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夜空中,星羅棋佈。

東方喬閑適地坐在屋頂上,放鬆自己享受屬於北方大地的蒼勁氣息陣陣清風拂面吹過,空氣中和着夜晚的靜謐,卻也蕩漾着些許不安的波動?

困惑於自己異樣的感覺,東方喬警覺性眺望黑暗夜色,在殘月映照中,他果然在遠方的地平線上看見了點點火光。

是錯覺嗎?那看起來像是有東西在燃燒┅┅

而且是┅┅「風馬堡」的方向?!

東方喬面色一凜,起身想再確定一番,即見到鏢局門口有個提燈籠的老僕正和幾個鏢頭圍聚一起,並壓低了嗓音在密談某事。

縱身跳下,他毫無預警地來到人群身邊,並沉聲問道:「發生什麼事?」

「啊,原來是東方公子,」老僕撫着胸口,被嚇了一跳。

而其中一個鏢頭則上前說明道:「是這樣的,我們剛保完一趟鏢回來,在路上知道北疆的幾個牧場被突厥人襲擊的消息,便快馬趕回來通知┅┅」

「突厥人?襲擊?」東方喬的心一驚。

「是的,聽說他們兵分多路,到處流竄搶馬,現在這一帶的牧場都人人自危了┅┅」

「軍鎮呢?難道沒派兵過來協防嗎?」東方喬急問道,面露少見的焦慮不安。

鏢頭們則有些忿然,「全都去保護官方的牧場了,哪還顧得了私人的?」

「那風馬堡呢?也被襲擊了嗎?」想起剛才見到的火光,他終於將心裏最關切的問題脫口而出。

「它是這裏最有規模的,肯定是跑不掉了。」老僕搖頭嘆道,「我們正打算┅┅」

「該死!」低咒一句,東方喬旋身沖向馬廄,此刻他心裏只挂念一個人。

一個滿腦子只有馬的女人!

「喂喂,東方公子!你要去哪兒?」老僕朝如風般離去的背影猛喊,覺得事態不太對勁,「你們幾個先跟去瞧瞧,我進去通知┅┅」

「三更半夜的,你們在嚷嚷什麼?」馬長生皺着眉從偏廳走出,打斷所有人的行動,他對這突來的驚擾明顯不悅。「難道你們不知道夫人需要休息嗎?」

「那個東方公子」老僕指指馬廄的方向,簡單快速地將剛才的情況和談話詳述一遍。

「你說是遇襲?風馬堡?」

不會吧!難道東方喬直飈風馬堡救人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風馬堡里老的老、小的小,年輕力壯的也只是專業牧丁,若真遇上能騎善戰的突厥人,無疑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這種時候他們是該伸出援手的。

「今天所有的鏢都回來了嗎?」馬長生毫不遲疑地詢問眾鏢頭。

「加上我們這一隊,都回來了。」

「好。」他點頭,果斷地向在場的人交代道。「去編派小部分的人留下保護夫人,其它則將鏢局裏所有的人集合過來編隊,隨我去風馬堡。」

「是。」齊聲允答,眾人立刻有效率地散開辦事。

哼,就算沒有朝廷軍隊的保護,可還有他這高手雲集、名震中外的「震遠鏢局」在呢!

但救人之前,還是得先去跟親愛的娘子「報備」一聲才是!

聳聳肩,馬長生不敢稍作停留地立刻轉身回房。

※※※

她快瘋了!

安小駒如熱鍋螞蟻般來回踱步着,她沒料到鐵伯竟然會點她的穴,並且真的將她帶進爹以前的「房間」這所謂的「房間」,其實是和前堡主安定全生前的寢室相通連的一間秘密地窖。

現在可好,穴道雖然解了,但她卻被困在這間密室動彈不得。

她並不知曉外頭的實際狀況,但從鐵伯匆忙而出,又十萬交代她別「輕舉妄動」的種種行徑來看,事情恐怕大大不妙。

不行!她無法枯耗着時間乾等鐵伯回來,說什麼她都必須出去瞧瞧才行!

