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班的車潮，總是輕易地將人困在車陣之中，即使是性能優越的蓮花跑車也不例外。

蕭聖凱握着方向盤，俐落地切換車道之後，瞥了坐在副駕駛座的蘇芸芸一眼，關心地問：「妳餓不餓？」

「還好。」

「如果妳還不是很餓的話，我就帶妳去淡水吃海鮮，如果妳已經餓了，那我們就在附近找一間餐廳。」

「我還不太餓，其實……今天下午我們公司的經理買了很多日式泡芙請大家吃。」蘇芸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

「這麼好呀？看來我也要多費點心思來拉攏公司員工的心了。」蕭聖凱笑了笑，接着又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淡水吧！順便兜兜風。」

「好啊！不過去淡水的路上不會很塞嗎？」

「放心，我知道一條路，可以避開擁擠的車潮。」

「咦？你才剛回台灣沒多久，竟然就知道去淡水的捷徑呀？」

「以前走過就記得啦！其實那條也不算捷徑啦，事實上還有一點兒繞路，不過因為知道的人少，所以就不那麼會塞車。」

「原來是這樣。」

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之後，他們來到了淡水，在一間氣氛浪漫的濱海小餐館享用海鮮大餐。

新鮮的海產、美好的氣氛，讓他們兩人吃得大呼過癮。

「吃得還滿意嗎？」蕭聖凱笑問。其實從她滿足的笑容，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嗯，謝謝你。」

「別客氣，妳吃得開心最重要。妳如果真的喜歡的話，以後我再帶妳過來。」蕭聖凱微笑地承諾。

「你對我真好。」

「對妳好那是一定要的嘍！誰叫妳是我的『黑市情人』嘛，我當然要格外用心地寵愛妳呀！」

聽見他的話，蘇芸芸微笑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

怪了，他這麼用心地想要好好寵愛地，她應該要感到高興才是，怎麼卻在甜蜜之中帶了一點點的哀愁呢？

「怎麼了？」蕭聖凱見地微微發怔，便關心地問。

「沒什麼。」蘇芸芸搖了搖頭，揮開心裏那複雜的情緒。

「真的沒什麼嗎？有事情可別悶在心裏啊！」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別客氣。對了，既然已經吃飽了，要不要到外頭去走走、吹吹海風？」由於這間餐廳濱海，因此只要走出去就是堤防了。

「好啊！」蘇芸芸欣然同意。

結了帳離開餐廳后，他們並肩走在堤防邊，沁涼的風一陣陣地迎而吹來，吹散了白天的暑氣。

「英國的景緻，應該此這邊漂亮許多吧？」

「英國的確是挺漂亮的，不過我覺得這裏有這裏特別的感覺，大概是因為自己終究是台北人的關係吧！」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想去歐洲玩玩呢！」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妳能夠請一、兩個禮拜的假，我可以當妳的免費導遊，歐洲幾個國家我都去過了。」

「真的呀？那無謝了。不過要想有這麼長的假……我看難嘍！」蘇芸芸笑了笑，佇立在堤防邊望着海。

漆黑的海面，閃爍着漁船的燈火，再加上對岸大樓的燈光，形成一片美麗絢爛的景緻，讓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自從上班之後，我已經好久沒到這兒來了。」

「以後妳只要想來，我就帶妳過來。」

「這麼好喔！」

「那當然，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

「你的女朋友啊！」蘇芸芸的語氣透着一絲不自覺的醋意。

蕭聖凱微微一笑，伸出手幫她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拂到耳後。

「呃……謝謝你。」蘇芸芸有點兒臉紅地說，一時間還是有點兒不習慣這麼親昵的舉動。

「芸芸，我們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妳不必事事都向我道謝，對妳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真心想做的。」

「謝……呃，好吧！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地對我好，那麼我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很好，就是這樣。」蕭聖凱親昵地揉了揉她額前的發，漆黑的眼眸忽然泛起熾熱的光芒。「芸芸，我想吻妳。」

