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宿醉醒來的唯一後遺症就是頭痛。
葉未央申吟着揉搓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不舒服地在床上翻滾，結果碰到一堵溫熱的牆。
她睜大了雙眼，呼吸猛然一窒。
將視線慢慢上栘，那張世界上最可愛、最帥氣的睡臉果然就在她的旁邊。
上帝！
葉未央猛然坐起來檢查自己的身體，她竟只穿了件上衣，連小褲褲都沒有？
眼前有些發黑，葉未央抱着腦袋低吟。
她沒有酒後做錯事吧？
身體好像並沒有什麼異樣，也沒有傳說中的疼痛酸麻……
小心翼翼地滑下床，葉未央決定到浴室中檢查一下自己，齊霽這時卻醒了過來，伸手攬過她的腰，在她的後頸上吻了一下，懶洋洋地說：“早，老婆。”
“早、早……”葉未央的喉嚨發乾，拚命地吞口水，鼓足勇氣回頭看着仍帶着睡意的齊霽，“齊霽，你……”
“天涯！”齊霽固執得像頭牛。
“好好好，天涯就天涯，你昨天晚上有沒有……呃……我們……那個？”葉未央心虛地問。
“哪個？”齊霽歪着頭看她，就像個不懂男女之事的乖寶寶。
“算了，沒什麼。”葉未央垮下肩，鬆了口氣。
雖然昨天他曾經吃過自己的豆腐，但好像沒有做到最後。
好險、好險，自己最後的防線保住了。
“老婆，你今天會和楚小姐聯繫嗎？”他跟在她身後滿懷期待地問。
葉未央正在刷牙，滿嘴泡沫。
“老婆？”齊霽扯扯她的胳膊。
“好啦，我聯繫她就是了，都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出書。”葉未央拍掉他的爪子。
天知道為什麼只要他一碰她，她的全身就會打好幾個冷顫，好像被電流擊中一樣，讓她不想刷牙、不想洗臉、不想去上班，只想鑽到他的懷裏撒嬌……
唉唉唉，她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還有這種小女生般的想法，真是丟死人。
“因為老婆說過自己非常喜歡寫作，如果這份喜歡也能結出豐碩的成果，那不是意外之喜嗎？不要因為曾經受過傷害就放棄自己的喜好，那是很愚蠢的行為。”齊霽笑眯眯地說，眼神中是滿滿的寵溺。
葉未央一怔。
她沒想到他還記得她曾經對他說她喜歡編織故事、她喜歡自己的奇思異想有人共賞，哪怕只有一個讀者，她也會很快樂。
心裏忽然甜甜的，葉未央伸手捏捏他的臉蛋，“臭小子，不要總是讓我感動，否則有一天就算你醒了，我也會把你綁在我的床上不讓你走。”
齊霽只是微微一笑。
“老婆……”臨出門前，齊霽叫住她。
“幹嘛？”
“那個……能夠給我兩千塊嗎？”齊霽有些彆扭地開口。
“不是給你留了午飯錢？”
“我今天想出去一下下。”
“幹什麼要用這麼多？”
葉未央狐疑地瞪着他。
“有點小事。”齊霽笑起來，膩到她身上，“好啦，老婆，給點錢啦，一定會是好事的。”
嗅到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氣息，葉未央的雙腿發軟，氣息不穩，急忙從皮包里拿出兩張大鈔扔給他，“給你！我走了！”
像逃命一般，葉未央匆匆忙忙跑下樓梯。
齊霽絕對是吃軟飯的，要起錢來讓人無法抗拒，恨不得把口袋裏所有錢都塞給他！
葉未央聽說過一些牛郎的身價很高，吃穿住用都很高檔奢侈，簡直就像真正的上流社會人士一樣，而且氣質很好，一點兒都沒有出賣色相的風塵氣息。
齊霽這傢伙怎麼看都很像這種人，難道她真的要養個這樣的男人嗎？
葉未央的一天，繼續在極度苦惱中開始。
利用休息時間，葉未央給楚念眉撥了電話。
葉未央告訴她，自己在慎重考慮之後願意將小說出版，但是她要做一些修訂，因為當時在網路上連載時是出於一種惡作劇的心態，許多橋段太過惡俗，文筆也太隨意，需要修改一下。
楚念眉很高興地答應她的條件。
（那個……葉小姐請等一下。）
就在商討完確切的交稿日期，葉未央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楚念眉又急急叫住她。
“還有事嗎？”葉未央其實滿喜歡這位說話輕輕柔柔的小女生。
（呃，關於人在天涯先生……冒昧地問一下，可不可以借用他作為一種宣傳策略？）楚念眉小心翼翼地問。
“什麼？”葉未央聽不太懂。
