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咚!咚咚咚!咚——
一陣驚天動地的喧騰，嚇得莎莎直往Ray的懷裏偎去。
“噓!別怕，那只是鼓聲。”Ray低沉的安撫聲在她耳際響起。
她捂住狂跳的胸口，驚惶失措的四處張望，才想起昨晚不知何時已被Ray抱回房裏。
“瞧你嚇成這樣。”他疼惜般直親吻她。
“我……還以為我們偷情被人發現了，你說會不會有人發現?”她依然驚魂未定的樣子。
Ray因她的說法而大笑，“我們這樣算是偷情嗎?來，我帶你去看日出，剛才的鼓聲是旅館工作人員通知大家到河中央看日出。”
“那快點，我們也去，啊!”她匆匆爬起，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於是用力把薄被全扯了過來。
可是這麼一來，換成Ray赤裸裸的呈現在她眼前，她驚喘一聲，看得目瞪口呆。
因為他古銅色的胸肌真誘人，平坦結實的小腹好性感吶……
Ray笑不可抑地問：“你不想看日出了嗎?沒看過亞馬遜河的日出奇景，就等於沒來過亞馬遜河。”
她羞得乾脆把自己包覆在被裏，不肯再出來。
Ray笑着將她連人帶被抱起，走上屋頂的平台。
“你抱我去哪?你還沒穿衣服耶……”莎莎探出小臉偷看他。
他聳聳肩，“沒關係，這裏是全雨林最高的建築物，沒人會看見。”
他動作敏捷，輕易就抱着莎莎上平台，“這樹屋夠高，從平台就可以欣賞到日出了。”
這時天色逐漸轉灰而白，浩渺無邊的天際滿雲海，一個漸漸泄出光芒的紅點，從雲海中冉冉升上水面。
“好壯闊、好美……”莎莎屏氣凝神盯着河面上的一片璀璨，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如夢美景。
Ray被她此刻認真又迷離的模樣吸引，忍不住低頭吻她。
“你……拜託你專心一點……”她閃躲那情慾滿溢的唇，不肯錯過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我是很專心、很認真的在吻你呀!”他故意會錯意繼續吻着。
她撫着他的胸口，“這項鏈真別緻，我好喜歡。”
“這是我祖母留給我的翡翠，喜歡就送你。”他立刻脫下來套上她的粉頸。
她摸了摸項鏈，靠在他的肩上感嘆的說：“這輩子可能就這麼一次了，真捨不得這片雨林，唉!以後要想再見到這片優美大地，大概只有電視上的生態節目了。”
“你留下來!”Ray突然很認真的看着她。
莎莎卻驚愕地看着他，“啊?!”
他把臉靠在她發上磨蹭着，然後將唇滑到她耳窩處，“我想……我肯定是愛上你了，愛得那麼深又無法自拔，為我留下好嗎?”
那熱誠、坦率、深摯的目光幾乎教她點頭，但一絲理智令莎莎深吸了一口氣，別過頭不敢看他，“給我時間考慮。”
“考慮什麼?”他立刻將她的臉轉回來，好像難忍被拒絕似的。
“我……你突然問我，我都亂了嘛……”她撒嬌的說。
“好好，我不逼你。”Ray妥協了，反正還有九天的時間可以說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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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哪有人這樣的?
康雨蝶出國六年，回家的第一天，老爸就跟她說拜拜，坐游輪環遊世界去，更過分的是，第二天，就得坐上老爸留給她的總裁寶座。
“爸，我才回來還沒學會什麼，你就這麼放心交給我嗎?”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絕不是塊從商的好材料。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能換得上天如此眷顧，讓她成為環宇國際財團的接班人，可是，那是金融控股機構耶，她不但沒興趣還一竅不通。
要是有個哥哥或弟弟那該多好，可惜事與願違，所以她和老爸約好，放她六年的自由，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唉……六年一晃眼就過，她只好乖乖回來坐總裁的寶座嘍!
康鎧挑挑眉，“你呢，我當然是不放心，不過有雷在，我就放一千萬個心了。”
雷歐司是他的義子，既有才幹又信得過，這些年也多虧有他幫忙，否則他這把老骨頭哪受得了。
“那乾脆把總裁給他做好了。”反正他是老爸的義子，把繼承權讓給他，她還樂得輕鬆呢!