爬上石階,安小駒再度試圖推開石門,卻仍是徒勞無功;無論她使多大的勁兒,這石門仍是動都不動。

她跺了跺腳,氣惱地拾階而坐。這種情形從未發生,四伯們也沒有如此對待過她,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至此她心裏也算是漸漸有譜了┅┅

可事情萬一真如她所猜測,是突厥人來襲,那她當然更不能坐視不管四伯年紀都大了,應該是由她去保護他們,怎麼能讓他們在上頭「拚命」,自己卻反而窩裏「苟且偷生」呢?她雖是女兒身,但好歹也是一堡之主,全堡人的幸福和安全是她的責任和義務呵!

況且,如果四伯們有個萬一,她又該如何向死去的爹交代呢?

一想起安定全,安小駒腦中猛地閃過一個模糊的記憶┅┅她記得爹生前曾經帶她來過這間密室一次,當時┅┅啊!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給忘了呢?!

印象中這間密室另有出路嘛!

彈起身,安小駒忙跑回密室開始敲打四周的牆面,果然,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讓她發現了另一條密道,真是天助人也!

提起裙擺,她屈身爬進甬道中。順着迂迴的路徑匍匐前進。當她終於爬出地面時,才發現自己已置身在風馬堡主建築群後方的馬場內,而瀰漫眼前的,是陣陣熏窒嗆人的濃煙┅┅

「咳┅┅咳┅┅」安小駒口遮鼻俯在乾草堆上,根本還沒弄懂目前的情勢,即看見一個虎背熊腰的陌生壯漢正拿着火炬放火燒糧草┅┅

可惡的胡人韃子!那可都是她寶貝馬兒要吃的東西,他竟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放火燒毀,休想!

氣急之下,安小駒隨地提起一隻水桶便朝那突厥人的頭頂砸去。頓時,只聞「啪」的一聲,木桶正中目標,應聲碎裂。

但那突厥人的腦袋並沒有因此開花,相反的,他反而以一副急欲殺人的兇惡模樣,轉過身來狠瞪着眼前膽敢突襲他的驕蠻女子。

喝!好硬的腦袋。

安小駒防衛性連退三步,正打算應付隨之而來的報復行動時,卻只見壯漢甩甩頭、眨眨眼,視若無睹地又轉回身去繼續他燒糧搶馬的工作。

哼!這是什麼態度?!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模樣,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嘛!

想當她的面偷馬?門都沒有!

安小駒真的氣到腦袋發昏。

「嘿,別碰我的馬!」她大吼,拿了草鏟想都沒想便朝對方後腦袋重重敲去。

這次,那壯漢可學機靈了,懂得在草鏟即將用力「伺候」的同時,閃身避開;但經他這一躲,原本可以打昏他的一記重擊,竟落得只能打掉他手上火炬的命運。

「啊!」驚喘一聲,她直覺向後跳躍一大步,卻被飛拋而下的火炬掃中裙擺。

糟,着火了。

安小駒不斷拍動裙子,一心想要撲滅裙角的火苗,同時這個已然被騷擾到煩的突厥人也揚起刀,毫不留情地朝她砍來。

危急之間,她反射性丟出手上的草鏟,可出乎意料地,這回它倒是直接「命中」壯漢的腦袋;但她頭上的髮飾也沒倖存,被划偏的刀鋒一削,代替她的腦袋提前陣亡,而失去系絆的黑髮也瞬間垂直傾瀉披肩。

「好燙!」她不甚淑女地低罵了句,這才發現經這一來一往的過招折騰,她裙擺的火勢已越來越大,就要撲救不及了。

她情急地以手扑打火勢,灼燙與驚痛的感覺逐漸侵襲┅┅

原來她是被燒死的!

此時此刻,這是安小駒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她從沒深思過一個人臨死前的想法,也沒預料自己會是何種死法,現在她全知道了!

只是,遺憾的是她倒寧願被群馬亂蹄踩死,也強過被火燒死啊!

