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陽毒辣地在晴空中,猛烈地放射它的光芒與熱度,遠遠的平地線上,因為過熱,還浮現海市蜃樓的水煙狀。
“好熱啊!”這是娃娃一下飛機,開口的第一句話。
黑不透光的墨鏡遮住了她鬼靈精般的明眸,娃娃型的臉龐,已經被酷熱的暑氣給逼出了汗水。
“泰國接近赤道,天氣當然熱了。”走在一邊的電葵輕輕地說著話,同樣是戴着墨鏡的她,卻冷靜地看着前而來往的人潮,對於過熱的溫度,沒有多大的抱怨。
“要命!”娃娃一手不停揮舞着風,另一隻手卻拉着衣領想降去些許身上的暑氣,“台灣都已經邁進冬天,氣溫都冷個半死,這裏的冬天,卻是要人命的熱。那這裏的夏天,氣溫不是比現在更高了?”
“在桂河那個地方,聽說夏天可以熱到四十來度。”
“四十幾度?!”三十度自己都哇哇大叫,整天抱着冷氣了,四十幾度?八成冷氣都發揮不了降溫的效用,想到就已經中暑了,真虧這裏的人可以這麼耐得了熱。
“天氣熱點不是比較好?”電葵瞄了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喜歡少少的衣服?在這裏,你可以穿個過癮。”言語之中,還帶着些許的玩笑。
“但是這熱得太誇張了嘛!”天啊,真希望自己面前有一個大大的水池,可以讓自己跳進去,除去身上的酷熱,免得再熱下去,大概自己的神智會開始不清了。
“待會兒到旅館就不會熱了。”電葵邊說眼光邊掃着周圍的情況。
沒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西裝的男人走向電葵:“請問你要坐車嗎?”客氣地問着她。
電葵對男人打量了一下,“有噴射可以坐嗎?”
“想去哪裏?”
“外太空。”
男人應了一聲,點下頭,“請問你是風雲幫的……”
“電葵。”電葵簡單地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請跟我來。”說著,男人轉身離開。
“來接我們的人。”電癸對娃娃簡短地說了一聲,緩步地跟在男人的身後。
“我管他是不是。”娃娃立即跟了上前,“我只要可以馬上到一家飯店裏,窩在裏面吹冷氣就好了。”
車子在平穩緩慢的時速中,停在一間五星級的飯店前。一踏進飯店裏的大廳,登時外面的暑熱被裏面強冷的冷氣吹走了不少。
“呼!”娃娃立即吐了一口大的氣,一直緊皺的臉,此時也鬆懈了不少,“好涼快。”滿足地淺露一個微笑。
這才像話嘛!這種涼涼的溫度多好?在外面給太陽曬個半死,皮都不知道曬脫了幾層。
“你們房間的鑰匙。”載着電葵和娃娃的男人,拿了一把鑰匙遞給了電葵,手指着身邊的一名服務生,“你們跟這位服務生到房間,晚一點我們會跟你們聯絡的。”說著,又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若有問題,可以打這支電話。”
電葵接過鑰匙和名片,簡短地回了一句:“謝謝。”便和娃娃跟着服務生坐着電梯上樓。
然而,當兩個人才來到自己所住的房間外,一個不屑的說話聲從一邊傳了過來。
“唷!沒想到你們也來啦。”
電葵回頭,只見狂霸露出一張譏屑的臉孔,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你這種人渣都可以來了,為什麼我們不可以來?”娃娃立即用着帶火的口氣反擊回去。真是背!一來就遇上了這個王八!
狂霸只是大笑一聲,“哈!我是人渣嗎?”停頓一下,“若我是人渣,你們不就比人渣更慘了?上次的酒會,你們的那位雷昊還輸在我的手下。”嘴邊溢滿了他得意的笑。
“但你還不是被我們薇亞逼退?”娃娃眼睛狠狠地瞪着狂霸那一張令自己噁心的臉,“真不知這次的會議,怎會有你們這些人渣的份?龍門的人眼睛是瞎了嗎?”
“因為你們這種人都請了,我們怎可能不在邀請的名單之中呢?”
