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我聽說你決定和‘協奏曲’簽約,成為他們最大的贊助廠商。有沒有這回事?”任宛靈高高地挑着眉毛,對着站在檔案櫃前的殷馗問道。

”我不知道你會對公司的業務感興趣。”他沒有多大的反應。

“我是沒興趣,不過你會選擇和夏若曦合作,這就令我感到好奇了。”任宛靈目光精明地審視着他的表情。“比‘協奏曲’更大、廣告效果更好的雜誌比比皆是,為什麼你單單選擇了和她合作?”

“‘協奏曲’的讀者群集中在二十歲以上的上班族,都會新貴和名流人士,和咱們的廣告訴求不謀而合。我做的是最實際商業考量,如此而已。”

“是這樣嗎?”任宛靈眯起眼睛。“不是因為你是對夏若曦有興趣?”

“就算是,我也不認為需要向你交代!”

“你……”他冷淡的回應令任宛靈七竅生煙。從未有男人敢這麼不把她放在眼裏,一向只有她對男人頤指氣使的份,沒有人敢對她如此不耐煩。

換作其他男人,她早就甩頭離去了,反正等着巴結她的男人多的是,她才不吃這一套。但殷馗不同,他不會為她做任何改變,或許根本不會為任何女人改變,她早該清楚他的個性。

“別這樣,殷馗。”她不由得放柔了語調。“你也知道我是嫉妒嘛。你把太多時間放在公事上了,連陪我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我不喜歡這樣。”

“我是你父親僱用的員工,你父親把日東集團交給我,不是讓我在上班時間做私人的事。”

“難道就不能為了我破例嗎?”她走到他身邊,一手軟軟地攀住他的脖子,在他唇邊低語,“我說過不介意你逢場作戲。如果你看上了那個夏若曦,我也不反對你和她玩玩……”她吻上他的唇。

殷馗沒有動,也沒有反應。任宛靈惱怒地扯開唇怒視着他,“殷馗,你……”

“你走吧,我還有公事要辦。”他平靜地說完便不再理她,逕自走回他的辦公桌前去。

聽出了他正在下逐客令,任宛靈再也壓抑不住怒氣。

“你好大膽,殷馗。你不怕我會讓你在日東集團混不下去?”她尖聲道。

“如果我在日東集團混不下去,那也是我的能力不夠,怨不得任何人。”他對她的威脅不為所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日東集團的企圖。別人不了解,我可是清楚得很”她怒極反笑,睥睨着他:“你也想得到它,不是嗎?如果我們結婚,將來整個日東集團都會是你的;如果你想得到它.你娶的人就必須是我!”

“你說對了,我的確想得到日東集團。”他冷靜回視她、“但是沒有娶你,我仍然會讓日東集團成為我的。”

任宛靈握緊拳頭,被拒絕的難堪比羞辱更甚。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作對了。”她聲音嘲諷地遭:“那個夏若曦還真有能耐,居然能讓你這麼慎重其事,不惜花大錢討好她?看來我是低估她了,我早知道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可真懂得見風轉舵釣大魚啊?”

“夠了,宛靈。”他打斷了她,臉上開始顯現怒氣。“我說過你是我的妹妹,永遠都是,別讓我覺得你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你說我無理取鬧?”她跳了起來,盛怒地狂喊,“那個夏若曦有哪一點比得上我,有哪一個女人比得上我?你寧可花時間在她身上,卻始終不肯多看我一眼?”

殷馗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你不離開的話,恕我不再奉陪了。”

他說完便拿起外套離開辦公室,沒理任宛靈氣得臉色發白。

“你以為我希罕嗎,殷馗?想娶我的男人多的是!”她對着他的背影尖叫。“等着瞧,既然你敢這樣對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謝謝你,傑諾先生、查理先生。”殷馗站起身。

“你大客氣了,殷先生。”傑諾先生笑咪咪地握住他的手,用力上下搖動。“我們很榮幸能和貴公司展開合作,也希望咱們未來合作愉快。下個月在洛杉磯的開幕酒會請務必光臨,讓敝公司好好招待你。”

“一定。”

再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之後,那兩個高大的美國人笑容滿面的離去了,

殷馗重新坐了下來,他的主任秘書徐伯仁正坐在他的對面,—面收拾着桌上剛簽約的文件,眼睛還瞄着那兩個美國人的背影。

“如果讓爭奪這樁合約的對手知道,我們這麼容易就和羅曼集團達成合作共識,他們可要嘔死了。”徐伯仁打趣道。

“做生意原本就是各憑本事,羅曼集團只是選擇了最有利的合作對象。”

“這是當然。”徐伯仁挑挑眉毛,往後靠向椅背;“對了,你看過這—期的‘協奏曲’了沒?”