就在她一邊撲火、一邊兀自哀悼自己「不壯烈」的死法時,一把亮晃晃的刀子仍不死心地掃過眼前┅┅

在刀光落下的瞬間,她猛地在心裏修正。不!她會是被砍死的。

※※※

東方喬策馬狂奔,當他突破重重混戰進入風馬堡時,他幾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囁。

長年生活在京城的他,壓根兒就沒想到在邊境地區,突厥人是如此的「目中無人」,在臣服於大唐帝國的威赫之下,竟也敢這般囂張地竄入他們的地盤燒殺搶掠,這根本就是一種公然挑釁。

心頭怒火已燃,東方喬自然更加急切地想要確定安小駒他們的安全。

連着撂倒數個突厥人,他一路朝風馬堡後方,也就是馬匹聚集的重點地區挺進,在那裏他首先看到了抵死拚斗的鐵伯。

「嘿,東方小子,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年紀雖大,鐵伯的身手可不含糊,在同東方喬「打招呼」的同時,還不忘順手擊退一個突厥壯漢。

「小駒人呢?」

「小駒?你有沒有搞錯,竟然挑這個節骨眼來找小駒?!」鐵伯吼道,冷不防被濃煙嗆到。「咳咳┅┅」

他翻翻白眼,一手拍着鐵伯的背,另一手則忙着格退趁隙上前的突厥人。「我只想確定她的安危。」

「你三更半夜冒着危險跑來就是為了這個?」鐵伯抬眼看他,有些訝異於他不凡的武功底子。其實,早在他抱小駒兒回堡時,他便已見識和領教過他俐落敏捷的身手,只是如今再見,又更是一番驚奇。

「她到底在哪裏?」他又問,話中已極為不耐,他擔心她會為了馬而不自量力地和人拚命。

看着東方喬焦慮的模樣,鐵伯不得不在心裏重新評估小駒兒在他心裏的分量,或許他們小駒兒還是有機會「打敗」那個什麼尚書千金的。

「嘿嘿,小駒兒安全得很。」鐵伯神秘兮兮道。「我已經把她藏起來了。」

「是嗎?」無法親自確定,東方喬心裏始終無法有實質的安心感。

「年輕人別浪費大好身手,既然你人都已經來了,就幫咱們多打退幾個突厥人吧!」鐵伯說道,不屈不撓地又投入濃煙混戰之中。他還真是老當益壯!

就在東方喬對鐵伯另眼相看的同時,混戰時,他隱約聽到一聲熟悉的喊叫┅┅

是小駒的聲音!

火光濃煙中,他聚集所有的感官努力尋找她的方向,狂跳的心幾乎奪走他所有的自製

白天她才用盡所有的勇氣替人接生,現在她又必須面臨這種駭人的騷亂,光是想到她或許已陷入某種無措的情境中,就令他無法遏抑地想要殺光這些該死的突厥人。

連退兩個來襲者,一道火光倏地吸引他的注意,接着就聽到她的驚呼,東方喬飛步奔向心繫所在,卻看見了這輩子最令他感到驚愕的景象。

她着火了!

怒吼一聲,東方喬箭步上前一掌擊倒那個膽敢拿刀砍她的突厥人,並抱住她在地上滾動滅火。

有那麼一瞬間,安小駒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當她感受到周身儘是東方喬特有的強烈氣息,她才意識到自己已落入他堅實的臂膀之中,正被安全地保護着。

「東┅┅咳┅┅東方大哥?」她直眨眼,想看透濃濃的塵埃煙霧以確定自己不是眼花錯亂。

「別說話,小心嗆到。」東方喬將她的頭按在胸前,確定火苗已全滅才敢停下翻滾的動作。

「我又┅┅趴在你身上了┅┅」小駒又開口,想起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

「小心,別又咬到舌頭了。」他低聲提醒,抱着她飛快起身衝出這件混亂,來到一處早已被搶空的馬廄。

「我的馬!」小駒不可置信地盯着凌亂又空蕩的馬廄,激動地抓着東方喬的衣襟。「他們搶了我的馬!他們搶了我的馬!」

「別管馬了。」他將她放下,並蹲下身撩起她已被燒得殘破的裙擺,察看她的腳是否有被燒傷。

「可是這些都是爹爹留給我的。」她難過道,豆大的淚珠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已經沒有心思管自己的腳了。

