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鈴、鈴……

照例有通告時，總會接到助理小李的morningcall，楊邦倫勉強撐開一隻眼，從暖暖被窩裏伸手接起電話。

「知道了，我會準時上通告，別吵!」

話筒被摔了回去，室內回復原本的寧靜，稍微合了下眼睛，過半晌後，他認命地翻開被子，起身。

雖說他知名度高，又受歡迎，然而，他對工作很敬業，總能準時到工作現場，從不耍大牌，也因此被圈內同仁封為「最不會要大牌的當紅藝人」。

即使如此，他忍不住想抱怨，等戲一正式開拍，又是沒日沒夜的生活，或許他還得感激現在還能睡在自己的床上……

休假!他要休假!

拍完這部偶像劇他要休個長假，寧願去南極陪企鵝玩雪，也不要再繼續趕工作了，他要緊盯住陳允錡，要再敢跟他爽約，他絕對要fire他……

這個想掐死自己經紀人的念頭，從在自己卧室的淋浴間洗過澡，在更衣間換奸衣服，便持續繞在他心頭，直到走進餐廳那一刻……

「早安。」

向來空蕩的餐廳多了一抹嬌柔的身影，亮眼的晨光穿透玻璃窗灑落她一身，陽光與她身上所穿的嫩黃雪紡紗相互輝映，彷彿將她整個包圍在一輪光圈裏。

他母親不服老，四十多歲的年紀卻老愛買些年輕人的衣服，然而即使身材保持良好，穿起來總顯得格格不入，反而都成了衣櫃裏的裝飾品，或者偶爾在家穿穿過乾癮，有些甚至連標籤部未拆下……不過，穿在莎莎身上恰恰適合。

「早。」

他朝她微笑，走向自己坐慣的位子，正好與她面對面，然而餐桌上那滿滿的餐點又令他吃了一驚。

美式鬆餅三明治，英式糕點奶茶，中式清粥小菜……琳琅滿目擺了一整桌。

「我不知道安小姐喜歡吃什麼，所以就什麼都做一點……」安靜站在一旁的林嫂適時出口，解答他的疑惑。

楊邦倫頡首，算是明白了。

「你做的很好。」

他看見自己坐慣的位子上已經擺好一份煙熏牛肉三明治。

因為藝人忙祿的生活，他在家吃的早餐數年來如一日，三明治搭配一杯咖啡，省事省時，所以他一見到滿滿的餐點，難免覺得意外。

「這鬆餅好好吃，林嫂的手藝很贊喔。」莎莎笑吟吟地瞟向林嫂，後者只是客氣地點頭，為少爺添上熱騰騰的咖啡。

楊邦倫拿起瓷杯，輕啜口咖啡，精神更好了些，瞧見莎莎津津有味吃苦各種餐點，每一種都吃進嘴裏，還不時露出滿足的笑容，向來沒什麼食慾的他竟然也覺得飢腸轆轆了。

「林嫂，也給我一份鬆餅。」他淡淡出聲吩咐。

「少爺……」

少爺早上吃的簡單，有時甚至只暍了杯咖啡了事，三明治連碰都沒碰，而現在競還要她為他多做一份鬆餅?林嫂雖納悶，還是轉身走進廚房裏，餐廳只留下他們兩人獨處。

楊邦倫嘗了一塊酥餅……嗯，真好吃，是因為有她相陪，他才食慾大開，或者真的餓了?是因為東西真的奸吃，還是因為她令他想吃?

以往絕大多數，他都是一個人迎接早晨，有時候忙碌起來，甚至是在錄音問、攝影棚、或者某問豪華飯店的套房，身邊躺着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能有一個人陪着自己吃早餐，讓他莫名覺得感動……

「阿倫，你怎麼了?不喜歡吃嗎?」莎莎看他發愣好豐晌，出聲輕喚他。

「不……」掹然回神，楊邦倫搖首，露出柔和的笑容。「很好吃，我只是覺得有你一起陪着吃早餐，真好。」

她驀地臉紅，嬌嫩的雙頰染上兩抹艷霞，面對他的溫柔，她總有些手足無措。

「呃……你家只有你一個人，你爸媽都不在家?」她好奇地問。

「我爸媽?」眼神倏地一暗，他挑眉，口氣冷淡許多。「我爸爸是個導演，忙着拍戲，現在人在大陸，不知道窩在哪個女人的懷裏……我媽媽是個資深女明星，也在大陸拍戲，不知道又勾搭上哪個男人……」他語帶諷刺地說，一點也不在意這堪稱家醜的外揚。