（總編知道你這部小說是獻給自己的網路情人，而現在你們又很幸福快樂地在一起，在現實生活中成為一對情侶，這是非常非常浪漫的事，總編希望能在作者簡介的地方加上你和人在天涯先生的照片，然後總編會親自為小說寫序，將小說中虛構的愛情與現實中發生的愛情結合在一起，這樣一定會吸引和感動更多讀者的。）楚念眉有些費力地轉達總編的美好計畫。
那位總編還真是會做行銷，不如改行做直銷專員算了。
真是的，他們哪裏浪漫了？
她現在苦惱得要死奸不好？可是她又有苦說不出……
（葉小姐，我們也知道這是牽扯到個人私生活的事，所以並不勉強，如果你們之中有一個人不同意，我們都會撤掉這個企劃，改用其他的方案。）楚念眉小心翼翼地說。
葉未央點了點頭，“如果這樣做，稿酬有沒有比較多一點？”
楚念眉笑了起來，昨天葉未央還說不是錢的問題，今天就開始計較稿費的多寡，人還真是奇怪的生物。
（當然，因為你是抽取版稅，書多賣一本，你就多抽一本版稅，如果能夠再版，甚至在大陸和其他中文地區出版，你抽的版稅會更多。）
“我這邊沒問題，但是天涯那邊需要和他商量，明天我再給你回覆。”葉未央考慮了一下才說。
（OK！期待你的好消息。）楚念眉快樂地掛了電話。
“未央……”葉未央剛掛了電話，連昀婷就從她的身後冒了出來。
“拜託，你不要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好不好？”葉未央拍拍自己的胸口，明明快做娘的人了，還總是像個小頑童，真是的。
“未央，人家好嫉妒你耶！”連昀婷在葉未央的對面坐下，用非常非常嫉妒的眼神瞪着她。
“我還要去送便當，沒時間和你閑聊。”葉未央準備起身走人。
連昀婷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我已經讓小李代替你跑這一趟啦，陪老闆娘說話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我要求加薪，出賣私隱是非常昂貴的。”葉未央冷冷地瞥她一眼。
“未央，咱們是朋友，打五折如何？”連昀婷討好地一笑，“告訴我那位天涯先生的事情啦！”
“你都快做娘了，還想紅杏出牆？”葉未央瞄了一眼她的大肚子。
“欣賞美男有利於胎教，將來我的寶寶也一定能夠成為絕世大帥哥。”連昀婷呵呵笑着，“說真的，你到底定了什麼狗屎運，居然釣到這樣一個極品？讓人家真的好嫉妒喔！我比你瘦、比你俏、比你可愛，為什麼我的老公卻是個大肚腩？”
“是誰一畢業就迫不及待和大肚腩結婚的？”葉未央不屑地白她一眼，“而且你現在一點兒也不比我瘦喔，別再自我陶醉了。”
“真不討人喜歡。”連昀婷打了她一下，“未央，他真的很愛你嗎？”
“幹嘛？準備當第三者？”葉未央不客氣地反問。
“我是替你擔心。像他這麼帥的人，真的會看上你嗎？”
葉未央皺了皺眉頭。
“而且美男子最靠不住了，就算他不去招蜂引蝶，那些花花草草也會自動地倒貼過來，比水蛭還黏人，即使你和他結了婚，也要一天到晚擔心他會搞外遇。”
“我也想把他這個瘟神送走啊！”葉未央無奈地把自己為什麼和齊霽同居的經過簡略對連昀婷說了一遍。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連昀婷聽得驚叫連連。
“是啊，我又不能真的把他丟到大街上不管。”
“他的真名叫齊霽？住在美國？”連昀婷皺眉思考。
“對啊。”
“我好像在哪裏看過這個名字！”連昀婷還在苦思，“唉，可惜沒有照片和名字附在一起，否則我一定記得很牢靠。這樣吧，我回家翻翻雜誌，應該真的見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在我老公的哪一本雜誌上看過。”
連昀婷的老公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經理人，算是社會菁英，不過卻有個大肚腩，相貌也比不上齊霽俊美。
“那就拜託你早點查出他的祖宗十八代，我也好早點把他送走，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需要靠借貸過日子了。”葉未央想起他今天早晨向自己要錢的事，不由得抱怨起來。
雖然她真的很想養他，可惜她不是億萬小富婆，沒有包養小白臉的本領。
下班的時候，葉未央拎着一尾魚和幾樣時鮮青菜打開家門，因為齊霽說過他喜歡家常菜，不喜歡外面煮的東西，所以她特意到超市買了材料，準備自己下廚。