“還沒。有什麼特別的?”

“既然咱們現在是‘協奏曲’的贊助廠商,我勸你最好看—看。我老婆可是它的忠實讀者哩。”徐伯仁笑容滿面地道:“老實說,‘協奏曲’的讀者群雖然以女性為主,但我覺得它也挺適合男人看的,可以更了解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麼、以及想要什麼。”

“有必要嗎?”

“你是指有必要看,還是有必要知道女人想要什麼?”

殷馗不置可否,心思仍然專註在手上的文件。

見他不打算多作回應,徐伯仁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協奏曲’的形象良好。以—般粉領族為主要讀者群,提供十歲以上的女性所有美容和時尚新知,這是它成功的原因。”徐伯仁客觀地分析道:“不過除了擁有一流的編輯和時尚專欄之外,還得歸功於夏若曦的個人魅力,畢竟有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形象代言人,也為這本雜誌加分不少。”

“嗯”這倒無庸置疑。

“如果我還沒結婚,我也想追求這麼漂亮的小妞可惜啊,聽說夏若曦已經名花有主了,你知道這回事嗎?”

“那又如何,只要她還雲英未嫁,任何男人都有權利追求她。”他一點也不認為這是個問題。

”話是沒錯,不過傳言這位夏小姐是冰山美入,她眼裏只有她的現任男友,對其他男人追求都不屑—顧。”

殷馗微蹙起眉,沒吭聲。

徐伯仁還想發表高論,眼角不經意地一瞥,然後略帶訝異地揚起眉,“咦,那不是任小姐嗎?”

殷馗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待看見任宛靈身邊的男伴時蹙攏眉峰。是簡嘉甫!

“任小姐身邊那個男的有點眼熱。”徐伯仁皺着眉毛,詢問地望向他。“你認得他嗎,殷總?”

“當然,插聲電器的總經理簡嘉甫。”殷馗面無表情,目光仍然緊盯住任宛靈的方向。

“簡嘉甫?”徐伯仁的眉毛更皺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不就是夏若嗜的男朋友?’

殷馗站起身.還沒來得及舉步.前方的任宛靈已經看見了他。

“啊,是殷總和徐主任。”任宛靈挽着簡嘉甫的手走了過來。“你們也在這兒。”

“殷先生。”簡嘉甫的表情看來有點尷尬。

“簡先生,真是巧合。”殷馗皮笑肉不笑地道,目光警告的停在任宛靈臉上。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完全明白她在搞什麼把戲。

任宛靈故作沒看到的把頭轉開,更加親呢地偎近簡嘉甫的臂彎中,美艷的臉上泛起燦爛的微笑。“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課公事了。嘉甫,咱們走吧。’

沒等他們回答,任宛靈挽着簡嘉甫的手走遠了。

“任小姐怎麼會和簡嘉甫在一起?”看着那兩個人的背影,徐伯仁忍不住疑惑道。

殷馗沒有回答,目光仍然緊盯住他們離開的方向。是的,這也是他急欲知道的答案!

“我知道了,沒關係,你忙吧。”

夏若曦放下電話,在文件上籤好名后遞迴給站在辦公桌前的倩萍。

“是簡先生?”倩萍接過文件匣,一面問道;“怎麼?他又要加班?”

“嗯。”

“你不覺得他最近太忙了嗎,若曦?”倩萍忍不住直言。“哪有那麼巧,每次和你約好一起吃飯,總會臨時出狀況?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做生意難免會遇到突髮狀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夏若曦笑笑,伸手翻開另一份檔案資料閱讀、一會兒之後,情萍仍然沒有離開。

她奇怪地抬起頭來看她的助理“還有事嗎?”