“又胡扯了，畢竟你才是我親生的呀!再說，就算你和我都肯把總裁的位子給雷，以他的脾氣他也不會要。”除了一點私心，康鎧也深知雷的個性，今天他會留在公司，完全是認了報恩。
看來，她是難逃一劫了，“可是，爸……我什麼都不會耶……”
“不會就學呀，一開始我也不強求你做什麼，只要乖乖當你的總裁，在文件上籤簽名就是了，難道你連簽名都不會嗎?”’康鎧知道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商業細胞，也不敢奢求了。
“話是沒錯，萬一……”她像只在水中掙扎的小螞蟻。
“安啦，有雷在，不會有什麼萬一，縱然有，他也會解決。”康鎧早就等着這一天，所以什麼都安排好，非出門去玩不可。
聽老爸這麼信任那個雷歐司，雨蝶也沒話好說了。
“知道了，爸，我會努力學的。”說得也是，就這麼低的要求都做不到，也挺丟臉的。
康鎧又接著說道：“雷正好到澳洲出差，等他回來才能正式與你見面，在股東會議上他會將你引薦給各位股東，明天你就先到公司適應環境，我已經交代過柯秘書，她會替你安排好一切。”
“哦。”她應得有氣沒力。
“怎地，捨不得老爸嗎?還是對自己沒信心啊?安啦!在公司有雷，回家也有雷，他答應過我，會替我好好照顧你的。”雷歐司做事很有分寸，雨蝶交給他照顧，他很放心。
“爸，我才不需要人照顧呢!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雨蝶嘟噥着，其實心裏還真有點捨不得老爸。
“那不就結了，我的小公主也知道自己長大嘍，那更應該好好的學習，雷是個很好的學習對象，我相信他一定會將你教導成一位稱職的總裁，放心吧!”康鎧回頭向菲佣瑪莉招手，示意她把行李搬到車上去。
“爸，記得打電話回家喔!”雨蝶擁抱着老爸說。
“好。”他親親雨蝶的臉頰，又回頭對瑪莉說：“記得照顧好小姐。”
“知道了，老爺。”瑪莉笑嘻嘻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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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洋洋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
瑪莉看着床上的雨蝶，她睡得可真安穩哪。
“小姐，小姐，起床了。”
等了一會兒，瑪莉發現她毫無反應，上前推了她幾下，“小姐，你說第一天上班絕不能遲到，已經八點十分了，快起來。”
“好吵，讓我多睡一下嘛!”雨蝶抱着枕頭哀求。
她是晚睡晚起慣了，昨晚雖然早早上床，可是，生理時鐘調不回來，直躺到半夜才睡着。
“小姐，台北很會塞車喔，再睡就來不及了。”瑪莉又搖了她好幾下。
瑪莉仍不放棄，昨晚小姐說過，如果沒把她叫醒，害她上班遲到的話，就要準備“吃”炒魷魚了。
“啊——”一串嘶吼發泄后，雨蝶終於肯起床了，都說她不是上班的料，朝九晚五一點都不適合她。
雨蝶特地沖了個澡，好讓自己有精神一些，然後穿了套粉色套裝準備上班，卻發現沒有交通工具。
“瑪莉!幫我叫車。”
“小姐不開車嗎?老爺的車留在車庫裏呢！”瑪莉建議道。
“我六年沒回來，路都不記得怎麼走，還是叫計程車好了。”雨蝶認為不開車最省事，何況她可沒那個天分開加長型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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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順利來到辦公大樓前，雨蝶很欣慰決定坐計程車是對的，剛才一路過來，有許多道路都變了，兩旁不少建築物她都不認得呢!
一樓大廳的電鐘正顯示着八點五十三分，許多人都急驚風似的衝進電梯裏。
這裏一共有六部電梯，每部都是滿載，雨蝶悠閑地在一旁等着，不想跟一堆人擠來擠去。
“小姐，還不快點呀?遲到要扣薪的喔!”大樓管理員好心的提醒她。
雨蝶一愣，公司可真嚴格呀!不過要這樣擠沙丁魚似的搭電梯，她寧願被扣薪。
隨即，管理員又忍不住開口，“你是新來的吧?第一天上班就遲到，會給主管不好的印象。”
看來沒人認識她這個總裁。雨蝶莞爾回道：“人太多了，我還是等一下、”
管理員不解的看了她一下，彷彿說這個時間本來就是這樣啊!