雖然她的手藝不是頂級，但只要有人捧場，她也樂得自己做，畢竟這樣比較節省而且健康。
可是打開門后，她卻愣住，屋子裏空蕩蕩的，一件傢具也沒有！
她走錯門了？退出來再看一遍門牌，沒錯啊，這是她的家啊！
站在因為空曠而顯得寬敞的房子內，葉未央手腳冰涼——難道齊霽真的是個騙子？發現她沒有錢就把她的傢具全部賣了？
雖然那都是便宜的二手貨，但加起來也是不少的一筆錢！
葉未央欲哭無淚地癱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識人不清感傷一下，有人卻在她身後開口——
“老婆，你回來了啊，我剛才到餐廳想去接你下班呢！”齊霽風塵僕僕地走進來。
“我的傢具呢？這是怎麼回事？”一看到他，葉未央的怒氣立刻涌了上來。
“哦，我要給你個驚喜，所以現在不能說。”齊霽笑嘻嘻地走過來拉起她的手，“我們需要到酒店暫住一個星期。”
“我的傢具呢？回答我！”葉未央拿起青菜打他，“你這個混蛋，這就是驚喜嗎？是驚嚇好不好？”
“老婆，好啦，人生就是多點意外才有趣不是嗎？”不顧她的憤怒與咆哮，齊霽依然笑眯眯地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東西，一手牽住她，“跟我走啦！一個星期之後再過來，我保證你會開心的。”
“你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葉未央是個典型吃軟不吃硬的人，齊霽對她笑，她就乖乖任他牽着走了。
“暫時保密。”齊霽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
“為什麼要到酒店住？我警告你，我可沒有錢喔。”葉未央狐疑地看着他。
“安啦，酒店免費提供吃住。”
“什麼地方這麼好？你中樂透了？”
“我也不知道耶，今天想找地方的時候，正好遇到那家酒店的經理，他就很熱情地邀請我了。”齊霽也一副摸不着頭緒的樣子。
“如果他是騙你的呢？等CheckOut之後才發現自己欠了酒店一屁股債怎麼辦？”葉未央氣結。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種人？
“不會啦，經理是個好人。”齊霽開心地說。
葉未央徹底感到無力。
她不想再和他爭辯了，和他有理也說不清。
反正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活徹底脫離常軌了。
如果有一天他說自己來自火星，她應該也會相信吧？
五、五星級酒店！
站在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葉未央久久無法從震驚中回魂過來。
從服務台取了房間鑰匙，齊霽走過來拉住葉未央的手，“走啦，你的電腦和衣服已經搬進去了喔。”
“等等。”葉未央拉住他，佇立在原地不動。
“什麼？”
“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人？”葉未央非常認真地盯着他。
“天涯啊，你的老公。”
“你怎麼能夠得到五星級酒店的免費招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淪落民間的王子？富豪之子？還是你是在這種地方做生意的午夜牛郎？”
“拜託！”齊霽舉手投降，“我真的是天涯，愛你的天涯，哪裏會是什麼牛郎？我也不是王子，我是天涯。”
“天涯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你父母是誰？你來自何方？你從事什麼工作？你今年幾歲？在現實生活中，這些東西是不能不存在的。”葉未央激動地低吼。
她才不相信五星級酒店會無緣無故請人人住，而且他們住的還是總統套房，一夜的費用幾乎是她一年的薪水耶！
“我父母？我來自何方？我做什麼上作？我不知道，我只記得老婆……”齊霽困惑地皺緊眉頭。
葉未央挫敗地抱緊自己的頭。
她覺得自己快被這個男人搞成瘋子了。
結果，葉未央還是住進了總統套房。
她曾經想找酒店的經理問他為什麼會招待齊霽，但是據說經理外出洽談業務，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吃過酒店提供的豐盛晚餐，齊霽又窩在電視前看八點檔。