“是……”倩萍欲言又止,末了才像下定丁決心般地開口道:“若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是關於簡先生的事。”

“嘉甫?”她不解地道:“他怎麼了嗎?”

“他……”見她疑惑的神情,倩萍遲疑着,似乎正在謹慎斟酌用詞。“前天晚上,我和男朋友去一家法國餐廳吃飯,湊巧看見筒先生和日東集團的千金任宛靈也在那兒.你知道這件事嗎?”

夏若曦微怔了一下“或許那是為了公事。”她恢復鎮定

“由那天晚上他們親熱的動作看來,可一點也不像是在談公事。”

見她怔忡的表情,倩萍語重心長地勸告道:“或許是我多事,但他最近經常告訴你要加班,卻被撞見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不覺得很可疑嗎?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我想你該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有好半響,夏若曦只是靜靜地坐着,連倩萍離開了都渾然未覺。

她開始細想起最近簡嘉甫的不尋常之處。

半個多月來,筒嘉甫時常以加班為由,取消他們的約會,即使有時見了面,他也總是來去匆匆、神色閃爍,甚至借故離開到別處去接手機。

她一直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畢竟她能理解公司總會有許多沒來由的突發事件,她並不以為意。但如果真像情萍所說的,那只是簡嘉甫的借口呢?

只要能娶她,下半輩子都不用奮鬥了。簡嘉甫的話在她腦中響起。

如果嘉甫真的和任宛靈在一起,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因為他想腳踏兩條船?抑或他對任宛靈還沒有把握,所以不想輕易放棄任何一方?

她反覆思索這些問題,直到門上響起兩聲輕扣才回過神。“請進。”

門開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她的辦公室門口。

“殷馗?”她驚訝極了,甚至沒發覺自己站了起來。意識到那抹流竄過全身的喜悅,她警覺地將上揚的嘴角拉回原位。

“怎麼,不歡迎我?”他合上門走進來,在她的辦公桌前站定。

她突然覺得無法呼吸,彷彿全部的空氣都被他給吸走了。

“當然不是。只是……有點意外。”她胡亂地收拾好散亂的文件,藉以掩飾她的緊張“有事嗎?”

“我正好到這附近,就順道上來拜訪你。”他露出一個極富魅力的微笑“有空嗎?願不願意陪一個飢腸轆轆的男人吃個有點晚的午餐?除非你拿到日東集團的合約之後就翻臉不認人,那我也只好認了。”

她抿起紅唇。他的話里有陷阱,她知道。話說回來,他是那種並不接受拒絕的男人,她早該知道這—點。

“好。”在她能思考之前,那個字已經衝口而出。見他臉上迅速揚起的笑意,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輕易了,彷彿這個答案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同於上次,這回殷馗沒有帶她到高級餐廳去用餐,反而繞到一家頗富盛名的中餐館去打包了兩份餐點。

“回來台灣之後,深深覺得台灣真是個美食之城,有時到外國出差,發現自己最想念的還是家鄉的味道”等待的空檔,他玩笑似地問她:“你吃得慣台灣小吃吧?”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每天都吃什麼過活?漢堡、牛排嗎?”她對他皺皺鼻子。

他微笑了起來,寵溺地揉揉她的髮絲,那動作是如此自然,彷彿已經做過了無數次。

“你要去哪裏?”車子重新開上馬路之後,夏着曦忍不住疑惑道。

殷馗沒有回答,只是朝她拋來壞壞的一眼,令她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打算將她載到什麼地方去賣掉。

四十分鐘后,車子已經奔馳在濱海公路上。當車子在河堤邊停下來時,夏若曦簡直驚訝極了,無論她先前猜想過無數次,也沒想到殷值居然會帶着她到海邊來。

“哇,海。”她深吸了一口微涼的梅風,忍不住興奮的大叫。

黃昏時分,沙灘上聚集了三三兩兩弄潮的人群,有人在放風箏,還有奔跑追逐寄居蟹的孩童,整個海灘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迎着海風,夏若曦眯起眼凝視低垂在海面亡的夕陽,感覺和煦的陽光照耀在臉上,覺得心情好平和,彷彿所有的壓力都被釋放了。

“這兒沒有椅子,小姐只好將就點嘍。”他隨意地在河堤上坐了下來,一點也不在意昂貴的亞曼尼西裝沾上塵土。“因陋就簡,不介意吧?”