「嗄？可……可是現在在大庭廣眾下……」雖然他們周遭幾步以內都沒有其他人在，但是遠遠看過來也知道他們在幹麼呀！

「有什麼關係？而且妳剛才不是說要大大方方地接受嗎？」

「嗄？那不一樣啊！我－－唔！」

蘇芸芸的話沒機會說完，就被蕭聖凱用纏綿的熱吻給堵住了。

他的舉動讓蘇芸芸害羞極了，原本想要躲開的，但是他灼熱的氣息瞬間攪亂了她的思緒，甚至還讓她情不自禁地回應起他的親吻。

兩人忘情地擁吻，直到一陣口哨聲傳來，才讓蘇芸芸猛地驚醒過來。她臉紅心跳地推開他，羞得低下了頭。

看着她那副不勝嬌羞的模樣，蕭聖凱的俊臉不禁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芸芸，妳真是可愛！」

他的讚美讓蘇芸芸臉上的紅暈又更深了幾分，一股甜蜜的暖意霎時自心底蔓延開來，讓她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傍晚五點五十分，下班時間在即。

蕭聖凱拿起話筒，撥了通內線電話給他的秘書。

「Maggie，明天上午開會要用的報表做好了嗎？」

『不好意思，副總，我今天恐怕要留下來加班了。』

「這樣啊，那辛苦妳了，報表做出來之後放到我的桌上，我明天一早進公司再看，現在我得先離開公司了。」

『副總要趕着去接人呀？』

「嗯，是啊！」

『看來你們的進展挺順利的呢！』Maggie替他感到高興。

「多虧有妳的犧牲配合，目前算是還不錯嘍！」

『那就好，不過副總還是趕快和她說清楚比較好，要不然到時候副總怎麼帶她一起來參加我的婚禮呢？』

「妳放心，我會找機會導正她的奇怪理論的。好了，不多說了，妳也別弄太晚，自己小心點兒。」

『嗯，副總再見。』

掛上電話后，蕭聖凱離開了辦公室，開着他的蓮花跑車，在下班的車潮中俐落地穿梭，沒多久就來到了蘇芸芸公司樓下。

接了蘇芸芸之後，蕭聖凱立即拿出手機撥號，電話接通后，他嗓音溫柔地說：

「喂，Maggie嗎？是我。」

聽見Maggie這個名字，鯨芸芸的表情一僵，心裏泛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她連忙轉頭看着窗外，不想讓蕭聖凱察覺到她的異樣。

「對不起，最近下班都沒辦法載妳回去，因為我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帶妳一起去嘛！」

聽到蕭聖凱的話，蘇芸芸的心裏忽然對Maggie產生了一股虧欠感，畢竟害Maggie不能和男朋友照常約會的人是她。

「好……好……好……下次假日我一定會好好地補償妳，這樣行嗎？好啦！別生氣了喔！」

補償？聽到這兩個字，蘇芸芸又不禁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不知道他打算怎麼樣補償Maggie？是安排一個浪漫的約會？還是度過一個激情的周末呢？

剛才的虧欠感加上現在的妒意，交織出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妤了，我現在正在開車，要先掛電話嘍！晚一點兒我再打電話給妳，嗯，那Bye-bye嘍！」

結束通話后，蕭聖瓤牧起手機，朝蘇芸芸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妳知道的，既然我人沒辮法陪她，總要安撫一下她的情緒，這是身為男朋友的基本道義。」蕭聖凱一臉正經地說著，但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剛才那通電話他根本不是打給Maggie，而是打到自己家中的答錄機，自導自演地說了那一長串的話給蘇芸芸聽。

哎，他也不是故意要欺騙她的，只是為了不讓地識破自己根本沒有女朋友，他也只能三不五時地提醒她－－他是有正牌女友的。

蘇芸芸勉強牽動嘴角，揚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想要裝作不在乎，但事實上她的心彷佛被人緊緊地揪住，泛起了隱隱的疼。

