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着東邊廂房燭火熒熒,桑墨箏不禁感到欣慰,打從紀慕寰住進桑家這半年以來,她每每所見的他不是勤奮苦讀就是寫字作畫。
“小姐,又在看紀公子啦?”坐在一旁的冰兒正做着針黹。
“也真夠難為他了。”桑墨箏心疼的道。要不是慕寰的父親得罪了當今丞相,紀家也不會弄到現在家破人亡的地步。
“小姐,你是指老爺嗎?”
“我爹……”她沉鬱的垂下眼瞼。打從她還待在娘胎尚未出生時,就在爹的作主下,與慕寰指腹為婚,這一門親事,人人稱羨,在他們長大成人見了面后,也都十分鐘情對方,但是自從紀家被抄了之後,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小姐,不是冰兒要說老爺是非,老爺實在是太——”
“誰要你多嘴。”坐在火爐邊取暖的雙兒立即瞪了冰兒一眼。
“我只是替紀公子抱不平,又沒說什麼來着。”
“雙兒,別罵冰兒,她沒惡意的。”
“哼!”冰兒得意地哼了一聲,對雙兒揚了揚下巴。
離開了窗邊,桑墨箏走到桌邊沏參茶。
“小姐,要送到紀公子那邊是吧?”雙兒站起身。
“立冬了,讓他暖和身子。”
“雙兒替你送去吧。”
“不了,我自己端過去就行了。”
“小姐要去和紀公子花前月下,你插個什麼手啊?”冰兒睨了她一眼。
被妹妹這麼一睨,雙兒不禁埋怨似地瞪了她一眼。
“冰兒,別胡說了。”桑墨箏似笑非笑地道。“時候晚了,你們姊妹倆也早點去歇息吧。”
“知道了,小姐。”
“慕寰。”
“墨箏。”一聽見她的輕喚,紀慕寰連忙離開書案打開門扉。
“還在看書啊?”她輕聲地道,然後跟着他走進房內。
“是啊,還不困,乾脆就多看一會。”
“我看你房裏燭火還亮着,所以就沏了一杯參茶,讓你暖和身子。”
看着她溫煦的笑容,一道暖流不禁流竄進他的心頭,這一段日子,幾乎都是她在替自己打點所有的一切,因為在桑家,只有她關心他。
“謝謝你,墨箏。”他滿懷感激地接過參茶。
“瞧你又來了,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們又不是陌生人。”
“我欠你太多了,這輩子恐怕還也還不完。”他的語氣透露出悲涼與無奈。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要你還。”
“墨箏——”
“既然我們這輩子註定要結髮白頭,就沒有誰欠誰,誰該還誰。”
“但是我們紀家已經被抄家了,我已經一文不名,甚至隨時都有流落街頭的可能,你還願意跟着我嗎?”
望着紀慕寰略帶消沉的意志,桑墨箏不由得紅了眼眶,她感受得出他這段日子以來飽嘗的冷暖。
“我願意,就算將來情況可能糟到三餐不繼,我一輩子也不後悔。”
“你怎麼這麼傻?”他口中雖是這樣說,心裏頭卻是萬分安慰。
“那是因為有一個人值得我傻。”靠在他的肩上,她心疼的掉下淚來。
紀慕寰緊鎖着眉宇,幽幽地長嘆一聲。他前世修了什麼善果,今生才有幸得到這樣一位善解人意的紅顏。
“老天爺還真待我不薄,賜給我這麼一位紅顏知己。”
“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才得以遇見你。”
“看來我們兩個人都很得上蒼的眷顧。”他安慰地笑着,替她輕拭去臉頰上的淚痕。“你放心,就算我去挑糞砍柴也絕不會議你跟着我挨餓受凍。”
“慕寰……”她動容得險些掉下淚來。“上天有眼,絕對不會讓你淪落到那樣的地步。”
“但求天從人願。”
桑墨箏止住了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眼角含笑地端過參茶。
“涼了就暖不了身子了。”
“我這就喝。”接過了參茶,他緩緩啜飲,一股暖意漸漸地在身體裏蔓延開來。
“如何?還溫潤嗎?”