“你……”“娃娃。”娃娃才要開口,卻被電葵出聲打斷,“別一來就惹事。”勸着她不要衝動。
“電葵可說得對。”狂霸點着頭,“真是識時務者為悛傑。”說的是誇讚,其實是貶低了電葵和娃娃。
“你!”娃娃氣得衝上前要打架,但電葵眼明手快,手臂一伸,阻擋了娃娃的舉動。
“電葵!”娃娃一雙帶怒的眼看着電葵,原本被太陽曬紅的臉,此時因火氣更添上了一筆深紅。
“進房間去。”電葵帶着命令的口吻,要娃娃進去己被服務生打開的房門。
娃娃不願意,但是接觸到電葵那一雙冷肅命令的眼,只好乖乖地聽話,邁着生氣的步履走進房間。
看着電葵拿了錢當小費,驅走了服務生,娃娃便像一個充滿火藥的機關槍,連發炮地對着電葵發動攻勢,“你為什麼不讓我痛揍狂霸那混蛋?”語氣有着質問與氣惱,“你難道沒有看到他剛才那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嗎?”一想到剛才狂霸那……張嘴瞼,就氣得想跳腳。
電葵盯着娃娃那張氣嘟嘟的小瞼,淡淡一笑,“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到泰國來,就給我惹事。”
“我哪有?”娃娃強辯着,“是狂霸先挑戰火的。”
“但是想打架的人是你。”電葵很快地回應回去。
“他也很想打架啊!”
電葵搖着頭,嘴邊的笑意慢慢加大。這個娃娃,老是死不認錯,連吵嘴都一定要吵到贏才甘心。
“做什麼這一副臉?”娃娃生氣地瞪着電葵。她臉上的表情本像是自己在耍孩子脾氣,一天到晚找人吵架,找架打。
微收笑意,“別大呼小叫了。”電葵無心再理會娃娃的火氣,“我們來這可不是找架吵,也不是找架打的。”話中之意已經很明顯地提醒娃娃,別忘了此行來泰國的目的。
娃娃隨着電葵的提醒與警告,也收了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怒火,“知道了。”
密閉的小空間裏,開了一盞昏黃的燈。
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四處都看得到最高科技的設備。一個靠牆的角落,擺着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上只有一台正開着撥的電腦。
一個沉穩的身影正坐在桌前,兩眼直直盯着面前電惱螢幕里所顯現出來的資料。他斜靠着椅背,眉頭緊緊皺着,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筆,一副沉思的模樣。
他坐在這裏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了,幾乎沒有改變過姿勢,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電腦螢幕上的資料,目不轉睛地察看着自己要看的東西。
電腦邊平放一張工作的識別證,上面貼了一張半身的大頭照片,照片的旁邊則清楚地印着:“國際刑警重案組項凡宇”。
“喂。”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探進半身,對着桌前的項凡宇微笑的說著:“你還在這裏啊。”
項凡宇則是輕抬了一下眼,“你不也是?”他反問着門口的人,嘴邊漾一絲微微的笑。
“我要回家啦。”門口的男人則是加大了笑意,“所以才來問你要不要一起走,阿漢他們說要去喝一杯,你去不去?”他上衣衫的口袋也別了一張同樣的識別證:“國際刑警商業調查組慕容初”。
“不必了。”項凡宇淡淡的語氣,拒絕了邀清,“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忙,你們自己去吧。”
“你還要忙什麼?一慕容等初整個人走進了房間,彎身看着電腦里顯示的資料,“又是霸天門的資料?”是驚奇的話語,但是語氣卻一如干常般的輕鬆.好似沒什麼好驚訝的。
項凡宇沒有說話,眼睛只是回落到電腦螢幕上。
“喂,我說凡宇。”慕容等初笑意的臉上浮現着疑惑,沉吟了一下,“我實在覺得你很奇怪,為什麼你這半年來,對霸天門的事情會這麼地感興?”
真的是覺得納悶,凡宇以前跟自己是一樣的,同是商業調查組的刑警,但是半年前,想盡辦法地調至國際重案組。”他一向不喜歡涉及黑道方面的打殺火事件,為何現在會對它如此地着迷?難道在半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導致今天的突然轉變嗎?
