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們的關係這就算是正式確定了，雖然有時候想到未來還是會擔心--比如家庭。我也沒自信能說服雙方家長同意我們的關係，就算他們通常都是不按牌理出牌，思維和常人不同，但是只要是父母，不可能會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男人談戀愛吧？哪怕對方也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目前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害怕被父母知道後會阻止我們見面，所以特別珍惜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尤其之前還發生了那麼多事。
大二開始趙新正式在林叔的電腦鋪打工，沒課的時候做做營業員，周末就來T市進貨，因為進貨的地點就在T大附近的電腦城，所以幾乎每周我們都能見面。他對這份兼職很滿意，專業對口、可以賺錢、可以清楚了解電腦市場的運作，還可以不用花錢就能見到我。
能每周見他我當然也高興啦，只是有點擔心他每次來都住我寢室會讓室友不高興，還好他們三人並不怎麼介意，趙新和他們的關係都挺好--比我和他們的關係還好。
這小子好象從小就比我受歡迎呢。我心底有點小小的妒意，不過也有點樂滋滋的。就算再多人喜歡他，他也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他打工的薪水幾乎都用在我身上了，除了約會的時候都是他給錢，剩下的也是買衣服、參考書什麼的給我，還計劃自己組裝一台電腦送我。看他這麼努力，我既不好意思每次都讓他破費，也不可能再向父母要錢，所以拜託周天渝幫我找了兩個家教兼職。兩個學生都很可愛，也很聰明，每個月不用太辛苦也能賺不小的一筆錢。
有個周末他學校有事沒來，周天渝約我去看他哥們的演出。一個名為“雨過天睛”的地下樂隊，聽說在這個城市還小有名氣，因為無聊，我就跟着去了。
演出的地方是個叫“MusicBox”的小酒館，裏面昏暗的燈光讓我不太適應，牆上貼着巨幅搖滾明星的海報，隨處可見造型怪異的裝飾品。我們去的時候外面已經有很多歌迷在等待，還不時尖叫着偶像的名字。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瘋狂的歌迷，不由咋舌。
周天渝算是內部人員，他直接把我帶進後台。
雜亂的後台有四個人，應該就是樂隊成員吧？周天渝馬上替我介紹：“他們就是‘雨過天晴’--你也覺得這名字挺噁心的是吧？這個是主唱，凌海；這是貝司手兼隊長--許哲；結他手--沈健，還有鼓手--泰明。”
仔細看清楚他們的樣子，我首先吃驚於主唱比女人還漂亮的臉，染成紅色的長發隨意扎在腦後，更添風情，如果不是看見他的時候他在換衣服，我完全不能確定他的性別。許哲是個有燦爛笑容的男子，號稱他的微笑價值10億美金；結他手沈健個子和趙新差不多，酷酷地叼着一支煙，正在調弦，他對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鼓手泰明坐在角落轉鼓棒，一副無聊的樣子。
“呃，你們好。我是葉風，周天渝的朋友。”
“你很漂亮啊，我喜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凌海抱住，“是我喜歡的型！”
呃，不會吧？！
“別看到男人就貼上去！”許哲有點不高興地把他拉開，不顧他的掙扎把他牢牢抱在懷裏。見我一臉驚訝周天渝忙說：“別理他們，他們倆是戀人。”
“這，是真的嗎？”我反問。
“嚇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泰明已經走到我身邊，語氣充滿譏笑，這讓我有點不爽。
“不，我，只是訝異於他們完全不做作。”像他們那樣在外人面前也能直爽地表達自己的愛意，我永遠也做不到。
“不錯，我喜歡！”話音剛落，泰明帶着煙味的唇就吻上我的。我愣住了，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凌海抓走，“賴皮！小風是我看上的，不準和我搶！”
然後，他也吻了我……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居然連續被兩個男人吻。