過了九點，趕電梯的人潮果然減少了，她才搭電梯上樓去。
雨蝶一到頂樓辦公室，便聞到一股舒服的氣味隱隱撲鼻而來，就好像……森林的味道。
“好好聞，這是什麼味道？”她忍不住朝櫃枱小姐那兒走去。
櫃枱小姐露出禮貌的笑容，解釋道：“這是我們總監指定的空氣清凈劑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小姐，請問你要找誰?”
“雷總監的辦公室是哪一間?”雨蝶問道。
怎樣的男人會喜歡森林的氣味?而這種氣味她也很喜歡，所以她想看看他的辦公室，因為從辦公室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味。
“我們總監出國了，沒那麼快回來，你哪裏找他?”只見櫃枱小姐禮貌的笑容沒了，猛然對她投以探究及敵意的目光。
“哦，那就算了。”她聳聳肩逕自往辦公室里走去。
“喂!”櫃枱小姐立刻跳出來阻止，“你這女人，都說雷總監還沒回來，你不行進去。”
不行進去?!敢情這位“勇氣可嘉”的櫃枱小姐還不知道，她攔截的正是他們的總裁大人?
雨蝶微微一笑，“我是要進去上班。”
“你是新來的?哪個部們的?你是不是走錯了?”櫃枱小姐依然充滿敵視，令雨蝶哭笑不得。
“我是總裁那個部門的。”雨蝶掩嘴低笑，怎麼想也想不出來，總裁應該隸屬於哪個部門才對。
“你是秘書處的?怎麼沒聽說有新人要來?”櫃枱小姐質疑地瞪着她。
她撥了個內線電話詢問，不一會兒，有個穿着套裝的中年婦女快步朝她們走來。
雨蝶對着她甜甜一笑，“柯秘書，好久不見了。”
“原來你真的認識柯秘書。”櫃枱小姐有些後悔了，因為得罪總裁身邊的人，可不是鬧着玩的!
柯玉雪笑容可掬的招呼道：“總裁，你請進。”
砰!櫃枱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因為櫃枱小姐除了後悔……非常後悔之外，還受了好大的驚嚇，硬生生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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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第五天了。
雨蝶閑閑地坐在辦公室里，對於嶄新的裝潢她很滿意，那是柯玉雪精心為她佈置的，打從老爸當總裁那天起，她就跟在他身邊，也從小看着她長大，熟知她的品味。
“總裁，總裁?你在想什麼?”柯玉雪叫了雨蝶好幾聲她都沒反應。
“雪姨，這裏又沒外人，你就別總裁、總裁的叫了，怪不習慣的。”她語帶撒嬌，哪像個總裁呀?
雨蝶自小喪母，而柯玉雪又獨身沒小孩，對她更是關愛照顧有加，所以她對柯玉雪不純粹是主顧之情，還有一股亦母亦友的感情。
“這裏是辦公室，現在又是辦公時間，當然要叫總裁了。”柯玉雪是個盡責又一絲不苟的人，堅持照規矩采。
“隨你，但下了班或私下沒人的時候，就不准你叫總裁了，我這個總裁啊!做得可心虛呢!”她苦惱萬一做不好，會丟老爸的臉。
“別擔心，雷總監會幫你的，喔!對了，我剛才就是要告訴你，雷總監來電說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他會參加兩點整的股東會議。”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連你也這麼信任他。”雨蝶不禁好奇。
柯玉雪笑道：“那是因為老總裁信任他呀，況且，他的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唔，公司里的人好像都很推崇他，是嗎?”雨蝶對他越來越好奇了。
“你聽到些什麼?覺得如何?”柯玉雪反問。
“聰明、能幹、認真、自信、嚴苛、冷漠、工作狂、英俊帥氣等等，他真的如此嗎?”她不禁想起這些天無意間聽到大家對雷歐司的評價，同時也想起女職員對他充滿愛慕的心聲。
“大致上是如此，我相信你們會合作愉快。”柯玉雪想了一下又說：“不僅老總裁器重他，所有的股東更是倚重他，就連大股東也要敬他三分。”
“為什麼?”這麼說，她也要禮讓他幾分嘍?
“他不但精通七國語言，還是個理財高手、企劃強人，擅長併購公司，加以整頓、改革、擴大，再以高價出售，轉手間利潤優渥，簡直是環宇的金礦。”
“真的?!”雨蝶深知柯玉雪不善開玩笑，有這麼一個強人當靠山，她大概可以高枕無憂了。
想了想，雨蝶又開口，“他老是併購別人的公司，這根本是在掠奪別人的成就和心血，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他該不會是個殘暴不仁的惡霸吧?