項凡宇撇撇嘴,“難道不行嗎?”斜睨了慕容初這個和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一眼,“人都是會變的。”
“會變也不會變得這麼奇怪吧?”慕容初才不相信他說的這一套,以自己所了解的項凡宇——他一定是有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有這麼奇怪的改變,“你是不是跟霸天門的人結下粱子啦?”有此可能,不然這麼盯霸天門是咋啥?沒理由啊。
而且不光是霸天門的事情,連霸天門的死對頭風雲幫,所有的一切有關這兩幫的事情,他都關心得很。
“你別一天到晚瞎猜一堆的。”項凡宇將手中的筆一拋,筆直地落在跟前的桌子上,“如果我跟他們結下樑子,不一定要調到重案組才能盯死他們,他們可是也有不法的商業行動,也一樣可以用商業法律來鉗制他們,找他們麻煩的。”
“那不然你是為什麼?
“你這麼好奇做什麼?”項凡宇反問回去。一雙沉穩內斂的眼,跟平時像個俊大哥的他,有着十萬八千里的差別。
“好奇一下也不行啊?”
項凡宇沒有吭聲,只是看了一下現在的時間,伸手關上電腦,一下子轉移話題,“你還是和阿漢他們去喝酒吧。”起了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準備離開回家。
“你真的不去?”慕容初不確定地再問一次。平常凡宇也很愛四處瘋鬧的,怎麼今天一點都沒有?
“不去了。”項凡宇扭動一下僵直了好久不動的頸子“這幾天都很晚才回家,我老爸一直都問我在忙什麼?每次都編謊騙他,騙到昨天,我都沒有什麼可以好回答。”
就是當刑警辛勞的地方,其實讓家人知道是無妨,但是自已的家人可不是等閑之輩,有一個混過半個黑道的茉茉二姊,還有一個現在都還沒找男友定下來的風雲幫龍頭老大的小荷大姊,呵!若是讓她們知道,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遭殃?畢竟自己的身分踉她們在社會上的地位,可是最極端的對立:黑幫老大和國際刑警?
唉!有時想想,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樣子的一家人,可以平安地生活在一起!只是這樣子的生活,不知道到哪一天會全部拆穿垮台啊?到時,一家人處於兩個對立的狀態,那可真的是好玩。
社會兩大對頭:
國際刑警與黑道大幫的龍頭,竟是一對姊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大諷刺?
“你在想什麼?”看着項凡宇突然若有所思的模樣,慕容初好奇地問着他。
“沒什麼……”項凡宇將自己的思緒打斷,嘴邊還露出一抹令人不懂的嘲諷笑容,“走吧……”
“等一下。”慕容等初叫住丁項凡宇,將擱放在桌上的識別證拿起,“你的識別證,別忘了。”說著,還好心地把識別證放進項凡宇的外套口袋裏。
“謝了。”伸手關上了桌燈,兩個男人一同離開了辦公室。
夜涼如水,此時已經近深夜時分,在這人煙稀少的山上,謐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有的只是樹木草叢裏,不知名的蟲兒發出的嗚叫聲。
項凡宇將車子停好,此時,項荷雨的車子也緩緩地駛進院子裏。他靜靜地站在自己的車旁,等着大姊下車
“你也剛回來?”項荷雨一下了車,露着笑意走向項凡宇。
“是啊”凝視着大姊的笑意,那笑意里含着意,“最近很忙?”關心地話語問出,並沒有他職業上工作的探查,純粹出於一個弟弟的關懷。
“嗯。”項荷雨邊說,邊走向屋子的大門,“最近幫里有重要的事情,娃娃和葵都不在,七昊又結婚,所以我和雨樺要分擔很多事情,就忙了些。”唉!到娃娃和電葵,不知道她們人現在在泰國如何了?”
“娃娃和葵不在?”她們兩個去哪了?