之後我居然在心裏慶幸他不在身邊……要不他會和他們打架吧？那個叫泰明的人倒無所謂，可是如果打了凌海那張美麗的臉，我想我也會心痛吧？
“別玩了，快換衣服，要上台了。”許哲背着貝司，拎着凌海一邊對我們說，“去外邊看吧！趁歌迷還沒進場選個好位子。晚上一起宵夜。”
酒吧正中是一個臨時搭起的舞台，台上放着鼓還有音箱，地面上縱橫交錯的電線，真擔心凌海他們會不小心被絆倒。
剛站好酒吧就開門了，歌迷一涌而入。站在最前面的我們被擠在歌迷和舞台之間，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隨着歌迷高聲叫着樂隊和成員的名字，他們帥氣地走上舞台。
第一個上台的是凌海，他穿着白色的裙子，紅色的長發遮住半邊臉，像天使一樣美麗。他看着歌迷，然後很挑逗地甩了一個飛吻，馬上換來歌迷叫聲連連--如果我沒有聽錯還有鼻血狂噴的聲音。他站在麥克風前面，又向我們拋了個媚眼，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沒想到會有男人這麼適合這個動作。
接着上台的是許哲和沈健。許哲穿着迷彩花紋的背心和短褲，裏面是一件橘紅色的T-shirt。色彩對比強烈，又意外地融洽。即使上了舞台沈健還是抽着煙，他酷酷地對歌迷揮揮手，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最後上台的是泰明。他脫了外套，裏面是一見黑色的緊身背心，看得出身材很好，不知道是因為打鼓還是平時有鍛煉。
四個人都準備好了，隨着泰明激烈的鼓點，瘋狂的演出開始了。
凌海就像舞台上的精靈，舉手投足間都充滿蠱惑的魅力。他一會兒低頭吟唱，一會兒走到泰明身邊幫他敲鼓，一會兒趴在舞台邊緣向歌迷調情，一會兒又摟着許哲和他用同一支話筒唱歌。最瘋狂的是他居然跪在我面前吻了我--雖然只是額頭，還是引起歌迷尖叫--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我可能已經被歌迷怨恨的眼光殺死無數次了。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搖滾live，卻是我第一次這麼投入，周圍的歌迷高叫着他們的名字，每個人臉上都是痴迷的表情，他們的演出震撼人心。不可否認，我也成了他們的fan。
演出結束后，周天渝急忙拉着我跑出酒吧。在酒吧旁我小巷子等了不到十分鐘，就看見他們的身影。許哲用剛領到的錢請我們吃宵夜。
我小口小口喝着飲料聽他們講着演出的趣事，可能因為我不是搖滾樂狂熱的歌迷，也可能因為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我並不能完全溶入他們的圈子。
“對了，小風也是T大的？”泰明突然問我。
“嗯，和周天渝同班、同寢室。”
“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我沒有”
“call機？”
“也沒有”
“那，只有打電話去你寢室了”
“嗯？”
“哈，沒什麼，來，喝酒。”他靠近我，左手還繞過我的肩，感覺好象是被他抱在懷裏。
我推開他的手，也拒絕了他遞給我的啤酒。這個人，我不喜歡。
回去的路上，周天渝叮囑我一定要小心。
“許哲和凌海是情比金堅，阿健是異性戀，可泰明是男女通吃、超級沒有節操的傢伙，你千萬要小心。”
“都是男人有什麼小心的。”
“雖然你也是圈子裏的人，但，你已經有愛人了，不是嗎？難道說你是那種濫交的人？”
聽他這麼說我心跳加速，承認也不是，反駁也不是，只好獃呆看着他。
“你和趙新不是戀人嗎？”
“你……你看出來了？”
“這是當然，你不知道你們表現得有多麼明顯嗎？其實第一次見到你們我就大概猜到七八分，他又是幫你收拾又是要我照顧你，尤其是我對你親熱一點就生氣的樣子實在不可能只是你的朋友。但是我不能肯定。後來是小新告訴我的，但是怕你知道後會感到難堪，所以一直沒告訴你。當初你和馮靜在交往，我還以為你是腳踏兩條船。雖然不齒你的行為，但是也不敢告訴他。”
我點點頭，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段時間他為什麼對我態度不好了。
“不過你們現在和好了吧？我也放心了。其實小新這人真的很不錯，對你這麼好。你要是為了馮靜放棄他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恩……”這我也知道，“那韓曉鋒和陳紅平他們也知道嗎？”周天渝表現地這麼平靜，我現在擔心的是另外兩個室友。
