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日曆上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這是一幢莊嚴而肅穆的教堂,鐘樓里正敲着輕快的鐘聲,悠長而悅耳。教堂內賓客雲集,各界名流的到來使整個場面更為熱鬧。
地上鋪着長長的紅地毯,四周包圍着如海般的各色玫瑰,無一不顯示出這是一場多麼盛大而隆重的婚禮。場面華麗而奢侈,令無數的懷春少女為之羨慕不已。
如此的大手筆,新人的背景自然不會簡單,至少,新郎的身世確實不凡
據聞新郎是申氏集團的總經理、現任總裁的庶子,這個人經商手腕強勢,猶勝於身為嫡長子的大哥,而且傳聞這兄弟倆不和已久。藉由這個婚姻所帶來的利益,眾人紛紛猜測新郎官已順利入主東宮,成為申氏的下一任按班人。
而新娘呢,雖然她默默無聞,可在場所有的人無不羨慕她的好運道——這時候,新娘正站在紅毯的一頭,透過覆蓋的白紗,那張隱約可見的姣好面容讓人不禁暗嘆這對新人是如此的郎才女貌,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被阻隔在外、不得其門而入的各報記者們,無奈地只能遠距離地拍上幾張照片,卻又毫不氣餒地秉承特有的八卦天性,絞盡腦汁地構思出一篇篇關於新郎新娘從相遇、相識到相愛的浪漫文字,叫讀者看了也會認同他們的結合是最完美的結局。
婚禮進行曲的前奏緩緩地響起。
紅地毯的一端,一名老者一隻手支着拐杖、一隻手牽着新娘,擺着僵硬而不自然的笑瞼,步向聖壇。
一臉酷相的新郎接過新娘的手,半長的劉海垂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交給你了。”依照慣例,老者這麼囑咐着。
新耶緊抿着唇,不置一詞。老者不悅地瞪了他半晌,強抑住心中不滿的憤怒,旋身快步離去,似乎連半秒鐘也不願多待。
沒有理會神父冗長的證婚詞,新郎不耐煩地抓起新娘的左手,略顯粗魯地套上一枚鑲嵌着碩大鑽石的戒指,然後再為自己也套上一隻戒指,隨即一把掀開覆在新娘頭上的白紗,正想草草地一吻了事時,卻在無意間看見了一雙瑩瑩秋水,瞬間的驚艷使他緩下了動作。
新娘詫異地抬眼看了看新郎,又垂下頭來看了看手上那隻俗得不能再俗的戒指,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笑意,忍不佳微彎了一下唇角。
這個看似嚴肅冷漠的男人,怎麼會有如此幼稚可笑的舉動?由此看來,他反對這樁婚姻的程度該不下於她才是。
她微彎的紅唇蠱惑着他,叫他暫時忘了本意,長手一伸、攬住她的纖腰,頭一低,準確地捕捉到她的紅唇。
放棄了掙扎的新娘狀似陶醉,暗地裏卻藉著長紗裙的掩護,用高高的細鞋跟在他的鞋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到此一游”的印跡。
這場突如其來的激吻讓所有的賓客紛紛拍手叫好,惟有兩道懷恨的目光,一是怨,一是妒,從兩處不同的方向、夾雜在人群之中,射向這對忘乎所以的新人。
過了許久,新郎終於鬆了口,挑起一邊的眉毛,表示她的“到此一游”也不過如此;而新娘則抿起被吻得紅腫的唇,甜甜地一笑,眸中卻表露出“走着瞧”的信息。
看似打情罵俏的舉動實際上暗戰已起,只有宣讀完聖經的神父看得真真切切。這對極為相配卻不情願的新人,在甜蜜喜悅的笑容下,“貌合神離”正是他們此刻的寫照。
可是,他同時也看得出來,在他們對視的那一剎那,兩人之間的情愫已悄然滋生。但願他們之間能早點兒發覺,別錯過了這一段美好姻緣。
願上帝保佑他們。阿門!
虔誠地凝望着彩繪玻璃窗外蔚藍如洗的天空,神父莊重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正在神父想閉上眼祈禱一番的時候,眼前一個飄然而至的淡淡的紅影嚇得他驚駭地瞪大了藍眼,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Oh!My……MY……MyGod!
怎、怎麼回事啊?這不是中國的紅娘嗎?她來這裏做什麼?這裏不是美國嗎?怎麼神仙也會“撈過界”?
神父看着那個可愛的紅衣少女細心地用紅線在新郎新娘的小指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還不放心地打了個死結,這才淘氣地向他做了個鬼臉,騰雲而去。
紅娘剛離開,一陣翅膀的扑打聲從天而降,拉着滿弓的金髮小男孩瞄準位置,小手一松,帶着紅心的箭射出,沒入這對新人的身體內一箭穿心、紅線系情,白頭度一生。
直到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陽光中,神父才怔怔地回過神來,他……剛才是眼花了吧?不然的話,怎麼會見到了紅娘和丘比特?乾笑了幾聲,神父驚魂未定地清了清嗓音,強自鎮定地念誦着最後的禱詞:“現在,我以上帝的名義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夫妻!願上帝祝福你們!”
一抬眼,神父不敢置信地又眨了眨眼睛,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像似乎是在微笑?!
“噢!上帝啊!”再也承受不住驚嚇的神父翻了個白眼,口中喃喃地喊着,然後“咚”地一聲暈倒在聖壇上。
上帝保佑你。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