蓮花跑車在下班的車潮中俐落地穿梭，雖然沿路上蕭聖凱不時地說些工作或生活上的趣事逗她笑，但她的笑容卻愈來愈僵硬、愈來愈不自在，而剛才蕭聖凱那通電話的內容，更足不斷地在她的腦中響起。

雖然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別去在意那些話，一再地告訴自己蕭聖凱現在最寵愛、最在意的人是她，但她就是沒辦法做到毫不在乎。

心裏那股複雜而強烈的情緒讓她赫然明白，如果是真心喜愛對方，就個可能會欣然接受和另一個女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更不可能會毫不在意他對另一個女人甜言蜜語、溫柔呵寵。

可是，要地放棄她的「黑市宣言」，放棄當「黑市女友」的堅持，那又是絕不叮能的事情。

她可不想和周遭的親朋好友們一樣，被第三者搞得痛苦不已，每天以淚洗面，那樣的生活太悲慘了！

「妳在想什麼？怎麼一直皺着眉頭？」蕭聖凱關心地問。

「呃？有嗎？」蘇芸芸一愣，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有啊！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想到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對了，今天想去哪邊兜風？還是想去哪間餐廳吃飯？」

蘇芸芸聳了聳肩，說道：「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你決定吧！」

「這樣的話……那不如到我家去好了。」蕭聖凱提議道。「我家已經裝潢完畢，也全都整理好了，現在屋子裏的所有傢具都是我自己設計的，妳要不要來參觀一下，順便在我那裏吃晚餐？」

「好啊！那就去你家參觀參觀吧！」

經過十幾分鐘的車程之後，他們來到內湖的一幢三層樓別墅。

蕭聖凱俐落地將車停進車庫后，兩人下了車。

「你住在這裏呀？」蘇芸芸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幢美麗的房子。

「是啊！」

「和你的家人一起嗎？」

「不，就只有我一個人。」

「啊？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啊？」蘇芸芸訝異地瞪大了眼。

「我爸媽移民英國之前是住在這裏的，移民之後這幢別墅就空了下來。這次我回來管理台灣這邊的『Ariel』，可能會長住，所以才會把這間屋子重新裝潢過，連傢具也一併換新。」

「原來是這樣。」

「來，進來瞧瞧。」

蘇芸芸跟着蕭聖凱走進屋裏，燈一開，映入眼帘的是約莫二十坪的客廳，裝潢與傢具的設計充滿了美式風格，現代感十足。

「好棒的客廳啊！」

她興緻高昂地環顧四周，到處可以看得見設計師的品味與巧思。

「這全都是你一個人設計的嗎？」

「對啊！自己想要的感覺自己最清楚，所以這屋裏的傢具和裝潢設計全都是我自己一手包辦的。」

「真厲害耶！」

「多謝誇獎。」蕭聖凱微微一笑，拉着她到沙發旁。「妳先在這裏坐一下，我來準備今天的晚餐。」

「你？！」蘇芸芸驚訝地瞪大了眼。

她本來還以為他打算要叫披薩之類的外送餐點，想不到竟然是要自己動手！他……」真的行嗎？

「對呀！別小看我，當初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我爸媽還沒有移民過去，所以那時候很多東西都是我自己動手做的。」

「真是看不出來啊！」

她怎麼看都覺得很難將圍裙、鍋鏟和他聯想在一起。

「等等妳嘗嘗看就知道了，不過也別期待會有什麼豪華料理，昨天我只買了一些簡單的食材，我想……就做義人利面吧！」

「好啊！」

「妳比較喜歡什麼口味？奶油羅勒蛤蜊面如何？」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等我半個小時。」蕭聖凱捲起衣袖，打算要好好地一展身手。