“嗯,身子骨都暖和了起來。”
“那明早我再沏一壺過來。”
“不了,你身子骨弱,自己留着補身子吧。”
“我那邊還多着,咱們兩個人補還綽綽有餘呢,你別替我操心,倒是你,這樣日夜苦讀,身體才要留意。”
“我會的,你放心。”
她嫣然一笑,接過了他手裏的茶杯。
“時候不早了,你早一點睡吧,別再讀了。”她叮嚀道。
“好,待會就睡,我送你回房去。”
“不用了,我自個兒回房就行了,不然待會可要十八相送了。”她抿唇淺笑,逕自朝門外走去。
“墨箏。”
停住了腳步,她回過頭看他。
“明天我們出去走走,這一陣子在房裏也待悶了。”他提議道。
“你想上哪裏去解悶?”
“郊外的含煙嶺你覺得如何?”
“好啊,明天吃過早膳,我們就出門。”
“嗯,你早點歇息。”
“知道了。”
目送桑墨箏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紀慕寰才合上門扉,走到書案前將燭火吹熄。
雙兒翻了一個身,睜眼看着窗外的月色。
“冰兒。”
“嗯?”她應了一聲,已經快睡著了。
“小姐不知道回房了沒?”
“不知道。”
“夜越來越深了,紀公子應該會讓小姐早點回房休息吧?”毫無倦意的她,腦子越發清晰。
“不知道,也許他們會秉燭長談呢,紀公子和小姐一向很有話說的。”她閉着眼睛回答。
“但是這麼晚了。”她翻身坐起,一股悵然浮上心頭。“他們真的那麼有話說嗎?”
“這還用說嗎,他們指腹為婚,從小就認識了,當然有話可以說啊。”
“如果他們沒有指腹為婚,相貌堂堂的紀公子會娶什麼樣的姑娘當他的妻子呢?”下了床,雙兒走到銅鏡前端看起自己的容貌。
如果他們不曾指腹為婚,憑自己的容顏,紀慕寰應該會鍾情於她吧。
望着鏡中人,雙兒眼角含着笑意,打從紀慕寰搬進桑家后,她就時常像今夜這樣攬鏡自照。
“冰兒。”
“什麼?”
“你覺得紀公子人如何?”
“紀公子啊,是個不錯的人啊……”她一臉昏昏欲睡。
“講具體一點。”
“呃,他人品端正、行事磊落,待小姐情深義重……小姐一直這麼誇紀公子的。紀公子和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上無雙,這樣一對璧人真是世間少有,難怪常言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冰兒有些答非所問。
“我不是問你這個。”她索性坐回床沿將冰兒搖醒。“我只和你談紀公子。”
“這問小姐最清楚了,我又不常見到紀公子。”
“是嗎?”她不以為意地道。“我也不常見到紀公子,只是偶爾送些茶點過去的時候會和紀公子聊上幾句。”
“是喔。”冰兒低應了一聲。
“紀公子飽讀詩書,又寫了一手好字,而且待人謙和。”
“沒錯啊。”
“你也認同啊。”雙兒高興的說:“那你覺不覺得紀公子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好丈夫?”
“當然是啊,不然老爺怎麼會將小姐許配給他。”
“你錯了,他們是指腹為婚,那時候老爺怎麼會了解紀公子的人品呢?你說,如果他們沒有指腹為婚,像紀公子現在的情形老爺會將小姐許給他嗎?”
原本睡意正濃的冰兒再也受不了她的詢問,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姊,我困死了,你一直問紀公子的事情做什麼啦?”