“小姐，既使是掠奪也是合法的掠奪，那些公司幾乎都出了問題，應該說要是沒有他，不知有多少公司將要倒閉，多少人準備丟飯碗呢!”柯玉雪搖搖頭，有這麼個對商業一竅不通的總裁，不知是禍還是福?
這時，小秘書的聲音在對講機里響起，“柯秘書，雷總監到了，他已經在會議室和股東們等總裁。”
“知道了。”柯玉雪應道，回頭以眼光鼓勵雨蝶，“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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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裏面二十來個正在交頭接耳的股東，莫不看向門口。
雨蝶不由得抽了一口氣，她在百老匯面對幾百位觀眾表演時，也不曾這麼緊張過。
一塵不染的玻璃窗中，照映出一張嚴肅的面容，其深沉的目光冷酷得懾人。
雷歐司察覺有人進來，立刻回過身面向她們。
“啊!Ray……雷歐司?!”當雨蝶看清楚對方時，不禁驚呼一聲。
原來喜歡森林氣味的男人，正是她認識的……那個。
而雷歐司也整個人恍遭電極似的僵住，弄得所有股東們摸不着頭緒。
“總裁?雷總監?!”柯玉雪不懂兩人為何有這樣的反應。
雷歐司率先回過神來，朝雨蝶走了過去。
雨蝶真不敢想像當他站在她面前時，她會不會昏倒?
他那深邃的眼眸，盯得她膽戰心驚，眸光雖依舊炯炯有神，卻冷冽無比，少了當年那份熱度。
“雷總監，很高興見到你，請多指教。”雨蝶急忙鎮定過來，幹嗎沒事要把自己嚇成這樣?
他臉色沉鬱以疏離的語調開口，“是嗎?聽不出你有半點高興，請問我該叫你莎莎還是康雨蝶。”
“我……我當然是康雨蝶。”她想來個死不承認，矇混過關了事。
“那麼莎莎呢?”他眼中由疑惑轉為詫異，再由詫異轉為震怒。
為什麼莎莎會是總裁康雨蝶?她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嗎?只有一個解釋，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在騙他?
“那是……”雨蝶無言以對，印象中熱情的他變得冷漠，且打從眼底就沒了溫度，叫她害怕呀!
“你慘了!”他表情嚴酷、聲音寒凍，眼神更加冷漠地將她從頭至腳掃視一遍。
“什……什麼慘了?”雨蝶不自覺就想到——完了，這下子是逃不了了。
雷歐司轉身面對股東們，毅然決然開口，“各位，非常的抱歉，我有事要和康總裁商量，今天的股東會議擇日再開，讓大家白跑一趟了。”
接着，他不理會大家的反應，強拉着雨蝶回自己的辦公室。
在這一小段路程中，雨蝶發覺雷歐司的中文說得挺流利的，且現在的他更加氣宇軒昂，像是個極度自信的男人，只要一站出來就能鎮住每一個場面。
來到辦公室門口，雷歐司轉向跟在他們倆身後，還來不及說話的柯玉雪吩咐，“不管有任何事，既使天塌下來也不準進來打擾我們。”
然後將雨蝶推進辦公室，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那力道顯示他有多激動。
“你你你……”雨蝶嚇得連退好幾步。
他使勁將她拉進懷裏，冷冷的瞅着她，以掩飾波動的情緒，“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回去問你媽好了!”雨蝶逃避似的胡謅着。
“別給我耍嘴皮子，你不是孤兒嗎?什麼時候成了康鎧的女兒?說!”他今天破例停止股東會議，就是急着要弄個明白。
“我從一出生就是康鎧的女兒，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避重就輕的回道。
“該死的!我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他清楚記得在機場分別時，她含情脈脈的眼裏，有離情依依的迷濛。
雨蝶硬着頭皮耍賴，“我什麼都不記得，也不記得你了……”
“第一個和你上床的男人也不記得?我不信!”那時的她在他眼裏，是一個不解世故的純情女子。清純而嬌弱。
“你……”那不知幾度的火辣纏綿，與他的恣意憐愛，直到現在還教她臉紅呢!
不過，當初的一切……她要如何解釋才能讓他釋懷呢?
搞什麼!她……她竟然在發獃?
見她無視於他的怒氣，雷歐司死命地瞪着她。
這怎麼可以?他要將她永生永世放在心上，而她卻對他毫不在乎?
“你到底聽清楚了沒?你該死的記起來了沒?”他揮出拳頭一擊，玻璃桌面應聲裂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