失蹤!

麥克的動作很快,馬上就問到潘巧佩的手機號碼,快快樂樂地呈給上司,他相信老大應該比較希望親自找人。

馮雅元的確沒讓他失望,顧不得他還在場,馬上就動手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聽見熟悉的輕柔女聲,馮雅元滿腔的怒火立即找到發泄的目標。

「潘秘書,我想今天應該不是假日,能請問你現在人在哪嗎?」咬牙說著禮貌的字句,客氣得彷彿她才是上司。

「我想,我應該有請假的權利。」電話那頭的潘巧佩絲毫沒有驚慌或訝異,象是早知道他會打來。

「我不記得我有準過你的假。」馮雅元一副專斷的暴君口吻。

「顏總准了。」顧及身邊有人,潘巧佩努力持平口氣,不想跟這種無理的上司一般見識。

「容我提醒你,你現在應該是我的直屬部下,要請假的話應該是要知會我!」馮雅元雙眼冒火,語氣冰冷地下令。「不管你有什麼事,我命令你現在就過來。」

「馮先生,你都是這樣苛待員工的嗎?」潘巧佩算是見識到他的不講理,不過倒也不算意外,她早就知道他個性霸道無比,總是習慣說出口的話,身旁的人都得乖乖照辦。

不過,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當什麼忠心部屬。

「無論如何,我今天不會進辦公室,若你不准我的假,儘管記我曠職吧!」雖然全勤獎金就這樣飛了是有點心痛,但她絕對不要順從他!

「記你曠職?」馮雅元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提高聲調。相反地,他的聲音輕柔到讓在一旁偷聽兼看戲的麥克開始心生警訊。

完蛋了,通常老大露出這副模樣,就代表他氣炸了,而且馬上就會有人遭殃。若不是潘巧佩不在現場,不然他真想暗示她一下。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潘巧佩壓根就不需要別人的暗示,她對他這套早就了解得很。

「你想做什麼?」她防備地問。

「不做什麼,只是想好好跟顏先生深談一番,問他是怎麼管理員工的。」

輕柔嗓音依舊,說出來的話卻是很明顯的威脅。「你知道的,評估顏先生的領導能力,也在我這次的工作範圍中。」

卑鄙!潘巧佩在心中暗罵,這男人還是一樣,深知她的弱點!明知道她不怕他針對自己做出任何懲處,就算是開除她也無所謂,可是拖累到旁人的話,她是絕對不肯的!

「就這樣,祝你休假愉快。」馮雅元以輕快的聲音結尾,主動收線。

他相信,不用多久,這隻逃走的小貓便會乖乖地自己出現。

只是會怎麼撒潑,就不得而知了。

潘巧佩果然沒讓馮雅元失望,只見她一陣風似地刮入臨時辦公室內,直直衝向馮雅元的辦公桌。

「馮先生,就算是機械人,也是需要定期關機檢修的!我行得直、坐得正,請假程序完美得毫無瑕疵,你憑什麼不准我假?」

最近這陣子被他壓榨得昏天暗地,連星期六、日也都要上山下海地陪着他工作,她已經連續兩個星期沒有休假了。難得昨天度假村計劃定案了,她終於鬆了口氣,打算好好放自己一個假,順便想想自己昨天的失常行為,沒想到他居然會來陰招。

馮雅元好心情地看向潘巧佩顯然氣炸了的模樣,有種自己終於佔了上風的快.感。不過在這之前,他很難不注意到一件事。

「你幾歲?」

他忍不住暗自心驚,平日她裝扮都以正式套裝為主,再加上一直都是盤着長發,雖然面孔看起來依然稚嫩,但他知道東方女人一向不易顯老,她又總是冷冷地板着張臉,烕覺起來就是個幹練的女性。

可是現在,她大概是氣得拎着包包就衝到飯店來,微鬈的長發披散,只有額前過長的瀏海以小夾子固定,米色的方領娃娃裝搭上深藍色的九分褲,再配上那張氣呼呼的粉嫩小臉,壓根還是個學生樣。

「你到底幾歲?」見她沒回答,他忍不住再問一次。

四年前,自己該不會對個未成年少女出手了吧?

「你管我!」潘巧佩深藏已久的火爆脾氣全數出籠,她自認為她今天「休假」,眼前的人自然不是自己的上司,沒必要一忍再忍了。

「你憑什麼不准我請假?還用顏總的去留來威脅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卑鄙啊?」哦,她一定是傻了才會這樣問,這還需要問嗎?事實擺在眼前,他本來就很卑鄙!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們再來討論你的。」要論霸道,馮雅元可不會輸她。

潘巧佩白他一眼。「怎麼,怕自己犯法啊?」她很清楚他心裏在想些什麼!她該慶幸自己青春常駐,還是嘲笑他的眼光四年來如一日,都爛得很一致?

「原來你也知道。」馮雅元皺眉。「幾歲?」

「二十六!」潘巧佩也不跟他囉唆,反正現在不答,他去調人事資料也會知道。「放心吧!我成年很久了。」

二十六?那四年前不就才二十二歲?自己有這麼戀童嗎?

「你四年前就長這樣?」他繼續追問。

「我從小就長這樣,你滿意了吧!」潘巧佩受不了地一拍桌子,阻斷他的問題。「我回答了,現在該你了吧!你憑什麼不准我假?」

馮雅元的目光落在她置於桌上的手掌,很自然地伸手覆上,不讓她抽回。「那還不簡單?因為我是老闆。」

「你這個暴君!」潘巧佩試着用力抽回手掌,卻反而被他緊緊握住。「放開!你只是買下飯店,又沒連我一起買下!」

「哦?」他感興趣地微笑,發現這樣子的她,比平常那正經冷漠又死板的「潘秘書」好對付多了。

「如果當初有你這項附帶品,我可能會以私人名義收購這家飯店。」他笑得無比開懷,還不忘對她眨眼。

潘巧佩翻個白眼,這個人……知不知道他冷酷強悍的集團執行長形象全數破功了啊?

「很抱歉,我是非賣品。」抽不回自己的手,潘巧佩只好當作沒這回事地專註於對話上。「我只是來跟你說,有意見請針對我個人就好,不要牽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還有,我今天的假是請定了!」

他敢有意見或是再威脅她,她就……她就……

該死!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怕她生氣耍脾氣不理他,若是他真的要和她作對,她根本連半點籌碼也沒有!

馮雅元沒回答,只是起身繞到辦公桌前,氣定神閑地看着不知為何突然顯得有絲沮喪的她。

這倒新奇了,剛才不是還很慷慨激昂地指責他的不是?

「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了?」他俯身,俊朗的面容近得可以看清楚她臉上的所有表情。「還是突然想起我是你的老闆,剛才那番話可能會激怒我,讓你失去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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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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