又是這樣，只要提到跟家人有關的話題，即便刻意想輕描淡寫，那陰鬱的神情與口吻仍舊令人感受到深藏的恨意。

關於楊邦倫的父母莎莎所知不多，她不是死忠的追星族，能將崇拜的明星家裏祖宗十八代都背熟，只約略知道他出自演藝世家，父母也部是演藝圈的藝人，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清楚了。

看來楊邦倫跟自己爸媽處不好呢……莎莎開玩笑地說：「你說話的態度好像他們是你的小孩，你才是他們的爸媽，還要替他們擔心……」

「擔心?」楊邦倫坦白地冷笑：「我們就跟陌生人一樣，我要擔心什麼?」毫不掩飾冷漠。

莎莎咽了口水，頓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他們的問題比想像中嚴重……下過也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插手管的吧。

「別談這些不愉快的事……」適時出聲化解尷尬，楊邦倫的眸中又閃動柔光，輕輕落在她身上。「你呢?家裏有哪些人?你怎麼做這種特殊的工作?」對她，他有更多的好奇。

「我嗎?」莎莎微微一愣，隨即朗夾地說。

「我是個孤兒，沒有家人，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因為還滿會念書的，一直都靠拿獎學金升學，後來念了生物系，達那西斯生物技術中心提供一筆獎助金給繫上前三名的學生，不過條件是平常必須到中心裏工讀，寒暑假還要幫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做研究，畢業以後也得直接到中心裏服務，有點像是賣身契吧，可是『薪水』算是滿多的……」

她竟然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瞧着她瞼上真誠的笑容，楊邦倫暗自訝異，想必她很難想像如他家一般冷漠的親情關係吧……

「那麼……你說的『抓鬼小組』又是什麼?」聽她剛才形容的滿像是一般的生技公司，怎麼又會扯出變種生物?

莎莎沉吟一會，嬌俏的臉蛋霎時少了平時的稚氣，顯得成熟許多。

「不管你信不信，其實現在多數的生技公司或明或暗部在進行人類基因改造工程，複製動物或者複製人類只是表面上的研究，真正的目的是優生品種……」

楊邦倫忍不住打斷她：「你的意思是說，有些科學家妄想成為上帝，創造新品種的人類?」有時候他對於人類的貪慾實在難以明了。

她凝視他，眸中的光芒冷靜透徹。

「那下是妄想，生物科技可以使人類的演化加速幾千幾萬年，也許你認為我們瘋狂，可是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踏着前人的心血逐步累積而成，那是許多科學家以一生的奉獻建構出來的成果，你說我們想成為上帝，或許這一切本來就是上帝的意思。」

眸中那抹堅持與平常的柔弱無措迥異，或許是因為提到自己本身的專業令她神情嚴肅許多，楊邦倫無意與她爭辯，他對科學涉獵不多，兩人專長的領域下同，即使爭論也只是些無關痛癢的表相。

「既然你們有如此崇高的目的，那麼『鬼』又是怎麼回事?」他轉回正題，面容依舊溫和。

莎莎一頓，神色黯然。「它們是犧牲品……」

楊邦倫沒有接話，一手撐著下顎靜靜聽她說。

「科學的研究就是如此，必須從無數次的錯誤里逐漸得到正確的答案，而那些『鬼』……就是實驗的犧牲品，它們有的在胚胎時期就死亡，有的有生命無意志，有的有生命意志，有的甚至成型長大了……」

「是嗎?」他頷首，言不由衷地說：「我應該恭喜你們……」

「沒什麼好恭喜，」她無奈地說：「沒聽到我們怎麼稱呼它們嗎?「鬼」……我們要的是優生品種，比現在人類更優秀的成品，而它們……」她悶吸口氣，緩緩吐出。「根本不會有人類希望變成它們那種模樣……」眼裏蘊藏着一抹感傷，彷佛同情那些「鬼」的未來。

「你們怎麼處置失敗品?繼續讓它們活着?」

莎莎點頭。「只要能活下來，就有研究的價值……」她覷他一眼，唇角浮起淡淡迷離的笑意。

「你也許覺得我們殘忍，可是對研究者而言，我們並非自詡上帝，或者有什麼崇高的理想，其實只是一心想追求答案、追求真理的熱忱逼迫着我們……那些活下來的『鬼』都鎖在達那西靳生物技術中心美國總部的實驗室，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些極端聰明的『鬼』脫逃，因此總公司特別設立抓鬼小組，在世界各個分部訓練一批人以防萬一。我就是被台灣分公司選中成為小組的一員，也是你之所以現在會看到我在這裏的原因。」