東方喬慨嘆地起身,雙手按着她的肩,耐着性子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知道,可是┅┅」她抽噎着,以手背抹去頰上的淚水。

「別這樣!」她皺眉道,急忙拉下她拭淚的雙手仔細審視着。「會痛吧?」

「有點刺刺的┅┅」她淚眼婆娑,對他細心的動作十分感動。

「恐怕是燙到了,過來!」他拉她走向馬廄另一端。「把手腳放進去。」

安小駒楞住。「那┅┅是馬兒要喝的水┅┅」

「你的傷必須先泡水。」他強迫她將手腳放進水裏。

這馬廄里都已經沒半匹馬了,她竟然還在意馬兒沒水喝?!

「或許┅┅我們應該拿這些水來救火┅┅」望着馬廄外頭仍舊煙霧瀰漫,她忍不住建議道。

「火自然是要救的,但並不差你這一桶。」東方喬撥開她臉上的髮絲,並以手指順了順她披垂的長發。

她的模樣實在夠狼狽了!衣衫破損不說,還滿頭散發,發間甚至摻着乾草。若不是因為他現在太擔心她,他發誓他一定會忍不住取笑她一番。

「看樣子那些突厥人的目標轉向西側馬廄了。」評估着外頭的局勢,他說道。

「你待在這裏不要動,我┅┅」

「你要去哪裏?」

她拉住他一臉擔憂,頰上殘留的淚痕宛如嗆人的濃煙不斷刺痛他的眼。雖然她表現得還算鎮定,但他看得出來,她已被這場蠻橫的搶奪給嚇壞了。

「我去救你的愛馬。」他說道,想讓她安心。事實上,從他跳上馬直奔風馬堡的那一刻起,他便深刻明白自己對她的一切無法置身事外。

因為他確實在意她。

「我跟你去。」她站起來。

「你留在這裏。」

「不行,我也有責任保護我的馬。」她緊揪着他的衣袖。

「你出去會直接被砍死,」他聚攏眉峰,她在乎她的馬,但他更在乎她。

「那你呢?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了那麼多突厥人?萬一┅┅不行、不行!」她拚命搖頭,想甩掉浮現腦中種種「不祥」的畫面。

「你┅┅在擔心我?」他執起她的下巴,探詢地望進她的眸子。

安小駒抿着唇,見他收緊表情,往常冰冷漠然的眼中亦被兩簇少見的火焰所取代,她以為他生氣了為了她的「侮辱」而生氣。

他一定以為她小看了他的能力,擔心他做不到。

「我沒有擔心你┅┅」她又搖頭又點頭,「不對,我擔心你┅┅」頓了頓,她思索着該如何明確表達心裏的想法。「我是┅┅我是怕你受傷或怎麼了┅┅那樣我會很┅┅很┅┅」

「夠了。」他出聲道。

「嗄?」未說完的話凍結在半啟的口中,安小駒圓睜雙瞳,愣愣望他,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話已在他心裏產生巨大影響。

「我明白了。」他扯扯嘴角,拇指沿着她的臉頰輕撫到唇邊。

「你┅┅明白了?」她根本都還不知如何啟口,他已經明白了?

東方喬點頭,露出一抹溫柔的淺笑。「我會小心的。」

語畢,在她仍沉醉於他少見的笑容之中,又驚又訝,他溫熱的唇卻冷不防印上她的。

原本,這只是一記快速簡單的輕吻,但當他觸上她柔軟香甜的唇瓣時,他所有的自制力立即不翼而飛,輕啄淺吻漸漸變為深切探索;他誘吮着她,直到安小駒不自覺輕啟雙唇,他才乘隙滑入她的唇內,恣意擷取一切甜蜜。

難以控制的情火在兩人之間急速被點燃,安小駒勾上他的頸項,貼着他慢慢挪動身子,那種面對他才會有的燥熱在她體內到處蔓延,她發誓自己又要着火一次。

承受着他強烈卻也溫柔的深入探尋,她嘗試回應,這親昵的接觸,讓兩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安小駒緊攀住他,想尋求更多他的氣息,卻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是錯覺吧?