被冰兒這麼一問,雙兒的心倏地一顫,連忙向她道歉。
“沒什麼,我只是睡不着才找話和你聊一聊,我不吵你了,你快睡吧。”
“你真煩!”她氣惱地翻了個身,顧着與周公打交道,壓根沒在意雙兒問這些話的含意。
看着冰兒入睡,她的雙眸再次飄向窗外頭的夜空。
“紀公子早。”冰兒正端着水盆從桑墨掌房中走出來。
“早。”
與她打過招呼后,紀慕寰便逕自走入房內,桑墨箏正坐在銅鏡前由雙兒替她插上發簪。
“雙兒,行了。”
“小姐不再簪個珍珠嗎?”
“不了,素雅比較合適。”
梳好頭后,站起身的桑墨箏才發現紀慕寰正默默地注視着她。
“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眉眼含笑地迎上前去。
“我看雙兒替你梳妝,所以才沒出聲。”
“用過早膳了嗎?”
“吃過了,你呢?”
“也吃了,我們這就出門。”桑墨箏轉身向佇立在一旁的雙兒交代着,“雙兒,待會我爹要是起來了,你就替我跟他說我和慕寰到含煙嶺去,過午才會回來。”
“小姐要和紀公子到含煙嶺啊?”她忍不住瞧了紀慕寰一眼。
“囑,記得跟我爹說。”
“我知道。”
“慕寰,我們走吧。”
走出房間穿過檐廊,桑墨箏與紀慕寰正要走出庭院往大門去時,正巧與桑老爺遇個正着。
“爹。”桑墨箏有點意外她爹今天起了個大早。
“伯父。”紀慕寰連忙行了個禮。
“爹,今天怎麼起得這樣早?”
“因為爹待會有事要出門。”看女兒和紀慕寰在一起,他不禁問道:“箏兒要出門去?”
“我和慕寰要到含煙嶺,我以為爹還在睡,所以託了雙兒等爹起來的時候再告訴爹一聲。”
“伯父,我和墨箏過午之後就會回來。”
“爹,我和慕寰出門了。”
“箏兒。”桑老爺叫住她。
“爹,還有事嗎?”
“我正好有話要與慕寰說,等說完了,你們再出門。”
桑老爺率先走入正廳,不解的他們在對視一眼后也跟着走進去。
“伯父。”
“賢侄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桑老爺坐在廳堂前問着。
“是的,這段日子多蒙伯父的照料。”他微低着頭,不敢與桑老爺正眼相視。
“說穿了,都是箏兒在照料你的一切,若不是紀家被抄,你也不用寄人籬下。”
紀慕寰默然無言,陪在一旁的桑墨箏也不明白桑老爺這席話的意思。
“箏兒從小與你指腹為婚,現在你們已經長大成人,原本該照當年的約束讓你們拜堂成親,但是現在紀家被抄,你孑然一身還得暫住桑家,若要我實踐當年與你爹的約束,只恐怕……”
“爹!”桑墨箏的心頭一顫。
“伯父!”紀慕寰霍地抬起頭來,一臉的驚愕。
“賢侄,你要體諒伯父的心情啊,人說天下父母心,箏兒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桑家唯一的孩子,我不實踐這個婚約,人家要說我背信忘義,但是我要是實踐了這樁婚約,將來苦的是箏兒。”桑老爺疼惜的看着女兒。
“爹,我不怕苦。”
“你沒吃過苦,怎麼知道不怕苦,慕寰現在都得靠桑家資助,他拿什麼養你?”
“爹。”面對父親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語,桑墨箏感覺十分訝異與難堪。
聞言,紀慕寰臉色頓時黯淡下來,紀家畢竟榮華不再了。
“賢侄,你別怨我,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挑起一家重擔,就算不為別人也得替自己打算打算,桑家雖然不差你一口飯,但是你甘心一輩子寄人籬下,靠着未過門的媳婦照料着你?”
