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砰!」玫瑰的房門被人用力推開,艷容一臉憤懣地瞪着床上的兩人。
早上,當她睜開眼時就驚覺不對勁,按照計畫耿亞力應該在她的床上,而她應該在他的懷裏醒來才是;
可是,為什麼她醒來時是躺在硬冷的地板上?而耿亞力和玫瑰的衣物會散亂的扔在走廊?
更令她憤怒的是,耿亞力此刻竟然躺在玫瑰的床上,連他健碩的胸膛都被玫瑰佔據了!
「你們……你們起來,都給我起來!」艷容怒不可遏地衝上前一把扯掉覆蓋住兩人身上的被子。
耿亞力早在她開門之際就醒來了,他迅速伸手搶回半截被子,驚險地遮住下身。
大床上,兩個未着寸縷的人,任誰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然而,玫瑰茫茫然的看了看艷容,又望了望耿亞力,打量着四周,這是她的房間,可是……
為什麼耿亞力會在她的床上,和她蓋同一條被子,還有……他怎沒穿衣服?!
她猛然低頭,發現連自己也沒穿衣服?
啊……啊!
一時間,她的腦袋一片混沌,陷入嚴重的獃滯狀態中,愣愣地問:「你們做了什麼?」
「我還想問你在做什麼呢?不要臉的賤女人!I艷容揚手就要往她臉上揮去,卻被耿亞力擋開。
玫瑰躲在耿亞力背後,回罵著,「你才是瘋女人,一早起來就發瘋。」
「你搶了我的男人還敢罵我?你跟你媽一樣不要臉,專門喜歡搶別人的男人。」艷容氣急敗壞的直想過去打玫瑰,但好幾次都被耿亞力擋掉。
他只護著玫瑰不吭聲,讓艷容盡情的發飆,最好飆到整屋子的人都知道。
但玫瑰也不是連續劇里,忍辱負重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女主角,她立刻反擊,抓起床頭的鬧鐘扔了過去。
「鏘!咚!」那隻鬧鐘極具準頭地落在艷容的額上,再滾落到地板。
「你欺負我就算了,絕不准你辱罵我媽。」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污辱她一生已夠悲慘的母親。
「哇……我流血了,殺人啊!」艷容搗著擦破皮的額角,瘋了似地放聲大鬧。
果然,艷容的怒罵聲很快的就把席天達夫婦給引了來,連不常問家的席凱也很適時的跟着進來。
「嘩!這些丟在外面的衣服是爾們的嗎?呵呵!未免也太激情了吧!」席凱手
上拎着他們的衣物,火上加油的說。
事實上,席凱是按照計畫指示,故意把他們的衣服一路從樓梯扔到房門口,「真實」地把事實呈現給大家——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席天達驚詫地看着床上的玫瑰,以及赤裸的耿亞力。
「哼!」席夫人雙手環胸,斜眼睨著玫瑰看好戲,「你養的好女兒啊!連男人都帶回家來了,哎呀!艷容,你的額頭怎麼啦?」
席夫人看見自己女兒臉上挂彩,氣得又叫又罵,頓時亂成—團。
「別吵了,都給我閉嘴!你沒見到玫瑰被人欺負了嗎?」席天達難得大發脾氣。
「她做出令席家羞恥的事,活該!但我不容許她欺負艷容。」席夫人自私的護著自己的女兒。
「你、你們……唉!」席天達指著耿亞力想罵卻氣得罵不出來。
耿亞力從容起身並穿上昨晚的浴袍,向席凱說:「謝謝你幫我們撿回衣服。」
他一起來,凌亂的床鋪上出現一小片乾涸的血跡,看得席天達眉頭緊蹙,「年輕人,是你毀了玫瑰的貞節!」
氣氛是尷尬了一些,但事實及人證、物證具在,令耿亞力心情好得想當場吹口哨。
「爸,這事很嚴重耶!是不是應該跟這個毀了玫瑰貞節的男人好好算帳?」席凱適時的在一旁提醒着。
席天達也沒轍了,只能隱忍着慍怒,「你們兩個立刻給我穿戴整齊,然後到書房來見我。」
一直沒吭聲的玫瑰等大家一走,立刻把衣服塞給耿亞力,「快、快、快,你穿上衣服快走,別再讓我爸逮到了!」
「走?!」他偏不走反而坐在床上,高大的身軀窩進床墊里,那樣子彷彿大卡車來也拖不走他。
「哎呀!快點啦!」她急得不得了,甚至伸手試著拉他起來。