“放心吧，他們不知道的。”
“你不會覺得怪異嗎？”
“怪異？我的朋友10個有6個是這樣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想到凌海和許哲，還有據說是雙性戀的泰明，我也鬆了一口氣。周天渝絕對不會歧視我們的。
第二周趙新也沒來，因為林叔的店裏出了點問題，他要幫忙，沒法脫身。
我本打算告訴他泰明的事，又怕他擔心。
幾乎每晚泰明都來找我，不是約我吃飯看電影，就是逛街飈車……拜託，我又不是女人，這套對我沒用。
當我拒絕的時候，他又做出一副可憐相：“大家都是朋友嘛，朋友吃飯有什麼不可以？”
我去上自習他也跟着我，還在我耳邊唱情歌，害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我實在無法忍受，鄭重地警告他離我遠點。
“幹什麼啊小風，朋友一起玩，怎麼算是糾纏。”
“對不起，我們不適合做朋友。”
“不做朋友，那做戀人呢？”他嬉皮笑臉地說。
“請別開這樣的玩笑！我們都是男人啊！”
“其實，小風，你應該試試的，男人和男人做也會很爽的。”他說著就靠過來，想吻我。
我嫌惡地躲開。
男人和男人做愛會有快感，我知道，當然，對象是趙新，上次的經驗的確讓我們兩人都很愉快，在時間和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也會做愛……嗯，我是同性戀，但不是對象是誰都可以的--
可我沒敢讓泰明知道，怕他繼續糾纏。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可是我喜歡你。”
“喜歡？你喜歡我什麼？不過是見過幾次面，吃過一次飯，你了解我嗎？”
“我喜歡你給我的感覺。”
“你只是想找個洩慾的對象吧？”我想起周天渝給我講的泰明的花心史，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他看上眼就追，追到手了，做過了，沒有興趣了就馬上拋棄別人，而且無論對方怎麼哀求也不會回心轉意。和一心一意對我的趙新相比，他算什麼？
“抱歉，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轉身離開了，希望他別再找我。
從上自習的教室到宿舍有一條近路，只要穿過那片小樹林宿舍就在眼前。為了節省時間我和往常一樣選擇走樹林的小徑。
可是我剛走進去就被人拉住手，是泰明嗎？我心裏一驚，後悔自己怎麼這麼笨，馬上一拳揮去，正中來人的左臉。
“哎喲，小風，你下手怎麼這麼狠？”
“趙新？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周四嗎？我急忙把他拉到一旁。雖然我的力氣沒有他大，但好歹也是一個男人，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我打到，臉上已經是一片紅腫。
“嘿，明天上課的老師請假開會去了，所以我下課就趕車過來了。”
“哦。”早說嘛，知道他會來我就不去上自習也不會被泰明騷擾了，更不會把他當色狼打了。
“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沒有啊。”我抓着他的手。怎麼會不高興？我也想他啊！
“好想你啊！”
“才兩周沒見啦！”就算想他我也說不出口。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周14天，就是32年。”
“笨，是42年！”這個白痴，小學的加減乘除都算不清楚嗎？這樣怎麼畢業啊？
“是啦，因為太想你變笨了”他低頭吻了我。
對啊，我真的想他，程度不會比他少。再說現在天色這麼晚，會經過這片樹林的人很少，就算被人看見也看不清楚這是兩個男人在接吻……再說，我也的確懷念他的吻，所以半推半就讓他吻了。
誰知道剛閉上眼臉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睜開眼看見的是暴怒的泰明。
“你是誰？”趙新急忙把我擋在身後，用同樣暴怒的表情看着他。
“你這個賤人，居然讓別的男人吻你？”
唉，天地良心啊，這個“別的男人”是我如假包換的男朋友，不讓他吻讓誰吻？你嗎？
“你居然罵小風？！”沒等我說話趙新就一拳揮去打在他小腹。
“等等，喂，你們！”無論我怎麼叫他們也沒人理我，如果上去勸架也許受傷的人會是我--之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且我相信趙新不會這麼沒用輸給泰明的……所以我很乾脆地抱着書站在一旁看好戲，等兩人打累了癱在地上了我才走過去扶起趙新。