葉未央開始修稿子，只是目光會不時地瞟向客廳，她真的覺得齊霽是二十一世紀第一大謎題。
“天涯，我問你一件事。”忽然想起了什麼，葉未央跑到客廳來找齊霽。
“嗯。”
“楚小姐說想用你和我的照片放在書頁上，就是放作者簡介的那個地方，很小的一塊，你願意嗎？”
“你是作者耶，為什麼要用我的照片？”齊霽終於有了點興趣，回頭看她。
“他們想搞一些噱頭。”葉未央聳聳肩。
“噱頭？宣傳你我驚天動地的愛情嗎？”齊霽皮皮地笑。
“驚你個頭啦！”葉未央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我無所謂啦，我倒以為你會反感咧，為什麼突然間態度轉變這麼大？”齊霽好奇地問。
“我一向這樣啊，只要想開了，就什麼事都會全力以赴，反正現在是個金錢至上的社會，如果能賺，為什麼不多賺一點咧？放個照片又不會少塊肉。”
齊霽笑了起來，攔腰抱住她，大手在她肉肉的小肚肚上揉搓，“老婆，你真是坦率得可愛。”
“拿開你的爪子啦！”葉未央臉一紅，急忙站起來，身體突然敏感起來，害她好緊張。
“老婆……”齊霽在後面欲求不滿地吼着：“我明明有老婆，為什麼還要過和尚生活？”
“你……誰管你！”葉未央緊緊咬住下唇，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悸動不安起來。
身邊有這樣一個超級美男，讓她做尼姑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啊！
齊霽在洗澡。
不知道設計這總統套房的人是不是為了方便偷情，非常寬敞的浴室竟然裝了一道半透明的玻璃門。
越有錢的人越喜歡賣弄風騷嗎？
聽着嘩嘩的流水聲，葉未央的目光卻不時朝玻璃門的方向瞟去。
雖然隔得相當遠，但她就是知道正在淋浴中的男人是多麼的健壯高大，而且那副充滿柔軟質感的身體也非常非常的……性感。
寬寬的肩膀、結實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光滑的肌理、柔軟的細腰、格外修長的雙腿，還有非常雄偉的……
葉未央吞了口口水，電腦螢幕中的字她一個也看不下去了。
在網路交往的兩年裏，她也想像過兩人在現實中相遇，甚至燃燒激情的場景，雖然那種場面非常兒童不宜，但她好歹也是個成年人，偶爾發發春也說得過去。
以往的春夢裏，那個男人的臉總是模模糊糊的，混合了許多偶像男星的樣子，而現在他的臉卻變得分外清晰，而且……他就裸體站在那裏。
造成她春夢的罪魁禍首正在浴室里，讓她想按捺下心頭的騷動都不可能。
葉未央在舒適的椅子上扭動了一下身體，渾身都覺得不對勁。
如果等一下他還是不穿衣服出來，她就可以趁着拿衣服給他穿的時候吃點豆腐，他也許會乘機吻自己，然後就可以這樣、那樣……
身體裏的慾火越燒越旺，葉未央緊張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像一團火，臉在發燙，整個身體也在發燙。
葉未央的心跳越來越快，她已經等不及齊霽走出浴室了。
“老婆？”齊霽詫異地看着推門進來的葉未央。她的臉好紅，目光回異於尋常，好像要滴出水來一樣水汪汪的，有一種異常嬌媚的性感。
葉未央閉着眼伸手抱住他的腰。
“老婆？”齊霽的身體一僵。
“你閉嘴！”葉未央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不許問，不許說。”
就算明天他就會醒來、就會離開她，她也不願意再錯過這個她喜歡的男人了。
人的一生雖然漫長，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異性卻不是常發生的事，她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齊霽的眼中是瞭然的清明，看來自己這個美男浴還是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呢，雖然他已經洗得快脫掉兩層皮。
“好，不問，不說。”他反手抱住渾身顫抖不停的葉未央，在她的耳畔呢喃：“我們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