耿亞力輕鬆一扯就將她拉倒在他身上,挑着眉問道:「我像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
「不用、不用負責任了。」玫瑰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不過,還有更嚇人的,他……他剛那什麼眼神看她?有必要用這種一副想啃人骨血的表情看着她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看了,到底想怎樣就快說啦!」她哀怨的眼眸好像在抱怨自己的霉運走透透。
「去洗澡。」他才懶得說了,最快的效法,就是將她直接拎到浴室去。
「不要啦,再洗就來不及了,你到底有沒有覺悟啊?」她拚命揮舞手腳,耿亞力卻只是抿著嘴幫她沖洗。
「閉嘴!」真是的,該覺悟的人是她自己吧!
但玫瑰還是沒有停止的繼續叨念著,「你怎麼這麼笨啊?別傻了,我爸不會放
過你的……」
「啪!」
「啊!好痛。」
耿亞力受不了她的傻氣,氣得在她俏臀上打了一下。
片刻之後,玫瑰被扛在肩上猛叫,「不要去啦!我爸會殺了你的。」
「謝謝你替我擔心,坐好。」耿亞力將她『卸』下放在書房沙發上。
玫瑰定眼一看立刻噤聲,這會是一夥人全等着呢!
緊繃、憤怒、尷尬、心虛,看好戲的氣氛同時籠罩整個書房。
「咳……呃,玫瑰,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席天達壓下怒氣,企圖先打破尷尬的沉默。
「那個……那個我們—起吃飯,之後……我就忘了。」她努力回想,有些過程
真的記不起來了,但與耿亞力火辣纏綿的片段卻印象深刻,可……那又不能說。
「唉……怎麼能說唷!丟臉死了,我要是你你啊,早就把這種女兒掃地出門了。」席夫人嘲諷的道。
「哼!出國幾年什麼也沒學會,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言了。」艷容更是怨恨到了極點。
席天達陰沉地瞪了母女倆—眼,示意她們閉嘴。他答應過玫瑰的母親,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不受這對母女欺負,如今未盡保護之責,他澡深感到愧疚。
「你呢?」席天達銳利的目光看向耿亞力。
「這恐怕要問令千金了。」耿亞力有力的手直指著艷容。
「哈!這跟我有啥關係?」她可是打死都不認帳的。
「當然有。」耿亞力似笑非笑的神態中,流露出一股懾人的威嚴。
瞧見他篤定的模樣,艷容不禁心虛,「哪有……」
「晚餐是你邀我來的,廚師也是你請的,我吃完那些食物就變得很不對勁,肯
定跟你脫不了干係。」他直直的瞪着艷容,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笑話!關我什麼事,說不定是你買通廚師下藥,更可能是你自己下的葯呢!」艷容激動的否認。
耿亞力向艷容逼近一步問:「我只說吃完那些晚餐就變得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被下藥的?」
「啊!二姊,果真是你下的葯?」席凱指著艷容佯裝驚呼。
「我……」她恨死這個弟弟了,和她這個親姊姊不親就算了,還事事幫着玫瑰。
「你這兔崽子,在胡說八道什麼?」席夫人也聽出端倪,趕緊護着女兒。
「我哪有亂說,我昨晚肚子餓,又找不到傭人,只好跑去廚房找吃的,剛好聽見那些廚師說二姊叫他們在酒里下藥,當時我還以為他們是在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席凱言之鑿鑿,席天達都信了一大半。
「艷容,凱說的是真的嗎?」席天達的話令艷容更心虛不已。
「噢!二姊,你哪來的春藥啊?小心人家告你喔!嘖,這要是傳出去你這輩了就不用嫁人了。」席凱又把心虛的艷容嚇個半死。
說得也是,名門千金做出這種事,她從今以後是別想找到好對象了,何況這個資訊時代,壞事一下就能傳千里,到時恐怕席艷容三個字,連遠到非洲也家喻戶曉呢!