他挪愉的目光在她身上的粉藍色套裝打量,似乎在賭她敢不敢席地而坐。

“當然不會。”她不服氣地昂起下巴,脫掉高跟鞋在他身邊坐下。只穿着短裙的腿有點涼意,她的絲襪也有被租糙的地面勾破的危機,但她卻從未感到如此自在,彷彿在他面前光着腳丫子,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很意外我會帶你到這兒來?”他問。

“有一點。”她老實地回答,微笑令她頰生梨渦,“不過我一直很喜歡海,只要來到海邊,就覺得心情好開朗,再大的煩惱都可以暫時拋開。”

“我也是。”他調轉視線,望着天邊的餘暉。“我最近一次讓自己真正放鬆、去欣賞夕陽西下的美景,是在幾個月前的那次旅行。直到那時我才驀然察覺,原來除了工作之外,人生還有更美好的事物值得我去欣賞、去把握。”

是她敏感,還是他真的話中有話?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但理智卻制止她往下探究他真正的意思。

有好一會兒,他們不再交談,開始享用着帶來的餐點。看着沙灘上熱鬧的活動,直到夕陽完全落下,金色和紫紅的彩霞映滿整個天際。

“你父母親是什麼樣的人,殷馗?”用餐完畢之後,她將頭擱在屈起的膝蓋上,瞅着他問。

“我對他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他一攤手,神情平淡地答道:“我只記得他們都是對工作很狂熱的人,投注在工作上的時間比在我身上還多,我算是被保姆帶大的”

噢!她咬咬嘴唇,不知怎的,她覺得他似乎刻意輕描淡寫。

“但他們應該是愛你的。”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梭巡的目光看着他清亮的眸子。“他們工作那麼努力,不也是為了你。”

“或許吧”他微聳寬肩。“顯然他們的‘努力’沒有為我帶來任何好處。他們將所有的時間都投注在工作上,甚至連唯一的兒子都無暇多看一眼,我所受的教育和人生歷程、甚至做人處事的道理都不是來自於他們的教導,而是另一個和我毫尤血緣關係的人。很怪異,是不是?”

她望着他緊繃的側臉,注意到那壓抑的唇角線條和乾澀的語氣在那一剎那間,她陡然能明白是什麼樣的力量塑造了現在的殷馗。因為突然間頓失雙親,讓他很早便明白今後再無依估,一切只能靠自己。

這就解釋了很多疑問。青年時期的殷馗雖然得到任川銘的器重,但一定會有許多人質疑他的能力,甚至認定他是靠任川銘的力量而發跡。那是多麼沉重的壓力啊?而他卻選擇冷靜地承接這一切,做他認為必須做的事。

她終於明白他的情緒始終十分內斂的原因。多年的訓練和商場闖蕩,讓他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將所有的感情都隱藏起來,以冷酷作為他的防衛盾牌。他靠自己的雙手證明他有今天的地位絕非僥倖,或者是靠任何人的庇佑。

“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他不着痕迹地道:“你見過任川銘嗎?”

她微側着頭想了一下。“算有吧。幾個月前我在某個酒會上見過他,之後陸陸續續有過幾次碰面的機會,但是並沒有交談。”

“那你對他印象如何?”

“我只遠遠的瞧見他,感覺他是個很有權勢、非常精明的生意人。畢竟能打造出日東集團這麼龐大的企業體,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見他不說話,她回過頭來看他。“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你對他的看法罷了。”他柔和地道,嘴角微往上彎。“有一天,我想帶你去見見他。”

夏若曦輕顫了一下,她知道任川銘對殷馗的重要性。他的表情看來十分認真,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你經常帶剛認識的女人去見你的乾爹嗎?”她故作輕鬆地問。

“唔,我可以假設這句問話里有吃醋的成分嗎?”

他笑着握住她揮過來的拳頭,作勢要咬她。她扭動着想抽回手,他的手臂卻由身後環了過來,將她整個纖巧的身子圈在他的懷抱里。

“別動,若曦。我想抱着你。”他低語,她身上的幽香飄進他的鼻端,混合著玫瑰和梔子花的味道,一如她的優雅和美麗。

她沒有再掙動,只是柔順地偎着他,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和屬於他的男性氣息。當他的嘴唇在她頰邊輕輕拂過時,她感覺自己的心狂跳了起來。

“你今天和簡嘉甫沒有約?”他摩掌着她的手臂。

這個名字令她一震。她掙動着想離開他,他卻沒有鬆開懷抱。“你不必因為和我在一起而有罪惡感,若曦、你難道沒聽說他最近和任宛靈走得很近的事?”