“她們有事去泰國。”很簡單地回答,項荷雨沒有做太多的解釋,畢竟自己的弟弟並不是風雲幫的人,多說無用。
“泰國?”項凡宇的眉頭一皺她們會去泰國,莫非是去叄加那一場黑道大會?這在國際刑警組織里,可是一件大事,大家都紛紛地將注意力集中在這,最近也為這大事忙得不可開交的。
項荷雨不再話,輕聲地走到門前,準備拿鑰起開門。
“我來吧。”項凡宇伸手就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鑰匙,卻不經意地掏出了幕容初放在他口袋裏的識別證而不自知,沒有發現地開了門進屋。
而項荷雨則是低着頭,看到從項凡宇口袋掉出的識別證:“凡宇。”她輕喚了一聲,彎身撿,然而當地一看到手中識別證上的字,個人都驚愣住!
國際刑警重案組
她抬頭,正準備要再次出聲的時候,項凡宇已快速地搶過她手中的識別證,放回自己的口袋裏。
“你……”項荷雨用驚訝的眼神望着弟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沒想到凡宇加人國際刑警的行列?
凡宇以前是念警察大學畢業的沒錯,但是……記得他後來不是自願放棄不念,當時還賠一大筆的錢給國家的嗎?而且他現在不是在一家體育用品公司上班,自己和茉茉都曾送他去公司上過班,他的身分怎會是一個國際刑警?莫非這是他掩飾下來的假身分?
“這識別證只是做來好玩的。”呼嚕地隨口應了一句,項凡宇轉身快速回他自己的房間,並沒有給予項荷雨一個明確的答案。
然而對項荷雨來說,她當然不相信這樣子的回答,有誰會這麼無聊,去做一個識別證來玩,而且還帶在身上。
國際刑警……沒想到凡宇會是國際刑警?那麼自己龍頭大姊的身分……這是一個怎麼樣子的情況。
緩步地走到自己的房間前,轉頭看着隔壁弟弟房間門縫裏透出的燈光,她遲疑着該不該敲門找他……
“荷雨……”一個低沉的叫喚聲,打斷了項荷雨此時猶豫的心。
她回頭一看,是自己的父親。“爸,”她輕應了一聲,“還沒睡啊!”
“在等你們姊弟回來。”項中華年邁的聲音,微透着他對兒女的關懷。
項荷雨擠出一絲的歉意笑容,“不好意思讓爸等門。”
“沒什麼關係,”他移動腳步,走向客廳,“反正我也睡不着。”
跟着父親走進客廳,她知道父親有話想說。
項中華慢動作地坐進屬於他專人坐的搖椅里,眼睛望着遠處的地方,“最近你和凡宇都忙到很晚才回家,都在忙些什麼?”臉上表現出的神情,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沒什麼”項荷雨也不知道該拿什麼理由來回答,總不能直接地回答自己是個黑道龍頭,最近因為幫里的事情在忙,而晚回家吧,
“一個老師,每天忙的只有學校和學生的事情不至於要加班晚回家的。”項中華很顯然地在懷疑項荷雨每天要忙的事情。
“學校最近夜間部有一個老師臨時請了半個月假,聽以請我去幫忙補課。”項荷雨情急之下,編了一套謊言出來。半個月後電葵和娃娃應該已從泰國來了。
項中華沉吟着,對於女兒的解釋沒有表示什麼。
項荷雨也不敢說話,父親沉默的態度,會使人感到有種無形的壓迫感,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麼,對她來說,應對父親,比對付霸天門那一幫子的人還要麻煩,傷神。
“你也老大不小了,突然,在一陣沉寂之後,項中華又低沉地開了口,“你也該為自己的以後打算了。”
項荷雨微微一怔:“我知道……”
為自己的以後打算?現在的自子哪有時間為以後打算呢?就算有時間,也都把它花在幫里的事情上。
“荷雨。”項中華轉頭望向女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語重心長地說著:“我不知道你們姊弟到底在忙些什麼,而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的年紀也大了,可是你們卻不像項茉雨那樣有自己的主張意見,我希望你們都好好地為自己想一想,不要一天到只為別人的事情在忙……”
“我知道,”項荷雨還是一樣的回答,心思仍是駐留在遠在泰國的娃娃和電葵的身上,以及她剛看到的那張國際刑警的識別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