雖然一張帥臉被揍腫了，雖然他也倒地了，但他還是贏了。
“他是誰？”兩人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問。
“我男朋友趙新，周天渝的朋友泰明。”這樣算是介紹吧？
“你有男朋友？”泰明不相信地問。
“他是周天渝的朋友那他為什麼打你還罵你？”趙新扶上我被打的左臉，他的手冰冰的，貼在被打的地方很舒服。
“痛嗎？”
“不痛。”我自然地挽着他的手對泰明說：“這下你死心了吧？”
“他可以為什麼我不行？！我也愛你啊！”
“愛？”趙新不屑地說，“我愛了他20年，你能和我比嗎？”
“好了，走吧。”
不能怪我們沒有同情心，扔下受傷的他。畢竟是他莫名其妙打了我又打了趙新，沒有趁他動不了補上兩腳就已經很給周天渝面子了。
回寢室只有周渝天一個人，聽了這件事他氣呼呼地去找泰明算帳--或者說是收屍？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是很惡毒的。
其實事情都過去了，也沒什麼，我和趙新都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會在意這些……但周天渝離開也好，留下我和他剛好二人世界，可以……還可以……咳，咳，我是不是變大膽了？連自己都不曾想到我會有這樣好色的一天。
“我今天好高興……”他抱着我說。
白痴就是白痴。
“你是被虐狂嗎？被打還高興？”
“因為你說我是你男朋友啊！”
“哦，”我裝着若無其事，可臉已經開始發燙，“不是男朋友難道你是我女朋友啊？”
“這是第一次呢！對了，小風，好久沒聽你說你愛我了呢！”
“噁心，我要洗腳了，幫我倒水。”
“說啦，說你愛我！”
“我要睡覺！”
“不嘛……先說愛我！”
“去死啦！”
“不要害羞嘛……啊？嘿嘿……”
本來已經決定原諒泰明了，可是第二天我又決定再也不要理他。為什麼？誰叫他下手這麼重，昨天晚上趙新全身痛地要命，我們什麼都沒做成啊！
我們的未來會怎麼樣呢？我們該如何面對家庭和社會？
大三開始我們的功課變得更重了，而趙新因為還有一年就要畢業所以開始實習。
實習地點就是T大旁的C電腦城，每月工資不太高，但是加上他父母的補貼還是可以勉強生活。
他在電腦城附近校外租了個小房間--也是在我學校附近。剛開始我只有周末會過去，後來，每晚自習后我就直接過去，再然後，我們住在一起，也可以說是同居啦。我把打工掙的錢和父母給我的生活費都交給他，因為雖然笨，他在理財方面還是比我厲害，我們的同居生活也算是有滋有味。
關於未來，他打算先打兩年工，然後存錢在電腦城租個小門面做電腦配件、軟件什麼的，所以現在也開始為將來準備，存錢什麼的，算是很有計劃。
可是我呢，完全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還有兩年就畢業，畢業後繼續上學讀研究生還是工作？如果工作又做什麼呢？偶爾，也會擔心年齡大了父母會催促結婚--對，我就是愛胡思亂想。
如果真的被父母發現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呢？我不忍心看父母為我們的事情難過……也許我只有放棄他……可是，我能放棄嗎？在明白自己心意的現在，在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的現在，在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他的現在，我能和他分手然後依照父母希望的那樣和女人結婚生小孩嗎？
不，我不能……就算對不起父母，我也不能離開他……
我的確是一個不孝順的孩子……因為我愛他……
春節我等着趙新公司放假才一起回家。
兩家人照例是一起過春節。但是每次看見趙叔張姨就忍不住愧疚，他們這麼疼我，如果知道我和趙新的事一定會很生氣吧？
雖然設想過無數次被他們發現的的情景，可是那一天超乎我想像提前到來。
2000年2月9日星期三，農曆正月初五，一大早父母就和趙新張姨去市郊的白馬寺玩，我睡得迷邊糊糊的時候他突然跑進我房間，迅速脫下外套鑽進我被窩。
“幹什麼啊？”我不高興地踹了他一腳。為什麼他會有我家鑰匙啊？而且還是我爸爸給他的！
“好冷！”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進我內衣。