「不要告我,我不敢了……」她可憐兮兮地求饒等於是認了罪,連席夫人要阻止都來不及了。
「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該被掃地出門的應該是你們!」席天達氣憤的打了艷容一個耳光。
向來事事佔上風的席夫人,從未見過席天達說這麼重的話,更是委屈的大哭大鬧,卻被席天達轟出書房。
當他再度轉身看向耿亞力,卻欲言又止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事到如今……」
耿亞力開心的替他接口,「事到如今我的目的……咳!我的方法很簡單,我已決定要……」
「停……你先想清楚再說哦,免得你會後侮一輩子。」隱約中,她為他將要說出口的話感到恐懼,因為這違悖她不婚的志向,她實在沒勇氣聽下去。
「我不會後悔的,玫瑰,我要和你結婚。」他無視她的阻撓,繼續說完他想說的話,
「什麼?!」她膠着的腦袋被他的話狠狠地劈開。
「結婚,而且越快越好!」他很篤定的重複著。
就算她的神經夠大條,這時也發覺不對勁,她突然覺得害怕,這不是巧合而是陰謀吶!
「不,這樣做物品保證你會後悔三輩子的。」其實,他會不會後悔她不知道,但她肯定自己已經後悔倒是真的,實在不該留下來吃那頓飯。
「後悔也是我自己承擔,況且,我絕不會後悔的。」他的表情認真且嚴肅。
「可是,這樣太不公平了。」她可是個虔誠的獨身主義者,這樣的結局對她一
點都不公平。
「玫瑰。」席天達沉聲遏阻。
「我是說……呃!這個……他也是受害人,沒道理要他負責,他夠可憐的了……」嗚!這麼說不會惹怒他吧?
她本來想繼續掰下去,可……
哇嗚!好恐怖的眼神吶!那雙冷眸盯得她全身發毛,而且,他雙拳緊握,好像隨時都會海扁她—頓似的。
席凱憋著氣不敢笑出來,他哪裏可憐啦?這根本全是他一手自編自導自演的。
房裏一陣安靜,耿亞力打破沉默,「伯父,我知道追求玫瑰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富家公子,但我敢說我比他們多了一份實力,我力爭上遊開創自己的事業,絕不會讓她過苦日子,受一丁點委屈的。」
他家世顯赫,又有實力是無庸置疑的,但席天達仍不放心的問:「你是真心愛玫瑰的嗎?」
「當然,對我而言,結婚是我對愛情最真的承諾。」他說得無比真摯、誠懇。
席天達想了想,鄭重地說:「好!我相信你,從今天起我的玫瑰就交給你了。」
「謝謝伯父。」能順利達成共識,耿亞力欣然微笑。
「不——我不要結婚!」一旁的玫瑰大聲的抗議,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玫瑰,你還胡鬧什麼?我相信亞力會替我守護你一輩子的。」席天達皺起眉頭。
「我才沒胡鬧,我就是不要結婚。」她急得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玫瑰,你被人吃乾抹凈都沒哭了,不過聽到要和姊夫結婚就哭成這樣子,這是不是就叫作喜極而泣呀?」席凱遞上紙巾給她,趁機調侃一番。
「喜你的頭啦!」她哭得更厲害了。
她平常不是愛哭的人,聽到這樣的決定,就馬上掉眼淚,耿亞力不得不質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少。
「唉!如果你媽媽在世,她也會贊成這個決定的。」席天達拍拍耿亞力的肩,「你好好和玫瑰談談吧!I
於是,席天達和席凱退出書房,把空間留給兩人。
「嫁給我有這麼困難、這麼委屈嗎?」耿亞力抬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
玫瑰低下頭,不肯迎視他迫切的眼眸,「你們都在逼我,叫你走你還不走,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的……」
「是,全是我的錯,但就錯這麼一次,以後絕不再犯了,好不好?」他讓她靠在他的肩上安撫苦。
「不好、不好,結婚有什麼好,我不要結婚。」她捶着他的肩,依然抗拒著。
「結婚有什麼不好?」他反問。
而她只是始終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你知道嗎?我們會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耿亞力誘哄她說話。