她微微一僵。已經是第二次有人這麼告訴她了。“或許嘉甫是為了公事”

“什麼公事,任宛靈並沒有在日東集團擁有任何職位。她也從不插手她父親的事業”他平靜地指出事實。“任何男人和任宛靈在—起,都不可能是為了公事,若曦。”

她靜了下來。“你想說什麼?”

“要你明白一個事實。”他扳過她的肩膀,俯下頭來看她的眼睛。“聽着,若曦,我並不想批評任何人,但男人會追求任宛靈是理所當然的。她的父親富可敵國,能娶到她就等於得到日東集團這個嫁妝,不會有男人會放棄這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簡嘉甫亦然。”

“我相信嘉甫不是那樣的人。”她的辯白軟弱無力。

“或許,但任宛靈一向能得到她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男人。如果簡嘉甫能獲得任宛靈的青睞,你想他會笨到不懂得把握嗎?”

有好半晌,夏若曦只是靜靜地坐着,沒有再反駁。

殷馗緊盯着她的表情.在心裏喃喃咒罵:該死的,簡嘉甫這傢伙有了夏若曦還去招惹別的女人,他到底把若曦當成什麼了?

“我寧願相信嘉甫不是那樣的人,我信得過他,但還是謝謝你的警告。”她終於說道,輕輕掙開他的手。“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有好一會兒,她以為他沒有聽到她的話,但他卻突然起身。

“走吧。”他簡單地道,隨即率先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在回程的一路上,車內的氣氛緊窒而沉悶,沒有人試圖打破沉靜。直到車子的震動將她拉回神來,夏若曦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她的住處外。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低語道。

殷馗沒有回答,逕自拉開車門下車,隨着她—起走進電梯。她沒有問他還有什麼事,只是凝視着樓層芻往上攀升,兩人之間仍然一片靜默。

出了電梯,她掏出鑰匙,開了門,意識到殷馗仍然站在她身後。她回過頭去看他,他的臉半隱在陰影之下,那對眼睛黑黝黝的,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的的發光。

“我令你感到困擾嗎,若曦?”他嗓音低沉地出聲。

她張開了嘴巴又閉上。是的,他的確令她感到困擾。每回只要他用這種眼神凝視她,總會令她的心亂成一團。

她垂下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在想,如果我還不令你討厭的話,你會允許我和簡嘉甫公平競爭。”

她驚跳了一下,抬起頭瞪視着他。

“為什麼?”她費力地移開目光,長長的睫毛顫動着。“你為什麼想追求我,殷馗?”

“原因還不夠明顯嗎?”他抬手輕撫她頰邊的髮絲。“因為你吸引我,在關島的時候,我一直在計劃回台灣之後該怎麼繼續追求你,結果你卻一聲不響偷偷溜走。當櫃枱人員告訴我你已經結賬離開時,我差點沒把整間飯店給拆了”

她想把臉轉開,他卻用手固定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如願。

“你當時為什麼離開,若曦?”他審視她的表情。“我要聽實話。”

她怎能告訴他,因為他太霸氣、太令人不容輕忽,她害怕自己會陷得太深,到頭來卻發現他只想要一段短暫的羅曼史罷了。等有一天他厭倦了,他會離開,那時她的心也會跟着死五

“你一定要追根究底嗎?”她掙扎地呢喃。“我們只做朋友,難道不好?”

“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相信那也不是你想要的,如果你夠誠實的話。”

“我……”她還來不及回答,他已經傾過身封住她的嘴唇。那個吻輕柔而細膩,不似上回的狂風暴雨,卻依然深沉濃烈地令她渾身虛軟。

當他離開她的唇時,她才發現自己竟輕輕發著抖。

“晚安,若曦。”他柔聲道,然後安靜地轉身離開。

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中,她才慢慢地合上門,將背靠在門板上,顫抖地輕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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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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