“不要啊……知道冷還把手伸進來……”我打着哆嗦。
“沒關係啊，反正等一下就會暖和起來……”他賊賊地笑了，開始脫我的衣服。
我那被凍僵的腦子這才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放手啊！你要死啊？這是在家！”
“唉，反正你爸媽都不在，嘿嘿，我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回來這麼久，還沒碰過你呢！”他的手爬到我胸前的突起上，輕輕挑逗。
“門……門沒關……”我嘆了一口氣，放棄抵抗。嗯，對，我也想要……跟着他什麼好的也沒學到，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越來越離不開他了，被他隨便一挑逗就有感覺了。
“沒關係，反正也沒人在家……”
他開始啃我的頸子，痒痒的，很舒服。我的手也開始在他身上游戈--我越來越習慣做愛，也可以說不得越來越喜歡……要對慾望忠實，這樣才能快樂……
正在我們忙碌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然後耳邊響起父親的怒吼：“你們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麼樣，我只知道我勃起的性器頓時萎縮下去--老爸，我要是變陽痿都是你害的！
事後我有好好反省，也通過這件事，認識到以下兩點：第一，在家做壞事要百分之百確定父母不在家而且不會因下雨等原因提前回家，第二，做壞事前要百分之百確定關上門，並且反鎖。
等我們手忙腳亂穿好衣服走進客廳，爸爸媽媽還有趙叔張姨都坐在沙發上，臉上都是一臉嚴肅。
我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不知將面對怎樣的責罵，父母一定會很傷心、很失望、很生氣，我們會被分開嗎？……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理解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我無法離開他……我想他也是……如果父母能明白就好了……
小心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居然在傻笑！天啊，如果不是在非常時期，我一定會狠狠打他再好好罵幾句。
“咳，咳……”爸爸清清嗓子。
我的手使勁握着，指甲好象要嵌進肉里，等待最後的宣判……
“那個，你們，嗯，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咣！”我摔倒了，而且摔得不輕。
“小風，你沒事吧？”五個人異口同聲地問，臉上不約而同都掛着擔心的表情。離我最近的他急忙把我扶起來，擔心地問：“怎麼啦？站都站不穩，我剛才又沒做到最後……”
“你給我閉嘴！”我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不是這樣的吧？怎麼會說這樣的話？不是應該罵我們，說這樣是不對的嗎？然後要我們分手，不讓我們見面……”
“小風啊，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有被害妄想症？”在我的瞪視下他急忙閉嘴。
“可是，同性戀又不犯法……再說你和小新是真心相愛的吧？為什麼我們要你們分手？”媽媽怯怯地說。
天，我沒想到父母這麼開通。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父親接著說。
“小新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只有他能包容你的任性嘛！”
“是啊，把你交給他我們也放心啊。”
“我們也很喜歡小風，從小就把小風當自己親生孩子一樣對待。現在小風真的成了我們的孩子，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關於孫子的事我們也看開了，傳宗接代很重要，但孩子的幸福更重要啊！”
“我們並不是那麼古板的。”
“可惜國內不能結婚，但擺幾桌酒席請親朋好友來吃一頓也是可以的啊！”
“對啊，等小風畢業吧？”
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讓我頭痛。