「我看我也來幫忙好了。」

「好啊！那就一起來吧！」

寬敞明亮的廚房，即使站了兩個人也絲毫不顯得擁擠，蕭聖凱打開冰箱，取出各式食材。

「喏，麵條給妳煮，Sauce我來做。」

「好啊！」蘇芸芸欣然同意。「煮麵條這簡單，絕對不會失敗的。」

「那就開工嘍！」

他們兩人分工合作，雖然這是頭一次一塊兒下廚，但卻意外地有默契極了，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融洽而親密。

蘇芸芸將兩人份的義大利麵條以放射狀放入煮沸的滾水之後，忍不住偷偷瞥了蕭聖凱一眼。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難想像這個高大俊挺、才華洋溢的男人，居然還挺居家的。

「嗯？怎麼了？」蕭聖凱察覺了她的視線，轉頭朝她微笑了下。

「我在想，你未來的妻子肯定很幸福。」

一想到將來他的秘書Maggie很有可能會成為這間屋子的女主人，蘇芸芸的心就忽然有種被揪緊的感覺。

蕭聖凱觀察着她的反應，試探地問：「那妳有沒有考慮要打敗我的正牌女友，由暗轉明呢？」

「不，我才不要。」蘇芸芸想也不想地搖頭。

蕭聖凱的濃眉微微一皺，對於牠這麼里持只願意當他的「黑市女友」，感到有一絲的不悅。

在感情的世界裏，難道她真的願意當個第三者？難道她一點兒都不會想要獨佔他的心嗎？難道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一點兒都不會吃醋或是生氣嗎？

若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是不是代表她根本不夠在乎他？

要是看見她和別的男人過從甚密，他肯定會氣炸了，並將紳士風度忘得一乾二凈，只想狠狠地痛揍對方一頓。

「妳為什麼這麼堅持妳的『黑市宣言』？」

「那當然啊，因為我身邊的親朋好友，十個有八個的感情都遇到了第三者的破壞，有這麼多『血淋淋』的例子，我怎麼還會傻得重蹯覆轍呢？」

「雖然妳身邊的朋友十個有八個有這樣的遭遇，但也不全都是這樣呀！妳又何必這麼悲觀呢？」

「哎呀！我們別討論這個話題嘛！難得現在的氣氛這麼好，就別聊這些掃興的話題了。」

「……好吧！」

由於各懷心思，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直到香噴噴的奶油羅勒蛤蜊面上桌后，氣氛才又恢復了原本的熱絡。

「哇！看起來好像很棒的樣子耶！」

「吃吃看。」蕭聖凱將叉子遞給了她。

蘇芸芸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立刻讚賞地連連點頭。

「好棒喔！味道真好。」

見她吃得開心，蕭聖凱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

「下次我再做其他的東西給妳吃。」

「不不不，下次換我下廚，我可不想被你瞧扁了。」

「好啊！我迫不及待要嘗嘗妳的手藝了。」

用完餐之後，他們一邊淺酌着白葡萄酒，一邊天南地北地閑聊，直到蘇芸芸的目光不經易地瞥見一旁的掛鐘，這才驚訝地低呼了聲：

「哇！已經十點多了耶！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不然怕明天早上會起不來。」

「我送妳回去吧！」

「不用啦！你喝了酒，還是別開車吧！我叫計程車就行了。」

蘇芸芸起身走到門邊，忽然覺得有些不舍。

這種感覺像是會傳染似的，兩人目光交會的剎那，就難捨難分了；

蕭聖凱伸手撫着她柔嫩的臉頰，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紅唇。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兩人的體溫迅速地升高。

「芸芸，今晚留下來吧！」

聽見他啞聲的低語，蘇芸芸的心跳頓時亂了節奏。

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很清楚如果她留下來的話會發生什麼事，而那讓她心慌意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可……可是……我……」

「妳真的捨得走嗎？」他的唇游移到她的耳畔，灼熱的呼吸立刻攪亂了她的思緒。

「我……捨不得，但是……」

「既然捨不得，那就留下來吧！」

他火熱的吻再度封住了她的唇，為接下來一整晚的激情之夜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