「不是這樣的,才不是呢!」她直搖頭。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他撫着她又柔又滑的長發。
玫瑰抬頭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為故事沒篇幅,寫不下去,所以沒人知道他們後來怎樣了,也許後來他們一點都不幸福。」
想不到她的思想那麼灰澀,他只好再費點心思哄她了。
「不對。」他親膩的將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互相凝視。
她哼了一聲,噘起小嘴,「那你以為是怎樣?」
「因為他們是那麼的相愛,當然會繼續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你也該對我們有點信心。」
「誰說相愛就一定會幸福的?」她想起父母也是相愛的,結局卻是那麼的不幸。
「你不給我機會『寫』續集,又怎麼知道一定不幸福呢?玫瑰,我真不懂你這小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麼?不過,我會花一輩子的時間來弄懂的。」他寵溺地說。
她咬着唇望着他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也不懂,不懂柑愛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而不相愛的人又為何要結婚,我媽媽盼了—輩子,都沒法子和爸爸結婚,還要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那麼的痛苦?爸爸是很愛媽媽的,所以他也很痛苦,相愛的人為什麼還是痛苦?」
耿亞力看到她眼底的哀傷,便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你一定也受了很多委屈,我答應你,這輩子絕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她淌著淚水,怔怔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呀!」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玫瑰激動地甩開他的手,「我不要……我不要你愛我,如果……哪一天,你不愛我了,或者不能愛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比死掉還難受的。」
天!這就是席凱說的,她內心存着的心結,要得到她的心,就必須先解開她的
心結才行。
「傻玫瑰,不會有那一天的。」他以溫暖的懷抱環繞着她,靜靜地等她平靜下來。
「不如這樣,我們換個角度來說,結婚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第—,這麼一來單硯就不會再糾纏你了,第二,你可以名正言順有自己的家,不用受你妹妹的欺負,第三,你不是很懷念我那層房子嗎?結婚後我們就住那兒,而且我保證結婚後,你一樣可以保有原來的生活。」
她咬唇考慮了許久,「真的可以和沒結婚川沒結婚一樣嗎?你保證?」
「對,我保證。」他用力的發誓。
「你用什麼保證?」突然,她又精明了起來。
「呃……如果和我結婚之後,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訴請離婚嘛,反正現在離婚很簡單。」他只有先這麼哄着,要是她真訴請離婚,他才不會答應。
玫瑰又望着他,像在考慮什麼似的,半響才說:「那……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
件,我就答應結婚,」
「好,你說。」他興奮的回答。
「我們可以結婚、可以—起生活,但你不可以愛我。」她一字一句認真地道。耿亞力卻愣住了,「為什麼?」
「因為我不要你愛我,沒有愛就沒有痛苦,怎樣?你不答應就拉倒,「她單純的以為如此才能確保原有的生活。
他簡直百口莫辯,難道說愛她也是—種過錯?
「好吧!」除了承諾,他一時間也別無選擇,更不可能扭轉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