“爹!”桑墨箏登時刷白了臉。爹的話比利劍更傷人。
一直沉默的紀慕寰深深地吸了口氣,桑老爺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伯父的苦心慕寰明白,多謝伯父這段日子的關照,待會我就出去尋個落腳處。”
“賢侄果真明白我的用心,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箏兒,慕寰若有什麼需要,你就照應着他。”交代完后,桑老爺逕自往門外走去。
桑墨箏幾乎不敢正視紀慕寰,她怕看見他心灰意冷的模樣。
見她始終低頭不語,紀慕寰只微微地嘆了一聲,然後輕按着她的肩膀反過來安慰她,“你爹說得沒錯,我們若要長久,我就不能一輩子寄住在這裏。”
“可是你現在能上哪去呢?”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總會找得到一個棲身的地方。”他深信上蒼不會那麼絕情的斷了他的去路。“你別擔心,我會過下去的。”
“對不起,我爹實在不應該這樣子對你……”
“別怪你爹,他是為了我們好。如果換成我是你爹,我可能連婚約都解了,沒有一個做父親的願意讓女兒跟着丈夫吃苦受罪。”
“慕寰……”
“我們今天就別去含煙嶺了,等我安頓好之後我們再去。”
“一切都聽你的。”
“謝謝你。”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待會兒我想到街上看看有沒有房舍要租賃。”
“我陪你一塊去。”
“嗯。”
“你等我一下,我回房去去就來。”
桑墨箏隨即往她的房間走去,在房裏與冰兒下棋的雙兒見到她進房來,不禁擱下了拿在手裏的棋子。
“小姐不是過午才回來?”雙兒問道。
“不去了。”
看着桑墨箏從盒子裏取出幾錠銀子來,冰兒與雙兒不解地對看了一眼。
“冰兒,你前天上街去,曾聽見街上有哪戶房舍要租賃嗎?”
“沒有啊,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慕寰要搬出這裏。”
“紀公子要搬離這裏?!”
她們不約而同的睜大了眼睛,雙兒更是吃驚。
“紀公子怎麼會突然要搬離這裏?”她關心的語氣溢於神情。
“是我爹。”桑墨箏垂下眼瞼道。
“老爺趕紀公子走?”冰兒問道。
看着桑墨箏為難的神情,冰兒不禁替紀慕寰抱不平。
“紀公子現在落魄了,老爺就瞧不起他了。”
“誰要你多嘴。”雙兒扯了下她的衣角。
“我說的是事實,姊姊你也看見了啊。”
“冰兒說得沒錯,我爹實在不該這樣對待慕寰。”
“小姐。”
“慕寰還在廳上等我,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把手上的銀兩放入衣袖內,桑墨箏又匆匆地往正廳走去。
“冰兒,紀公子明天就要離開了。”雙兒靠在門檻旁望着遠處的廂房。
“是啊,紀公子實在很可憐。”冰兒同情地道。“老爺真的太沒人情味了。”
“這有什麼辦法,現在紀公子已經一文不名了。”
“但是老爺做得也太絕情了。”
走到床前,雙兒將擱在枕邊的木盒拿出來,木盒裏裝的是文房四寶,是她特意買給紀慕寰當紀念。
“冰兒,我去紀公子那裏一下。”
“你去找紀公子做什麼?”冰兒好奇的視線落到她手上的木盒。“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要送給紀公子的文房四寶。”
“姊姊買文房四寶送給紀公子?”冰兒音量不禁提高了起來,雙眼也跟着睜大。
“你這樣大驚小怪做什麼,只不過是送個文房四寶而已。”
“可是……”
“可是什麼?”
“姊姊平白無故送紀公子文房四寶,不怕小姐誤會?”
“能誤會什麼?”她鎮定地道。“公子平日也教過我們姊妹倆幾首詩、幾篇文章,現在紀公子要搬出去了,難道我不該表示點什麼?”
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冰兒語塞。
“我去去就來。”
“姊姊,我跟你一塊去。”
“你去做什麼?”