「聽起來，那些『鬼』似乎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做錯的就是逃脫了你們的控制，得到自由?」

聽他微諷的口氣似乎還挺高興那隻「鬼」逃掉了，莎莎只得苦笑。

「你不明白，那些『鬼』下是普通生物，它們有異於平常人的能力，就像這次逃脫的「鬼」能夠吸食人類的大腦，徹底取代對方的意志，我想你應該不會樂意你的朋友之中有人遭受那種待遇吧?」

楊邦倫略略一驚。「這種可怕的生物不就是你們偉大的成就嗎？」

「所以我們才會負責任，成立抓『鬼』小組將它們捕回實驗室，不打擾人類的正常生活，不是嗎?」她感嘆地說：「我也明白那些生物只是想擁有自由，不過，這個世界還不容許給它們自由……」

「你這樣說，我會誤以為你好像還挺同情那些『鬼』?」

莎莎聳了聳肩，笑道：「就算這樣，把它們抓回實驗室還是我的任務……」

這段徹底打開心防的對話，讓他頓時對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想他還是無法認同她的某些觀點、那屬於科學家隱匿的殘忍本性。

或者以她自己的話說可以解釋為，面對研究時的瘋狂熱情，但這些都無法抵擋他對她的好感，隨著逐漸的深談，他覺得自己喜歡她這個人，無關她的職業、她的任務、她的背景……純粹是她。

突然沉靜下來，莎莎面對他灼灼逼人的目光，又開始覺得手足無措，她真下曉得該怎麼應付他偶爾投來那熱情過頭的視線，他那樣看着她，會讓她忍不住遐想他對她有特別的感情……

其實，她現在之所以對他坦承一切，主要是因為等事後她會抹掉他所有關於「莎莎」記憶，他會記得安以恬，但是再也不會想起「莎莎」……

這念頭令莎莎覺得難受，她既期待兩人之間的發展，卻又為往後他的「失憶」感到苦澀……也許什麼都沒發生是最好的，這樣他忘了她也不會令她大難受了……她黯然地想着。

此時，林嫂徐徐將一份熱呼呼的鬆餅擺到楊邦倫桌前，多了一個伺候的人，兩人下再談論私事，而將話題轉到等會兒要進行的工作上頭，彼此的口吻顯得客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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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是攝影師小陳、胖子，他們隔壁那位是專門負責整體服裝造型的凌姐，你們的妝點都要靠她啦!還有阿員、小夏負責燈光，云云設計美術場景……」

製作人王芬妮一一介紹幕後工作人員，這些人都是跟她有過長期合作關係的夥伴。

電視台的一問小型會議室擠了幾位主要的工作人員，以及諸位明星，包括楊邦倫、吳葦萱、康明力、昨天剛選上的莎莎，還有幾位主要配角。

偶像劇「二男二女的宿舍」明天就要正式開鏡，預計拍攝兩個月、三十集，端看觀眾反應，如果收視率不錯，可以再繼續追加集數，這點王芬妮老早跟電視台主管、編劇溝通過了。

看在幾位受歡迎的偶像都加入演出，好幾家廠商老早看好這部戲的收視率，頻頻合作贊助，準備推出相關產品，彼此互相造勢，創造雙贏。

今日這場小型聚會主要是要讓幕前明星、幕後工作人員初步認識，有多一些了解溝通的機會，畢竟以後要在一起栢處兩個月，如果有什麼問題、要求也可以趁機提出。

「最後這一位大家都很熟，」王芬妮笑嘻嘻拍著坐在隔壁男人的肩膀。「我們的名導演，順子，林清順導演!」

語翠，在場眾人識相地給予熱烈的掌聲。

林清順微頷首，算是謝謝大家的賞識，他長得魁梧高大，留着落腮鬍，是華人圈裏有知名度的導演，不管電視劇、電影、歌手的MTV都涉獵過，資歷相當完整，也是藝人口中的良師，經過他的調教，演員的演技都能有長足的進步，可是被他罵哭的人也下少。

「明天就要開始拍戲，我先聲明幾點，」粗擴的聲音在室內響著：「我的脾氣不好，沒什麼耐性，要跟我好好合作最重要要記得，不要讓我重複叮嚀同一件事，不準遲到，不準要大牌，演員要把台詞背熟，這是基本功，幕後的人該負責什麼應該也下用我多說……」