“這麼說來”我半眯着眼，“你們早就知道了？也不反對？”
“是啊！”五人再次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我一直以來的擔心算什麼啊？
為什麼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裏？象個笨蛋被騙得團團轉！
我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反鎖。留下他們在客廳面面相覷。
“小風怎麼了？”張姨的聲音。
“生氣了？小新，是不是你惹他生氣了？”趙叔的聲音。
“不關我的事啊！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啊！”他的聲音。
“我知道啦！都是你！誰叫你破壞他們的好事啊？那種事情被打斷誰都會生氣的啊！”天啊，媽媽，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怎麼知道啊？我只是生氣為什麼他們發展到這一步都不告訴我們呢！”
“算啦，年輕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啦。我們去我家打麻將吧！”
“好啊，小新……小風一向任性，你要好好勸他哦！”
“我知道的，葉叔。”
“還叫什麼叔叔啊？可以改口叫爸爸啦，哈哈，老趙，你說是不？”
“對啊，沒想到我們還能成親家，多年的夢想啊……”
在偷聽的我被氣死之前他們終於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響起敲門聲……是他……
“小風，你還在生氣么？”
“……”
“我知道你是怪我們瞞着你……可是，我不敢告訴你啊……其實，你看他們現在這麼大度，你不知道為了這一天我付出了多少……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吻你時候嗎？”
我的思緒回到高二的那個夏天，在後山的小河旁，他吻了我……
“之後我不是被我爸爸打得很慘嗎？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他被打那麼慘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我告訴爸媽，我喜歡你，這輩子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我只要你……他們很生氣，大概是覺得我居然對他們好朋友的兒子有邪念而覺得難堪吧？我爸狠狠揍了我……他幾乎是把我往死里打……我不敢還手，媽媽也不敢阻攔……可是無論他怎麼打，我也說沒辦法放棄……後來是媽媽哭着把你父母請來才勸阻了我爸爸……如果沒有你父母，也許我那天就被老爸打死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我卻聽的心驚肉跳。我沒想到他身上的傷痕是這麼來了……是為了我才……我的心隱隱作痛。
“你爸爸媽媽也很吃驚……我跪着求他們，求他們能同意……我不會強迫你，但是如果你也愛上我就請他們成全我們……我不知道跪了多久，求了多久他們才答應……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們……但是沒辦法，我是真的愛你啊，愛到無法放棄……”
“嘭”
我終於忍不住打開門，聽到這樣的話我怎麼可能還生他的氣？我怎麼能責怪他把我蒙在鼓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可是打開門，我看見的卻是他靠在牆上一邊玩gamebay一邊和我說話的樣子。
“趙新！”
“啊？！小風，你這麼快就開門了啊？……啊！不要關門啊！我錯了，我錯了……別……門夾我手了……好痛……你想害我殘廢啊？你想當小龍女我不反對可是我不想當楊過啊……啊，開門啊！我開玩笑的……小風……”
事情過了好幾年，我們的關係也是越來越穩定。我知道我們算是很幸福，父母、身邊的朋友都支持我們。現在，我在一家外企工作，他也成了一家賣電腦軟件的小店的老闆，生意還不錯。
我們在二環路有一套按揭的住房，正準備買輛汽車--當然是貸款。
是老天爺的玩笑讓我和他從出生就認識，二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一起……就算這是孽緣我也要感謝老天爺，讓我有這樣一個青梅竹馬的他。
《全文完》