“我也要謝謝紀公子。”
這下子,雙兒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她送文房四寶的目的,無非是希望能夠單獨和紀慕寰聊上幾句,而冰兒卻和她湊這個熱鬧。
“你真的要去?”她的口吻有些埋怨。
“怎麼?我不能去謝謝紀公子啊?”
“我沒這麼說。”
雖然心裏有些不情願,但是雙兒還是讓冰兒跟着她前往紀慕寰的廂房。
一來到廂房,她們看見紀慕寰正彎身整理着行李。
“紀公子。”雙兒叫了一聲。
“雙兒姑娘、冰兒姑娘。”看着她們走來,他放下了手中的衣衫。“有事嗎?”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紀公子不要嫌棄。”雙兒立即將手上的木盒遞到紀慕寰的面前。
“這是……”他不解地瞧着她手中的木盒。
“這是我姊姊為了謝謝紀公子平日撥空教我們讀詩、讀文章,所以買了文房四寶要送給你。”冰兒解釋道。
“這沒什麼,你們姊妹倆太客氣了。”紀慕寰只是一徑地笑着,並沒有接下雙兒手上的木盒。
“怎麼會沒什麼,府里上上下下的奴婢就我們兩個人識字。”冰兒的心裏有些許得意,畢竟像她們這樣卑微的身份還能識字讀書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那是你們有慧根,教一次就記得。”
“那也得紀公子肯教我們啊。”雙兒依然高捧着木盒。
“這不過是件小事,怎麼好——”
“莫非紀公子嫌棄我送的禮?”
“不是,雙兒姑娘千萬別誤會,我只是……”
“紀公子既然不嫌棄那就收了這份禮,不然以後我們都不敢再叨擾紀公子了。”
“這……”
“紀公子,你就別再推卻了,你若是再推卻就是看不起我姊姊的心意,以後我們也不敢再請教紀公子任何詩句文章了。”
見她們兩人那樣的誠心誠意,紀慕寰欣然地收下了木盒,他明白若是再推卻就真的辜負了她們的好意。
“謝謝你們。”
“希望紀公子會喜歡。”雙兒滿心歡喜道。
“一定喜歡。”
紀慕寰的這句話使得雙兒眉開眼笑,他的回應並沒有讓她失望。
“紀公子找到的落腳處在哪裏啊?”雙兒乘機問道。
“不遠也不近,就在十方亭那兒。”
“十方亭?”冰兒微偏着頭想了想,“那兒不是只一有戶房舍嗎?”
“是啊,我就住那裏。”
“這麼偏僻啊。”她忍不住蹙起了眉。
“但是挺安靜的,能找到那樣落腳處算是不錯的了。”他並沒有怨言。
“說得也是,紀公子要考取功名就必須有個安靜的環境才能靜下心讀書。”
紀慕寰悵然一笑,他已經不能也不敢奢望可以進京趕考了。
“那以後我們還可以去叨擾紀公子嗎?”雙兒借故問道。
“隨時歡迎你們。”
“太好了,我們不只可以識字讀書還可以乘機散散心,真是太棒了!”一想到十方亭那邊的山光水色,冰兒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就只知道玩。”雙兒賞她一記白眼。
“我就不信你不愛玩。”她亦不甘示弱的回敬她。
“你——”被她這麼一搶白,雙兒懊惱地瞪了她一眼。
“不只冰兒想玩,連我這個以後要住在那裏的人都想在那裏遊玩。”紀慕寰幫冰兒說話。
“看吧,連紀公子都捨不得那兒的好山好水。”冰兒笑咪咪的道,為紀慕寰的認同而竊喜。
瞧着冰兒那得意的模樣,雙兒不再理睬她,她只想替紀慕寰打點行李就心滿意足了。
“紀公子的行李整理好了嗎?”
“就快整理好了。”
“需不需要我幫忙?”
“呃,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雙兒姑娘。”
看着他英挺的眉宇,溫文的笑容,雙兒的心神都飄了起來,她相信未來會有許多的機會可以和紀慕寰這樣愉悅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