說著，他雙手一攤。「就這樣，大家聽清楚了?」

眾人整齊地點頭，林清順滿意地牽出笑臉。「很好。」

拍戲現場導演就是老大，他的叮嚀誰敢不聽，除非想被狠扁一頓。

「以恬，你昨天才拿到劇本，怎麼樣，台詞會不會很多、很難啊?」王芬妮首先把注意力轉到莎莎身上，口氣不掩對她的寵愛關懷，也難怪，她可是她特別欽點的人選呢。

「咦?」莎莎稍微一愣，馬上笑着說：「嗯，台詞我背的差不多了，那個角色跟我的個性還滿相近的，應該不難吧……」看到導演那大塊頭，她還真有點害怕演不好會被罵。

「這麼厲害?」坐她身旁的吳葦萱挑起細眉，帶點諷刺地說：「不愧是跳級的資優生，難怪王姐這麼喜歡你，一定要你參加演出……」

話中隱帶著的敵意不僅莎莎，就連其他在場的人都多少聽出，王芬妮只得打哈哈，將話題轉到其他人身上。

莎莎倒是覺得納悶，不明白吳葦萱不喜歡她的原因。

今天下過是她們第二次見面……就她所知，吳華萱好像大她三、四歲，十七歲就出道，長相艷麗，個性又活潑，一直部是演藝圈裏很活躍的明星，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有何處令她不滿?

和楊邦倫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後，他的助理小車隨即來接送他工作，她也順道搭了便車，兩人完全不避嫌，相偕走進電視台會議室，既然楊邦倫似乎不在意四周人的耳語，她也不彆扭了，理所當然與他坐在一塊……

好像就是從那時，她感覺到吳葦萱的敵視，該不會是她希望能坐在楊邦倫的隔壁?

難道吳葦萱對阿倫有意思?

這想法不禁令莎莎覺得下舒服，不過她很快甩掉那念頭。

算了，那不是她現在要擔心的事，她不應該讓自己老是與楊邦倫糾纏在一起。

其實，最重要的是她的晶片偵查機，打從她一踏進會議室就閃著微弱的光芒，暗示她要找的「鬼」正混在會議室裏頭。

為了不引起懷疑，她特地將引人注目的頸圈拿掉，把裝有偵查機與通訊器的鈴鐺用項鏈綁好掛在脖子上。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總結有幾個人是她懷疑的目標。

曾經參加楊邦倫家的慶功會、昨天的徵選會出現過、而現在又參加這場會議的人……

製作人王芬妮、導演林清順、編劇小凱、演員吳葦萱、康明力，以及楊邦倫。

掃掉沒嫌疑的楊邦倫，昨天和王芬妮獨處時，偵查機並沒有反應，所以嫌疑泛剩下林清順、小凱、吳葦萱、康明力四個人……

她篤定的目光在那四人臉上巡過，暗忖接下來要找機會與他們各自私下相處刺探。

「就這樣，明天開始拜託各位啦!」王芬妮朗爽的聲音結東了今天的聚會。

會議結束後，莎莎才突然被告知要去一場娛樂節目的通告，為了宣傳新戲，幾個主要演員和導演都要分別上幾個熱門的電視節目、廣播電台接受訪問。

等一會楊邦倫和康明力要連袂參加某名主持人的節目，而她則與吳葦萱接受另一個相當受年輕人喜歡的娛樂新聞節目的通告。

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雖然不能跟楊邦倫結伴，但想到可以趁機確定吳葦萱的身分，她仍然雀躍不已。

「莎莎，」準備離開會議室時，楊邦倫無一步拉住她。「等會如果我還沒結束通告，你先等我，我們一起回去……」

換言之，如果他先結束，他會等她。

「可是……」

雖然兩人的節目都在同一家電視台，但他真的那麼不避諱他們同進同出?「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沒關係……」結束通告又沒多晚，應該不會危險吧，她只是個沒名氣的小小新人。

他揉揉她的發，口氣溫和卻又帶點強勢霸道。「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眸光隱隱透出委屈。

「不是!」她趕緊搖頭，如博浪鼓。

「那好，」他笑了，很開心的。「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腳跟一轉，他上前與康明力交談，稱兄道弟的兩人愉快地並肩離開會議室。

哎……莎莎摸摸自己的頭，心情又開始迷惑，她好像還滿喜歡他對她體貼，高興又難過，他對她越好，她以後就會越想他，這不等於將自己推進痛苦的深淵?

悶悶想了一陣，她驀地想起，對了，不是要跟吳葦萱一道去參加節目的通告，她人呢?