但東方喬似乎也聽見了,他全身輕震,正打算放開她的同時,那聲呼喊已經來到了馬廄之前。

「東方┅┅老弟?」馬長生驚愕地站在馬廄入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們。「你們┅┅」不敢相信東方喬和她已經「好」到會挑這種節骨眼親熱。

看樣子他低估了一切!

「馬┅┅馬┅┅馬大哥?」安小駒迅速鬆開手,從東方喬身上彈開,慌慌張張地將手又放回水裏,假裝它們從未離開過,但迅速沖向她臉上的酡紅卻泄漏了所有的秘密。

老天!她怎會被馬長生撞見這種場面呢?真是羞死人了,這教她以後如何面對他?

「你帶人來了,那麼想必外頭的情勢已經大致控制住了吧?」東方喬語態自若,但微凜的眼神則擺明了對他突來的「打擾」有些不悅。

「嘿嘿,放心。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靠近這裏的。」馬長生搔着頭不斷賊笑。廢話!難得東方喬有此「閒情逸緻」,說什麼他都不會再讓人來打擾他們。「我這就去忙,你們慢慢聊、慢慢聊。」他再三強調,笑容曖昧地邊說邊退,轉瞬間,馬廄又恢復原有的「平靜」。

「有震遠鏢局插手幫忙,這情勢應該是可以控制得住。」東方喬以手指撫過她微蹙的眉心。

安小駒點點頭,心裏更在意另一件事。「那個┅┅剛才被看到了,你想┅┅他會不會說出去?」

「會。」

「真的?」她驚了下,雙手反射性從水裏抽出。

「你很擔心?」他挑眉,將她的手拉回水裏。

「我只是怕┅┅」她支吾着,不曉得該如何啟口。雖然她很喜歡東方喬親她時的感覺,但那畢竟是不對的,因為他已經有了婚配對象,不是嗎?

「怕?」他以指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的眼。「你怕被四老知道?」

她搖頭。「我是怕┅┅你的名譽┅┅會受損。」

「我的┅┅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竟然不是擔心自己的名譽,而是擔心他的?這大荒謬了!

「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又搖頭,強作鎮定地說道。「你現在該做的應該是去提醒馬長生不要到處嚷嚷,而不是在這裏陪我。」

「你覺得這件事很重要?」他兩手交迭胸前,越來越覺得她的「憂慮」很「奇特」。

「嗯。」她用力點頭,儘管聽聞他有婚配對象的事實,讓她感到難言的失落和沮喪,可對方畢竟是個有教養的尚書千金,自然是很適合東方喬的,所以┅┅

「和你的馬比起來呢?我的名譽還是這麼重要嗎?」

「嗄?」她怔住,沒料到他會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東方喬扯動嘴角,扣住她的下顎突然俯身又是一吻。

「這下我的『名譽』無法挽回了。」放開她,他莫測高深地說道。

安小駒愣看着他,不了解他語裏的涵義,只能滿腦子想着他為何會一再吻她。

「別發獃了,放機靈點,我馬上就回來。」他輕捏了下她的臉頰,預備離開。

「啊,你要去哪裏?」她的問題聽來實在有點蠢。

東方喬喟嘆一聲,道:「我說過了,要去救你的愛馬。在我回來之前,別到處亂跑。」交代完畢,他旋即走出馬廄。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煙霧之中,安小駒才心虛地以指輕觸留有餘溫的唇角。

她真該覺得慚愧的,竟然在如此「生死關頭」的時刻,滿腦子只想到他。她甚至完全忘了有突厥人正在搶她的馬。

怎會這樣呢?

之前,她常會把東方喬和「傲鷹」那匹馬聯想在一起,因為他們都有那種能讓她一眼見到即心跳加快的特質,但她卻從來沒想過,他們或許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因為,在她心裏,他們的定位根本不同。

她在意東方喬的一言一行,擔心任何對他不利的事務┅┅

他和馬,到底哪個重要呢?

剛才,她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可此時此刻,這個問題的答案卻越來越清晰地在她心底浮現┅┅

霍地,受小駒從水裏抽出手腳,提起因吸了水而益發沉重的裙擺,不顧東方喬離去前的交代,毫不猶豫地朝西側馬廄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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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女擒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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