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5
黎竟曜問道:“二妹你看如何?是真是假,你說說看。”
孫小姐依然低着頭,輕聲說道:“我說不好。”
黎竟曜笑道:“沒關係,你有什麼看法直接說,張將軍是我的老同學,不用見外,你不是喜歡書法嗎?張將軍的書法造詣很深,有什麼不足的,正好請他指點一二。”
張一鳴說道:“竟曜客氣了,指點不敢當,大家探討一下吧。”
孫小姐抬頭又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我信口胡說,張將軍聽了可別笑話。”她望着那幅字,說道:“這些字用筆瘦挺爽利,尤其這一捺形如切刀,側鋒則如蘭竹,工整而不滯澀,剛健有力卻又不失彈性,帶有北宋工筆院體畫挺拔的畫風,這是具有繪畫修養和功底的宋徽宗所特有的瘦金體書法風貌,所以我認為這幅字應該是真品。”
張一鳴點了點頭,讚賞說:“不錯,看來孫小姐對書法很有研究。”
黎竟曜笑道:“我那表叔是湖南有名的書法家,二妹從小就跟着他練字習畫,也小有所成。”
“難怪孫小姐語出不凡,原來家學淵源,既然如此,有機會我一定去拜訪一下令尊,向他討教。”
“可惜我表叔已經過世了,他們一家本來住在岳陽,日本鬼子殺過來了,只好逃難,我表叔是個羸弱文人,那經得起逃難的折騰,半路上就病故了。丟下他們孤兒寡母到零陵來投奔我,我不能不管。”
孫小姐低着頭,一言未。黎竟曜見她不開口,就請張一鳴給自己寫一幅字,張一鳴欣然應允,黎竟曜趕緊讓人拿來筆墨、宣紙,親自給他鋪好宣紙,又讓孫小姐幫忙磨墨。磨好墨,張一鳴拿起毛筆,蘸了墨,筆走游龍般地在紙上寫了起來。三人站在一旁看,見他寫的正是岳飛的《滿江紅》。
怒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
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黎竟曜連聲叫好,又問:“二妹,怎樣?我沒說錯,張將軍堪稱書法家吧?”
孫小姐望着張一鳴,眼睛裏放出了一絲驚喜的光芒,說道:“將軍的書法,厚重蒼勁,舒展自然,有魏碑的風格。大氣磅礴的氣勢正好與內容相統一,體現出了一股英雄氣概。”
張一鳴聽她誇獎,雖然帶着奉承的意思,但奉承得巧妙,對自己的字體風格說得也很貼切,心裏高興,含笑說道:“多謝誇獎!”
黎氏夫婦暗地裏相視一笑,黎太太笑道:“那還用說,張將軍本來就是英雄嘛,二妹,不如你也寫一幅,請張將軍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