莎莎四處看了一下，沒有吳葦萱的影子，該不會先走一步了……討厭，她又不知道那節目在哪問攝影綳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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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倫，我想跟你談談。」

吳葦萱雙手盤胸，站在電梯旁似乎已經等了一會。

相偕而來的康明力挑挑眉，識趣地拍了下楊邦倫的肩膀，閃人。

「我先上去十五樓，你快點來啊，要是看到我被主持人吃豆腐，記得發揮一下騎士精神，救我脫離苦海!」走進電悌時，他下忘眨眨眼、調侃地說。

兩人準備去趕赴的通告是圈內有名的快嘴女主持人，頗有觀眾緣，節目收規率高，不過對於俊帥的男藝人，她不僅口頭調戲，通常也會趁機捏一下屁股什麼的，因此上她的節目常令許多男明星又愛又恨。

楊邦倫朝他頡首微笑，只見他一失去蹤影，吳葦萱立刻強將楊邦倫拉進一旁杳無人煙的陰暗角落。

「葦萱，」他皺眉。「有什麼事要躲在這種地方說?」

「阿倫……」她靠近他，想偎進他的懷裏，卻被他冷淡地避開。

「阿倫，你放心，這裏不會有記者拍到。」以為他擔心無聊的八卦，吳葦萱綻出一抹巧笑對他說。

「葦萱，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他淡然地回應，瞼上仍是溫和的表情。

「誤會?」她頓時皺起美麗的柳眉，瞼色一變。「你以為我誤會什麼?」她反問他。

「我以為我們只是朋友。」他客氣地說，而且是極普通的朋友。

「朋友?」嬌艷的臉蛋不滿地進出怒氣。「阿倫，你大過分了，難道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我喜歡你嗎?」

自從一年前兩人合作拍了一部電影，有關他們的徘聞從未間斷，吳葦萱心知那只是宣傳的手法，但是楊邦倫從沒否認的態度也給了她希望。

其實她對他早有好感，更藉着熟識之便，想盡辦法與他接近，請他幫她寫歌，擔任他巡迴演唱會的嘉賓，參加他的MTV演出……雖然八卦雜誌吵的沸沸揚揚，繪聲繪影傳他們的關係有多親近，然而他對她卻始終客氣對待，從沒有更進一步，簡直令她氣結。

感覺多少有一點，可是……「葦萱，我也喜歡你，可是我把你當成朋友一樣喜歡。」他坦然地說。

「但你從來沒有否認我們的徘聞!」不否認不就是默認了?她一直以為他也對她有意思。

他面對演藝圈的風雨向來是如此態度，不否認也下承認，因為干這行如果什麼都要解釋，會很累人，沒想到反而招致她的誤會。

「讓你誤解我很抱歉，可是我對你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他乾脆說白。

「你……」

吳葦萱氣死了，他這樣坦白，要他們以後怎麼見面?

她向來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忍受眼前有個拒絕自己的人成天晃來晃去，偏偏他們日後還得合作兩個月……

「你對我沒意思，那麼對那個資優生是不是也是記者的誤會?」想到昨天、剛才兩人的親昵，山頭驀地燒上一把火，明明她才是當家第一女主角，製作人竟然還更重視那個傻呼呼的女人，就連楊邦倫也對她呵護備至，早令她這個嬌嬌女心情不爽。

資優生?她指的是莎莎?眉心一緊，他暗下臉色。「別把她扯進來，我不許你要什麼手段對付她!」

他很清楚這圈子的勾心鬥角，莎莎就像一張乾凈的白紙，他可不想她被染成五顏六色，讓他都認不得了。

說真的，他只希望她儘快泊完這部戲，完成她的任務，然後回到她原本的學術研究環境，不過……心念一轉，他驀地想到，這麼說那一刻來臨時，她也會離開他的身邊?

沒察覺到他心思的轉變，吳葦萱咬緊唇，見到他向來溫柔的瞼變了色，篤定他對那個「資優生」肯定有不尋常的感情。

「哼!既然你不喜歡我就算了，有什麼了不起，我才不稀罕……」吳葦萱驕傲地甩過頭，睨他一眼。「還有，你可不要到處去宣傳我倒追你的事！」她仰起美麗的小臉怒視他。

心思被她拉了回來，楊邦倫臉上又恢復以往溫和的笑意。「我說我喜歡跟你做朋友，怎麼可能會做出對朋友不利的事?」他知道這個被寵壞的女孩自尊心甚高，受不了被人家同情的視線。

「知道就好。」她皺緊鼻翼，露出有點孩子氣的表情。

兩人道別後，吳葦萱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暗忖，不識貨的臭男人!既然傷了我的心，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過你，至少要讓你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